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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風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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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風法陣

火焰已經熄滅, 走廊上卻還殘留著烈火的餘溫,烘得人皮膚幹燥。李禛站在幹巴巴的熱氣當中,擡眸看向他。

“什麽三天後?”

說出這句話時, 她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來, 仿佛她真的不知道他話中所指的到底是什麽。

監獄長毫不避諱地走到她面前,被擦得一塵不染的皮鞋反射出模糊的光。他好像一點也不怕李禛對他動手。

他知道她不會。

“三天後, 有一場特大暴風雪。”監獄長走到她身側, 眸光轉到她的臉上, “這場暴風雪會比以往的全部災害都要可怕。”

李禛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燈光落在她睫毛上, 形成一片陰影, 擋住了她眼中的光芒。

她用鼻子發出兩個沒有任何意義的音節:“嗯哼?”

意思很明顯:那又怎麽樣呢?

監獄長定定地看著她, 隨口拋出一個驚天炸彈:“你想在那個時候奪取樹種。”

李禛倏然笑起來。

“你果然也為此而來。”她伸出一只手,垂眸擺弄著手上的鐵鏈,語氣出奇地平淡,“我知道了。你也在等著那一天。”

她沒有否認對方的猜測。實際上, 他猜測得也沒有錯, 李禛確實在等待著那個時機。

憑借今日一戰,李禛便知道,光憑自己現在的實力, 很難剝開這重重巨繭, 將深藏其中的樹種找出來。

那就只能選擇另一種辦法:借力打力。

覬覦著種子的, 可不止有人類。

喬珠珠告訴她, 過三四日, 會有一場更大的風暴襲擊白塔, 屆時可能還會引發海嘯。李禛等待的, 就是這個時機。

上次這股第三方能量為樹種所用,被她抵消;但這一次, 她將和能量站在統一陣線,將整個白塔徹底摧毀,然後伺機將樹種拿到手中。

監獄長回答道:“是的。我也在等那一天。”他將手插進風衣口袋裏,掏出一枚很小的石頭。

這並不是白石,也不是世間最常見的那種石頭。這塊石頭通體淺藍,如玻璃般清澈毫無雜質,躺在他手掌上散發著瑩瑩的光。

李禛只看了一眼就懂了:“聚風陣。暴風雪是你引來的。”

這是一種等級不高的陣法。它不能憑空產生風雨,也不能驅使引來的能量,它能做的,只是把能量盡可能地引來而已。

而他手中的這種藍色靈石,就是布置聚風陣的絕佳材料。

監獄長拋著手上的石頭,那藍色熒光也隨著石頭的動作上下閃動起來。

他個子不高,比李禛矮了一頭,看她的時候還要半仰著頭,但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卻掛著胸有成竹的笑意。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不會布置陣法吧?”他摩挲著手裏的石頭,走到李禛的身後,悠t悠道,“如果殺了我,沒人操作聚風陣,那場暴風雪就很難產生。你需要等久,才能再等到這樣大規模的天災呢?”

李禛道:“我的確不會布置陣法。但如果有現成的陣法,我也能往裏面輸靈氣。”

“不。”監獄長說道,“這不是你所知的聚風陣,而是被我們改造過的聚風陣。催動它的能量不是靈氣,而是電力。”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啟動電力系統的開關,藏在我的腦袋裏。我一死,聚風陣立刻就會停下來。”

李禛聽到這裏,第一次擡起眼,認真地打量著他的模樣。他年紀其實不大,皮膚很白,看起來嬌生慣養,確實很符合他富N代的身份。

此時,他揚著頭,鎮定地看著自己面前這只沈睡的兇獸,眉宇間染上幾分得意來。

站在野獸面前而不被吞噬,這的確是一件值得炫耀和得意的事情。但如果這種“不被吞噬”全靠野獸的自覺,那這種值得炫耀的事便會化作一種蠢事。

年輕的監獄長沒有意識到李禛的不悅,還在喋喋不休些什麽。

“等風暴來臨後,我們就各憑本事,誰拿到樹種就算誰的,你覺得怎麽樣?”

他期盼且高傲地看著她。在他的目光中,李禛淡淡道:“你不是天門臺的人。”

沒等監獄長作何反應,她接著道:

“你是日環食的人。你們沒有靈氣,所以才會使用改良陣法。”

如果他是日環食的人,就一切都說得通了。日環食在地下工廠秘密造出來的那幾艘船,不是像她之前所猜測的那樣,用來登島尋樹種的。

那些船是用來接應的船。接應的,正是這位潛伏在白塔監獄中的監獄長。

若沒有李禛橫插一腳,那麽監獄長通過陣法引來風暴,摧毀白塔監獄,順理成章地得到樹種,坐上前來接應的船,就能順利完成任務離開。

奈何李禛敏銳察覺到了幾艘船的異常,居然順藤摸瓜,摸到了白塔監獄,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別說監獄長一人,便是整個白塔監獄的人加起來,也不一定打得過李禛。他只能用聚風陣的事讓李禛投鼠忌器,先保下自己的性命,再等待日環食那幾艘船的到來。

然而現在,他的緩兵之計被她識破了。

監獄長突然感到一陣害怕。

說起來也很奇怪。他看著李禛三兩招就殺了副監獄長的時候沒害怕;拿捏條件,在李禛面前侃侃而談的時候沒害怕;

可現在,那些被他忽視掉的恐怖細節一股腦地沖上腦海,讓他感受到了一陣懼意。

他的額頭上忽然就滲出一層薄薄的汗來,連帶心臟也不自覺地狂跳著。他從懷裏掏出手帕,僵硬地擦去額上汗珠。

“你為什麽……”

他自覺房間收拾的幹凈,也沒露過什麽馬腳,怎麽會被她發現?

“因為只有日環食,才那麽喜歡自稱‘我們’。”

監獄長睜大了眼,驚疑地看著她,心中慌亂。這種慌亂源自身份的暴露,更源自她與他預期不符的表現。

他亂了,而心一亂,就會露出更大的破綻。他強自鎮定下來:“你不能殺我,殺了我,聚風陣就散了!日環食也不會放過你的!我沒有騙你,我們一定會追殺你的。”

李禛搖搖頭:“你說錯了。”

“我說錯了?我沒有說錯,日環食一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她伸出手指,做了一個手Ⅰ槍的姿勢,用食指抵到他的頭上。她比他高了一頭,這樣俯視著他,頗有一種居高臨下之感。

“是另一句。”李禛將靈氣註入到指尖,“我不能殺你?你說錯了。這世界上,沒有我不能殺的人。”

靈氣子彈順著指尖猛然射出,下一個瞬間,他的眉心便多出一個血洞,表情凝固在恐懼和驚愕之上,似是沒想到自己會輕易死亡。

幾息間,屍體失去了支撐,軟綿綿地倒在地上,李禛伸出手臂攬住他的屍體,伸手去掏他的口袋。

從他的風衣口袋中,她找到了幾顆布置聚風陣用的藍色靈石和一把手/槍、幾把鑰匙。

李禛東西塞回風衣之中,又將風衣披在自己的身上,隨即朝著另一側走去。

沒走幾步,她便看到了有一間房間開著門,門內亮著燈。正是被她殺死的那位副監獄長的房間。

她踱步進到房間中,只見房間整體色調為黑白灰三色,看上去十分壓抑。書桌旁的臺燈亮著,桌面上有一些散亂的書。

發現李禛的時候,那位副監獄長應該正在看書。

李禛翻了兩下書,便將其放到一邊,拉動半開著的抽屜。抽屜中整整齊齊地碼著一沓紙質的信件。

現在這年頭,紙質信件已經消失在日常生活中。但是白塔通訊不便利,靈腦幾乎無法使用,所以很多獄警會通過信件和家人聯絡。

雖說如此,海上沒有專門的郵寄渠道。她們能做的,也不過是花錢雇傭運輸船上的人,讓他們充當郵寄的媒介罷了。

李禛坐在椅子上,伸手撈出信紙,簡單地清點了一下。信一共有十四封,結合副監獄長就任的年紀,應該是每年一封信。

雖說私拆別人的信件不是很道德,但連信的主人都被她殺了,這點道德問題已經構不成什麽汙點了。

李禛打開信封,拿出裏面的信紙。

給副獄長寄信的是她的友人,看郵戳應該也是真武道宗的人。

二人經常在信件中交流戰鬥的心得以及對武道的領悟,倒是很少提及私人問題。

李禛拆開最後一封,展開信紙一目十行地看下去,隨即緩緩地蹙起眉。

這封信上顯示的時間是七月,應該是隨著押送喬珠珠那一批人的船被寄來的。

在信上,李禛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再告訴你一件事,李禛被神衍那群蠢貨給覆活了。那群廢物難得做了一件好事……大家都很興奮,看來我們精心準備的陣法,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李禛:“……”什麽東西?

她將信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地看了幾遍,心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信上沒有明著寫他們搞的什麽陣法,但毫無疑問,時隔千年,這群瘋子又盯上她了。

到時候還是離真武道宗遠一點。

李禛合上信,想了想還是將它塞進口袋裏。緊接著,她打開一側的衣櫃,掃視一圈後,從裏面拿出一套幹凈的獄警制服來。

她的衣服被火焰燒出了一些洞,雖然稱不上破破爛爛,但也不太能穿了。她和副監獄長的體型差不多,剛好能穿上她的衣服。

李禛將獄警制服套在身上,又摘下衣帽架上的獄警帽子戴在頭上。

落地鏡照出她的模樣,燈光落在帽子的紅色三角形裝飾上,反射出金屬特有的光暈。

李禛壓下帽檐,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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