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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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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遙下課後, 被福公公接回了王府。

蕭翎給她找的琴師之前就在府上住下,那琴師是一位男琴師, 三四十的樣子, 生的儒雅。聽說也是技藝高超,還曾在宮宴上給皇上彈奏過。阿遙回府的時候連正院都沒有回去, 就直接抱著瑤琴去了琴師的住所。

長達半個時辰地授課解惑之後, 阿遙終於心滿意足地回去吃飯了。

不過今兒飯桌上只有她一個,阿遙等了好久終不見人過來, 難免好奇,問道:“蕭翎呢, 他怎麽不在?”

福公公道:“姑娘, 您練琴練地時間長, 王爺一早就用過晚膳了,現下還在書房裏。”

原來是這樣啊,阿遙低頭扒飯。等晚膳過後, 她再次抱著琴去了蕭翎的書房。

阿遙是個大方的,她今兒既然被夫子誇獎了, 就得和蕭翎分享分享。況且她練習了這麽長時間,也練地差不多了,該彈一次給蕭翎聽一聽, 畢竟他還一次都沒聽過。

阿遙想得甚美,趕到書房的時候便急匆匆地向蕭翎說了來意。

蕭翎也沒有拒絕,放下手頭的事讓她坐下彈。

福公公貼心地幫阿遙搬來小桌案,將琴放到上頭, 再鋪上一層小墊子把阿遙放在上面。阿遙上了韓夫子的課之後,也學會了一些臭講究,福公公向來依著她,這不,為了彈一次琴,連香都給她點上了。

福公公拖著香爐放到阿遙邊上。

阿遙嗅了嗅鼻子,聞著味道很是滿意。

福公公面無表情,眼見著阿遙手放在上面,似要開始彈他終於忍不住,告了一聲罪,轉身出去了,且還細致地將門扣上。

出了門不久,福公公就聽到裏頭傳來了琴聲。他現在對這聲音敏感地過了頭,再不想多聽哪怕是一個調子,所以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遠處奔去。

不是阿遙彈得難聽,也不是她彈得不熟練,而是,就算再好聽的曲子聽了一遍又一遍也會讓人反胃的。

方才阿遙去找琴師的時候便是福公公帶著,還是站在一邊兒看著阿遙練。托了阿遙的福,他今晚上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半個時辰裏,那琴聲就沒停下過,而且自始至終都是一首曲子。福公公放空腦袋,就是為了不受那聲音影響,可是阿遙彈琴實在彈地太霸道了,無孔不入,不想聽也不行。福公公還註意到,那琴師先生幾次想打斷,可是看到阿遙這麽沈迷其中的樣子又把話給咽下去了。

最後,還是福公公待不下去了,出口阻止,叫阿遙回去用晚膳。福公公這句話出口的時候,連那琴師都送了一口氣。

到現在,福公公只要一閉眼,腦海中響地還是那琴聲,反反覆覆,不絕於耳。唉,真是要命。

書房中,阿遙已經彈了一曲,安安靜靜地跪坐在墊子上,星星眼一般地看著蕭翎。

蕭翎註視了她一眼,猶豫著沒有說話。

半晌,阿遙忍不住了,問道:“我彈得還好吧?”

蕭翎覺得這小怪物可真有自信。齊人尚樂,其中又以琴為尊,蕭翎自小就聽過不少曲,可是像阿遙這樣簡單乏味的卻是頭一次聽。蕭翎不想說謊,便反問道:“你覺得呢?”

阿遙閉著眼睛,小臉一揚,沈醉道:“巍巍乎若高山,蕩蕩乎若流水。”

蕭翎失笑:“誰教你的?”

阿遙摸摸腦袋,誠實道:“是今日上課的時候韓夫子教的,她說了這是叫什麽俞伯牙和鐘子期的典故,是一個琴師和一個樵夫互為知己的事,挺有趣的,我便把它記了下來。”

可巧了,下午聽到的典故,如今就用上了,阿遙覺得這句話特別有才氣,忍不住脫口而出。這又是乎,又是若的,阿遙覺得自己瞬間變成了才女,自信倍增。

“那你可知這話的意思?”

阿遙也不害臊,理所當然道:“不就是說彈琴彈地好聽嗎,用在哪裏都一樣。我覺得我彈得就挺好聽的,比之那什麽俞伯牙也差不了多少了,他也不過是練地比我久一點,於我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俞伯牙,又不是只有一個,他可以是俞伯牙,我也可以是俞伯牙。”

她這樣大言不慚,蕭翎簡直要佩服起阿遙了,這麽不要臉的人還真是少見。若是俞伯牙聽到這話,興許得從墓裏跳出來也不一定。

小小的家夥,學琴才學了幾天,口氣這樣大,還想要媲美琴仙。

“若你是俞伯牙的話,只怕世上再無鐘子期。”

“你小瞧我!”阿遙怒視蕭翎,她彈成這樣容易嘛,現在不過是想過來聽他誇誇兩句,結果誇獎沒收到,

“並不是,本王是實話實說。”

阿遙氣地站起身來,妄圖增加自身氣勢,不過縱使她站起來,也還是矮胖矮胖的,還沒有坐下來的時候能唬弄人呢。

阿遙氣咻咻道:“你根本就是打擊我,見不得我好。明明今兒下午的時候,韓夫子還說我彈得好。”阿遙說完,怕蕭翎不信,在後頭補充道,“她還當著全學堂學生的面誇了我,說我彈的好,說我天資聰慧。哼,哪像你,就知道往別人身上潑冷水。”

“那是你們夫子太善良。”

“赤·裸裸的嫉妒!”阿遙決定不再跟他說話了,抱著琴就往外頭沖。

她出了門,外頭幾個守門的丫鬟也便同她一道兒走了。蕭翎清楚阿遙的性子,別看她現在氣成這副模樣,保不定一會兒就氣消了。

她素來是沒什麽心眼兒的,是以蕭翎才不怕得罪她。

夏日晚間天黑地遲,又過了一會兒蕭翎才讓小廝點了燭臺。別看這燭臺不大,可上頭放到托盤可不小,一個托盤上就是一盞白燭。小廝踮著腳,將燭臺上的蠟燭一根一根都點著了,最後留著一根最亮的,套進燈盞中,輕輕放到王爺的桌案上。

蕭翎揉了揉眼睛,乍然明亮,有幾分不適應。

待小廝沒了動作,才問道:“姑娘在做什麽?”

“回王爺,今兒夫子留了課業,姑娘如今正在寫作業呢。”

蕭翎問道:“課業,讓她寫字還是抄書?”

“似乎是作詩。”

蕭翎無聲地笑了笑,而後從桌上抽出幾張宣紙來,在上面寫了五十個字,並交給小廝道:“這也是她的作業,你帶過去讓她一起做吧。”

小廝結果宣紙,恭敬地退下了。

小廝繞過了庭院,往正房院的那邊兒走去。到了地方,小廝一眼就看到福公公從裏頭出來,他彎了彎身子,將王爺的話傳給福公公。

福公公也不推辭,接了他手上的東西就重新進去了。

屋頭裏,映雪和秋霜圍在阿遙身邊,一言不發,不敢打擾阿遙。阿遙則坐在椅子上晃著腳,手裏捧著書,不時翻一翻,再拿筆在上面胡亂地畫一通。她似乎很苦惱,撐著下巴,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眼睛鼻子揉到了一起。

阿遙是在想今兒程夫子布置的課業。

崇文殿的女學生,早已經識字了,也就阿遙這麽一個插班生拖了她們的後腿,拉低了整體的水準。不過進度還是之前的進度,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阿遙。程夫子讓她們回去自己作一首詩的時候,大家也都沒有異議,阿遙倒是有,可惜她不好意思說。

不過她肚子裏就那麽點墨水,勉強都勉強不出來。

從蕭翎那裏出來之後,阿遙就坐在這裏想詩句了,可惜她腦袋不靈光,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煩不勝煩。

後來還是秋霜看不下去了,對阿遙建議道:“姑娘,您如今字也沒有認多少,作詩著實有些困難。不若咱們換個方式,找一首詩,按照它的樣子仿寫一個就是了。”

只要把裏頭的詞兒換一遍,哪怕意境相仿,詞義相近,那也算是詩了。

阿遙覺得秋霜的話很有道理,所以這才翻著詩集,看看能不能找到幾首她認得並且看得上眼的。

福公公不露聲色地走進,見阿遙身邊還放著一張紙,上面似有字,心中好奇,便悄悄去看了一眼。

鋪平的白紙上頭,依稀能看出兩行字,只不過那字委實寫的歪歪扭扭,輕一筆,重一筆,像幾條毛毛蟲一樣,醜的獨特。福公公再細看,才知道這上頭是阿遙剛作的“詩”。

但見上面寫道:“鴨鴨鴨,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那鴨鴨鴨是寫在上面的,三個字下面被塗黑的字,福公公辨認了半晌,才看出來那是……“雞雞雞”。

這,簡直不通文墨到令人發指。

福公公艱難地移開眼睛,覺得再看下去自己的眼睛恐怕會瞎。他將宣紙放在桌上,對阿遙道:“姑娘,這是王爺叫人送過來的,也是您今兒晚上的作業。”

阿遙連看都沒看一眼,仍舊歪著頭苦思冥想。

要死的蕭翎,都不在他眼皮子底下,還不忘記這檔子事。

福公公放完了東西,斟酌著說道:“姑娘,這課業反正也不是明天就交的,您不必太心急,心急了反而寫不出什麽好句出來。”

阿遙垂頭喪氣:“就是我不急,應該也是寫不出來的。她們都會作詩,只有我不會。”

她從認字到現在,一共才學了幾個大字,水平就在那裏擺著,如何能寫得好詩。

“那姑娘也得多看幾首,熟讀之後,想必就熟能生巧了,到時候出口便是好詩。”福公公還想著,即便不好,也回好過現在作得這首,這是什麽東西,只怕夫子看了氣都氣死了。

不過能做出這樣的歪詩,這般厚臉皮地只改了三個字就把別人的詩當成是自己的,理直氣壯到這個份上,他們姑娘也算是奇才了。福公公決定待會兒將這詩告訴王爺,也讓他樂一樂。

阿遙擡起頭:“可是我不認識字啊。”

“這個容易,您讓映雪她們倆念就行了,她們二人都是識字的,只這書上的詩,她們還是會讀、會解釋的。”

阿遙覺得也對,便把書給了映雪,讓她讀給自己聽。

福公公又在一邊兒問:“姑娘,夫子可說了是關於什麽的詩?”

“好像是關於家禽之類的。”阿遙不確定道。

“好,那就讓映雪專挑關於這類的詩句。對了,那夫子可說了是要作絕句還是要作律詩啊?”

阿遙無辜得望著福公公:“沒聽清楚啊,還有這麽個說法?”

福公公:“……”

得了,這位主連作業的要求都沒有挺清楚,估計明兒還得要他豁出老臉親自前去打聽。福公公暫時歇了再問下去的心思,沒多久,又聽到阿遙問道:“福公公,你說要是我讓蕭翎幫著做,他會同意吧。”

福公公:“這事,您還是自個兒問王爺吧。”

作者有話要說: 阿遙:小瞧我是吧,非得作一首絕世好詩嚇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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