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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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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遙尚且迷糊著, 不知道身處何地,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側過頭, 便瞧見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姑娘走進來, 那小姑娘瘦瘦小小的,手上端著一個木盆子, 乍一看見她睜開眼睛, 那小姑娘手上的盆子都掀掉下去了,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口中咋咋呼呼地叫喚道:“娘,她醒了。”

說著也不再與阿遙說話, 反倒是撒開腳丫往外頭跑去了, 連盆子也不要了。

不多時, 厚厚的青底門簾再次被掀開,屋子走進來一個白凈的中年婦人。那婦人身量不高,生的也是中人之姿, 不過拾掇得甚是整潔幹凈,叫人看著就心生好感。婦人身邊跟著的, 正是方才那黑乎乎的瞧著還有幾分像矮小子的小姑娘。

這……竟是一家人麽?阿遙目光劃過二人,覺得有些驚異。

那婦人走到阿遙跟前,坐到了床邊上, 說話聲音也和善地很,道:“姑娘總算是醒過來了,可睡了不少日子了。”

阿遙立刻起身,躺了這麽久, 身上還有些酸。她揉了揉胳膊,方才發現身上的衣裳也換了。

看這樣式,似乎是眼前這婦人穿的衣裳。阿遙一下子便想到了許多,從她昏迷之處的情況到現在,似乎要解釋的東西還挺不少的。她想的雖多,可是面上絲毫未露,也笑著回道:“是大娘救我回來得麽?”

邊上的假小子忍不住插了一嘴:“不是我娘還能是誰,也就我娘這般好心腸。要不然,你恐怕就要被凍死了。”

婦人作勢揚了揚手,那小姑娘立馬將頭縮了回去,口上也不敢再多嘴了,悶悶地往後退了許多,朝著阿遙撅了撅嘴巴。

待女兒乖巧了些,婦人才對阿遙說道:“先前確是我在河邊洗淘米,無意間看到了姑娘,見姑娘昏迷了,便將姑娘帶回了家中。”

阿遙立刻端坐好,朝著婦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多謝大娘救命之恩,若不是大娘,恐怕我早已沒救了。”

“舉手之勞而已,換做誰都會搭一手的。”婦人並不太在意。

說話間,母女二人突然聽到細微的聲響,再以細聽,原來是阿遙這邊發出來的。

阿遙捂著肚子,萬分害臊。

這不爭氣的肚子,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掉鏈子。說來阿遙已經好幾日未曾進食了,雖然她餓不死,但是這滋味兒也確實不好受。

婦人忍住了笑意,轉身對著還在張望的女兒道:“還楞著作甚,快去將爐子上的粥盛一碗過來。”

“哦。”那小姑娘倒也聽話,調頭就走了。

阿遙窘迫地緊,道:“讓大娘見笑了。”

“這有什麽,誰還能扛得住餓?鄉下地方,別的東西沒有,這粥啊,倒是足夠姑娘你喝的。”

婦人說笑了兩句,見阿遙羞紅了臉,越發漂亮可人,心中也嘖嘖稱奇。

她這輩子,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呢。都說張員外家的千金是萬裏挑一的仙女兒,依她看,說話的那些人都是沒見過世面的,瞧瞧眼前這個,這才是真正的仙女下凡呢。

那日,這婦人要不是見阿遙生的實在漂亮,也萬不會去救人。

她是在河邊的蘆葦叢處看到阿遙的,如今正值隆冬,蘆葦早就枯黃了,平日那地兒根本沒有人去看。那日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鬼迷心竅地撥開了枯草,往裏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差點沒將她嚇死。

蘆葦裏頭,竟然躺著一個人!

且那姑娘的衣裳破破爛爛的,若不是那人身上都還完好,瞧不見一點兒青紫,她一準就以為這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姑娘,哪裏還會搭救。

那婦人還在回憶,阿遙卻已經從方才的窘境中脫離出來了,問道:“說了這麽些話竟然忘記了一件大事,不知,大娘如何稱呼?”

婦人迅速回過神,道:“我夫家姓魏,姑娘就換我魏大娘好了。方才你看到的那丫頭,是家裏的大丫,平日裏大家也都這樣叫她。”

“原來是魏大娘。”

“姑娘貴姓?”

“免貴姓蕭,單名一個遙字,大娘換我阿遙便是。” 阿遙想著,這回既離開了京城,又換了一個模樣,也不好在用範家大姑娘和嘉寧縣主的身份了。

蕭翎不是想給她換個身份麽,如今正好擺脫了。她既是她,不再頂著任何人的名頭。

魏大娘笑了笑,口中道:“姑娘的名字可真好聽,咱們這兒,可沒有一個姑娘有你這樣好聽的名字。”可笑著笑著,忽然又笑不下去了,眼皮一跳,忽然驚叫道:“蕭,這不是國姓麽?”

國姓?這裏,竟然還是大齊。

原來墨玉只是幫她換了個地方而已,並沒有換別的。這就好,免得到時候她又要往費盡心力地穿回去。

阿遙還在發楞,邊上的魏大娘卻已經被嚇唬地不輕了:“原來姑娘竟是皇家的人,實在是,實在是怠慢了姑娘了。”

阿遙扯了扯嘴角。沒想到,一個姓還能扯出這麽多東西,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便在沒有收回的可能的,是以又說了一句:“是國姓不假,不過都是饒了好幾圈,離皇親不知遠了多少輩。”

魏大娘訕笑了兩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遠了多少輩那也還是與皇家沾點親帶點故啊,不是他們尋常百姓能攀地起的。

莫怪這姑娘生的這樣好,莫怪當初她救人的時候,這姑娘胸口還掛著一塊好看的玉佩。原來出身這般不俗,倒是救對了。

說來魏大娘又免不了問道:“姑娘既是那般尊貴的,為何會落到現在這地步?”

阿遙想想,解釋道:“我本是京城人,因家中逼婚,無奈之下只好與我家表哥逃出了家門。可惜途中忽生事端,我與表哥走散了,細軟衣物都在他那兒,真是寸步難行。我想去尋他,無奈尋錯了方向,最後還碰到了歹人。幸好我識些水性,又得大娘相救,否則,我只怕是再無活路了。”

“欸,也是可憐。”

魏大娘安慰了幾句,叫阿遙別再多想了。實際上,她也沒想到這姑娘的經歷這麽坎坷,幸虧剛才借著喝粥的話將大丫攆出去了,沒叫她聽見,否則,聽了這話還得了?

不是魏大娘瞧不起阿遙,實在是,這世情就是如此,娶為妻奔為妾,她也只能說這小姑娘太大膽了。家裏人知道不得氣死?

“姑娘如今打算怎麽辦?”

“我分無分文,只好等著表哥來尋我,若是他當真找不到,那也只能回家認罪了。”

“姑娘有打算就好,不管是怎麽樣,如今只放心地在這處修養好身子要緊。”

阿遙不太好意思,可是想到如今這的沒地兒去,也就只能厚著臉皮道:“如此,真是麻煩大娘了。”

魏大娘拍了拍阿遙的手,笑言:“姑娘莫客氣,我家空房間還是有的。這冬日沒什麽農事要做,家裏頭的那位帶著我那大兒子一道兒去鎮上做短工去了,十點半個月都回不來。是以家裏自在地很,只有我和兩個丫頭,哦,還有一個十歲的二兒子。”

阿遙再次感謝了一句。

她這樣騙人家,人家還提供住處給她。若是蕭翎真有本事找到這地方來,可要叫他好好感謝人家。

話說胡來,蕭翎與她又不是心有靈犀,真的能找到這裏嗎?該不會到時候還要她一腳一步地走到京城吧,這還不如殺了她算了。

自於魏大娘說開了之後,阿遙便在這處住了下來。

她身上也沒什麽傷,只是先前大夫說她有些受寒,魏大娘便叫她在床上所休息了幾日。兩日間,阿遙也將情況摸透了許多。

如今她所在的地方,聽說是西北的一個小鎮,名叫安平鎮,這村落名叫杏花村。名字是這名字,可是村裏裏卻並沒有什麽杏花,背後是幾座大山,前頭是田地,一年到頭杏花的影子都看不到。

阿遙從來沒聽說過這地兒,有次私下裏問了魏大娘,這處離京城有多遠,結果魏大娘以為她想家了,只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得有一個多月的腳程呢。

阿遙聽著已經絕望了。

兩日後,阿遙方才下了床。中午的飯桌上,魏大娘家裏的人都圍坐在一桌上。魏大娘與阿遙坐在一處,邊上一次是她那二兒子,小女兒,還有之前那黑黑的大丫。

阿遙這兩日都喝粥,嘴裏寡淡,如今終於吃上飯,哪怕飯菜依舊沒有什麽油水,可是吃著也香甜。

一不留神,竟然吃多了,待她徹底放下碗的時候,已經是三碗飯下肚了。

魏大娘看著阿遙只是笑,別的孩子也沒有在意,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唯有對面的小黑丫頭,哼哧哼哧地扒著飯,忽而瞪著阿遙,嘴裏嘀咕道:“你怎麽這麽能吃。”

飯都被她一人吃光了。

“……現在看來,真是不劃算。”大丫前面一句說的不甚清晰,阿遙也沒有聽清楚,只聽清楚後面那幾個字了。

她還沒有說話,魏大娘卻忍不住狠狠地敲了一下大丫的腦袋,罵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大丫哼了一聲,依舊怒視著阿遙。

在她看來,阿遙就是個過來跟她搶食的。家裏就這麽多飯菜,平日裏她就從沒有多吃的份。阿遙如今吃的這麽多,豈不是要少了她的?這怎麽行。

阿遙不尷不尬地坐在那兒,看著大丫有如實質的怨念,深深的郁卒了。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該管住自己的嘴的。還是在王府好,都怪蕭翎,弄丟什麽不好,偏偏弄丟了她。

阿遙咬著筷子,腦子裏趕緊想著補救之法。

這日下午,阿遙找了個借口去了門。她知道這處不自個兒不熟悉,也沒有招搖,反而避著人走了,沒叫旁人瞧見。

幾個時辰後,阿遙方才回了魏大娘的家,手上還拎著兩條魚和三只死了的兔子。

大丫原本見了她過來,想要嘲笑兩句,沒想到是個有本事的,竟然來了這麽一出。她張大了嘴巴,驚奇道:“這些東西,都是你弄來的?”

莫不是偷了別人家的吧。

阿遙坦然地點點頭:“我之前學過騎射功夫,雖說這些沒什麽用,但是捉幾條魚打幾只兔子還是足夠的。”

實際上,阿遙只不過往那地兒一站,也沒怎麽動手。

她倒是想弄個大件兒,可惜上回一戰,內裏消耗了不少。如今能維持這模樣不變小,已經是不容易了,哪裏還能損失靈力?

將東西給了大丫,阿遙又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間。走了這麽些路,可把她累壞了,不知道腳有沒有氣泡。

大丫站在原地,手上捧著一堆東西,若有所思地看著阿遙的背影。

阿遙回了房間,剛脫下鞋,又聽到門簾處有聲音。

大丫站在那兒,手裏依然端著一只盆子,裏頭冒著熱氣,想來是熱水。她板著臉,將盆子往阿遙前面一放,看了阿遙的腳,而後鄙夷道:“我就知道,大戶人家的小姐,哪裏是能走路的。”

“你知道的可真多。” 阿遙很是無奈。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哪個?”大丫說完,又粗聲粗氣道:“有空兒說話還不如多泡泡腳,要不看在那死魚和死兔子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

在大丫看來,阿遙這樣的,就是徹頭徹尾的麻煩精。

阿遙領了她的意,也沒有再和她鬥嘴了。這大丫年紀不過六歲,可是這嘴皮子實在是利索,便是她,有時候也說不過這小丫頭。

阿遙將腳放進熱水裏之後,果真覺得舒服多了。

她瞇著眼睛,打量了大丫一眼,結果越打量越是覺得眼熟,湊近了一些,奇怪道:“大丫,我怎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呢?”

“呵呵。”大丫咧著嘴笑了兩聲,立馬轉身走了。還見過她,夢裏見過吧。

阿遙這裏為了一口吃的磨破了腳,京城裏的蕭翎,為了找明一大師,也是焦頭爛額。

明一大師向來行蹤不定。之前蕭翎未解毒時,為了找他足足找了十年,結果還是人家回了一趟京城才叫蕭翎有了線索。

如今再想找人,哪裏有那麽容易被找到的。

蕭翎也是存了打持久戰的心思,原以為會花許多時間,沒想到,才幾日的功夫,派出去的人便打聽到了明一大師的蹤跡。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讓蕭翎早點找到阿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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