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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失散了許久的親人一般。”

“哦?”小姑娘這麽會說話?

項竹望著小姑娘的眼睛,那雙眸中滿是真摯,想起方才見面時,沈歡的反應項竹實在想不明白,畢竟是恩人的孩子,想來是有些緣分的吧。項竹只能用緣分來解釋。

想起恩人,項竹不免輕嘆,如今他已成年,生意上小有所成,本想回來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怎知沈家已經破敗,沈兄夫妻操勞病故,幾番打聽,才找到暫住煙陽的恩人獨女。

想起方才楊顯的態度,項竹不由向沈歡問道:“你住在姨母家,你姨夫對你可好?”

沈歡連連搖頭,不由往內室看了看,拉過項竹,項竹配合的俯下身子,沈歡在項竹耳邊小聲兒道:“姨夫很討厭我,他要將我賣去給鎮上劉員外家做童養媳!劉員外的那個兒子,小時候得病燒壞了腦子,是個傻子!”

項竹聞言,腦中‘嗡’的一聲,劍眉微蹙,姑且不說這是恩人之女,換成任何人家的父母,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賣給一個傻子做童養媳?這楊顯,當真做得出來!

項竹靜思片刻,他這次回來,本就是為了報恩,如今恩人的女兒這般境遇,他焉能袖手旁觀?項竹轉頭向沈歡問道:“你姨夫賣你多少銀兩?”

沈歡小聲兒道:“姨母說是五兩。”

項竹了然的點點頭,五兩,對他來說只是個小數目:“那我給他五兩便是。”

沈歡心頭漫上一層暖意,他一直都是這麽護著她。不過,這次沈歡想要的不是自己解脫,而是要讓姨母徹徹底底脫離楊顯!

沈歡看向項竹,她不想騙他,可是如今自己重生,她不能說實話,這件事,這輩子都得瞞著他。沈歡暗自垂眸,她的願望,就是希望身邊要緊的人都好,善意的謊言,想來,項竹就算知道真相,也會原諒她。

想著,沈歡湊到項竹耳畔繼續說道:“我姨夫可壞了,他經常打我姨母,整天在家裏也沒有營生,而且他還經常去飲馬巷的錢寡婦家!”

項竹聞言微驚,如此看來,這楊顯當真不是個好東西。項竹看看沈歡,不由失笑,這小姑娘,真是人小鬼大。

但聽沈歡繼續說道:“要是姨母能和跟姨夫和離多好啊,這樣姨母就可以嫁給徐叔父,徐叔父對姨母可好了,上回見姨母衣衫舊了,還送了姨母兩匹布。”

沈歡盡量將話說得天真,但該透露的信息一樣也沒拉下。項竹何等聰慧,沈歡兩句話下來,項竹腦中已經勾勒出了事情的全部。

沈歡又接著跟項竹說道:“項叔父,姨母肯定是不敢跟姨夫提和離的,說了姨夫會打她。我就不明白了,姨夫不是喜歡那個寡婦嗎?那他為什麽不主動跟姨母和離?和離他就可以娶自己喜歡的了啊?”

項竹聽完這些話,略勾勾唇,撫摸沈歡後腦勺以示安撫。開始細細思量方才沈歡說的話。若是讓楊顯主動提出和離,他倒是有法子,畢竟他是商人,這種事情生意場上沒少幹。

只是,宋氏願不願意和離呢?這事,看起來是救宋氏出火坑,若是正主就願意在火坑裏呆著呢?就像他的母親一般……想著,項竹微嘆。

想到這兒,項竹對沈歡笑笑:“不如,你去問問你姨母,倘若有機會和離,她願不願意?”

沈歡知道項竹的意思,抿嘴沖他一笑,重重點一下頭:“嗯!”

不一會兒,宋氏做好飯菜端上了桌,給楊顯單獨送去了裏屋裏。

項竹這次來看沈歡,本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就走的,但是眼下,明顯不好,他得幫沈歡度過眼前這一關,至少得看著她,今後的日子能過好,他才能走!

飯間,沈歡不斷給項竹夾菜,她清楚項竹一切的喜好習慣,飲食上,項竹口味偏重,但是不愛吃辣椒。青椒、紅椒都不吃,不過辣椒變成作料項竹就愛吃了。

沈歡夾起一塊麻婆豆腐,放進項竹碗裏:“項叔父,姨母做的麻婆豆腐好吃,你多吃些!”

項竹笑著點頭,就飯吃下。沈歡又夾了一塊酸辣裏脊給項竹:“這個也好吃。”

項竹笑意更明朗,看著眼前殷勤的小姑娘,只能不斷點頭:“好,好。”

酸辣裏脊旁邊就是青椒炒肉,沈歡知道項竹不愛青椒的味兒,便掠過那道菜,直接夾下一道辣子雞給他:“項叔父你多吃些。”

項竹眼睜睜的看著沈歡掠過那道青椒炒肉,心下不由一動,本來尋思著,小姑娘如果夾青椒給他,他只能硬著頭皮吃了,不曾想,小姑娘居然掠過了,若非這是第一次見面,還會以為她知道自己的飲食喜好。想來,只是巧合吧。

項竹沒有多想,吃下了沈歡夾給他的菜。沈歡看他把她夾的都吃了,心中高興,巴巴兒的望著項竹:“好不好吃?”

“嗯!”項竹看著笑瞇了眼的小姑娘,做出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沈歡看他這幅神色,心底深處開出了一朵花,前世,都是項竹給她夾菜,這一次,她也要對他好:“肯定好吃啊,因為是我夾得嘛!”

桌上另外三人不由失笑,明明是宋氏手藝好!蕭朗玉頗覺小姑娘有趣,不由生了逗弄的心思:“怎麽,你夾的菜有特別的味道?謙修是客人,我也是客人啊,你怎麽不給我夾菜?”

沈歡這才註意到同桌上的蕭叔父,前世他幫了自己不少忙呢。忙夾了一筷子青椒炒肉給蕭朗玉:“叔父你也吃!”

蕭朗玉眉毛一挑:“這才乖嘛。”說著越過項竹,摸了摸沈歡的腦袋頂。

蕭朗玉這一摸,沈歡神色一凜,想起一樁頂要緊的事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開頭項竹講的笑話,是本喵百度覆制過來的,特此說明。

小劇場:

蕭朗玉:你這個小不點兒,不會看上我們謙修了吧?

沈歡:我是小啊,小怎麽了?小多好,我可以仗著自己小,吃豆腐啊。

沈歡跑到項竹身邊:義父,歡兒要抱抱。

項竹眼不離書,拎起小姑娘放在自己腿上,繼續看書。

蕭朗玉:厲害了我的熊貓!

沈歡:你才是熊貓,你們全家都是熊貓!

7、07 ...

前世,蕭朗玉意在仕途,其祖父似乎和當今朝廷某位王爺私交甚好,那時,他已經得了舉薦,就等入朝為官,怎知,臨近日期,卻在番邦入朝的一次比武中,被對方武士砍下了半條手臂,從此無緣仕途,只能和項竹一起做了商人。

雖然後來生意做得也很好,但每每提起當年,蕭叔父眼中不免流露遺憾。現在,蕭朗玉四肢尚全,沈歡大可以幫他躲過斷臂之災。

沈歡凝眸細想,蕭叔父斷臂,似乎是她十一歲那年的事情,算起來還有四年,那不急,不急。

沈歡看看蕭朗玉,想著前世他幫了自己那麽多,不由心頭感念,夾起盤中最大的一塊酸辣裏脊,放進蕭朗玉碗裏,揚起笑臉,語氣松快:“蕭叔父,這個最大的給你吃!”

蕭朗玉眉毛一挑,兩手摩拳擦掌,做出一副極為驚喜、迫不及待想吃的模樣:“哎呀,我這待遇比謙修還好啊。”

沈歡哈哈笑了起來,心中暗自笑話,裝什麽驚喜模樣?這神態動作也太誇張了吧!

看著他們倆全程一副逗孩子的模樣,沈歡委實覺得好笑,真想不到義父和蕭叔父,逗起孩子來竟是這般可愛。想著,沈歡笑的更松快了,一排小白牙咬著筷子頭,‘咯咯’的笑聲停不下來。

項竹和蕭朗玉則覺得,小孩子真好逗,隨便一句話,小姑娘就能笑這麽開心!

小姑娘的笑聲清脆又幹凈,不帶一絲掩飾,很有感染力。項竹聽著,心裏甚是舒坦,不由攬起衣袖,連著夾了好幾筷子菜,放進沈歡碗裏:“盡顧著給我們夾菜,自己倒沒動幾口,正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些。”

宋氏在一旁看著,項竹給沈歡夾菜時,嘴角含笑,頗有幾分寵溺,而沈歡呢,則笑嘻嘻的一直盯著項竹的臉看,那又是崇拜又是喜歡的小眼神,就差開出兩朵花來了!

宋氏甚是不解,從未見過自己外甥女這幅模樣,不由心下感嘆,果然,愛美之心是不分年齡大小的,這位項公子,生得這麽一副謫仙般的模樣,也難怪歡兒愛黏著人家。

吃過飯,項竹見時辰不早了,和蕭朗玉便打算告辭,他們在鎮上找了客棧,行李馬匹都在那裏。

宋氏在收拾桌子,項竹則摸著沈歡的頭頂,微微俯身,對她說道:“鎮上有家別雲客棧你知道嗎?”

沈歡仰頭,睜著黑丟丟的大眼睛望著項竹,點點頭:“知道啊,在興仁巷。”今日和巧姐兒出門時正好瞧見了,就在巷口,是第一家,門廳很氣派,很顯眼。

項竹遞給沈歡一個讚賞的眼神,依舊一副哄孩子的模樣:“我就住在那裏,等你問好姨母,就來那邊找我。你放心,叔父一定不會讓你被賣掉!信不信我?”

沈歡連忙重重點頭:“嗯!我信!”

項竹沖她一笑:“那我們就先走了。”說著,項竹離座起身,蕭朗玉跟上。

沈歡一聽,小臉立馬就松垮了下來。這才剛見面,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就要走了?沈歡哪裏舍得啊?

她連忙跳下椅子,一把拉住項竹的衣袖,緊緊攥住,仰頭看著他,似懇求般的問道:“就不能再呆一會兒嗎?就一會兒。”說著,豎起一根小指頭在臉側。

項竹低頭俯視,小姑娘嘟著紅嫩的小嘴,睜著黑丟丟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他,清澈的眼底滿是難過,似乎只要他再說一句走,小姑娘立馬就能哭出來。

小姑娘這樣泫然欲泣的神色,項竹的心一下子就化成了一灘水。他不由俯身,兩手伸進沈歡的腋下,輕輕一提,將沈歡提了起來,然後穩穩的抱在了懷裏。

沈歡呼吸一滯,本能的抱住了項竹的脖頸!

他身上溫熱的氣息,隔著衣衫陣陣傳來,沈歡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義父怎麽會抱她?前世的幾年,項竹為了避嫌,總是與她刻意保持距離,今日怎麽說抱就抱了?沈歡的心砰砰直跳。

她的困惑,在迎上項竹眼底那一片坦蕩時,便有了答案!

沈歡低頭看看自己七歲的身子,不由苦笑,他壓根就是拿自己當小娃娃嘛,自然是不會避嫌的。沈歡這才記起來,前世,她小時候,項竹也總是抱她的,只是後來,她……該長的都長起來了,項竹才不像兒時那般和她親近了。

想著,沈歡心底一聲哀嚎,如今她就是個孩童模樣,若真等項竹對她有感覺,怎麽說,也得她十四歲以後了吧,老天爺啊,你可真會戲弄人!

項竹抱著沈歡,走出房門,來到院中,哄道:“歡兒乖,等明日你來客棧找我。今日天色已晚,你該睡覺了。我聽說,不按時睡覺的小姑娘,會被妖怪捉走的。”

怎麽又當她孩子哄?沈歡暗自翻了個白眼,你才會被妖怪捉走,你們成安縣伯府上下都被妖怪捉走!哼~

項竹看沈歡嘟著嘴不說話,不由失笑,就這麽不想讓他走?小姑娘怎麽這麽黏自己?

蕭朗玉更是覺得有趣,見過黏人的,沒見過這麽黏人的,還只黏謙修一個,若不是沈歡還小,他真會以為這小姑娘看上謙修了!

這時,宋氏從廚房出來,被水浸紅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上前來:“二位怎麽出來了?”

項竹抱著沈歡,側過身子面向宋氏,笑意禮貌得體:“今日多有打擾。方才,你們近日的難處,歡兒已經告知,還請夫人放心,項竹自會出力。”

沈歡忙朝宋氏擠眉弄眼,宋氏見狀,無奈的搖頭笑笑,轉而看向項竹,有些歉疚:“這怎麽好意思麻煩你呢……”

“夫人莫要見外。”項竹打斷宋氏,看看懷中的小姑娘,繼續說道:“沈兄對我有恩,沈家的事,便是我的事。”

宋氏不由感嘆,項公子真是個重義重諾的人。宋氏行了個福禮:“多謝項公子。沈家有您這樣的故交,真是歡兒的福氣!”

沈歡連連點頭,這話她無比讚同!

項竹看小姑娘笑了,趕忙見縫插針,對沈歡小聲兒道:“那我們就先走了,記著咱倆的約定。”

沈歡無奈的聳下肩膀,只能來日方長了:“那好吧。項叔父你們路上小心。”

項竹放下沈歡,忍不住又摸了下小姑娘的小腦袋。沈歡嘟著嘴,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項竹。

宋氏見狀無奈的笑,上前拉過沈歡的手,將外甥女拉到自己身邊,對項竹和蕭朗玉道:“二位慢走!”

項竹和蕭朗玉回禮告辭,出門離去。宋氏領著沈歡,將二人送至門外,目送他們走遠。

拐過路口,便看不到宋氏家了,蕭朗玉方轉回身子,笑著對項竹說道:“你瞧見沒?”

項竹不解:“瞧見什麽?”

蕭朗玉伸出兩指,反手指著自己眼睛,打趣道:“方才小姑娘目送咱倆,那小眼神黏在你身上,都快拉出絲兒來了!”

項竹失笑,想起小姑娘,嘴角漫上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笑意:“我也甚覺奇怪,仿佛格外有緣分。”

其實,不僅僅是項竹,換做任何人,看到有別人喜歡自己,不論對方男女老少,心裏都會多少有些高興,對那人也會特別一點。

蕭朗玉搖頭笑笑,似乎對項竹的話不甚讚同:“我看未必。謙修,醜話說在前頭。小姑娘如今還小,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她沒爹沒娘,是個孤女,就算這次你能幫她,往後呢?宋氏一介弱女子,未必能一直護她周全。你可想好了,這小姑娘,你若是幫了,往後,估計還會有數不盡的麻煩等著你。”

蕭朗玉擔心的問題,項竹不是沒想過。但是,他深切的記著當初逆境裏的絕望,當年沈兄雪中送炭,救他一命,有這樣的一份恩情在,他無法對沈歡的事袖手旁觀。如果坐視不理,他這輩子都過不去自己心裏這道坎。

至於沈歡以後,他是這樣想的,今日聽小姑娘的口風,宋氏那位青梅竹馬似乎人還不錯,倘若宋氏能順利跟楊顯和離,和那位在一起,宋氏如果降得住那位,沈歡今後的日子,大抵也不會太差。到時候,他每隔一年,前來探望便可。

想著,項竹對蕭朗玉說道:“這事兒我不能袖手旁觀,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沈歡目送項竹離開,心裏又暖又失落。宋氏拉拉沈歡小手:“別看了,都走遠了。”

沈歡這才收回目光,輕輕嘆了口氣。聽到沈歡這一聲輕嘆,宋氏覺得好笑,小姑娘家家的,嘆什麽氣啊?

沈歡記著項竹的囑咐,趁還沒回屋,拉拉宋氏的手,小聲兒問道:“姨母,歡兒問你個問題,你可要認真回答我!”

宋氏見沈歡這般嚴肅的神色,點頭應下。

“姨母,若是現在有機會離開姨夫,你會不會和離?”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點劇情要走,走完之後,咱們甜甜甜,可好?

8、08 ...

此話一出,宋氏眸中蒙上了一層迷霧,神情黯淡下來。這些年,跟著楊顯過著當牛做馬的日子,當真日日都是煎熬,可是她沒有提出和離的勇氣,生怕楊顯將她打死,更怕周圍人的眼光。

想著,宋氏一聲長嘆,神色有些游離:“若是有機會,誰願意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罷了,罷了,想多了更鬧心,早些回去睡吧。”

誰願意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也就是說,姨母心裏也是想離開楊顯的?嘿嘿,沈歡暗自偷笑,只要姨母願意,那就好辦啦。

這一晚,沈歡睡得很淺,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沈歡就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宋氏在院中摘菜,見沈歡從房中出來:“今日起的這麽早?”

沈歡直接跑到院門口開門,宋氏不解的喊道:“歡兒你去哪兒啊?”

“去找項叔父!”沈歡丟給宋氏一句話,便開門跑了出去。

“不吃早飯嗎?”宋氏追了出去,但她追出去的時候,沈歡已經跑沒影了。宋氏站在門口,無奈的笑:“這孩子……”

客棧中,項竹剛起來,他身著中衣,在房中洗漱。

這時,聽到傳來敲門聲,緊接著,小二在門外說道:“公子,有位小姑娘找您。”

項竹應了一聲,從架子上取下棉巾,擦去臉上的水,將棉巾搭回去,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門外小二已經走了,只有小姑娘圓丟丟的大眼睛看著他,項竹不由笑:“這麽早就來了?”

項竹修長高大的身影,占滿了沈歡的視線。項竹只穿著中衣,許是剛起來的緣故,他的衣領有些松,隱隱能看見一片堅實的胸膛。

沈歡的心莫名一跳,覺得耳根有些發燙,但是轉念一想,如今自己只是個小娃娃,他自然是不會避嫌的。

於是,沈歡只好強撐著淡定,硬做出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模樣,從項竹胸口移開目光,又不敢看他眼睛,怕他瞧出自己臉紅,目光只好下移……

這一下移,沈歡楞住了,目光所落之處,正好是……當看到那白色寬松的中褲凸起的輪廓,沈歡呼吸一緊,心突突直跳,這大清早的,正好是他、他……

沈歡深吸一口氣,強撐著淡定,把目光移去項竹身後,假裝找蕭朗玉:“項叔父一個人嗎?蕭叔父呢?”

項竹隱隱覺得今早小姑娘有些拘謹,不如昨天那般放得開,不由疑惑,這小姑娘的心思變幻莫測,真是難猜!他側身讓路,讓小姑娘進來:“他在隔壁房間,怕是還沒起。”

項竹掩好門,修長的手拖著沈歡後背,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項竹在她身側的椅子上落座,倒了水遞到她面前。

他手肘支著桌面,看向沈歡,目光含笑:“這麽早過來,是不是還沒吃飯?”

沈歡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急著見他,哪來得及吃飯啊。她指尖纏上自己臉側垂下的發絲,頗有些不好意思,尾音拖得長長的:“沒……”

小姑娘側著頭,手裏玩兒著自己頭發,黑丟丟的大眼睛明亮又靈動,甚是可愛,項竹眼裏的神色愈發如水:“那……等下蕭叔父起來,咱們一起吃。”

“嗯!”沈歡連連點頭,緊跟著問道:“我以後可以每頓飯都和你一起吃嗎?”

項竹失笑,他過段時間就走了,如何每頓飯都陪她?他不想哄騙小姑娘,於是,岔開話題道:“昨晚咱倆的約定你還記著嗎?”

沈歡點頭:“當然記得!我問姨母啦。姨母說‘若是有機會,誰願意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項竹面上拂過一絲欣慰的笑意,但那笑意只是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便是眼底的一絲刺痛,若是他的母親,也能如宋氏這般想,該多好?為何明知痛苦,卻不願離開那痛苦之源呢?

沈歡見項竹沈默,心中多少能猜到緣由,前世一起生活九年,她就跟項竹肚子裏的小蟲蟲似的,除了沒覺出項竹對她的心意,其餘她基本都知道。

他沈默,怕是與他的生母有關。項竹的生母阮氏,乃項肅德的第二房妾室,是項肅德外出游歷時認識的民家女子。

項肅德隱瞞自己已有妻室,哄著阮氏跟了他,不曾想阮氏後來有孕,項肅德方納進府中。

可項肅德的夫人,卻是個有手腕的,裏裏外外將項肅德收的服服帖帖,阮氏進府後,沒再過過什麽順心日子。她恨項肅德的隱瞞,又恨自己當初的不檢點,更恨夫人對項肅德的蒙蔽,可她心裏卻仍裝著項肅德,念著當初的那些好。

項竹出生後,生為庶子,終是矮人一截,阮氏見兒子過得不如意,更是怨恨自己,可她沒有反抗的意識,凡事逆來順受,只能不斷的恨自己,怨自己,期期艾艾的過了半生。後來家中唯一留給她的一點房產,又被嫡母設法占了去,阮氏最後的一道防線崩塌,終在沈歡十歲那年病逝。

成安縣伯府裏那些瑣碎的事,沈歡都經歷過,等她跟他回去,她會慢慢替他解決那些煩惱。想著,沈歡跳下椅子,走到項竹面前。

項竹見小姑娘過來,拉回了思緒,眼角覆又漫上笑意:“有事?”

沈歡望著項竹那雙深邃的眼睛:“項叔父,你不要難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雖然她們的選擇,有時候是錯的,但是她們肯定有她們這般選擇的理由,每個人,心裏總有那麽一點放不下的事,你說對不對?”

項竹聞言一怔,目光驚異的看向沈歡。姑且不說,一個七歲的孩子為何會有這般的認知,這番話,簡直句句入心,就好似眼前的小姑娘,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

項竹不由問道:“這話是你聽來的,還是自己想的?”

沈歡知道項竹肯定會懷疑,但她這麽機靈,早就想好搪塞的借口了:“當然是自己想的。項叔父,你不知道,我們家出事之後,我腦子總是會冒出一些奇怪的問題,我沒事就想,想不通就讓姨母給我講。後來,姨母都說,我比別的小孩子成熟。項叔父,成熟是什麽意思?”

原來如此。成長途中,重大的變故,確實會讓人長大不少。項竹看著眼前七歲的小姑娘,劍眉微蹙,她還這樣小,便經歷這般變故,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安慰他,當真是叫人即欣慰又心疼。

想著,項竹伸手拉過小姑娘,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左腿上,捏捏沈歡的鼻尖:“成熟,就是懂得如何讓生活裏的磨難,變成讓自己堅強的兵器,然後,用它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沈歡笑,小眼神裏滿是崇拜。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身處何種境遇,都能讓人在他身上看到希望,也正因他有這樣的品格,前世才能將生意做得那般大。

上一世,她不懂事,都是他在教她如何如何做,這一世,她可以拿著前世他教她的那些,反過來幫助他。畢竟,那些經驗,他是經歷後才懂的,如今他還沒經歷呢,自然是不懂的,不過,她懂啊,因為,前世他都教給她了。

想著,沈歡紅嫩的小嘴邊,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意:“那我是不是成熟的人?”

項竹失笑:“是,你是。是朵小小解語花!”

解語花?嘿嘿,沈歡心裏漫上絲絲的暖意:“對了項叔父,怎樣才能讓姨母和姨夫和離啊?”

這種事,多少要用些見不得光的法子,項竹不想讓小姑娘參與,於是對沈歡說道:“叔父自有法子,你就別管了,回家等消息就好。”

沈歡自然相信項竹,便應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蕭朗玉起來,項竹領著沈歡,三人一同下樓吃飯。

隨後的兩日,一到飯點沈歡就往項竹那邊跑,然後找各種借口理由在那邊賴著不走,要麽就讓項竹給她講故事,要麽糾纏著項竹說要識字,總之,只要能賴在項竹身邊,沈歡什麽法子都用。

這日,沈歡中午就跑過去蹭飯了,然後賴了一下午,順道又蹭了晚飯,直到太陽落山,才不情不願的被項竹送到楊家的路口。

剛踏進院門,便聽見屋裏宋氏嚶嚶嚶的哭泣聲。沈歡一驚,以為是楊顯又動手了,趕忙跑了過去。

到了門口,沈歡看見宋氏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便放下了心。她隱隱覺得,今日氣氛有些奇怪,於是,側身將自己身子隱在門後,豎起耳朵,靜靜聽裏面的動靜。

半晌,宋氏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哭聲,深吸一口氣,對楊顯說道:“楊顯,你當真薄情。和你成親六年光景,生下兩個孩子,當牛做馬這麽久。如今,七出之條我一條都沒犯,你竟然要休妻,你的心,竟比那頑石還硬!”

沈歡聞言,眉心一跳,和離和休妻,雖然都是結束夫妻關系,可是意義卻完全不同,和離的女子尚可再嫁,可被休的女子,就很難再嫁出去了,就是口水也能將姨母淹死!

沈歡滿心愁意,不是說和離嗎?怎麽休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書名裏的“承歡”二字,其實,我本意是取個“膝下承歡”之意,但是,你們想的是不是都是“婉轉承歡”啊???真的,我取名字的時候都沒往那方面想,必須解釋說明一下,不然就崩了我小清新的人設了!想成婉轉承歡的,自覺面壁去哈!

9、09 ...

沈歡按下心頭的驚異與困惑,繼續去聽屋裏的動靜。

伴隨著宋氏低聲的抽泣,楊顯開口,語氣裏頗有些嫌惡:“反正,我楊家的門,你是出定了,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宋氏望向楊顯,將眼前共枕六年的人,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就像是在打量一個陌生人,仿佛從不認得他。宋氏就用這樣的眼神,看了楊顯許久,看得楊顯心中竟隱隱有些發虛,楊顯不自在的松松後背,將目光移去別處:“快說,別費我時間。”

宋氏深吸一口氣,漸漸止了淚水。良久,宋氏望著他方開口道:“楊顯,你再問你一次,你當真想好了?”

“別啰嗦!”

宋氏的目光從楊顯臉上移開,看向地面,鼻翼裏旖處一聲冷哼,唇角漫上諷刺的笑意,所謂夫妻,不過如此,六年光陰,平白蹉跎。當牛做馬這麽久,本以為就算換不來對方的憐惜,至少這樣安穩過完這一生。怎知,自己為這個家辛苦這麽久,在對方眼裏,竟是一文不值。

恨意,如瘋長的藤蔓,張牙舞爪的爬滿了宋氏的心。逆來順受這麽久,也該夠了,休妻?休想!

宋氏斂一斂自己顏色發白的衣擺,雙手交疊在膝上,擡頭望向前方,徐徐說道:“休妻的念頭,你就此打消!你若敢寫休書,我就敢跟你拼命!”宋是心頭滲出絲絲苦澀,若真遂了他的意,後半生都會被一紙休書毀掉,她還有什麽不敢拼命的?

楊顯眉心一跳,從坐上跳起,沖到宋氏面前,揚手便要去打。而宋氏,這一次,出奇的沒有躲,擡頭迎了上去,眸中寒光如劍。楊顯都要休妻了,她還怕什麽?再不強硬一回,這後半生,便要受盡世人白眼!

迎上宋氏這般的目光,楊顯心下微驚,擡起的手,竟沒有落下去。

宋氏起身,看著楊顯:“楊顯,我要同你和離!你記住,今日,是我宋郁蘭要同你和離,而不是你休妻!在你們楊家當牛做馬的日子,我過夠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這些年的心酸漫上心頭,以至於雙唇微顫,不由抿緊雙唇,但她的眸中卻絲毫沒有退讓。

楊顯從未見過這樣的宋氏,驚異之下,竟忘了生氣。好半晌,楊顯才回過味兒來,暗自打起自己的算盤。若是休妻,宋氏確實挑不出什麽錯來,只是……和離的話,按照涼朝律法,他還要承擔妻子和離後,三年的衣食費用,需一次付清。

宋氏看著楊顯的神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心中寒意愈甚,淡然道:“不需要你承擔我和離後的費用。只是望你看在兩個孩子的面上,給我一個體面。”

楊顯聞言,心中再無顧忌,如此一來,休妻與和離,於他而言再無不同,而且那邊催的緊,和離就和離,現在,那邊才是頂要緊的。

想著,楊顯當即出門。沈歡迅速躲到了墻邊的水缸後。待楊顯走後,沈歡忙進屋去探望姨母。

宋氏坐在椅子上,手臂無力的搭在椅子扶手上,目光落在地面,空洞無物。

見到宋氏神色的那一刻,沈歡心中猛然一痛,對這件事的對錯,她產生了片刻的懷疑,可轉念想到前世宋氏的結局,沈歡連忙將方才的念頭甩出了腦海。

畢竟是六年的夫妻,宋氏焉能不難過?但是這樣的難過,過些日子便也會淡了去,比起前世宋氏的慘死,如今的小傷小痛,算不得什麽。

楊顯忽然想要休妻,一定是義父在中間做了什麽,雖然沈歡不知道具體是何事,但是她心中,對項竹的感念又多了一層,這一世,他幫她救了她的姨母。

怕驚擾到宋氏,沈歡盡量放輕了步子。她走上前去,立在宋氏身側,伸出小手蓋在姨母的手上,柔聲喚道:“姨母……”

宋氏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唇角掛上一絲無奈的笑意:“歡兒,姨母沒有家了……”說著,宋氏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

沈歡伸手抱住姨母的脖頸:“姨母,你莫要難過,姨夫不是什麽好人,離開她,你自己一個人過還能寬裕些。”不然還得養著好吃懶做的楊顯。

過了片刻,楊顯從族中長輩那裏,拿來了《放妻書》: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嬋鬢,美掃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楊顯在《放妻書》上簽下字,扔在宋氏面前的桌上:“慶兒與珍兒乃我楊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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