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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繪笑著瞥了他一眼。
“那便多謝道友了。”
“哎, 不是，這位道友，你追小姑娘我自是不說什麽, 可你壞我生意，還想一走了之, 未免有些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
攤主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男子，言語中透露出威脅的意味, 他瞇起眼睛, 打量著男子，在確認男子似乎的確不是什麽名門世家弟子後，他冷哼一聲，目光滿是嘲諷。
“我勸你還是別說大話，冥蛟骨多難得, 就你，嘖嘖, 可別來
知道一個詞就來弄小姑娘啊。”
桑繪莞爾, 她斂眸，目光淡淡落在攤主口中所說的冥蛟骨上，笑意淺淡，嗓音清澈溫和。
“道友說得是。”
得到了少女的支持, 攤位臉上的桀驁更甚，但少女隨即話音一轉。
“不過……他的不一定真，但道友的一定不真。”
攤主臉色瞬間一變。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這冥蛟骨怎麽不真了？”他視線從桑繪身上轉到男子身上，又從男子身上回到桑繪身上，像是發現了什麽, 他扯唇，陰陽怪氣道, “哦，我懂了，你們是一夥的，故意來消遣我的。”
“道友。”桑繪卻是一臉溫和地蹲下身，輕聲細語，“我是撫桑人。”
攤主依舊沒好氣：“你是撫桑人怎麽了？我還是須屹人！這是無荒，是須屹！”
桑繪笑著搖頭，接著“呀”了聲，故作好奇問道。
“道友，你不知道嗎？”她笑，“你手上的，是撫桑特有的雀骨，道友還是不要混了得好啊。”
攤主心頭一跳，卻依舊嘴硬，死咬著桑繪。
“你這小姑娘，莫非是說我故意誆騙你？哼，不買便不買，還要詆毀我的東西，狗男女！滾！”
桑繪斂眸，縱使被如此謾罵，她也依舊保持著笑意，不遠處的人們似是被這邊的爭吵吸引了註意力，紛紛將目光投來。
忽地，周圍寂靜下來，所有人都目光隨著一抹清亮溫柔的男聲看去，白發朱顏，容貌清雅。
“桑遠河？他來這做什麽？”
“好像前面有撫桑山院的人被鬧事，他特意過來處理的。”
桑遠河眉宇低垂，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攤位前，隨意地瞥了眼，語氣帶著些許不經意的埋怨。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如今來無荒的道友皆是為了共商大計，有事好好談談便是，何必傷了和氣？”
“大人……大人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攤主明顯是認出了桑遠河，他咽了口唾沫，賠笑道。
桑遠河不理，他視線似是無意地落在背對著他的少女身上，啟唇，說出的話卻是：“她說得不錯，這的確是撫桑特有的雀骨。”
少女緩緩直起身子，那熟悉的感覺愈發強烈，讓桑遠河心頭莫名一跳，他蹙眉望著那道嬌小的背影，少女開口，嗓音熟悉，一瞬間，令桑遠河瞳孔顫動，呼吸僵硬。
“叔父明鑒。”
桑繪轉身，眉宇笑意明媚動人，明眸善睞，她註視著桑遠河，眼中平靜淡然。
“叔父，怎麽，不認識我了？”
桑遠河僵著聲：“……桑繪。”
桑繪輕笑，唇角勾起，只是那雙眸子平淡無波，如幽深的古潭，倒映出桑遠河的身影：“叔父，好久不見。”
聞聲，周圍的人群面面相覷。
這居然還真是撫桑山的人。
眾人搖搖頭，散了。
桑繪視線有意無意掃過沈默佇立的男子，接著對桑遠河笑道。
“叔父，不走嗎？我聽說，兄長早早到了無荒。”
桑遠河勾起唇角，宛如一位真正慈愛的長輩，擡手摸了摸桑繪的頭，溫和道：“你既思你兄長，我又豈有拒絕的道理，隨我走吧，不過這位……”
桑遠河目光睨向沈默的男子，桑繪頭也不轉道：“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
桑遠河垂眸，也不知是信沒信，只是頷首笑笑：“好，你既然這麽說了，叔父自然是信你的，走吧。”
男子安靜註視著桑繪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這才轉身離去，而在他離去後不久，那攤主竟也離去了。
“今天這麽早就回去啊？”
相鄰的攤主看了有些詫異，攤主匆匆點頭，含糊著說了句。
“有點事。”
相鄰攤主聞言點點頭，並未再多作關心。
·
無荒城城主府。
桑霽手指掐著一顆白子，面對錯綜覆雜的棋局稍稍沈思，落子。
對面的男人微抿了口茶，睨了眼棋局，笑看向桑霽，隨口打趣道。
“今日這是怎麽了？下個棋還心不在焉的，再這樣下去，可要當心輸給我了。”
桑霽收手，闔眸，片刻後，他起身，對面的男人連忙放下茶杯，疑惑道。
“怎了？”
“今日就下到這裏吧。”
男人楞一楞，接著飛快起身跟上桑霽的步子，饒有興致，他挑眉調侃道。
“走這麽快，莫不是要去見哪位女仙子？”
桑霽驟然定住步子，回眸看向他。
男人見狀一怔。
這是被他猜中了？
桑霽嘴唇翕動，似是要說什麽，可他眉心不經意微蹙，餘光探向不遠處，只一眼，他便不再開口，淡淡瞥了眼後繼續邁步。
男子急忙跟上他的步履。
“哎，你等等我！”
而被桑霽不經意掃視過的長廊，在他們走後，竟倏然出現兩道人影，她們靜悄悄地佇立著，好似與周圍的一切早已融為一體。
她們同步眨眼，同步呼吸，側身回視對方後，又低下頭顱，悄無聲息消失在長廊。
片刻後，兩道人影從另一端走出，緩慢步上長廊，邊走邊隨意閑聊。
“我剛看見桑霽了，他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裏啊？”
身側的人看了眼同伴，似笑非笑：“想知道？”
同伴挑眉。
“跟上去看看唄。”
“嘖，我可不敢，桑霽那種瘋子，被他發現了，可沒好果子吃。”
“呵。”那人一笑而過，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頭問道，“對了，南善淵呢，還沒聯系到他嗎？”
同伴聳聳肩，拐彎抹角道：“南大少爺都指使不動的人，我又怎麽可能使動？”
南琥眸光微沈，手指有意無意摩挲袖口，沈思片刻後，他朝身側的人道。
“罷了，他一向有主意，倒也不必你我操心，何況這次南商雨也來了吧？”
同伴聞言輕笑：“據小道消息是來了，畢竟那位長老也來了。”
南琥斂眸。
“南商雨判出撫桑，追殺何暉數十年，把何暉逼得是連流溟閣都不敢出來，這次他突然敢出來，定是有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
南琥倏而一笑，意味深長：“這終究與我們無關。”
同伴沈默了半晌，笑道：“你說得是。”
待兩人走後，寂靜的長廊再次浮現人影，二人相視，神色冷淡，沒有一絲波瀾，像是接收到了什麽信息，她們同時按住耳側，下一刻，身體如碎光消散在空中。
·
桑遠河摩挲著茶杯，下意識端詳眼前乖巧文靜的少女，面色神色溫和，可心底早已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他端起茶杯似是輕抿，餘光卻死死盯著桑繪。
三十年，她好似人間蒸發，任誰都找不到一絲痕跡，宛如這世間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生尋不到人，死尋不到屍。
再次出現，卻是在修仙界準備討伐淵地的關鍵時刻，模樣依舊不過十八九的少女，體內修為依舊不過元嬰。
“叔父，你不餓嗎？”
桑繪隨意夾了一筷子菜，擡眸看向桑遠河，一臉關切。
桑遠河放下茶杯：“叔父不餓，你多吃些，不必顧著我，我方才已派人向城主府傳過消息，過些時候會派人來接你的。”
說著，他便做出要走的樣子，桑繪含笑垂眸，淡淡將筷子落下，桑遠河的動作也隨之一滯，他回眸看向桑繪，桑繪笑語吟吟，並未阻攔，甚至在他停頓時，還露出些許不解。
“叔父，怎麽了？”
桑遠河抿唇，半晌才吐出一句：“……不，沒事，叔父有事先走了。”
身後，少女輕笑，嗓音清澈柔軟，卻帶著絲絲冷意，刺得桑遠河背脊發涼。
“叔父，您走不了的。”
桑遠河腳步不由得向後倒去，他瞳孔顫動，望著眼前步步逼近的清雋男子，內心忽地冒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情緒來。
“桑山長這是怎麽了？”桑霽身後，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男子越過桑遠河，目光落在鎮定吃飯的少女身上，微微挑眉。
桑霽淡淡瞥了眼桑遠河，並未將註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徑直越過桑遠河，坐在桑繪對面。
“毫無長進，桑繪。”
男子一楞，接著仔細打量向桑繪，少女模樣小巧玲瓏，乖巧清秀，與桑霽沒有一處相似的地方。
但桑霽確確實實喚她“桑繪”，而那個名字，他只知道一個人擁有，那便是桑霽的妹妹。
而少女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確認了自己的推測，只見少女百無聊賴地咬了口飯桌上的餅子，語氣是小女兒家的撒嬌抱怨。
“兄長還說我呢？你不也一樣。”
桑霽斂眸，不語，側眸看向桑遠河，微微頷首示意，桑遠河抿唇，轉身離開。
而他身後的男子也適時上前，徑直坐在桑霽身側，他撐頭笑道。
“原是繪繪妹妹，總聽你兄長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如你兄長所說一般呢。”
桑繪眉眼彎彎，好奇道：“哦，兄長提我時，說了什麽？”
男子臉上笑意一頓。
桑霽輕笑，岔開話題，淡淡向桑繪介紹道：“無荒城城主，何山。”
何山含笑。
桑繪回之一笑，接著旁若無人地問道：“所以，你來無荒是要做什麽？”
何山下意識看向桑霽，卻見桑霽一臉習以為常，平靜淡然。
“神器破山和不言，都在這附近。”
“兄長想要？”
桑霽只是平靜道：“神器，人人求之。”
桑繪擡眸，也不知是信沒信，只是片刻後，忽地笑道：“兄長知道微生昭嗎？”
桑霽坦然：“知道，母親的恩人，死在 流溟，母親一直想為她報仇。”
桑繪眸子稍冷，唇角笑意不斷：“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桑霽反問，“你還想怎樣呢？”
桑繪笑笑，避開了這個問題，桑霽識趣沒有再追問。
“三十年不見，兄長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桑霽垂眸，目光落在茶杯中，倒映出的面容，他眸中有些許恍惚，連話語都輕了許多。
“不敢變。”
桑繪沈默不語，半晌她才道。
“微生昭曾有一雙兒女，我想知道那個女孩發生了什麽。”
桑霽眉頭不動一下：“好。”
桑繪落筷，起身，動作流利。
“有消息我會去城主府找你的。”
“嗯。”桑霽輕聲，忽地叫住桑繪，“桑繪。”
桑繪詫異回眸。
“小心傅緒州。”桑霽擡眸，半個身子隱在昏中，一雙眸子如墨漆黑幽深，語氣清冷得不帶一絲起伏。
桑繪眉梢微挑，笑著回應。
“好。”
沈默許久的何山終於得了開口的機會，他蹙眉看向桑霽，眉宇滿是擔憂。
“你就這麽把神器的事說出去了？你不怕……”
未盡之意，桑霽不會不明白，可他只是註視著桑繪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言，眸中情緒難以辨別。
“……她不會的。”桑霽道，“派人去查查，微生氏這些年的動向。”
何山有些無奈，頗感棘手，微生氏，修仙界最強盛的氏族，也就是這幾百年低調了些，淡出了修仙界視線，但它依舊是修仙界不得不提的存在。
明明看起來那麽乖，怎麽一開口就是這麽麻煩的事，唉。
但誰叫這是他自己選的盟友，何山身子直起，聳聳肩。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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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男子，言語中透露出威脅的意味, 他瞇起眼睛, 打量著男子，在確認男子似乎的確不是什麽名門世家弟子後，他冷哼一聲，目光滿是嘲諷。
“我勸你還是別說大話，冥蛟骨多難得, 就你，嘖嘖, 可別來
知道一個詞就來弄小姑娘啊。”
桑繪莞爾, 她斂眸，目光淡淡落在攤主口中所說的冥蛟骨上，笑意淺淡，嗓音清澈溫和。
“道友說得是。”
得到了少女的支持, 攤位臉上的桀驁更甚，但少女隨即話音一轉。
“不過……他的不一定真，但道友的一定不真。”
攤主臉色瞬間一變。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這冥蛟骨怎麽不真了？”他視線從桑繪身上轉到男子身上，又從男子身上回到桑繪身上，像是發現了什麽, 他扯唇，陰陽怪氣道, “哦，我懂了，你們是一夥的，故意來消遣我的。”
“道友。”桑繪卻是一臉溫和地蹲下身，輕聲細語，“我是撫桑人。”
攤主依舊沒好氣：“你是撫桑人怎麽了？我還是須屹人！這是無荒，是須屹！”
桑繪笑著搖頭，接著“呀”了聲，故作好奇問道。
“道友，你不知道嗎？”她笑，“你手上的，是撫桑特有的雀骨，道友還是不要混了得好啊。”
攤主心頭一跳，卻依舊嘴硬，死咬著桑繪。
“你這小姑娘，莫非是說我故意誆騙你？哼，不買便不買，還要詆毀我的東西，狗男女！滾！”
桑繪斂眸，縱使被如此謾罵，她也依舊保持著笑意，不遠處的人們似是被這邊的爭吵吸引了註意力，紛紛將目光投來。
忽地，周圍寂靜下來，所有人都目光隨著一抹清亮溫柔的男聲看去，白發朱顏，容貌清雅。
“桑遠河？他來這做什麽？”
“好像前面有撫桑山院的人被鬧事，他特意過來處理的。”
桑遠河眉宇低垂，輕輕嘆了口氣，走到攤位前，隨意地瞥了眼，語氣帶著些許不經意的埋怨。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如今來無荒的道友皆是為了共商大計，有事好好談談便是，何必傷了和氣？”
“大人……大人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攤主明顯是認出了桑遠河，他咽了口唾沫，賠笑道。
桑遠河不理，他視線似是無意地落在背對著他的少女身上，啟唇，說出的話卻是：“她說得不錯，這的確是撫桑特有的雀骨。”
少女緩緩直起身子，那熟悉的感覺愈發強烈，讓桑遠河心頭莫名一跳，他蹙眉望著那道嬌小的背影，少女開口，嗓音熟悉，一瞬間，令桑遠河瞳孔顫動，呼吸僵硬。
“叔父明鑒。”
桑繪轉身，眉宇笑意明媚動人，明眸善睞，她註視著桑遠河，眼中平靜淡然。
“叔父，怎麽，不認識我了？”
桑遠河僵著聲：“……桑繪。”
桑繪輕笑，唇角勾起，只是那雙眸子平淡無波，如幽深的古潭，倒映出桑遠河的身影：“叔父，好久不見。”
聞聲，周圍的人群面面相覷。
這居然還真是撫桑山的人。
眾人搖搖頭，散了。
桑繪視線有意無意掃過沈默佇立的男子，接著對桑遠河笑道。
“叔父，不走嗎？我聽說，兄長早早到了無荒。”
桑遠河勾起唇角，宛如一位真正慈愛的長輩，擡手摸了摸桑繪的頭，溫和道：“你既思你兄長，我又豈有拒絕的道理，隨我走吧，不過這位……”
桑遠河目光睨向沈默的男子，桑繪頭也不轉道：“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
桑遠河垂眸，也不知是信沒信，只是頷首笑笑：“好，你既然這麽說了，叔父自然是信你的，走吧。”
男子安靜註視著桑繪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這才轉身離去，而在他離去後不久，那攤主竟也離去了。
“今天這麽早就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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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鄰攤主聞言點點頭，並未再多作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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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男人微抿了口茶，睨了眼棋局，笑看向桑霽，隨口打趣道。
“今日這是怎麽了？下個棋還心不在焉的，再這樣下去，可要當心輸給我了。”
桑霽收手，闔眸，片刻後，他起身，對面的男人連忙放下茶杯，疑惑道。
“怎了？”
“今日就下到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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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霽驟然定住步子，回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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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霽嘴唇翕動，似是要說什麽，可他眉心不經意微蹙，餘光探向不遠處，只一眼，他便不再開口，淡淡瞥了眼後繼續邁步。
男子急忙跟上他的步履。
“哎，你等等我！”
而被桑霽不經意掃視過的長廊，在他們走後，竟倏然出現兩道人影，她們靜悄悄地佇立著，好似與周圍的一切早已融為一體。
她們同步眨眼，同步呼吸，側身回視對方後，又低下頭顱，悄無聲息消失在長廊。
片刻後，兩道人影從另一端走出，緩慢步上長廊，邊走邊隨意閑聊。
“我剛看見桑霽了，他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裏啊？”
身側的人看了眼同伴，似笑非笑：“想知道？”
同伴挑眉。
“跟上去看看唄。”
“嘖，我可不敢，桑霽那種瘋子，被他發現了，可沒好果子吃。”
“呵。”那人一笑而過，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頭問道，“對了，南善淵呢，還沒聯系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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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琥眸光微沈，手指有意無意摩挲袖口，沈思片刻後，他朝身側的人道。
“罷了，他一向有主意，倒也不必你我操心，何況這次南商雨也來了吧？”
同伴聞言輕笑：“據小道消息是來了，畢竟那位長老也來了。”
南琥斂眸。
“南商雨判出撫桑，追殺何暉數十年，把何暉逼得是連流溟閣都不敢出來，這次他突然敢出來，定是有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
南琥倏而一笑，意味深長：“這終究與我們無關。”
同伴沈默了半晌，笑道：“你說得是。”
待兩人走後，寂靜的長廊再次浮現人影，二人相視，神色冷淡，沒有一絲波瀾，像是接收到了什麽信息，她們同時按住耳側，下一刻，身體如碎光消散在空中。
·
桑遠河摩挲著茶杯，下意識端詳眼前乖巧文靜的少女，面色神色溫和，可心底早已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他端起茶杯似是輕抿，餘光卻死死盯著桑繪。
三十年，她好似人間蒸發，任誰都找不到一絲痕跡，宛如這世間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生尋不到人，死尋不到屍。
再次出現，卻是在修仙界準備討伐淵地的關鍵時刻，模樣依舊不過十八九的少女，體內修為依舊不過元嬰。
“叔父，你不餓嗎？”
桑繪隨意夾了一筷子菜，擡眸看向桑遠河，一臉關切。
桑遠河放下茶杯：“叔父不餓，你多吃些，不必顧著我，我方才已派人向城主府傳過消息，過些時候會派人來接你的。”
說著，他便做出要走的樣子，桑繪含笑垂眸，淡淡將筷子落下，桑遠河的動作也隨之一滯，他回眸看向桑繪，桑繪笑語吟吟，並未阻攔，甚至在他停頓時，還露出些許不解。
“叔父，怎麽了？”
桑遠河抿唇，半晌才吐出一句：“……不，沒事，叔父有事先走了。”
身後，少女輕笑，嗓音清澈柔軟，卻帶著絲絲冷意，刺得桑遠河背脊發涼。
“叔父，您走不了的。”
桑遠河腳步不由得向後倒去，他瞳孔顫動，望著眼前步步逼近的清雋男子，內心忽地冒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情緒來。
“桑山長這是怎麽了？”桑霽身後，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男子越過桑遠河，目光落在鎮定吃飯的少女身上，微微挑眉。
桑霽淡淡瞥了眼桑遠河，並未將註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徑直越過桑遠河，坐在桑繪對面。
“毫無長進，桑繪。”
男子一楞，接著仔細打量向桑繪，少女模樣小巧玲瓏，乖巧清秀，與桑霽沒有一處相似的地方。
但桑霽確確實實喚她“桑繪”，而那個名字，他只知道一個人擁有，那便是桑霽的妹妹。
而少女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確認了自己的推測，只見少女百無聊賴地咬了口飯桌上的餅子，語氣是小女兒家的撒嬌抱怨。
“兄長還說我呢？你不也一樣。”
桑霽斂眸，不語，側眸看向桑遠河，微微頷首示意，桑遠河抿唇，轉身離開。
而他身後的男子也適時上前，徑直坐在桑霽身側，他撐頭笑道。
“原是繪繪妹妹，總聽你兄長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如你兄長所說一般呢。”
桑繪眉眼彎彎，好奇道：“哦，兄長提我時，說了什麽？”
男子臉上笑意一頓。
桑霽輕笑，岔開話題，淡淡向桑繪介紹道：“無荒城城主，何山。”
何山含笑。
桑繪回之一笑，接著旁若無人地問道：“所以，你來無荒是要做什麽？”
何山下意識看向桑霽，卻見桑霽一臉習以為常，平靜淡然。
“神器破山和不言，都在這附近。”
“兄長想要？”
桑霽只是平靜道：“神器，人人求之。”
桑繪擡眸，也不知是信沒信，只是片刻後，忽地笑道：“兄長知道微生昭嗎？”
桑霽坦然：“知道，母親的恩人，死在 流溟，母親一直想為她報仇。”
桑繪眸子稍冷，唇角笑意不斷：“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桑霽反問，“你還想怎樣呢？”
桑繪笑笑，避開了這個問題，桑霽識趣沒有再追問。
“三十年不見，兄長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桑霽垂眸，目光落在茶杯中，倒映出的面容，他眸中有些許恍惚，連話語都輕了許多。
“不敢變。”
桑繪沈默不語，半晌她才道。
“微生昭曾有一雙兒女，我想知道那個女孩發生了什麽。”
桑霽眉頭不動一下：“好。”
桑繪落筷，起身，動作流利。
“有消息我會去城主府找你的。”
“嗯。”桑霽輕聲，忽地叫住桑繪，“桑繪。”
桑繪詫異回眸。
“小心傅緒州。”桑霽擡眸，半個身子隱在昏中，一雙眸子如墨漆黑幽深，語氣清冷得不帶一絲起伏。
桑繪眉梢微挑，笑著回應。
“好。”
沈默許久的何山終於得了開口的機會，他蹙眉看向桑霽，眉宇滿是擔憂。
“你就這麽把神器的事說出去了？你不怕……”
未盡之意，桑霽不會不明白，可他只是註視著桑繪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言，眸中情緒難以辨別。
“……她不會的。”桑霽道，“派人去查查，微生氏這些年的動向。”
何山有些無奈，頗感棘手，微生氏，修仙界最強盛的氏族，也就是這幾百年低調了些，淡出了修仙界視線，但它依舊是修仙界不得不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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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叫這是他自己選的盟友，何山身子直起，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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