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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起兩人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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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起兩人的仇怨

“蕭衍之!”

耳邊猛地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蕭衍之直接回神。

對上了謝朔溫不解的眼神,他的雙唇微微動了,但最終也沒有開口。

“剛剛在想什麽,叫了這麽多次都沒聽到。”

謝朔溫不知什麽時候放下了那只竹編物,雙手抱胸,看向蕭衍之的眼神裏有探究的意味。

他們還站在小攤前,後面似乎還有人想往這邊看,小攤前瞬時一片擁擠。

攤販似乎看著他們在這裏站了很久,看他們看了這麽久也沒有要買的意思,忙不疊上前,有些為難道:“公子……你們這看了那麽久……”不買的話就給後面的人讓個位置。

雖然那攤販沒說完,蕭衍之也能明白那後面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麽內容。

他往小攤的角落看去,看到了一只算得上精致的竹編小鳥。

因為小鳥的編織方法是最簡單的,而且也沒有小攤上其他的覆雜的編織物驚艷,想著應該不會有什麽人會看得上,所以攤販就把它隨手放在小攤的角落裏了。

蕭衍之:“可否角落裏的那只鳥拿過來,我想要那只。”

攤販看向角落裏的那只編織鳥,一時間還有些遲疑,“公子,那只編得有些醜,要不你再看看其他的?”

說著將那只鳥遞了過來,還不忘把鳥的腹部上的瑕疵展示出來。

蕭衍之看著鳥腹處歪了幾根竹篾的地方,輕輕地笑了。

他謝絕了攤販良苦用心的提議,接過了那只有些瑕疵的編織鳥,“那正好,就要這只了。”

攤販不懂為什麽會有人會想要這只不完美的鳥,但是只要是客人想要,他也不會說不賣,他爽快道:“看在這只鳥有些瑕疵,那就給公子便宜些,三文錢就賣給公子了。”

聽到這,蕭衍之有些尷尬。

他平時身上都不會帶什麽錢財,錢財什麽的一般都是隱左帶,而他今天剛好跟隱左走散了。

於是身無分文的蕭衍之看向了一旁好整以暇的某位尊主。

只見那人盯著他手中的鳥,眼神晦澀不明。

那攤販又喚了一聲,“公子?”

以這兩位公子的穿著和他們身上非凡的氣質來看,怎麽都不像摸不出三文錢的人,現在僵在這裏是……?

正在他疑惑之際,白衣公子身旁那位玄衣公子就有了動作,緊接著他的手上就多了一小塊銀子。

他們這些做小本買賣的,哪見過什麽銀子啊,接過銀子的手微微發抖,當即就驚訝道:“公子這是?!”

只見那位玄衣公子嘴邊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這鳥值這麽多錢,收著吧。”

等他反應過來,那兩位公子已經退出了擁擠的人潮了。

後面上來的人開始向他問價,他一時也忙不過來,不好追上去,只將那銀子收好,招呼起新來的客人。

*

吆喝聲越來越模糊,蕭衍之這才發覺他已經跟著謝朔溫走出了熱鬧的街市。

這裏應該是街市一旁的荒郊,現下四下無人,這邊的幽靜跟不遠處喧囂的街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正前面應該是一面寬闊的池塘,但礙於當下天黑伸手不見五指,蕭衍之看那湖面看得也有些模糊,只粗略看出是池塘,但池塘上面浮著的是什麽他就看不清了。

“為什麽想要那只鳥?有瑕疵都想要?”

謝朔溫的輕緩的聲音在身旁清晰地響起,蕭衍之抿了抿唇,正想說些什麽,對方的詰問又不間斷地傳來。

“因為師父也給你編了一只小鳥嗎?因為那只小鳥很像師父編的那般不完美嗎?或者是你就單純想要那只鳥?”

對方的問話一句接一句,蕭衍之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說什麽?

說自己就是謝朔溫的師傅?說那只鳥比當年自己編得更好看,想把它買下來送給謝朔溫當作補償?

他現在可以挑明兩人之間還有一層師徒關系嗎?

他還是不敢賭。他現在都沒搞懂謝朔溫為什麽會恨蕭敬恨得那麽恨之入骨,甚至可以將這份恨意牽連到蕭敬之子的地步。他現在對尋魄的事情還是沒有絲毫頭緒,他還不可以將他不是蕭敬之子的那層身份戳破。

要是謝朔溫對蕭敬之子的恨意要比對他這個師父的恩情更強烈怎麽辦?

那到時候豈不是師徒相殺,又釀造了他最不想出現的畫面。

在沈默的這一瞬裏,蕭衍之想了很多,他的頭腦有一天居然會亂成一團,那些有的沒的的困惑緊緊地纏在一起,怎麽捋都捋不開。

半響,他的神色深了下來,“沒,本來就是看那只鳥跟你挺襯的,想買來送你的。”

謝朔溫聞言一頓,“給我的?”

他話間的疑惑太明顯了,所以把那不太明顯的喜悅給掩蓋了下去。

而蕭衍之已是將那只鳥放到他手中了,他的拇指細細地摩挲著小鳥身上竹篾的紋路,一雙色濃如墨的眼眸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身前有些異樣的人。

“蕭仙師是想轉移話題嗎?”

心裏所想被人窺探得沒有遮掩,蕭衍之猛地一噎。

他確實是想轉移話題……

“為什麽?師父真的也給你做了一只小鳥嗎?”

他這麽不依不饒地追問,蕭衍之儼是不想回話都不行。

半響,他輕嘆了一聲,“在說這個之前,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恨蕭敬恨到連我都憎恨上了嗎?”

開口的內容不僅不是謝朔溫想要的,更是讓他心情不暢的。

謝朔溫道:“想知道?”

他看著蕭衍之探究的神色,笑道:“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蕭敬是個人渣,表面上是個儒雅君子,實則說他是人渣還侮辱了人渣。”

“他之前裝君子裝得實在是太是那麽一回事了,我信了。明明我都相信他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君子了,他卻給了我這生都忘不了的打擊。”

“所以不妨跟你實話說,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痛恨你。因為你跟你那人渣親爹太像了。人前氣度不凡,堂堂君子,人後估計跟你親爹這偽君子應該也是差不多。”

“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蕭敬那副假惺惺的模樣,更何況你還是蕭敬的親骨肉,要是能讓你下去陪他,於我來說就是在報覆蕭敬,讓他在這世上再無妻兒,憎恨蕭敬的同時也就憎恨……你。這不奇怪吧。”

這些話蕭衍之聽得雲裏霧裏,他看著眼前越說怒意越盛的人,也知道那人總歸是非常憎恨自己就是了,但自己想著是那麽一回事,他還是想聽謝朔溫說,“所以你真的很憎恨蕭敬,一點都放不下?”

這句話的潛意就是:所以你真的很恨我,恨到放不下?

按平常,謝朔溫肯定是一下子就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只是一提及蕭敬,他就沒有那麽清醒了。

“是,一點都放不下,哪怕他已經死於我的手下,要問我恨不恨,我肯定還想要將這人五馬分屍。”

說著,眼裏的恨意不加絲毫遮掩就往蕭衍之身上看去。

蕭衍之被那眼神震住了,內心竟也有些寒顫。

究竟是什麽深仇血恨,讓原本那麽乖那麽嬌氣的孩子露出了這樣的恨意。

看到蕭衍之臉上的怔楞,謝朔溫心裏莫名有些透不過氣。

他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嚇到蕭衍之了,他下意識就跟人解釋道:“但是我現在不想殺你。”

說完,兩人均是一楞。

謝朔溫也不懂自己這是怎麽了,原本他不可能會跟任何人提起這些事的,哪怕宋梓也顧忌他的情緒,全然都不會在他面前提這事。但是為什麽他剛剛還跟蕭衍之說了。而且在蕭衍之露出那樣畏懼他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要跟人解釋。

為什麽要解釋?

因為不想蕭衍之對他露出那樣的神色。

可是為什麽不想蕭衍之對他面露畏色?為什麽現在蕭衍之的情緒能牽動他的情緒了?什麽時候的事?

不知不覺中的事。

“我……我就是在這些天觀察你……不像是蕭敬那種人。”

蕭衍之不管面上還是背裏,都是那樣君子的人。

沒有做出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甚至上次在柳畔淵下還將對他懷有恨意的自己護在身後,而今天更是不求回報將一個小姑娘從青樓裏贖了出來,哪怕錢是自己掏的。

在謝朔溫做出解釋的這一小段時間裏,蕭衍之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只道:“我懂了。”

謝朔溫現在是不想殺他,但是不代表謝朔溫不恨他……不恨他現在作為蕭敬之子的身份。

剛剛謝朔溫講起蕭敬時候那厭惡又憎恨的神色,他現在還歷歷在目,什麽深仇大恨他不知道,但是這份令人發指的恨意他卻是看得真真切切。

看起來他們之間深埋了多年的師徒之情在那滔天恨意之前不值一提。

他也不是在感概,畢竟他又不是真的蕭敬之子,他對謝朔溫的恨意沒有感到心寒,最多就是對謝朔溫的情緒多少有些感觸。

其餘更多的是心疼。

沒有哪個師父不疼愛自己的徒弟,更何況是他嬌嬌嫩嫩的小徒兒。

一個嬌滴滴的小孩怎麽會變成這樣一個恨意執著的人。

謝朔溫只聽到那人說懂了,至於懂了什麽他就不知道了。

今晚的夜出奇的靜,兩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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