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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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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債

一句話,如石破天驚!

這話一出口,蕭衍之自己也楞住了。

果然,現在只要是跟謝朔溫有關的東西都能讓他頭疼。

聽清楚蕭衍之口中所說之後,可想而知,二長老跟隱左又是怎樣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隱左更甚,他親眼見過謝朔溫對蕭衍之下狠手的場面,自家仙師剛剛說的那話跟那場面重疊,隱左只覺得是自家仙師被奪舍了。

隱左當即就忍不住了,“仙師,你這是被奪……那人灌了迷魂湯了嗎?!”

蕭衍之一抿唇,不打算解釋了。

算了,謝朔溫的事跟他們是講不清楚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於是二長老心力交瘁,正想跟人灌灌清醒,就聽那人轉過身,一副不願多講的樣子道:“二十兩黃金,再加三文錢,明天給謝朔溫送去。”

到這,他身形微微一頓,續著道:“不然謝朔溫就不會放過我。”

這話乍一聽還挺嚇人,但是二長老跟隱左兩人卻不約而同地點下了頭。

這個感覺才是對的,這兩人之間就該是針鋒相對才是。

*

這天碧空如洗,天空放晴,將前段日子的陰雨連綿一掃而空。

謝朔溫可謂是起了個大早。

想起昨日跟蕭衍之談到了不投機的話題,兩人不歡而散的場景,他心裏默默喘了口氣。

他現在對蕭衍之的感情好像有些矛盾。

他一面想著蕭衍之身為那人渣的親生骨肉,必須死不瞑目才能讓他解氣一些。但他一面又想著,蕭衍之不是蕭敬那樣的偽君子,他不應該將對蕭敬的怨恨牽連到蕭衍之身上。

蕭衍之在他的計劃裏應該死,但是在他的私心裏不能死,萬不能死。

謝朔溫眼眸深邃了一瞬。

為什麽萬不能死,他現在心裏還沒有答案,但是他相信之後會有答案的。

就在他心裏較量了好幾個來回之際,下面的人來報了。

“尊主,府門外來了個自稱來還錢的人。”

那小使將門外那人的話一字不差地稟報給了自家尊主,臉上不屑的神情卻是遮都遮不住。

他就說嘛,稟報給尊主之後尊主也不會當回事的。

那些人也真是的,為了見到他們尊主,連這種撇腳的借口都說得出來。他們尊主單是接手謝家的家產就家財萬貫了,現在哪還缺什麽錢。

於是剛在心裏腹誹完的小使擡頭一看,就看到了他們家尊主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頭上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最終什麽也沒說,只問:“尊主,要把門外那位綠衫公子迎進來嗎?”

看到自家尊主露出笑意,想必門外那位公子應該是尊主的重客,於是自己還給那公子加上了敬稱。

哈哈哈哈我可真是太聰明了!尊主肯定覺得我通情達理極了!

然後小使高興不到半秒,就對上了謝大尊主逐漸冷慍下來的臉色。

他心裏打著寒噤,頭上頂著的問號更大了。

這……這是怎麽了,怎麽又惹到這位主了。

自家尊主臉色不佳,就沈默著,小使也不敢貿然發聲,屏住呼吸後在一旁靜靜地立在一邊。

謝朔溫墨色的眸子幽深。

綠衫,是玄虛派修士的道服,不是蕭衍之,蕭衍之往日只著白衫。

他沈默了良久,終於將綠衫人的身份對上號。

是蕭衍之身邊跟著的那個小使。

*

隱左在黑竹影刃府門外等了很久,才將一開始上去傳話的小使等了回來。

小使一個人進去的,出來還是一個人。

隱左也不期望因為一句話謝朔溫就會出來。

只是,這小使的臉色怎麽比剛進去那會的更臭了,是他的錯覺嗎……

“我們尊主說,不用還了,讓你回去吧。”

不是錯覺。

隱左一早上就站在這了,等了這麽久,對方說讓他走他就走?

不是,尊主又怎麽樣!他是來還錢的又不是來要債的,何必是這副態度!

他脾氣沒忍住,當即就火大道:“我都說我是來替我們仙師來還錢的,還完錢我就走!”

要不是仙師說的債主是謝朔溫,要不是怕謝朔溫又在玩什麽心眼陷害他們仙師,他才不來這呢!

他趕著上來送錢,怎知對方還一副愛怎樣怎樣的態度。

面對他這話,小使也是面不改色,就站回崗位上,不打算理睬隱隱發怒的隱左。

行,他不還了,往後要是這謝朔溫真要拿這件事拿喬,他就說是謝朔溫自己不要的。

想著,他火大地轉過身,欲想離開黑竹影刃。

“砰——”

真是禍不單行,怎的他來還錢還不成,還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這人究竟吃什麽長大的,怎麽磕得他這般硬!

他正氣著,從來人的懷裏抽身,正想罵上兩句,就對上了一張很眼熟的臉。

兩人對視片刻,楞住了。

最終還是對方先反應過來,輕笑著說了聲,“又見面了,玄虛派的小鬼。”

*

黑竹影刃很大,構造也覆雜。

宋梓出現在黑竹影刃大堂門前的時候,謝朔溫在喝茶。

小使將茶上好後就退下了,謝朔溫端起茶盞就把茶水往嘴裏送,喝完又接著下一杯,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宋梓看著他那副樣子,忍不住就想發笑。

他走進裏面,道:“怎麽了,究竟是什麽事讓我們謝大尊主一早上就魂不守舍的?”

謝朔溫頭都沒擡,全當宋梓這話是耳旁風,就一個勁地往嘴裏送茶水。

直到宋梓走到他身前,“行了,大早上的這麽喪做什麽,我可沒見過你這副落魄的模樣。”

不是沒見過,就是離得太久了,他都要忘了謝朔溫其實也有過一段不堪的過往。

謝朔溫像是沒聽見般,茶水喝完了又揮手讓一旁的小使重新泡。

宋梓隨手拿起桌子上小使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茶盞,又從茶壺裏倒了一些新上的往口中一倒,全都一口悶了。

“這茶也還是往日裏喝的那個味啊,看你這麽不要命地往嘴裏送,我還以為是酒呢。”

宋梓如是打諢道。

謝朔溫放下茶杯,終於紆尊降貴地擡眼給了宋梓一個漠然的眼神,剛想說些什麽,眼角一瞥,看到了堂廳前還站著一抹幽綠。

想到來的人不是蕭衍之,他頓時更來氣了。

說好的不欠他錢,欠他一個人情,這怎的第二天就趕不及把錢還回來,還……還不是本人親自來……一點誠意都沒有。

想到這,謝朔溫倒是把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看向站在堂廳前有些不自在的隱左,語氣不善道:“你怎麽還進來了,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他明明吩咐下面的人絕對不能放這玄虛派的小使進來,怎麽半刻不到,人都走到黑竹影刃的堂廳前了。

心中有氣,謝朔溫話到尾端語氣越來越陰沈。

謝朔溫畢竟是個手段狠厲的人,隱左沒見著人時跟見著人時的心境肯定是不一樣的。

聽著不遠處尊座上那人語氣越來越差的聲音,隱左一時間難免還是有些緊張的。

但緊張歸緊張,正事歸正事,他既然進來了,就肯定是要將仙師交代的任務完成了再走的。

正想著,隱左緩緩地咽了口唾沫,剛想開口,不遠處謝朔溫身旁的人就開口了。

“你一個尊主,為難一個小使做什麽。”

心情不太妙的謝朔溫:“?”

話到嘴邊又咽回去的隱左:“?”

宋梓又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茶水,神情可謂是坦蕩自如。

謝朔溫好像很震驚,一下子連怒氣都顧不上了,“你什麽時候喜歡幫著外人說話了。”

隱左也有些意外,他跟這個叫宋梓的也不過是只有兩面……三面之緣,怎麽都沒熟到對方會為他講話的地步吧。

更何況,臺上那兩人似乎還是要好的兄弟。

面對謝朔溫直面的詰問還有身後似有似無的探究,宋梓居然有些心虛,“哪有?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讓人家小使在外面等那麽久怪不好意思的。”

謝朔溫:這是我的地盤,我想誰來我想誰走全憑我心意,我又沒有強迫他站在我門前等,怎麽就不好意思了?!

隱左:或許……我剛剛只是在外面站了一會?或許……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堂內,幾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哪不好意思了。

謝朔溫甚至瞇了瞇雙眼,眼神銳利地盯著宋梓看,剛感覺自己就要察覺到宋梓哪裏不對勁的時候,宋梓說了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索。

“要是門外站著的是蕭衍之,你可能就覺得不好意思了。”

謝朔溫:“!”

隱左:“!”

謝朔溫:他怎麽知道的!他有讀心術?!

隱左:這跟我們仙師有什麽關系?!難道他們之間又有什麽陰謀?!

謝朔溫察覺到自己剛剛的失態,掩飾性地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咳,人不會是你帶進來的吧。”

這話是對宋梓說的,宋梓沒否認,道:“是。”

話題被謝朔溫這麽一轉,又回到了正軌上。

隱左趕緊將自己剛剛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傾出,“我來這不是要債的,是還債的。”

“我們仙師說昨日欠下了謝……尊主二十兩黃金跟三文錢……”

一聽到這個謝朔溫就頭疼,他連忙打斷道:“行行行,我不收,要還叫蕭衍之自己過來還……”

說著說著,自己又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他雙目微顫,“你剛說什麽?除了那二十兩黃金還有什麽?”

隱左不明所以,只老實回道:“還有三文錢。”

聞言,謝朔溫猛地一拍桌案,嚇得一旁的宋梓還以為他要怎麽了。

只見剛剛還一臉怒色的謝朔溫此時喜出望外,“行,那三文錢我收了,其餘的你帶回去,跟蕭衍之說他不欠我錢了,但是欠下的那個人情是跑不掉的。”

隱左:“……”

原來傳聞中說謝朔溫喜怒無常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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