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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出征 冬奧會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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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出征 冬奧會前夕

多年以後,易菁仍然能清楚的回憶起那個下午,金牌掛上他的脖子,沈甸甸的觸感讓他不得不低下頭。

是的,他在這年的全錦賽拿到了成年組的第一塊金牌。也許對多年後的易菁而言,國內賽的冠軍已是習以為常的事,但直至那時他都能清楚地回憶起這枚獎牌的觸感,那像是某種特殊的戰爭,新的旅程的船票,象征著他終於接過秋生背負多年的桎梏,領略秋生領略過的孤獨——但好在,他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他站在領獎臺的最高處,僵硬地面對閃光燈微笑。易菁可以感覺秋生在看著他,站在他的身邊,目光中流露出欣慰——這真是老成,明明他也才二十餘歲,放在任何一個其他行業裏,都是剛剛讀完大學的豆芽菜呢。他受不這種炯炯的註視,撇了撇嘴,視線偏向另一側,卻又正正好對上楊清嘉的眼神。

和秋生同樣的眼神,飽含欣慰與慈愛。真不愧是師生麽,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他假裝沒看見,移開目光,發現居然連蓓蓓和天青都在用那種令人心底發毛的欣慰目光望著他,這真令人不爽!

不知是年齡太小的緣故還是上個賽季的彼得潘造型給人的印象太深,易菁總覺得自己在朋友們眼中永遠是潛力無限的孩子——每當他做成一點什麽事,比如今天在體能測試時數據又好看了一點——周圍人便開始用那種充滿愛意的,類似“哎呀寶寶會走路了”的眼神註視他,無一例外。

他們當然不會當著易菁的面這樣講,但易菁用他的直覺相信,他們腦子裏都是這麽想的。

但是易菁不喜歡,許是青春期的中二心理作祟,他已經等不及成為人人稱道的優秀成年人的那天了。

他聽見秋生半懷念半是欣喜的感慨:“小青長大了啊……”——這種語氣好像在哪裏聽過,似乎上賽季的薇薇安也是這樣講的。但需要再次聲明的是,秋生今年二十八歲,仍未退役,至少現在,他與易菁還有某種意義上的競爭關系。

因此易菁很不滿意他置身事外的評價,他擡眼看著秋生的眼睛,想我拼死拼活趕到你的身邊,不就是為了讓你不再一人成行麽?如今我滿足了你那“相生又相爭”的同伴需求,你卻一副“終於能安心休息了”的表情——夠了,不要露出那種退役記者會才會露出的表情了!

於是易菁刻意地轉移了話題。“冬奧可以和秋生哥一起去了呢。”他說。

秋生猜不到少年人的敏[gǎn]心思,爽朗一笑,道:“真好,咱們花滑隊的冬奧代表團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全錦賽一結束,由於各省選手的到來而變得熱鬧十足的基地,自然而然隨著省隊各回各家回到了冷清的狀態,當然,包括了那位名為“王瀟”的青年選手。

顯然,這是因為楊清嘉的招攬計劃出師不利,對方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那年輕人先是委婉地表示:“我暫時不想換教練。”

這理由何其熟悉,易菁當年拒絕冰協的邀請也是這麽做的。而楊清嘉又是經驗豐富的,她微微一笑,回道:“沒關系,你的教練是誰?能培養出這樣天資聰穎的孩子,我們也可以請他來國家隊執教。”

言下之意是我們不介意打包帶走。

那年輕人二問:“我的教練不是省隊的,不在編制內。”

楊清嘉二答:“沒關系,國內的教練我基本認識,操作一下也不是問題。”

這下對面沈默了,也不再找理由,直說:“我還沒有將花樣滑冰作為職業運動的想法。”

楊清嘉則嫻熟地表示:“沒關系,請好好考慮。歡迎你隨時給我打電話,孩子。”

易菁在那間熟悉的茶餐廳旁觀了整場談話,聽了楊老熟稔的拉人手段不停咋舌。想到自己,也可說是被這樣一番促膝長談拿下的,又不禁無言。~

“別難過,大夥都是被這樣騙進來的。”蓓蓓坐在他對面吃茶,端著那小茶盞子安慰易菁,“我入隊的原因是楊老說練這個可以減肥。”

確實足夠減肥,甚至配備專業的營養師和運動量規劃,在每天高精度的卡路裏計算下,想胖起來都難。

天青在旁邊偷笑:“嘻,蓓蓓以前是個小胖墩——小草有沒有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像個球。”

蓓蓓塞了一把點心到女伴嘴裏去,強行制止了他們的對話,轉頭沖易菁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易菁連忙高舉雙手,道:“我什麽都沒有聽到。”

蓓蓓滿意了些,松開嗆到臉紅的天青。女孩咳了兩聲,總算將碎渣都咽下去了,無奈地看一眼她的好閨蜜。“我今天熱量超標了。”她說。

閨蜜小姐毫不留情,告訴她:“別擔心,你去跑步機上加練的時候,我會給你加油的。”

作為集訓中期測驗的全錦賽結束了,意味著眾人即將再次投入緊鑼密鼓的訓練之中。

集訓要求吃住都在一起,因此易菁作為本地人,也不得不適應了長期的集體生活。本著“前後輩幫攜”的旗號,他被安排與秋生住在一起,兩人的相處還算愉快。但就連夫妻都有相看兩厭的那天,某一個早上他睡眼惺忪地走進食堂時,正聽見蓓蓓高聲道:“我受不了了!我要換宿舍,天知道,別看張天青文文靜靜的,她睡覺會磨牙!”

天青坐在離她最遠的角落裏,聽不見這陣響動似的,安靜吃她的早飯。早餐快結束時她端著盤子路過蓓蓓的位置,頭也不回,用全場都能聽到的音量拋下一句:“需要我在這裏宣布你昨天夢話的內容嗎?”

壓力過大的情況下出現不良睡眠習慣是在所難免的,單要楊老從焦頭爛額的集訓工作裏分心管運動員間的大小事,多少有些讓她為難。

秋生本來和易菁想了幾種辦法緩和女孩間的關系,但兩個男人均是沒有戀愛經驗的,其中任何一條被扯出來估計都要被罵一句“不懂少女心”。

而少女心也確實難懂。當思考一晚無果的兩人頂著四對大黑煙圈出現在食堂時,他們驚訝地發現倆姑娘的關系絲毫不見昨日的陰霾了,她們又能勾肩搭背的,相互餵飯吃了。

是的,也許是這個原因。易菁從來沒見過蓓蓓小胖墩時期的照片,也仍舊不知道她那晚的夢話內容是什麽。

新基地的住宿區還在修建過程中,集訓時易菁等人只能住在老宿舍裏,有一輛班車每天準時接送來回,也算是一種封閉式訓練了。

每個早上大巴路過基地門口時,就像是刻意的,大門外寫著“距離冬奧會xx天”的紅字電子屏都要閃動兩下,高調地吸引所有人的註意——像個在高考前夕瘋狂打雞血的校長老頭。

勵志小說裏總喜歡寫“當倒計時終於歸零的那天,我知道人生中最重大的考驗本身即將來臨了”。但事實上易菁是沒有機會看到那個數字倒計時至“0”的,因為在距離冬奧開幕前一周,他們就要收拾好行李踏上前往異國的飛機了。

——當然,隨即他便意識到了自己的狂妄,他沒想到奧運村門口也有一塊巨大的倒計時牌匾。

感謝楊清嘉的先見之明,奧運村的住宿條件也是兩人一間。易菁仍然與秋生同住,適應起來很方便。天青沒來,因此蓓蓓不得不和某對雙人滑的女伴一件房,她對此表現了十分的擔憂。

“……我不知道除了天青還有誰能忍受我的夢話!”她有點崩潰地拽著易菁的袖口,“他們為什麽,甚至舍不得給我們安排一個單人間。”

“因為冬奧會壓根不賺錢。”易菁溫柔地拂開她的手,那阻礙到他搬運行李了,“況且,倫敦的財政赤字已經穩定增長好多年了。”

“——好了,姑娘。”他說,“如果你仍然需要我幫你分擔行李,那麽你就不應該繼續占用我的手。去找你的女朋友們去吧,那邊的女孩在看你呢。”

蓓蓓往他指的方向瞟了一眼,驚喜地叫道:“小柳,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做觀眾呀。”柳知芳笑瞇瞇地搖了搖手中的票,“我們很多青年組的選手都來了。”

那也就是說——易菁聞言開始掃視周圍的人群,妄圖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你在找誰?”

熟悉的語氣,他回頭看過去,果然是伊裏亞。

“伊納!”他撲過去,行李在他身後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地,“好久不見!”

伊裏亞的耳廓紅了紅,顯然不太適應這樣的熱情。易菁沖到他的身邊,左右看看,高興地道:“你長高了!”

對方陡然警覺起來,矢口否認:“沒有,你看錯了。”

好吧,也許這句中國長輩們用在孩子身上的寒暄在花滑圈裏有些水土不服。他抱歉地笑了笑,說出口的卻全然沒有抱歉的意思:“你不會想聽見我說'你長胖了'的——你總得有些變化。”

哪來的歪理,伊裏亞不欲繼續掰扯這些,說:“隨你。你的比賽我會去看的,別給我丟臉。”

易菁寬容的笑了笑,應得很幹脆:“好啊。”

作者有話說:

非常非常感謝寶們的評論和雷,你們的每一條評論於我而言都像珍惜的寶物那樣,被我反覆讀了數遍。

可惜我除了“謝謝謝謝”以外想不到怎樣回應你們才好,在此給每個寶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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