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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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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番外三

白衣少年金質玉相, 因不喜出門,常年不被陽光照射的肌膚冷白。他眉眼狹而纖長,雙瞳漆黑如墨, 讓人在艷陽天不裏不自覺泛起一股寒意。

“你受了罰,與我何幹。”

陸玦掀起眼皮, 淡道:“明珠, 父皇沒教你不要信口雌黃麽?”

“哼, 那你怎麽知道我受罰啦?”

小公主腦子轉的快,絲毫沒有被陸玦繞過去, 氣勢洶洶道:“要不是你跟我說舅舅要來, 我怎麽會找母後?我不找母後, 又怎麽會被父皇責罰?”

“我讓你來坤寧宮?”

“你教唆我!”

小公主雙手叉腰, 說道:“你是不是自己想見母後, 又不敢來,才讓我去、去那什麽——”

她撓撓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憋出來一個成語, “去投石探路!”

“那叫投石問路,當心被蕭太傅聽到, 又罰你抄書。”

陸玦微勾唇角, 緩緩道:“舅舅確實即將趕赴京城,我沒有騙你;你來坤寧宮也非是我的授意。陸女俠, 如此胡攪蠻纏,有失女俠風範。”

女承母業,陸玥小公主也喜歡讓人偷偷從宮外給她帶話本看, 前陣子沈迷官家小姐女扮男裝、懲奸除惡的本子, 自詡將來要成為一代女俠,一人一騎走天下。

“哼, 本公主一人做事一人當,才不胡攪蠻纏。”

陸玥冷哼一聲,不甘地瞪了他一眼,說道:“喏,你前陣子給我帶話本,今天我在父皇面前幫你一把,兩不相欠啦。”

她把腰間的馬鞭抽出來,不由分說塞進陸玦手中,“這幾天我不能去馬場,你幫我照顧好追風哦。”

陸玥雖然年紀小,她心裏有自己的一本賬。這件事追根到底是她貪玩而起,不怪追風,也不能怪二哥。雖然二哥坑了自己,但他前幾日還給她帶話本和紙鳶,所以她在父皇面前給他遮掩,一口黑鍋煩扣到太子哥哥身上。

太子哥哥神通廣大,肯定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啦。

小公主欠了三天課業,說了幾句話便匆忙離去,陸玦看著被她硬塞在手裏的馬鞭,黑眸中閃過一絲無奈,把它別在腰間,施施然往坤寧宮走去。

***

“拜見父皇、母後。”

少年身姿挺拔,如芝蘭玉樹肅然而立,讓寧錦婳一看就心生歡喜。

“寶兒快起來,不必多禮。”

陸玥走後,皇帝賊心不死,還想把她拖回榻上繼續纏綿,皇後娘娘拍掉不軌的大掌,沒好氣兒道:“起開,你不要這張老臉我還要。”

她兀自梳妝打扮,等陸玦過來時她已經把衣裳理好,發髻綰得整齊。只有頸側的紅痕太顯眼,厚厚的脂膏都遮蓋不住。

陸玦聽見她的稱呼,頓時臉色一僵,別扭道,“母後,不要叫那個名字。”

三個孩子中只有他有乳名,在五歲之前他且沾沾自喜,後來長大了越發覺得羞恥。定王陸玦性格孤僻,寡言少語,闔宮除了調皮的陸玥和不懷好意的陸鈺,只剩皇後娘娘敢這麽叫。

寧錦婳無奈道:“寶……玦兒,你是母後的心肝寶貝,有什麽叫不得的?”

陸玦比她更無奈,“母後,我快滿十四了。”

他那位太子哥哥,這個年紀已經跟父皇出入朝廷內宮,經手軍國要政。他卻還在母後跟前被聲聲叫“寶兒”,互相對比,著實讓人不甘。

“你就是長到四十歲也是母後的寶兒。”寧錦婳朝他招招手,“過來,讓母後給你把把脈。”

因為當年那場意外,三個孩子中寧錦婳最關心陸玦的身體,加上他性格孤僻,不愛說話,讓她總以為二兒子生來坎坷,體弱多病。其實老神仙醫術高超,當年早已把陸玦體內的餘毒清得幹幹靜靜,唯今只剩一病,便是寧錦婳的心病。

脈象不疾不徐,沈穩有力,寧錦婳搭了一會兒,臉上笑逐顏開,“沒什麽大礙,只是肝火有點旺,我這裏有些穿心蓮,讓抱月給你送過去。”

陸玦頷首,後退一步躬身行禮,“謝母後。”

寧錦婳嗔怪道:“不許跟母後見外。”

她不忍對陸玦說重話,轉頭數落一旁穩如泰山的皇帝,“都怪你,把我的兩個孩子教成什麽樣了?”

孩子們一個比一個規矩,寶兒小時候多可愛,現在就是一個翻版的鈺兒,讓她郁悶不已。

皇帝顯然沒有盡興,他喝了一口金駿眉壓下滿腹.欲.火,淡道:“非朕之過。”

太子自小如此,他是儲君,應當嚴於律己。至於陸玦,他膝下唯二的兒子,陸寒霄只希望他做一個富貴賢王,從封號就看得出來,定王、定王,意在讓人安分守己,不要肖想不屬於他的東西。

可身為皇家子,隨著年歲漸長,陸玦一直在有意無意模仿陸鈺,陸鈺這個年紀能做到的事,他也要做到,甚至更好。陸寒霄未曾出手幹涉,其實他心裏不願看到這個局面。

自古以來,坐上那個位置的無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滿手鮮血。兄弟鬩墻,最痛心的是母親。他不會讓婳婳傷心。

陸寒霄擡眸看著陸玦,跟陸鈺不同,他的相貌更隨父親,隱約能看出當年陸世子的影子,只有鼻子隨了寧錦婳,給他平添一絲文弱的秀氣。

他問道:“你又來做什麽?”

這個“又”字很有靈性,可見主人的不耐煩。這些年太子一路穩紮穩打,不僅朝臣,連陸寒霄都對他十分滿意,他不想給陸玦無謂的希望。

陸寒霄說話一直如此,寧錦婳沒聽出來,陸玦微不可查地一頓,低頭道:“兒臣前幾日見母後折斷一根指甲,心中哀痛,特地讓工匠打造了一套鎏金護甲,今日恰好完工。”

“真的?快拿來給母後看看。”

寧錦婳興致勃勃,似乎沒有註意到父子間的暗流湧動。陸玦從懷裏拿出一個雕花紅木方盒,裏面整整齊齊放著兩支鎏金累絲鑲嵌紅寶石的護甲,邊緣點綴翡翠滴珠,絢麗奪目,完全符合寧錦婳的審美。

“真漂亮。”

寧錦婳讚嘆道,讓陸玦給她戴上。她之前沒有戴甲套的習慣,指尖圓潤粉白,圓嘟嘟的指腹按在人身上,酥酥麻麻的,惹得皇帝時常放在掌心把玩。

她把纖長的手指伸到陸寒霄面前,眼含笑意:“你看,好不好看?”

十幾年如一日,皇帝認真看了一會兒,十分給面子地點評道:“十指如玉,手如柔荑,大美!”

寧錦婳喜笑顏開,對陸玦道:“寶兒有心了。今天晚上別走,留在坤寧宮用膳。”

陸玦黑眸微閃,眼神不自覺瞟向一旁不辨喜怒的陸寒霄,可陸寒霄當了這麽多年皇帝,豈能被一個毛頭小子看出深淺?穩當坐在圈椅上不動如山。寧錦婳看著他們父子倆,親熱地拉住陸玦的手,“寶兒不怕他,今天把他趕出去,咱娘倆一起用晚膳。”

“婳婳——”陸寒霄神情無奈,“我什麽都沒做,為何反遭池魚之殃。”

“呵,你做沒做自己心裏清楚。”說起這個寧錦婳更來氣,高聲道:”來人,送陛下回宮!”

陸寒霄用拇指揉太陽穴,為自己辯解道:“婳婳,你不能不講理,就算用晚膳,現在才幾時?”

寧錦婳:“什麽理不理,在坤寧宮我就是理!”

“……”

“真要我親自趕你?”

兩人對峙許久,皇帝最後為愛認輸,他起身彈彈龍袍,說道:“朕去校場練刀,你兒子吃飽了,記得給他爹留一口殘羹剩飯。”

“陸寒霄——”

不等皇後念完,皇帝已然緩緩離去。寧錦婳氣得雙頰緋紅,小聲抱怨道:“你父皇說話陰陽怪氣的,諾大個皇宮,能缺他皇帝陛下一口飯吃?”

陸玦忍笑道:“可能母後宮裏的飯食更香甜,父皇念念不忘。”

“貧嘴。”

……

陸寒霄仿佛一座沈重的大山,他走後花也鮮了水也甜了,四周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陸玦明顯活潑許多,他在坤寧宮給母親澆了花草,母子倆親親熱熱用過晚膳,日頭西垂天際,已然到了黃昏時分。

趁著夕陽的餘暉,兩人沿著朱紅的宮墻散步消食,坤寧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等他們走到宮門處,準備回去往回走時,寧錦婳忽然說道:“母後送你到這裏,你且回罷。”

“母後?”

寧錦婳哼笑一聲,“你們啊,一個兩個,都拿母後當傻子玩嗎。”

寶兒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沖陸寒霄來的。先拿傻閨女試探,又用一套護甲當借口,眼神卻一直留意不說話的皇帝。多年夫妻,她一眼就知道陸寒霄不想理會他,便裝聾作啞,掩飾太平。

聞言,陸玦白皙的面上露出一絲愧色,低頭道:“母後,對不起。”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也不想用這個蠢辦法。泰山封禪在即,太子在禮部主掌所有事宜,而他只想要個歷練的機會,卻遲遲見不到父皇。他明明親眼看到父皇進了禦書房,馬總管卻說聖駕難尋,他便知道,父皇不想見他。

他只能在母後這裏找人。

定王陸玦在母親面前流露出些許真情,只見他滿臉抑郁,咬著牙道:“母後,我究竟比太子差在哪裏?為何父皇就不能看看我!”

寧錦婳輕嘆一口氣,把已經長到她胸口的白衣少年按在懷裏,像小時候那樣輕拍他的後背,柔聲說道:“寶兒,你不比你大哥差,你一直、一直是母後的珍寶啊。”

三個孩子,都是她的心頭肉,哪兒能排個一二三四?陸寒霄擔心那些她一點都不擔心,她生的孩子她知道,寶兒沒有那個野心,他只是不服氣,少年心性,想證明自己罷了。

可這些又何須證明呢?他們是親兄弟,從一個娘胎裏出來,身上流淌相同的血。老二幼年坎坷,她費盡心力治好他,老大早年在舒婉婉手裏也受了不少苦啊!兩個孩子都覺得自己委屈,都覺得她偏疼另一個人,寧錦婳有口難辯,備什麽都得備雙份。可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更遑論兄弟倆年歲相差這麽大,比如老大年紀到了,給她相看妻子,總不能順帶給十幾歲寶兒也找一個吧?加上小混蛋女兒在一旁搗亂,扒著她的膝蓋淚眼汪汪地問,“為什麽兩個哥哥都有我沒有,是因為我是個女孩兒,母後不喜歡我嗎?”

把寧錦婳氣的揍她屁股,“你是個女孩兒,不能娶妻子!”

……

等等,這種事多得數不清,寧錦婳常年在三個孩子中間周旋,痛並快樂著,十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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