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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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0 章
羅秀雅非常生氣, 但再生氣，她也沒有發脾氣的資格，只能狠狠瞪了瞪已經睡覺的周衛軍, 轉身往回走。
這裏是臥鋪車廂，憑站票, 她不僅沒法通行, 也找不到位置。
“同志, 我這邊有個鋪位沒人，你要不要過來坐？”就在此時，相鄰幾個鋪位處, 有人輕輕問羅秀雅。
“要的，要的，謝謝？”
羅秀雅喜出望外，趕緊轉身。
她從後面車廂走來，一路別說是座位，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得已才走到這裏的，如果有鋪位，她先休息, 買了票的人來了, 她再相讓。
“我幫你拿行李, 其他人都休息了，別影響他人。”
說話的人走過來幫忙提行李。
羅秀雅帶了一個大行李包, 一路拖行著, 非常吃力, 趕緊感謝道：“謝謝。”
“噓。”
對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輕噓一聲, 就不再說話。
羅秀雅跟著走過去，發現是個上鋪。
“你是女同志，爬上爬下不方便，暫時住我的下鋪，我去上面，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明天再說。”魏遠輕聲說完這些，就爬上了上鋪。
並把上鋪的被子移給了有點不知所措的羅秀雅。
面對好意，羅秀雅感受一下車廂裏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最終沒有說什麽，而是把下鋪的被子遞給了魏遠。
她沒有用被子，而是靠坐在鋪上休息。
她是站票，怎麽好意思用臥鋪的被子。
魏遠幫了忙，至於羅秀雅蓋不蓋被子，那就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很疲憊的他蒙上被子，轉眼就睡了過去。
好似車廂裏的呼嚕聲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另一邊，周衛軍並沒有睡著，而是豎著耳朵留意著車廂裏的動靜，從羅秀雅跟著魏遠走，到兩人安排下來，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著，但根據動靜，腦海裏已經自動浮現了相應的場景。
最終沒有聽到人聲後，才開始休息。
但也留了一分意識沒有陷入沈睡。
臥鋪的車廂並不是一夜都是安靜的，車到站後，有下車的，也有上車的，哪怕是淩晨，只要有人上車，動靜就絕對小不了。
周衛軍睜開眼睛時，就發現羅秀雅蹲坐在自己身邊。
對方沒有坐自己的鋪位，也沒有坐對面的空臥鋪，而是坐在她自己的大行禮包上。
“那……那邊的位置有人來了。”
看著周衛軍的眼睛，羅秀雅再次臉紅了。
她實在是沒地方去，也就周衛軍這邊還稍微有點空位，她不得不把自己塞在空地上，但因為空地太小，離周衛軍非常近。
“臥鋪分你一半，你我都靠坐休息。”周衛軍是軍人，職責刻印在骨子裏，在無法確定羅秀雅是否有問題前，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謝……謝謝。”
羅秀雅其實想非常有骨氣地拒絕，但感受了一下酸疼的腿，最終沒有逞能。
坐火車，腿能伸直，太重要了。
周衛軍起身換了姿勢坐下。
這樣一來，他其實會比較難受，因為他個高，腿長，在沒法躺直了睡覺的情況下，腿就只能半曲著。
羅秀雅伸手在包裏摸了摸，掏出一個香噴噴的蘋果放在周衛軍面前的小桌板上。
她沒說話，但感謝的意味非常濃。
周衛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沒有接受，而是輕聲說道：“謝謝同志的好意，但我不吃陌生人的食物。”他拒絕得非常明顯。
可以說，如果有可能，他絕對不想跟羅秀雅有任何交流。
羅秀雅是聰明人，瞬間聽懂。
楞了好一會，才伸手把蘋果拿了回來，拿回來的蘋果她也沒有再塞進包裏，而是緊緊攥在手心，臉色有點發白。
氣的。
周衛軍側頭看向車窗。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夜很黑，t車上沒有燈光，其他旅客也都睡著了，只有窗外的站臺上略微有點燈光。
這點燈光照射到火車上，羅秀雅看清了周衛軍的側臉。
英俊無比的臉。
這讓羅秀雅一楞，然後飛速移開視線。
幾分鐘後，火車啟動，熟悉且有節奏的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毫不猶豫的響起。
哐哐哐——
只要火車不停，這聲音也就孜孜不倦地唱響著。
車廂也會因為火車的行駛，有節奏地搖晃著，遇到轉彎，又或者是減速，加速時，整節車廂都會大幅度晃動一下，給站立的旅客帶來一些小麻煩。
周衛軍看了幾分鐘漆黑的車窗，然後閉上了眼睛。
車窗開了一條縫，夜晚的涼風吹拂進來，帶走車廂裏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也給乘車的旅客帶來陣陣涼爽。
羅秀雅特別累，之前在其他臥鋪，雖然位置坐，她卻並沒有入睡。
這會坐在嫌棄自己的周衛軍鋪位上，她反而安心了，也松懈下來，靠著墻壁，抱著香噴噴的蘋果，很快就睡著了。
羅秀雅之所以這麽放心，不僅是看清了周衛軍的臉，還因為看清了周衛軍身上的衣服。
軍裝。
帶有紅色領章的軍裝。
夜晚很快就結束，眨眼的功夫，天就亮了，當地平線上露出陽光，周衛軍跟羅秀雅同時醒了，早晨的陽光有點刺眼，但絕對不烈。
“我去洗漱。”
周衛軍這會也徹底看清了羅秀雅的臉，很漂亮的女孩子。
“哦……哦。”剛醒來的羅秀雅有點蒙，反應了幾秒後，才滿臉臊紅地收腿，她的行李包與腿擋住了周衛軍進出的通道。
周衛軍離開鋪位後，先在車廂連接處活動了好一會，才洗漱與上衛生間。
此時他滿腦子都是避開羅秀雅的想法。
結果等他在各處車廂巡視一圈，又在下一個火車到站的站臺吃了豐盛的早餐回來，羅秀雅還在，這情況太可疑了。
“我……我的票是到京城的，還沒到站。”
面對周衛軍詫異的目光，已經洗漱過的羅秀雅不得不再次臉紅。
她之前嘗試過補票，但卻補不到。
她真不是有意賴上周衛軍，但確實只有這節車廂裏周衛軍對面的鋪位是空的。
這個鋪位她也找列車員問過，列車員經過查詢，票的確是賣出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上車，所以她就算是想補票都補不到。
“你……接著坐吧。”
周衛軍也無奈了，這種情況下，他總不能把人趕走，要是被人誤會，那就太對不起自己這身衣服。
就這樣，兩人無奈地陪伴著，同坐了一路。
中途，羅秀雅做了自我介紹，周衛軍卻只是胡亂編了個身份，他不確定羅秀雅是好人，還是壞人，幹脆就沒說實話。
另一邊的京城並不安寧。
王蔓雲猜得果然沒有錯，還真有人對秦安嫻與李美心動手，不過來人都是小角色，在發現中計後，迅速采取了最穩妥的措施。
那就是自-裁。
面對屍體，軍方也迅速采取了審查措施。
能進入軍方重點審押犯人的地方，必定是經過再三政-審的人員，這樣都還能出問題，那整個單位的人員都得再次政-審。
各單位瞬間風聲鶴唳。
朱正毅早上一起來，就收到了信息，跟王蔓雲說一聲，他立刻離開，投入對秦安嫻與李美心的審訊中，因為審訊時機已到。
至於王蔓雲，跟朱正毅一起起的。
早起的她做了地道的寧城早餐，然後領著三個孩子去了醫院。
老太太經過一夜好眠，醒來就能吃到熱騰騰香噴噴的早餐，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
警衛員也特別高興。
昨天晚上能睡床的他休息得非常好，一早還有王蔓雲帶的早餐，小夥子精神頭特足，幹什麽都幹勁十足。
“媽，今天感覺如何？”
王蔓雲伺候完老太太吃早餐，問對方感覺。
“我自己沒什麽感覺，能吃能睡的，也沒有感覺到胸悶。”老太太摸著自己胸口認真感受，一點都沒有以前心臟不好時的那種沈悶感。
“看來還是劉醫生的醫術高超。”
王蔓雲安心不少。
“一會等劉醫生給我把個脈，要是沒什麽問題，我們就去樓下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老太太自從身體好後，就特別喜歡慢慢走著散步。
每次散步，她都有種自己還能再活幾十年的感覺。
“行，一會我陪你走走。”
王蔓雲應承，然後看向一旁。
三個孩子，朱英華拿著書在窗戶旁看，朱英盛跟策策都咬著小筆頭在愁眉苦臉地做習題。
兩人精力旺盛，但醫院的住院部卻是不能過於鬧騰的，朱英華就給朱英盛出了題，朱英盛一看，心裏不平衡了，立刻也給策策出了題。
有難一起當。
策策雖然才三歲多點，但也已經學了不少知識。
加上有朱英盛這個不按理出題的人，要想難住策策，又能開拓對方智力，絕對有的是辦法，所以這會兩人在簡易搭建的桌子上奮筆疾書。
只要他們不開口，病房裏絕對就是歲月靜好。
王蔓雲跟老太太對眼前的一幕都非常滿意，孩子們雖然不上課，但她們也希望孩子們的功課沒有落下，學識更上一層樓。
離得不遠的病房裏，張文勇也起了。
他不僅起了，還洗漱完畢，準備出院。
經過劉醫生與醫院好幾個醫生的輪番檢查，他恢覆得不錯，已經達到了出院標準，但不管是醫院裏的醫生，還是劉醫生，都是不會讓張文勇就這麽出院的。
“首長，你的血壓是降下來了，但根據你的年齡，我們還是建議你再在醫院裏觀察兩天，血壓也需要再監測一下。”
院長勸告張文勇。
“不行，看看我這都快堆成山的文件，我在醫院裏多住一天，對於工作的處理就深受影響，我回去監測血壓也是一樣的，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安排醫護人員住進我家。”
張文勇不是給醫院找麻煩，而是他工作確實忙。
平時就要經常加班，現在一住院，很多工作都沒法進行，作為領導，有些文件需要他審批，有些則需要開會商討。
他能在醫院裏批覆文件，卻是不能在醫院裏開會的。
“首長，我們能理解你想出院的心情，但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這樣，我們請示一下，如果可以，就給您辦理出院手續。”
劉醫生可算是明白朱正毅為什麽那麽犟了，有張文勇一對比，根源找到了。
“我出院還需要批示？”
張文勇瞬間察覺到異常。
按照他的級別，只要不是昏迷或者重大意外，進出院根本就不需要誰批示。
“我們需要請示朱正毅同志。”
劉醫生沒有隱瞞。
一直要求出院的張文勇突然安靜下來，思考了好一會，才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說道：“讓朱正毅來，我親自向他請示。”
“是，首長。”
劉醫生跟院長對視一眼，迅速離開了病房。
剛出門，兩人同時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朱正毅可以不怕張文勇，但他們不行，在面對張文勇的氣勢與威嚴時，壓力非常大。
“劉同志，我去通知正毅同志。”
院長看了一眼嚴護著張文勇病房的戰士們，跟劉醫生商量。
“行，我去劉梅老同志病房看看。”
劉醫生客氣應答。
他工作單位隸屬滬市軍分區，在這裏是借調，不能幹預醫院的工作，也沒有決定權。
“劉醫生。”
結果劉醫生還沒走到老太太病房，病房門就打開了，王蔓雲出現在門口。
王蔓雲提著飯盒，打算去水房清洗。
“小五同志，劉梅老同志今天的胃口如何？”劉醫生一邊打聽老太太情況，一邊進門。
“還不錯，吃了好幾個小包子。”王蔓雲這種情況下也就不適合去洗飯盒了，她把手裏的飯盒遞給一旁的警衛員去清洗，自己陪同著劉醫生進了病房。
她要親自看著劉醫生給老太太檢查。
朱英華幾個小孩見劉醫生進門，也不看書，跟做習題了，收起小桌板，幾人都認真看著劉醫生給老太太檢查。
老太太昨天晚上吃了藥，睡得好，胸有成竹的劉醫生先把脈，然後用聽診器聽心跳。
五分鐘後，他才收起聽診器。
“我昨天還以為是聽錯了，保險起見才建議住院，現在可以確定，確實有雜音，再休息一天，我們明天用儀器檢查，最後確定治療方案。”
劉醫生沒有隱瞞老太太，當場明說。
“好。”
老太太是經歷過大風浪的，對於自己的身體，安然接受。
“老同志心氣平穩，更有利於治療t，你老放心，這樣的病在我這就是小病，保管能治好。”劉醫生溫和地看著老太太，他對自己的醫術有把握。
“那就辛苦劉醫生了。”
老太太笑了起來，不再緊張。
“劉醫生，我媽這情況，需要註意點什麽？”王蔓雲比老太太更在意。
“就按照之前的交代來，除了早中晚喝我開的藥，不用刻意臥床休息，也不能過於運動，平時有時間慢慢走動散散，活動活動，有利於身體健康。”
劉醫生說完這話，打算去看看給老太太熬的藥，該喝早上的藥了。
王蔓雲安心了，送劉醫生出門。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走廊前方走來一群身穿中山裝的人。
這群人中，有兩位頭花花白，一臉威嚴的老同志，還有三個年輕一些，看著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更讓她微微挑眉的是，有熟人。
周立群與孟文麗都被自家爺爺揍得比較狠。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兩天，可這兩人臉上的紅腫與紅痕一點都沒有消，反而有更腫的趨勢。
“劉醫生，你先別走。”
王蔓雲因為這群人，猜到大體情況，擔心出事，招呼劉醫生先別走。
“嗯。”
劉醫生也看出問題所在，停下身形。
“爺爺，這位就是朱正毅的妻子，王蔓雲同志。”周立群說話時聲音有點含糊，不是他故意把話說不清楚，而是臉被打腫了。
周老今天是特意來找王蔓雲賠禮道歉的。
自家孫兒差點害了朱正毅與其家人，光去主席面前檢討過錯肯定不夠，朱正毅一家作為當事人，他必定也是要親自登門道歉。
但也因為朱正毅太忙，在京城並沒有固定住所。
周老選擇來醫院。
一是慰問受驚，心臟病犯的劉梅老同志，二是當面讓孫子給王蔓雲一家道歉。
結果剛到醫院門口，就與另外兩撥人相遇。
孟老的想法跟周老一樣，子孫做錯了事，他這個當爺爺責無旁貸，必須領著子孫來給朱家道歉，而他之所以親自出面，是因為他知道，孫女敢這麽胡鬧，仗的是他的勢。
教孫無方，孟家有錯，他也有錯。
來之前，幾撥人都打聽好的了劉梅老同志的病房號，沒想到這麽巧，還沒進門，他們就遇到了當事人之一的王蔓雲。
幾方人員迅速因為周立群的話，看向與走近王蔓雲。
“王蔓雲同志，你好，我是周立群的爺爺周從軍，立群利用我的名頭為非作歹，給你與你的家人帶來了麻煩，我深表道歉，今天我特意領著立群來給你，給朱家，給劉梅老同志賠禮道歉。”
周老走近後，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他是來道歉的，不是來找人麻煩。
“小王同志，我是孟文麗的爺爺孟仁安，家門不幸，出了這麽的子孫，是我對不起正毅同志跟你們一家，我今天來，跟周老一個意思，就是帶闖禍的不孝子來給你們道歉。”
孟老看向王蔓雲的目光，帶著威嚴的誠意。
王蔓雲雖然猜到了這群人的來意，但真的被兩位身居高位的老同志鄭重道歉時，她還是震撼了。
“各位，外面不方便，我們裏面說話，請。”
楞神幾秒，王蔓雲回神，請眾人進病房，這種情況下，絕對不適合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說太多。
走廊裏的動靜，其實已經被病房裏的老太太幾人聽到。
畢竟病房門沒關，王蔓雲離病房也就兩步路，朱英華早就透過病房看清門外的情況。
要是有人欺負王蔓雲，他們早就沖出來了。
病房不算大，突然來了一群人，瞬間就把病房擠滿，朱英華趕緊領著兩個小孩護在老太太身邊，這樣一來，病房才稍微寬敞一點。
“劉老同志，沒想到再次見面，居然是在醫院，真是對不住了。”
周老跟孟老看著病床上的老太太，一臉的慚愧。
他們這年紀的人，跟劉梅也是老相識，就算關系沒有幾位先生那麽親近，也是認識的。
發現子孫傷害了劉梅，周老跟孟老已經決定把兩個闖禍的子孫送去鄉下鍛煉，不然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
聽完兩個老同志的道歉誠意，不僅是王蔓雲這一方的人震驚，跟在兩老身後的另外一撥人也非常震驚。
從京城到地方上的鄉下，那可真是要去吃苦了。
“爺……爺爺！”
周立群與孟文麗也沒想到，自家爺爺對自己的懲罰還沒有完。
他們以為被打了，來親自道歉了，事情差不多就該完了，結果他們聽到了什麽，親爺爺要送他們下鄉，他們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這年紀下鄉，一輩子就毀了。
周立群與孟文麗慘白著一張臉，驚恐地看著他們最熟悉的爺爺。
“你們知道劉梅老同志為國家做出過多大的貢獻嗎？你們知道她當年為了不洩露國家機密，遭到敵人怎樣酷刑嗎？要不是曾經這些老同志，哪裏有你們現在安穩的生活。”
周老是個脾氣暴的。
見孫子還有臉委屈，火氣瞬間冒了起來，要不是擔心皮帶打人會嚇到劉梅老同志，他都想再抽周立群這混蛋一頓。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摻和到不該摻和的事當中去，找死。
“小麗，給劉老同志，給王蔓雲同志道歉。”
孟老嚴肅地看著孫女，但凡孫女再敢廢話一句，他就當眾逐出家門，他孟家沒這種沒腦子的玩意。
孟文麗後悔又恐懼，不敢有半分耽擱，趕緊虔誠向老太太與王蔓雲道歉。
王蔓雲冷眼看著。
她能接受兩位老人的道歉，卻沒法接受周立群與孟文麗的道歉。
雙方不過是采摘荷花這樣的小矛盾，這兩人就能勾結那幫人害朱正毅跟她，她沒有這麽寬廣的心胸原諒，當初但凡他們走錯一步，現在就不是安穩地坐在這裏。
以那幫人對他們家的仇恨，哪怕只落在那群人手裏幾個小時，他們一家人肯定也得斷手斷腳。
每次只要想起那場危機，王蔓雲都能在睡夢中驚醒。
後世經歷過這時期的案例太多了。
她記得某位領導的兒子，就是在這十年期間被打斷了腿，腿斷了，再多的才華與本事都會受影響。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錯了。”
周立群與孟文麗對著老太太與王蔓雲一家深深鞠躬。
不管是老太太，還是王蔓雲跟幾個孩子，都沈默且冷淡地看著這兩人。
他們不接受。
“劉梅老同志、王蔓雲同志，我知道因為這兩個小畜牲的妄為，給你們帶來了麻煩，他們道歉你們有權不接受，我們教孫無方，我們也有錯，我們今天也鄭重向你們道歉。”
周老與孟老看出王蔓雲一方的態度，非常理解。
“兩位老同志，抱歉我們不接受周立群與孟文麗的道歉，當初但凡我們運氣差一點，我們一家現在就不是現在這樣的結果。”王蔓雲明確表明態度。
“理解，回去後，我們就讓他們下鄉。”
周老跟孟老同時表態。
王蔓雲看著臉色灰敗的周立群與孟文麗，慢悠悠說了一句，“那就送他們去西部的沙頭村吧，哪裏的村長是個好人，當地條件雖然差點，但絕對能鍛煉人。”
不要怪她心狠，她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一直沒開口的另一撥人裏，有人眼神閃了閃。
這微小的變化，瞬間被朱英華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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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秀雅非常生氣, 但再生氣，她也沒有發脾氣的資格，只能狠狠瞪了瞪已經睡覺的周衛軍, 轉身往回走。
這裏是臥鋪車廂，憑站票, 她不僅沒法通行, 也找不到位置。
“同志, 我這邊有個鋪位沒人，你要不要過來坐？”就在此時，相鄰幾個鋪位處, 有人輕輕問羅秀雅。
“要的，要的，謝謝？”
羅秀雅喜出望外，趕緊轉身。
她從後面車廂走來，一路別說是座位，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得已才走到這裏的，如果有鋪位，她先休息, 買了票的人來了, 她再相讓。
“我幫你拿行李, 其他人都休息了，別影響他人。”
說話的人走過來幫忙提行李。
羅秀雅帶了一個大行李包, 一路拖行著, 非常吃力, 趕緊感謝道：“謝謝。”
“噓。”
對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輕噓一聲, 就不再說話。
羅秀雅跟著走過去，發現是個上鋪。
“你是女同志，爬上爬下不方便，暫時住我的下鋪，我去上面，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明天再說。”魏遠輕聲說完這些，就爬上了上鋪。
並把上鋪的被子移給了有點不知所措的羅秀雅。
面對好意，羅秀雅感受一下車廂裏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最終沒有說什麽，而是把下鋪的被子遞給了魏遠。
她沒有用被子，而是靠坐在鋪上休息。
她是站票，怎麽好意思用臥鋪的被子。
魏遠幫了忙，至於羅秀雅蓋不蓋被子，那就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很疲憊的他蒙上被子，轉眼就睡了過去。
好似車廂裏的呼嚕聲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另一邊，周衛軍並沒有睡著，而是豎著耳朵留意著車廂裏的動靜，從羅秀雅跟著魏遠走，到兩人安排下來，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著，但根據動靜，腦海裏已經自動浮現了相應的場景。
最終沒有聽到人聲後，才開始休息。
但也留了一分意識沒有陷入沈睡。
臥鋪的車廂並不是一夜都是安靜的，車到站後，有下車的，也有上車的，哪怕是淩晨，只要有人上車，動靜就絕對小不了。
周衛軍睜開眼睛時，就發現羅秀雅蹲坐在自己身邊。
對方沒有坐自己的鋪位，也沒有坐對面的空臥鋪，而是坐在她自己的大行禮包上。
“那……那邊的位置有人來了。”
看著周衛軍的眼睛，羅秀雅再次臉紅了。
她實在是沒地方去，也就周衛軍這邊還稍微有點空位，她不得不把自己塞在空地上，但因為空地太小，離周衛軍非常近。
“臥鋪分你一半，你我都靠坐休息。”周衛軍是軍人，職責刻印在骨子裏，在無法確定羅秀雅是否有問題前，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謝……謝謝。”
羅秀雅其實想非常有骨氣地拒絕，但感受了一下酸疼的腿，最終沒有逞能。
坐火車，腿能伸直，太重要了。
周衛軍起身換了姿勢坐下。
這樣一來，他其實會比較難受，因為他個高，腿長，在沒法躺直了睡覺的情況下，腿就只能半曲著。
羅秀雅伸手在包裏摸了摸，掏出一個香噴噴的蘋果放在周衛軍面前的小桌板上。
她沒說話，但感謝的意味非常濃。
周衛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沒有接受，而是輕聲說道：“謝謝同志的好意，但我不吃陌生人的食物。”他拒絕得非常明顯。
可以說，如果有可能，他絕對不想跟羅秀雅有任何交流。
羅秀雅是聰明人，瞬間聽懂。
楞了好一會，才伸手把蘋果拿了回來，拿回來的蘋果她也沒有再塞進包裏，而是緊緊攥在手心，臉色有點發白。
氣的。
周衛軍側頭看向車窗。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夜很黑，t車上沒有燈光，其他旅客也都睡著了，只有窗外的站臺上略微有點燈光。
這點燈光照射到火車上，羅秀雅看清了周衛軍的側臉。
英俊無比的臉。
這讓羅秀雅一楞，然後飛速移開視線。
幾分鐘後，火車啟動，熟悉且有節奏的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毫不猶豫的響起。
哐哐哐——
只要火車不停，這聲音也就孜孜不倦地唱響著。
車廂也會因為火車的行駛，有節奏地搖晃著，遇到轉彎，又或者是減速，加速時，整節車廂都會大幅度晃動一下，給站立的旅客帶來一些小麻煩。
周衛軍看了幾分鐘漆黑的車窗，然後閉上了眼睛。
車窗開了一條縫，夜晚的涼風吹拂進來，帶走車廂裏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也給乘車的旅客帶來陣陣涼爽。
羅秀雅特別累，之前在其他臥鋪，雖然位置坐，她卻並沒有入睡。
這會坐在嫌棄自己的周衛軍鋪位上，她反而安心了，也松懈下來，靠著墻壁，抱著香噴噴的蘋果，很快就睡著了。
羅秀雅之所以這麽放心，不僅是看清了周衛軍的臉，還因為看清了周衛軍身上的衣服。
軍裝。
帶有紅色領章的軍裝。
夜晚很快就結束，眨眼的功夫，天就亮了，當地平線上露出陽光，周衛軍跟羅秀雅同時醒了，早晨的陽光有點刺眼，但絕對不烈。
“我去洗漱。”
周衛軍這會也徹底看清了羅秀雅的臉，很漂亮的女孩子。
“哦……哦。”剛醒來的羅秀雅有點蒙，反應了幾秒後，才滿臉臊紅地收腿，她的行李包與腿擋住了周衛軍進出的通道。
周衛軍離開鋪位後，先在車廂連接處活動了好一會，才洗漱與上衛生間。
此時他滿腦子都是避開羅秀雅的想法。
結果等他在各處車廂巡視一圈，又在下一個火車到站的站臺吃了豐盛的早餐回來，羅秀雅還在，這情況太可疑了。
“我……我的票是到京城的，還沒到站。”
面對周衛軍詫異的目光，已經洗漱過的羅秀雅不得不再次臉紅。
她之前嘗試過補票，但卻補不到。
她真不是有意賴上周衛軍，但確實只有這節車廂裏周衛軍對面的鋪位是空的。
這個鋪位她也找列車員問過，列車員經過查詢，票的確是賣出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人上車，所以她就算是想補票都補不到。
“你……接著坐吧。”
周衛軍也無奈了，這種情況下，他總不能把人趕走，要是被人誤會，那就太對不起自己這身衣服。
就這樣，兩人無奈地陪伴著，同坐了一路。
中途，羅秀雅做了自我介紹，周衛軍卻只是胡亂編了個身份，他不確定羅秀雅是好人，還是壞人，幹脆就沒說實話。
另一邊的京城並不安寧。
王蔓雲猜得果然沒有錯，還真有人對秦安嫻與李美心動手，不過來人都是小角色，在發現中計後，迅速采取了最穩妥的措施。
那就是自-裁。
面對屍體，軍方也迅速采取了審查措施。
能進入軍方重點審押犯人的地方，必定是經過再三政-審的人員，這樣都還能出問題，那整個單位的人員都得再次政-審。
各單位瞬間風聲鶴唳。
朱正毅早上一起來，就收到了信息，跟王蔓雲說一聲，他立刻離開，投入對秦安嫻與李美心的審訊中，因為審訊時機已到。
至於王蔓雲，跟朱正毅一起起的。
早起的她做了地道的寧城早餐，然後領著三個孩子去了醫院。
老太太經過一夜好眠，醒來就能吃到熱騰騰香噴噴的早餐，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
警衛員也特別高興。
昨天晚上能睡床的他休息得非常好，一早還有王蔓雲帶的早餐，小夥子精神頭特足，幹什麽都幹勁十足。
“媽，今天感覺如何？”
王蔓雲伺候完老太太吃早餐，問對方感覺。
“我自己沒什麽感覺，能吃能睡的，也沒有感覺到胸悶。”老太太摸著自己胸口認真感受，一點都沒有以前心臟不好時的那種沈悶感。
“看來還是劉醫生的醫術高超。”
王蔓雲安心不少。
“一會等劉醫生給我把個脈，要是沒什麽問題，我們就去樓下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老太太自從身體好後，就特別喜歡慢慢走著散步。
每次散步，她都有種自己還能再活幾十年的感覺。
“行，一會我陪你走走。”
王蔓雲應承，然後看向一旁。
三個孩子，朱英華拿著書在窗戶旁看，朱英盛跟策策都咬著小筆頭在愁眉苦臉地做習題。
兩人精力旺盛，但醫院的住院部卻是不能過於鬧騰的，朱英華就給朱英盛出了題，朱英盛一看，心裏不平衡了，立刻也給策策出了題。
有難一起當。
策策雖然才三歲多點，但也已經學了不少知識。
加上有朱英盛這個不按理出題的人，要想難住策策，又能開拓對方智力，絕對有的是辦法，所以這會兩人在簡易搭建的桌子上奮筆疾書。
只要他們不開口，病房裏絕對就是歲月靜好。
王蔓雲跟老太太對眼前的一幕都非常滿意，孩子們雖然不上課，但她們也希望孩子們的功課沒有落下，學識更上一層樓。
離得不遠的病房裏，張文勇也起了。
他不僅起了，還洗漱完畢，準備出院。
經過劉醫生與醫院好幾個醫生的輪番檢查，他恢覆得不錯，已經達到了出院標準，但不管是醫院裏的醫生，還是劉醫生，都是不會讓張文勇就這麽出院的。
“首長，你的血壓是降下來了，但根據你的年齡，我們還是建議你再在醫院裏觀察兩天，血壓也需要再監測一下。”
院長勸告張文勇。
“不行，看看我這都快堆成山的文件，我在醫院裏多住一天，對於工作的處理就深受影響，我回去監測血壓也是一樣的，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安排醫護人員住進我家。”
張文勇不是給醫院找麻煩，而是他工作確實忙。
平時就要經常加班，現在一住院，很多工作都沒法進行，作為領導，有些文件需要他審批，有些則需要開會商討。
他能在醫院裏批覆文件，卻是不能在醫院裏開會的。
“首長，我們能理解你想出院的心情，但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這樣，我們請示一下，如果可以，就給您辦理出院手續。”
劉醫生可算是明白朱正毅為什麽那麽犟了，有張文勇一對比，根源找到了。
“我出院還需要批示？”
張文勇瞬間察覺到異常。
按照他的級別，只要不是昏迷或者重大意外，進出院根本就不需要誰批示。
“我們需要請示朱正毅同志。”
劉醫生沒有隱瞞。
一直要求出院的張文勇突然安靜下來，思考了好一會，才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說道：“讓朱正毅來，我親自向他請示。”
“是，首長。”
劉醫生跟院長對視一眼，迅速離開了病房。
剛出門，兩人同時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朱正毅可以不怕張文勇，但他們不行，在面對張文勇的氣勢與威嚴時，壓力非常大。
“劉同志，我去通知正毅同志。”
院長看了一眼嚴護著張文勇病房的戰士們，跟劉醫生商量。
“行，我去劉梅老同志病房看看。”
劉醫生客氣應答。
他工作單位隸屬滬市軍分區，在這裏是借調，不能幹預醫院的工作，也沒有決定權。
“劉醫生。”
結果劉醫生還沒走到老太太病房，病房門就打開了，王蔓雲出現在門口。
王蔓雲提著飯盒，打算去水房清洗。
“小五同志，劉梅老同志今天的胃口如何？”劉醫生一邊打聽老太太情況，一邊進門。
“還不錯，吃了好幾個小包子。”王蔓雲這種情況下也就不適合去洗飯盒了，她把手裏的飯盒遞給一旁的警衛員去清洗，自己陪同著劉醫生進了病房。
她要親自看著劉醫生給老太太檢查。
朱英華幾個小孩見劉醫生進門，也不看書，跟做習題了，收起小桌板，幾人都認真看著劉醫生給老太太檢查。
老太太昨天晚上吃了藥，睡得好，胸有成竹的劉醫生先把脈，然後用聽診器聽心跳。
五分鐘後，他才收起聽診器。
“我昨天還以為是聽錯了，保險起見才建議住院，現在可以確定，確實有雜音，再休息一天，我們明天用儀器檢查，最後確定治療方案。”
劉醫生沒有隱瞞老太太，當場明說。
“好。”
老太太是經歷過大風浪的，對於自己的身體，安然接受。
“老同志心氣平穩，更有利於治療t，你老放心，這樣的病在我這就是小病，保管能治好。”劉醫生溫和地看著老太太，他對自己的醫術有把握。
“那就辛苦劉醫生了。”
老太太笑了起來，不再緊張。
“劉醫生，我媽這情況，需要註意點什麽？”王蔓雲比老太太更在意。
“就按照之前的交代來，除了早中晚喝我開的藥，不用刻意臥床休息，也不能過於運動，平時有時間慢慢走動散散，活動活動，有利於身體健康。”
劉醫生說完這話，打算去看看給老太太熬的藥，該喝早上的藥了。
王蔓雲安心了，送劉醫生出門。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走廊前方走來一群身穿中山裝的人。
這群人中，有兩位頭花花白，一臉威嚴的老同志，還有三個年輕一些，看著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更讓她微微挑眉的是，有熟人。
周立群與孟文麗都被自家爺爺揍得比較狠。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兩天，可這兩人臉上的紅腫與紅痕一點都沒有消，反而有更腫的趨勢。
“劉醫生，你先別走。”
王蔓雲因為這群人，猜到大體情況，擔心出事，招呼劉醫生先別走。
“嗯。”
劉醫生也看出問題所在，停下身形。
“爺爺，這位就是朱正毅的妻子，王蔓雲同志。”周立群說話時聲音有點含糊，不是他故意把話說不清楚，而是臉被打腫了。
周老今天是特意來找王蔓雲賠禮道歉的。
自家孫兒差點害了朱正毅與其家人，光去主席面前檢討過錯肯定不夠，朱正毅一家作為當事人，他必定也是要親自登門道歉。
但也因為朱正毅太忙，在京城並沒有固定住所。
周老選擇來醫院。
一是慰問受驚，心臟病犯的劉梅老同志，二是當面讓孫子給王蔓雲一家道歉。
結果剛到醫院門口，就與另外兩撥人相遇。
孟老的想法跟周老一樣，子孫做錯了事，他這個當爺爺責無旁貸，必須領著子孫來給朱家道歉，而他之所以親自出面，是因為他知道，孫女敢這麽胡鬧，仗的是他的勢。
教孫無方，孟家有錯，他也有錯。
來之前，幾撥人都打聽好的了劉梅老同志的病房號，沒想到這麽巧，還沒進門，他們就遇到了當事人之一的王蔓雲。
幾方人員迅速因為周立群的話，看向與走近王蔓雲。
“王蔓雲同志，你好，我是周立群的爺爺周從軍，立群利用我的名頭為非作歹，給你與你的家人帶來了麻煩，我深表道歉，今天我特意領著立群來給你，給朱家，給劉梅老同志賠禮道歉。”
周老走近後，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他是來道歉的，不是來找人麻煩。
“小王同志，我是孟文麗的爺爺孟仁安，家門不幸，出了這麽的子孫，是我對不起正毅同志跟你們一家，我今天來，跟周老一個意思，就是帶闖禍的不孝子來給你們道歉。”
孟老看向王蔓雲的目光，帶著威嚴的誠意。
王蔓雲雖然猜到了這群人的來意，但真的被兩位身居高位的老同志鄭重道歉時，她還是震撼了。
“各位，外面不方便，我們裏面說話，請。”
楞神幾秒，王蔓雲回神，請眾人進病房，這種情況下，絕對不適合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說太多。
走廊裏的動靜，其實已經被病房裏的老太太幾人聽到。
畢竟病房門沒關，王蔓雲離病房也就兩步路，朱英華早就透過病房看清門外的情況。
要是有人欺負王蔓雲，他們早就沖出來了。
病房不算大，突然來了一群人，瞬間就把病房擠滿，朱英華趕緊領著兩個小孩護在老太太身邊，這樣一來，病房才稍微寬敞一點。
“劉老同志，沒想到再次見面，居然是在醫院，真是對不住了。”
周老跟孟老看著病床上的老太太，一臉的慚愧。
他們這年紀的人，跟劉梅也是老相識，就算關系沒有幾位先生那麽親近，也是認識的。
發現子孫傷害了劉梅，周老跟孟老已經決定把兩個闖禍的子孫送去鄉下鍛煉，不然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
聽完兩個老同志的道歉誠意，不僅是王蔓雲這一方的人震驚，跟在兩老身後的另外一撥人也非常震驚。
從京城到地方上的鄉下，那可真是要去吃苦了。
“爺……爺爺！”
周立群與孟文麗也沒想到，自家爺爺對自己的懲罰還沒有完。
他們以為被打了，來親自道歉了，事情差不多就該完了，結果他們聽到了什麽，親爺爺要送他們下鄉，他們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這年紀下鄉，一輩子就毀了。
周立群與孟文麗慘白著一張臉，驚恐地看著他們最熟悉的爺爺。
“你們知道劉梅老同志為國家做出過多大的貢獻嗎？你們知道她當年為了不洩露國家機密，遭到敵人怎樣酷刑嗎？要不是曾經這些老同志，哪裏有你們現在安穩的生活。”
周老是個脾氣暴的。
見孫子還有臉委屈，火氣瞬間冒了起來，要不是擔心皮帶打人會嚇到劉梅老同志，他都想再抽周立群這混蛋一頓。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摻和到不該摻和的事當中去，找死。
“小麗，給劉老同志，給王蔓雲同志道歉。”
孟老嚴肅地看著孫女，但凡孫女再敢廢話一句，他就當眾逐出家門，他孟家沒這種沒腦子的玩意。
孟文麗後悔又恐懼，不敢有半分耽擱，趕緊虔誠向老太太與王蔓雲道歉。
王蔓雲冷眼看著。
她能接受兩位老人的道歉，卻沒法接受周立群與孟文麗的道歉。
雙方不過是采摘荷花這樣的小矛盾，這兩人就能勾結那幫人害朱正毅跟她，她沒有這麽寬廣的心胸原諒，當初但凡他們走錯一步，現在就不是安穩地坐在這裏。
以那幫人對他們家的仇恨，哪怕只落在那群人手裏幾個小時，他們一家人肯定也得斷手斷腳。
每次只要想起那場危機，王蔓雲都能在睡夢中驚醒。
後世經歷過這時期的案例太多了。
她記得某位領導的兒子，就是在這十年期間被打斷了腿，腿斷了，再多的才華與本事都會受影響。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錯了。”
周立群與孟文麗對著老太太與王蔓雲一家深深鞠躬。
不管是老太太，還是王蔓雲跟幾個孩子，都沈默且冷淡地看著這兩人。
他們不接受。
“劉梅老同志、王蔓雲同志，我知道因為這兩個小畜牲的妄為，給你們帶來了麻煩，他們道歉你們有權不接受，我們教孫無方，我們也有錯，我們今天也鄭重向你們道歉。”
周老與孟老看出王蔓雲一方的態度，非常理解。
“兩位老同志，抱歉我們不接受周立群與孟文麗的道歉，當初但凡我們運氣差一點，我們一家現在就不是現在這樣的結果。”王蔓雲明確表明態度。
“理解，回去後，我們就讓他們下鄉。”
周老跟孟老同時表態。
王蔓雲看著臉色灰敗的周立群與孟文麗，慢悠悠說了一句，“那就送他們去西部的沙頭村吧，哪裏的村長是個好人，當地條件雖然差點，但絕對能鍛煉人。”
不要怪她心狠，她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一直沒開口的另一撥人裏，有人眼神閃了閃。
這微小的變化，瞬間被朱英華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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