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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抖……”

他幹凈渾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沈歡的手被他握著,在紙上,寫下一個個‘永’字。

沈歡心思根本不在紙上,仍由他握著寫,小腦袋微微一側,眼睛一直往上瞄,義父的側臉真好看,從這個角度看,一雙劍眉像兩只蠶臥著,他的睫毛那麽長,眼窩那般深邃,鼻梁那般高,臉型輪廓那般清晰,怎麽會有這般好看的人呢?怎麽也看不夠。

沈歡越看越癡迷,連項竹低下頭看她了,她都沒察覺,項竹看著望著自己的大眼睛,有些不解,眼神怎麽這麽飄啊?像在夢裏頭一樣。

項竹開口問她:“你在看什麽?”

“啊?”沈歡思慮被拉回來,臉一下子紅了,忙低下頭:“沒、沒看什麽啊?”

項竹佯裝嚴肅:“瞎說。明明沒有註意聽!”

沈歡忙道:“我聽了,我真的聽了,我學會了,不信我寫給你看。”

說罷,沈歡忙規規矩矩的在紙上寫下一個永字。項竹將紙拿起,細細看去,紙上的永字,娟秀好看,心中嘆息,歡兒的底子確實好,如果是個男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此,項竹放下紙,手摸摸沈歡頭頂,不由稱讚:“歡兒果然聰慧。”

沈歡滿意的抿唇一笑,還不是你前世教的好,前世這個永字,她可是至少練了一年,項竹才滿意。

夜深,項竹先送了沈歡回去。然後方回自己房中,他將兩邊鬢發,用絲帛綁在腦後,叫了許安過來。

“三爺有什麽吩咐?”

項竹道:“明日,你去酒樓,找人打聽打聽,看看流言最初是從哪裏傳出來的,機靈著點兒,傳流言的人都問問,看他們都是聽誰說的。”

第二日臨近戌時,修竹院竹林內,許安回報打探的結果:“三爺,我問了很多人,其中有大半,都說是聽高家的人說得。”

項竹蹙眉,高家?高家是小叔夫人的娘家,為何會對自己一個義女這般上心?“知道了。你下去吧。”

說罷,項竹離開修竹院,往項肅德那邊去。進了院中,先跟項肅德和何氏問了安,然後詢問那對夫婦在何處?

項肅德以為項竹想通了,便命身邊丫鬟帶項竹前去。

項竹叩響房門,那婦人出來開門,忙賠笑道:“三爺來了?”

項竹也不進屋,含了得體的笑意,直言道:“不知二位是從何處聽聞,我有一名義女,並前來收養的?”

那婦人聽項竹這般問,以為項竹是要打聽清楚他們的來歷,忙事無巨細說得清清楚楚:“是我家堂外甥女說的,她說你有個義女,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乖巧,誇得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我們夫妻便來了。”

堂外甥女?項竹細細理著這關系,最後鎖定了一個人,就是不久前,雲水樓前碰到的高姝畫。他不傻,看得出來高姝畫對他的心思。先是流言來自高家,這對夫婦又是因高姝畫所言而來,看來,此番波折,跟高姝畫脫不開幹系。

若真是她所為,這心思就深了!

那婦人見項竹若有所思,半晌沒接她的話,便提醒道:“那……三爺,我們是不是可以見見歡兒了?”

項竹回過神來,禮貌一下:“歡兒乃我恩公之女,交給誰我都不放心,需得親自撫養。二位早日回家吧。告辭!”

說罷,項竹轉頭離去,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剩那婦人與自家夫君面面相覷。

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便只有高姝畫,只是,他還有些不解,若真是她,她又何必跟自己的義女過不去?

莫不是歡兒哪裏得罪了人家?

項竹回到修竹院,沈歡在池邊燈下,乖乖聽話的練著字。項竹走到沈歡身側蹲下,月白的衣擺落在地面上。

沈歡不解的放下筆:“義父,怎麽了?”

項竹看著她的眼睛,問她:“還記不記得之前來伯府的那個姑姑?害你做噩夢那個。”

高氏!沈歡聞言心頭一緊,忙問:“記得,她怎麽了?”難不成又找義父了?

項竹神情嚴肅了些:“你有沒有哪裏得罪人家?”

沈歡聞言,想起了被她扔掉的荷包和玉環,但是她哪會跟項竹說啊,忙將目光移開:“沒有啊。”有點心虛,聲音沒底氣。

小姑娘逃避的眼神,被項竹捕捉到,還敢說沒有。項竹無奈,只能嚇唬她:“那對來接你的夫婦,就是那個姑姑的家人,想將你從義父身邊帶走,你要是不說實話,義父就不知道原因,說不定下次那個姑姑還會叫人來接你走。”

沈歡聞言急的跳腳,果然是高姝畫使壞!就說呢,前世沒這樁事,這一世高姝畫的東西被她丟了,她自然遷怒!

項竹見小姑娘快急哭了,便知確實得罪了,神色又嚴肅一分:“說,到底哪裏得罪了人家?”

“哎呀,我說嘛,義父你別兇巴巴的……”沈歡不愛他拿對待小孩子的方式對待她,可是,自己幹的虧心事,這要怎麽跟他開口啊?

沈歡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垂著頭低聲說道:“中秋那日,她給了我一枚玉環,叫我把一個荷包給你,裏面有張字條,說十月初一定國寺上香。”

沈歡說的不情不願,但他既然問起,她也不想騙他,就細說了。左右高姝畫這次幹的事情過分,大概在義父心裏也沒什麽好印象了。

項竹聞言嘆氣,難怪那日街頭遇到她,會問他怎麽沒去上香。想來自己那日的回答,高姝畫猜到歡兒沒有轉交,因此遷怒,傳出那般難聽的流言,然後再叫自家堂舅來領人,一步一步,打算的倒是周全。項竹心頭冷嗤。

他不喜私相授受的行止,即便看到字條,他也不會去,但是這事兒,難保不是歡兒得罪高姝畫的緣由。

項竹向沈歡攤開手,目光落在沈歡臉上:“東西呢?”

沈歡楞了下,看了他一眼,垂頭喪氣道:“扔伯府花園的池子裏了。那晚她一走就扔了。”

荷包不值錢,但是玉環就不知道了,他不愛欠別人什麽,也不願歡兒欠別人的,待有機會,得將玉環賠給高姝畫,然後……項竹眸中閃過一絲嫌惡,順道得給她提個醒,莫要再將主意打到他們父女身上。

想到此,項竹問道:“是個什麽樣的玉環?”

沈歡瞥了項竹一眼,覆又垂下頭,圈起拇指和食指比了大小,有氣無力的說道:“大概這麽大,綠色,透明的。”

綠色,透明的,這不是翡翠玻璃種嗎?項竹無奈的揪了沈歡鼻子一下:“怎麽這麽貴重的東西也敢亂收別人的?”

沈歡揉著自己被揪紅的鼻頭,委屈的看了項竹一眼,心中腹誹,礙眼,不行嗎?

項竹見小姑娘委屈的小模樣,心不由就軟了,將兩只小手捏在手裏,放在沈歡膝蓋上。無奈笑嘆:“那……現在來給義父說說,為什麽扔了?”

還能為什麽?喜歡你唄!

沈歡現在不大高興,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反正年紀小,說出來的話,他也只會當做童言無忌,而且這段時間,她已經說了不少這樣半真半假的話。

想著,沈歡脫口而出:“因為我看那姑姑喜歡你啊,我也喜歡你,等我長大要嫁給你,所以,我怎麽能把別人的東西給你呢?”

“什麽?”項竹愕然!

這理由,絕了!項竹反應過來後,不由失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皓齒,搖頭嘆氣,小姑娘太小,根本分不清依賴和男女之情的差別,等她長大,遇到合適的人,她自會明白。

雖是童言,但這樣的話還是不能常掛在嘴邊,於是對沈歡提醒道:“我是你義父,以後這樣的話,不要亂講,等你長大,自會有適合你的人。”

這回,輪到沈歡嘆氣,等我長大,你才不會舍得我嫁別人。

項竹見小姑娘小大人模樣般的嘆氣,甚覺可愛,他站起身,將小姑娘從坐上拎起,抱在懷裏:“以後,可不許再亂收別人的東西,也不要隨便答應旁人什麽,記下了嗎?”

沈歡撇撇嘴,她不是想知道高姝畫荷包裏有什麽嗎?她點點頭:“嗯!”

項竹笑:“歡兒最乖!走吧,送你回房。”

修竹院皎潔的月色下,項竹修長的身影,抱著懷中的小姑娘,往西廂走去。

項竹送了沈歡回去,自己回到房中凈室沐浴。泡在水中解乏的同時,腦中也在想著歡兒的事。

如今歡兒不給那對夫婦,父親那邊定會有很多麻煩等著他,看來得按最初的打算,帶著歡兒出去避一避。而且,得緊著走,不然那對夫婦往父親跟前兒一說,又是數不盡的麻煩。

第二日一早,項竹早早叫了沈歡起來,打算帶她去青陽縣避一段時日。

他在青陽縣囤了不少糧油,不僅供給著雲水樓,金陵、以及金陵周邊幾個大城鎮內大酒樓的糧油供給,都由他提供,這是他生意鏈的組成部分。青陽正好在這幾個大城鎮的中心地帶,是建庫最合適的地方。

這次去,正好先將那邊的庫房盤點了,至於雲水樓的帳,等回來後再盤查吧。

起的太早,出門時,天還沒亮。項竹看著毫無精神的沈歡,不免有些心疼,柔聲安慰:“忍一忍,等下上馬車,義父抱著你睡,好不好?”

沈歡牽著項竹的手,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剛一出門,項竹便楞了,而眼前騎著馬的蕭郎玉也怔怔的看著他。

項竹不由問道:“你怎麽這麽早來了?”

蕭朗玉忙道:“我還想問你呢?怎麽出門這麽早?我是看你前幾日心情不好,尋思著喊你出去玩幾天,散散心,這不,一大早就過來找你。”

“蕭叔父好!”沈歡問好,蕭朗玉沖沈歡一挑眉,跳下馬,一把將小姑娘拎起抱在懷裏:“小歡歡,這是要跟你義父去哪兒啊?”

項竹道:“上車再說,此地不宜就留。”

蕭朗玉聞言失笑:“這不你家嗎?還不宜久留!也就你,躲自己家跟躲修羅場似的。”

蕭朗玉將馬交給隨行的人,抱著沈歡,跟在項竹後面上了馬車。

天亮後,項肅德面對前來告辭的夫婦,氣的手抖,忙命人去叫項竹,可惜,等來的卻是三爺外出盤貨的消息。項肅德愈發氣惱,指著門口的方向連連怒罵,逆子,逆子啊!

一聽項竹外出,何氏卻高興的很,她避開項肅德,對自己貼身的婢女吩咐道:“去交代玲瓏青黛那倆丫頭,趁老三不在,抓緊把事兒辦妥嘍。”

婢女心領神會的笑笑,恭敬行禮而去。想著即將到手的酒樓,何氏愈發覺得心情暢快。

等酒樓到手,不僅可以風光的過日子,還能給自己倆兒子活動個一官半職。項肅德看重家門名聲,兒子當官,給伯府掙回顏面,自己的地位會更穩固,至於那兩個礙眼的姨娘,這輩子都別想在她手裏頭翻身!

項書已經外出上任,至於那個項竹嘛,倒是有能耐的很呢,這次,她無論如何不能給他翻身的機會,一定要讓他的名聲爛到骨子裏,在項肅德眼裏失盡寵愛,沒了兒子依靠,阮氏那個狐貍精,就再也別想出現在項肅德跟前!

想到此,何氏面上露出得意的笑意,等那時,手裏寬裕,丈夫愛重,兒子有出息,又有孫子抱,等著她的,簡直就是齊人之福!

馬車上,沈歡確實沒睡飽,項竹坐在角落裏,將地方給她騰出來。蕭朗玉坐在側面。

沈歡蜷著身子側躺在椅子上,頭枕著項竹的腿面,舒舒服服的睡著回籠覺。

項竹低頭看看,將沈歡身上蓋著的,有些歪斜的兔絨鬥篷拉正。和蕭朗玉閑聊起來。

蕭朗玉道:“去青陽啊?也成,我本來尋思找個景色好的地方,玩兒幾天。既然你要躲,那就去青陽吧,正好不耽誤你正經事兒。不過,最近青陽好像受災了?”

項竹蹙眉問道:“什麽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三位小天使最愛_微笑、兔思姬、傲嬌喲喲喲澆灌的營養液!愛你們!麽麽麽麽麽!

32、32 ...

說起青陽縣的災, 蕭朗玉不由捏捏眉心:“蝗災。今年那邊基本沒收成,我還聽說, 朝廷月前就派了太倉令過去賑災, 但似乎犯了貪, 該下的賑災糧都沒到百姓手裏頭, 起了暴.亂,聽說大司農吳敬吳大人就在這幾日會親往青陽縣。”

項竹聞言, 忽地想到一樁事,唇角勾起一個笑意, 看向蕭朗玉:“紹禮, 你不是一直想入朝為官嗎?我瞧著,這是個機會。”

蕭朗玉聞言,擰著眉頭想了想:“可是我想做武官,從小跟爺爺學的都是兵法, 這次的蝗災,我還真沒啥法子能幫上忙。”

項竹失笑, 嫌棄道:“真是一根筋, 不是還有暴.亂嗎?且吳敬吳大人在朝任大司農,那可是九卿之一,若得他一句舉薦,再讓你爺爺幫你活動活動,搭搭穆王那邊的線,還愁不能入朝?”

蕭朗玉嘆一口氣:“我爺爺要是肯幫我,我早就入朝了。可是我爺爺說了, 讓我自己爭氣,想入朝就自己去賺名望,他不會管我。而且,有暴.亂又怎樣?我孤家寡人一個,又沒有兵,帶著你們父女倆去平亂?說笑呢吧?”

項竹聞言,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蕭朗玉一眼:“你爺爺教你武藝,教你兵法,就沒教你智勇雙全嗎?待你他日入朝,朝堂上那麽多的勾心鬥角,就你這腦子,說不準還沒入朝呢,就叫人算計了。”

項竹無奈的搖搖頭,蕭朗玉什麽都好,重情重義,又有一身好武藝,兵法也熟稔,就是從小家裏環境和諧又安逸,沒見過什麽人心的醜陋面,很容易把事情想得簡單,有點兒一根筋。

蕭朗玉也知道項竹閱歷和經驗比他多,於是看向他:“那你說說,有什麽主意?”

項竹凝眉細想,現在還不知道青陽那邊的情況,須得到了那邊,了解清楚才行,然後根據情況,看看能做些什麽。項竹看看蕭朗玉,不由一笑,若真能讓蕭朗玉幫上吳敬,這一次,恐怕就是蕭朗玉仕途的開始。

想到此,項竹道:“你急什麽?等到了青陽,看看情況再說。”

蕭朗玉點點頭,雖然剛才項竹說的都被他否了,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順著項竹的話去想,想著想著,心裏就騰起了一層躍躍欲試的激動,忙拉開車簾對許安道:“走快點兒。”

許安應下,往馬身上又抽了兩鞭子。

走了兩日半,第三天晌午時,一行人抵達青陽縣。項竹這邊有庫,所以在這裏也置辦了一處宅院,宅子不大,三間房帶個院子。

青陽的街道上,因著此次蝗災,顯得死氣沈沈,百姓遭災,商販也連帶著沒什麽生意,路過好幾家店,掌櫃都坐在裏面懶洋洋的打著瞌睡。

到了項竹宅子裏,幾人休息了一會兒,項竹給了許安十幾兩碎銀子,讓許安前去衙門打聽一下,吳敬有沒有到達青陽。許安領命前去。

這邊沒什麽粗使的下人,許安又被指派了出去,項竹便自己動手燒水,燒好水,提進沈歡房中的凈室裏,幫她把水試好:“你先沐浴更衣,困了就睡會兒,晚飯咱們出去吃。”

沈歡應下,乖乖去了凈室沐浴。這邊兒好久沒有來,到處都是灰塵,趁著沈歡沐浴的空蕩,項竹將她的房間簡單打掃了一番,然後從馬車裏取下幹凈床鋪被褥,給沈歡鋪好。

等這些做完時,沈歡正好沐完浴,穿著一身粉色的中衣中褲走了出來,頭發濕漉漉的還滴著水。

項竹一見,不由蹙眉:“怎麽不把頭發擦幹?都快冬天了,著了風會落下頭疼的毛病。”

項竹從架上取下幹的棉巾,指一指梳妝臺前的椅子:“過來坐這兒。”

沈歡哦了一聲,走到椅子跟前,踮起腳,扶著椅子邊緣,蹭了上去,兩條小短腿懸空甩著。

項竹將手中棉巾展開,包起沈歡頭發,仔細的給她擦著,動作輕柔。

他的樣子,倒映在沈歡面前的銅鏡裏,沈歡從銅鏡中看著他,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頭發上,專註而仔細。看著看著,沈歡小臉上就掛上了暖如陽春的笑意。

沈歡頭發濃密,項竹換了兩塊棉巾,才擦到不滴水的程度。項竹放下棉巾,遞了梳子給沈歡:“梳好頭發,你先睡一會兒,義父也要回去收拾一下,完了來叫你。”

沈歡接過梳子,抿唇一下,點頭應下。項竹笑笑,摸摸沈歡的小腦袋,關好門離去。

沈歡還沈浸在剛才項竹剛才給她擦頭發的幸福裏,邊梳頭發,邊對著鏡子傻乎乎的笑著。梳好後,沈歡上床躺下,可是她不困啊,睡不著。

在榻上翻來覆去半天,沈歡翻身起來,望著窗外項竹房間的方向,靈光一動,不如……沈歡脖子一縮,賊兮兮的笑起來。

忙跳下榻,穿好衣服鞋子,拉開門跑出去,溜進了項竹的屋子裏。

沈歡躡手躡腳的進去,取了棉巾在手裏,然後在椅子上坐下,凈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一想到他在裏面沐浴,還沒穿衣服,這水聲,就像一只小手,在沈歡心頭撓著,弄得她心裏癢癢的。

沈歡坐在椅子上,激動又忐忑的等著他出來,過了片刻,凈室裏水聲漸停,傳來腳步聲,‘吱呀’一聲,凈室的門開了……

項竹並不曉得沈歡來了,只穿了中褲便走了出來,中衣拿在手裏。

四目相對的剎那,兩人楞住!

眼前的景色分外誘人,肩膀寬厚、腰身緊窄、肌肉清晰、線條分明……沈歡目光不自主便被死死鎖住,義父的身材……可真好……

項竹反應迅速,轉身推開凈室的門,閃身鉆了回去,忙將門關好。

沈歡見門關上,方才回過神,自己方才看到了什麽?啊呀呀,沈歡趕忙捂臉,兩只白皙的小手,襯得臉蛋愈發的紅。

項竹站在門後,不由感嘆,方才一念之差,險些中褲都沒穿,幸好穿了。將中衣套好,項竹這才又拉開門走了出來。

沈歡盡量調整好表情,可不能叫義父看出來什麽,強忍著如雷的心跳,睜著黑丟丟的大眼睛,無辜的看著項竹。

項竹走過,無奈的問:“怎麽悄麽聲兒就進來了?”

沈歡嘩地一下展開手中棉巾:“來給義父擦頭發啊!”

項竹失笑,有了這個小磨人精,看來以後,不管什麽時候,都得把衣服穿好,誰知道小姑娘什麽時候又悄悄溜進來?他走過去在梳妝臺前的椅子上坐下,腰背自然挺直,語氣松快:“來吧。”

沈歡在他背後咬咬唇,盡量藏著臉上的笑意,走過去,認真的給他擦頭發。

他身上的水氣還未徹底散去,暖烘烘的氣息,卷著熟悉的松木香,縈繞在沈歡周圍,這種感覺,頗惹人貪戀。

沈歡邊給他擦頭發邊說道:“義父,等一下,歡兒給你梳頭發,好不好?”

項竹楞住?她會嗎?會不會扯的很疼?但他又不想小姑娘失望,只能滿懷憂心的應下:“好啊……”

沈歡見他答應了,忙趁熱打鐵道:“那,一會兒束發也讓歡兒來,好不好?”

項竹:“……”她束的發,能出去見人嗎?

沈歡見項竹不答話,忙緊著追問:“義父,好不好嘛?”

“好……好啊……”項竹心下嘆息,實在不成,等她走了,自己重新再束吧。

沈歡個頭太小,被項竹高大的身影擋住,看不到鏡子裏項竹欲哭無淚的神情,依舊興致高漲:“那義父,以後你的頭發,都讓歡兒來束好不好?”

項竹倒吸一口冷氣,這麽可怕?

他當真怕從今往後自己再也見不了人了,不敢隨便答應,忙開口哄道:“先讓義父看看,歡兒束發的技巧。”

沈歡下巴一揚,哼,這才難不倒她呢,前世她可是經常給項竹束發的。

擦幹頭發,沈歡搬來一個小馬紮,踩了上去,捏著項竹發根,一縷一縷的給他梳頭發。項竹見此,松了口氣,這樣的手法,基本不會扯到。

到了束發的時候,沈歡只將項竹前面和兩鬢的頭發束起,後面的順直散開,又用梳子,從太陽穴上方挑出兩縷垂下。然後將束起的頭發綰好,一手握住,一手指著桌上的白玉簪冠:“義父將簪冠遞給我。”

項竹應下,托在掌心中遞到身後。沈歡取過,將綰好的頭發用簪冠固定住,她又從自己頭上取下剛才隨便插上去的梳子,將他腦後散下的頭發又疏了幾下:“好啦!”

沈歡跳下馬紮,後退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她前世給項竹換過很多發式,這種最適合他。

項竹看著鏡中的自己,簡直不敢相信,這頭發束的也太好了吧,不由伸手摸了一下側面垂下的發絲:“歡兒,你是跟誰學的?”

沈歡得意的一笑:“我本來也是不會的,後來給我那位長輩束過幾回發,就都會了。”

項竹聽完,看著鏡中梳的這般好看的新發式,心裏頭竟有些嫉妒:“你這長輩,命也太好了吧?”歡兒小小的跟了他,可是什麽都會,他根本不用怎麽教,成就感都被她那位長輩搶去了。

這要是誰以後娶了歡兒,運氣得有多好,這可是他和她那位長輩,兩個人辛苦教出來的成果。

也不知為何,看著鏡中頭發,忽然想到總有一天,歡兒要去給別人這般束發,項竹的心裏,開始蹭蹭的冒情緒。

這下,他當真理解了,為何蕭朗玉的爺爺,總要念叨蕭朗玉兩個嫁出去的姑姑,說什麽就是見不得倆女婿牽女兒的手。現在,他也有點兒見不得,想想就氣!

沈歡見項竹望著鏡子出神,有些不解,湊上去問道:“義父,你想什麽呢?”

項竹被拉回現實中,他扭頭沖沈歡一笑,曲起食指刮一下沈歡白嫩的小臉:“沒什麽。以後,義父的頭發都由你來束,好不好?”

沈歡自然願意啊,甜甜的一笑,順勢窩進他的懷裏:“好呀~”

項竹低頭,自然的親親懷裏小姑娘的頭頂:“義父去換身衣服,咱們找蕭叔父去吃飯。”

沈歡楞住,義父親她了!天呢!沈歡伸出小手,摸著自己頭頂剛被他親過的部位,尚有些回不過神兒來,前世她小時候,義父親過她沒?讓她想想,讓她想想。

項竹走進屏風後,換上沐浴前放好的墨青色直裾,套上同色系的大袖衫,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俯身將小姑娘撈起,抱在懷裏,走出了房門。

蕭朗玉聽到門外小歡歡的笑聲,便也跟著走了出來,他一見項竹,不由上下打量:“不錯啊,這樣的發式更適合你,比之前好看多了。”

項竹笑笑,看向懷裏的沈歡,頗有些炫耀之色:“歡兒給我梳的。”

蕭朗玉上前揉揉沈歡白嫩的小臉:“挺厲害啊你,下次也給蕭叔父梳一個。”

沈歡小腦袋一揚,手臂掛在項竹脖子上:“那要看蕭叔父對我好不好啦?”

蕭朗玉聞言忙道:“蕭叔父對你可好了,一會兒你想吃什麽,蕭叔父給你買!”

沈歡忙點頭應下。項竹笑笑,將沈歡遞給蕭朗玉:“你先抱著,我去歡兒房裏給她拿披風,夜裏回來會冷。”

蕭朗玉習武,力氣更大些,從項竹懷裏接過沈歡,然後舉了個高高:“哎呀,小歡歡怕不怕?”

沈歡嚇一跳,忙拍蕭朗玉手臂:“啊啊,蕭叔父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走!”

蕭郎玉失笑,將沈歡放下,沈歡站穩,剛忙後退一步,得離蕭叔父遠點兒,真是太能鬧了,對不住自己這一把年紀。

項竹從屋裏取出沈歡的兔絨披風,拿在手裏,走過去牽起沈歡的手,一起去吃飯。

回來後,幾人早早入睡。唯獨沈歡啊,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閉上眼,眼前就是今天項竹剛從凈室裏出來的模樣,當真是、當真是太讓人心神不寧了。於是,這一夜的沈歡,在興奮中,睡了個淺淺的覺。

許安頭一天沒打聽到消息,第二天很早覆又去了衙門,一直到上午巳時,方見一頂官轎進了青陽縣衙門。許安是金陵人,又是縣伯府的下人,自然分得清官轎的規制,這定是大司農的轎子。

又過了半個時辰,官轎再次出了衙門,隨行的還有青陽縣縣令。許安忙跟送完人,準備回去的縣衙主薄打聽消息,悄麽聲兒塞了幾兩銀子。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主薄得了銀子,便將吳敬的去處告知了許安。許安得了消息,忙回去通報!

項竹和蕭朗玉正在院中教小姑娘讀詩,平時項竹教著很容易,偏偏今日有蕭朗玉瞎攪和,弄得沈歡都不知該聽誰的,更可恨的是,最後他們兩個爭了起來,沒沈歡什麽事兒了。

沈歡拖著下巴,看著項竹和蕭朗玉,忽然覺得,這個上午真是非常的無聊!

這時,許安走了進來:“三爺,蕭公子,打聽到了,吳大人去了受災最嚴重的十裏村。”

項竹和蕭朗玉相視一眼,項竹道:“還等什麽啊,走吧。”

“小歡歡怎麽辦?”蕭朗玉忙問。

項竹道:“當然帶著啊,又沒下人,不能放她一個人在這兒。”

於是,無聊到快睡著的沈歡,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項竹抱起來走出了宅子。

蕭朗玉看著抱著小姑娘的項竹,無比感慨的搖搖頭,好好的一個俊逸公子,這就變成走哪兒都帶著娃兒的爹了。

帶著沈歡,自然是不能騎馬,只能坐車。

路上,項竹跟沈歡囑咐道:“歡兒,等一下,義父和蕭叔父可能有事情要辦,你老老實實呆著車裏,讓許安陪著你,不許下車,不許亂跑,聽到沒?”

沈歡這會兒精神了,見他這般嚴肅,忙點頭,義正言辭道:“義父放心,絕不拖你後腿!”項竹失笑,伸手摸了摸沈歡頭頂。

剛進十裏村沒一會兒,便聽到不遠處傳來眾人呼喝吵罵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激烈。

項竹忙叫停車,和蕭朗玉下了車。

但見不遠處曬糧的大場上,兩頂官轎被一眾手持鐮刀鐵鏟的村民圍著,形式異常嚴峻。

項竹吩咐許安看好姑娘,忙和蕭朗玉前去查探。沈歡緊張的撩起簾子,目光緊緊鎖在項竹身上。離得太遠,沈歡聽不到前面說什麽,忙對許安道:“我擔心義父,許安,快將車駛近一點。”

許安也擔心三爺,於是便將車往前挪了挪,在丈許外停下,沈歡目光,寸步不離項竹。

項竹和蕭朗玉走近一看,倆人皆是一驚。

但見人群內,吳敬吳大人和縣令被逼坐在地上,兩個身形粗狂的漢子,手裏各持一把鐮刀,挺挺的架在吳敬和縣令的脖子上。

但見其中一名漢子,怒目圓睜,罵道:“今日要是見不到糧食,你們兩個誰也別想走出十裏村!”

吳敬聞言,甚是無奈,他也知道百姓苦,可是他這次來,須得先查清楚太倉令到底貪了多少,才能上報朝廷放糧。

但是眼下,這裏的村民顯然是被逼急了眼,根本不聽他解釋,也不相信他會很快運來賑災糧,便以性命相威脅!

這時,吳敬身邊一名長得及其清秀、身形像女孩子一般纖細的小少年,急的眼圈發紅,扶著吳敬的肩頭,忙對一眾村民道:“你們相信我爹爹,他一定會給你們帶來糧食,他須得先查清此處被貪的糧食有多少,你們先放了他好不好?”

那漢子聞言,怒道:“上一個就是這般說,可是結果呢,秋收都過了多久,糧食的影子也沒見著。”

旁邊的人趕忙附和道:“對!絕對不能放了他們,見不到糧食,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不等項竹發話,蕭朗玉已經撥開人群擠了進去,沖到人群中間,三下五除二便將那兩個挾持吳敬和縣令的漢子放到,將吳敬從地上扶起。

吳敬身旁那名清秀的小少年,紅著眼圈,望著從天而降,救下自己爹爹的蕭朗玉,眼神裏又是驚異,又是濃濃的感激。

那小少年忙沖到吳敬身邊,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關懷道:“爹爹你沒事吧?”

吳敬忙憐惜的摸摸少年的臉,覆又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這下,一眾村民不答應了,被蕭郎玉放倒的那名漢子,從地上爬起來,握著鐮刀,指著蕭郎玉鼻子,怒目圓睜的罵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幫這群狗官?”

蕭郎玉正欲開口回擊,項竹忙將他的話攔了下來,他那脾氣,只會壞事。

但見項竹走進人群中,勸慰道:“大家別急,別急,眼下你們就算殺了這兩位大人,也不見得能拿到糧食,為何不讓這位大人先查清此處的短缺。”

一位長者模樣的村民,苦著眉頭解釋道:“大家這也是逼得沒辦法了,我們方才就讓他們派人去取糧食。可是這狗官說,要等到他查清以後上報,朝廷才能放糧食,還要等好幾日。你知道嗎?村裏都快餓死人了,我們等不住啊。”

這時,另外一名年輕些的村民接過話,語氣明顯不善:“呸,我才不信幾日後會放糧,這話都說個把月了,糧食呢?總之,今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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