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塊油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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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五塊油豆腐
“你、不是不能說話嗎？！”禮枝倒吸了一大口氣。
酒吞童子給晴塵上滿了酒。
他不緊不慢地拿起木枡放到唇邊, 故意當著禮枝的面喝起了酒，眼睛挑釁地看向她，流露出一股禮枝從未見過的邪氣。
喝完, 他伸出猩紅的舌尖舔去唇上沾著的酒液，才悠然自得地和禮枝說：“所以, 我說你認錯人了。”
禮枝有一瞬間真的有點相信了他的話。
在家裏的時候, 她無論怎麽亂動他，他就算是臉紅到一塌糊塗、氣憤地將自己蒙起來, 也一聲不吭。
但是，這世界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神嗎？
見到禮枝臉上的不確定, 晴塵擡手指了指門邊：“我不會指責你打擾了我們的興致。出去請不要忘記關門。”
禮枝在原地瞪了他兩眼, 他面色不改，笑得很是禮貌。
於是, 禮枝著了魔一樣，退著出去了。
離開居酒屋, 禮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指向門邊的動作，和昨天晚上他指向她的時候如出一轍。
都是手指輕扣起來, 指尖略向下點。
這一瞬間, 她原地回頭。
然而，在邁步殺回去的前一秒，她又咬牙克制住了。
“不認識就不認識！”禮枝頭頂冒火，轉身快步向異界的出入口方向走去, “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早霧和拓雲緊追在她身後, 苦著臉安撫著禮枝。
“晴塵大人剛剛變成式神, 可能是還無法適應這具身體？”
“既然晴塵大人平安無事, 那我們回去等著就好了。”
禮枝冷冷地一笑，“我才不回去等他, 過兩天就要開學了，我也該趁著這時間好好玩一玩。”
早霧和拓雲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猜測著禮枝這話說的是幾分真幾分假。
“不如就去歌舞伎町好了。”禮枝說著，“去牛郎店的話會有初回限定的優惠，算下來只要三千日元一小時。”
拓雲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主人大人您是認真的嗎？”
早霧堅定地站在禮枝這邊，對拓雲道：“主人要去我們就一起去好了。我聽說，歌舞伎町還是有長得不錯的牛郎的。”
決心已下，禮枝現在只想找個和那個居酒屋一樣燈紅酒綠的地方尋歡作樂一下，這樣才能抵消她當了一整天小醜的卑微心情。
行動派就是要說走就走。
禮枝向著來時的路跑了過去。
正一心趕路，她的上方忽而籠罩下來一大片陰影，伴隨著風吹斷幹枯草梗的破碎聲響。
一陣異樣的氣息撲面而來，禮枝本能地放慢了腳步。她擡頭望去，發現翠綠的天空中飄蕩著一團黑影，那黑影愈來愈近，似乎正急速地朝她降落而來。
危機感迫近，禮枝心中警鈴大作，拔腿就跑。
可一低頭，就看見那個大黑影已經完全吞噬了她的影子，跟著她急速移動。
黑影追著她，發出了類似於指甲持續刮擦黑板的噪音。
禮枝頭皮發麻，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像是有莫名其妙的生物在亂爬，讓人產生了要把自己完全抓爛的想法。
禮枝目視前方，拿出高中時代考八百米的精神，將逃跑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目光落在前方道路的同時，禮枝看清了那黑影的輪廓。
巨大的身軀，被八條細腿驅動著，瘋狗一樣顛簸著追來。仔細看，還能看出那腿上長著細毛。
這是——
“救命啊啊——！哪來的大蜘蛛！”
不知道還好，一旦看清了那東西，禮枝對有腳的蟲子的巨大恐懼就席卷而來。
她腿上發軟，速度慢了下來。
趁著這個時間，大蜘蛛超越了她，在前方攔住了她的去路。
禮枝正面對上了大蜘蛛的正面！
只用看一眼，靈魂就毅然決然丟下肉.體，飛出了體外。
大蜘蛛長著一張近似於人面的醜陋面龐，兩只眼睛碩大地凸在臉外，閃爍著冰冷而兇狠的光芒。
它的身軀龐大而強壯，像一座小山，覆蓋著厚重的黑白相間絨毛，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它張著大嘴，露出一排鋒利的牙齒，仿佛在等待著撕碎眼前渺小人類的時機。
禮枝靈魂已經飛出了地球。
她雙腿發軟，使不上一點力氣，就這樣呆若木雞地站在惡心的大蜘蛛面前，似乎從一開始就放棄了掙紮。
拓雲和早霧早嚇得躲到了她的身後。
那大蜘蛛兇相畢露，向他們走來。
就在它快要一口咬掉她的頭顱時，禮枝的靈魂才緊急回歸。
但只回歸了一半。
她彈射起步，閉著眼睛悶頭向前沖，不忘語無倫次地溜須拍馬，“啊啊啊啊帥氣的蜘蛛大人您不要吃我，我一直在生氣，肉質並不鮮美——”
*
居酒屋內，酒吞童子和河童都醉得東倒西歪，口齒不清地勸晴塵再喝一杯。
晴塵心神不定地起了身，厭倦地“嘖”了一聲。
“真沒意思。”
出了居酒屋的門，晴塵甩甩耳朵，讓夜風吹走身體上沾染的酒氣和熱度。
他嗅了嗅空氣中的各種氣味，憊懶地扯了扯嘴角，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禮枝推門進來的一刻，他著實嚇了一跳。
在他被欺負狠了而生氣的時候，她不留情地把他一個人丟在沙發上，不顧他的想法，躺在浴缸裏開心地看綜藝，不可謂不過分。
這冷酷無情、心裏只有天降橫財一百億的女人，為什麽要費勁艱難跑到異界這種地方，在一眾魑魅魍魎裏精準找到他？
成為式神之後，連他自己都無法在異界和人間穿越。
來到這裏純屬碰巧。
他在淩晨出門透氣，正遇見酒吞童子回到異界，他才一時興起跟了過來。
眼前出現了禮枝破門而入的場景。
他反覆回味著她臉上的表情，那呼之欲出的怒火下，掩蓋著什麽樣的心理。
“蜘蛛大人您吃我也吃不飽呀！”不遠處，傳來幾乎破音的大叫。
足以把嗓子撕裂的音量，讓晴塵不得不投以註意。
“所以還是別吃了吧啊啊啊——”
這聲音，怎麽那麽像禮枝？
晴塵機警地皺了下眉，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
禮枝正在連滾帶爬地逃跑，呼吸急促，喉嚨深處血腥味持續不斷地翻湧上來。
雙腿像是煮過的烏冬面，不聽使喚。若不是她能看清地面，她一定會認為自己現在是陷在了粘稠的泥沼當中。肺如同灌入了水泥，膨脹鈍痛，渴求著氧氣。
高中被罰跑操場十圈也沒有這麽痛苦過……
幹脆給大蜘蛛吃了算了。
禮枝自暴自棄地想著。
“哧”！
身後爆發出一聲沈悶的聲響，類似於癩蛤蟆被踩扁，肉被碾壓發出的動靜。
禮枝回過了頭。
夜幕下，一道純白的身影如同夏日暴風雨時的閃電，劈開了黑暗。
晴塵從天而降，一腳精準地命中蜘蛛惡心的臉。
大蜘蛛面部扭曲，發出一聲慘叫，口中的粘液飛濺了一地。
禮枝嫌惡地跳著躲開，才沒被濺到身上。
“土雲，一千年不見，”晴塵輕巧地落在地上，冷然說道，“你還是這麽喜歡吃人。”
禮枝拍著胸口給自己順呼吸，“土、土雲？”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土蜘蛛嗎？
源賴光用愛刀擊退了土蜘蛛，從此那把刀就被稱為“蜘蛛切”，是源氏的重寶。
“伏見！哦不，你早就不在伏見了。”土雲鼻青臉腫地瞪著晴塵，“我吃人關你什麽事？”
“你吃人這件事，的確不關我事。”晴塵抱起了胳膊，“只不過，恰好這次你想吃的人，非常關我的事。”
他故意放慢了“非常”二字，吐字格外清晰。
禮枝一時差點忘記呼吸。
土雲一臉的不服氣。
它吞了吞口水看向禮枝，見晴塵寸步不讓，只得不情願地離去。
禮枝怏怏不樂地看著晴塵。
晴塵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又要面子，幹脆繼續擺著慵懶的臉色，道：“異界對於人類來說很危險，下次不要擅自來了。”
禮枝：“不是為了找你，我也不會來這裏。”
晴塵語塞。
“罷了，我也要去玩耍了。”
“等……”
晴塵瞳孔一縮，想叫住她，然而禮枝已經閃進了異界的出入口。
晴塵慌忙追了上去。
從異界出來，禮枝來到歌舞伎町廣場前。
路旁站著兩排牛郎，每一個都賣力地向路過的人招手。
禮枝走馬觀花地看過他們的臉，嘆了口氣。
這顏值這身高這衣品，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小姐姐~”路旁，一個中年男人殷勤地湊上來，“想要做兼職嗎？高收入哦。”
禮枝從思緒裏被扯出來，註意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偏離了大路。
紅燈區的高收入工作，只能是澀情方面的職業了。
她心中有些怯意，假裝不會日語，用口音很重的日語說道：“我，不會吃日本語。”
中年男微楞，很快用中文說：“不會日語也沒關系。”
禮枝：“？”
她飛快地左顧右盼了幾下，預備直接開溜，不曾想那中年男搶先一步，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向路邊一家閃著昏暗招牌的店內拉去。
“小姐姐你先來了解一下就會知道了~”
“這樣暴力拉客是違法的！”禮枝用日語喊道，希望能引起附近幾個路人的註意。
誰知那幾個路人和這中年男是一夥的，一齊過來拽住了禮枝。
“你們有病吧？”禮枝開噴，“想賣的話自己去賣不是更好嗎！”
話音剛落，抓住她的手全都松開了。
禮枝驚訝地看著那幾個男人一臉便秘的表情，個個彎腰捂住屁股一窩蜂紮進了店門內。
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狀況，禮枝的肩頭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她轉過頭，對上一雙漂亮的赤色瞳孔。
白色睫毛下，眼睛如同血月的色澤，歌舞伎町的霓虹燈在其中流光溢彩。
“……晴塵？”
他仍然是一張心情不大好的臉，責備似地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腦門，略帶怒意地對她壓下了眉毛。
禮枝：“出了異界就不能講話了嗎？”
晴塵不理她，自顧自地在前面拖著她向車站走去。
兩人一道經過歌舞伎町璀璨奪目的繁華街道。
走出幾步，禮枝註意到路人都在向他們這邊側目。
“牙白（日語：ヤバイ，感嘆詞），新宿居然有這麽漂亮的牛郎？”
“那個小姐姐應該超級有錢吧，這種帥哥一定是頭牌。”
“好羨慕好羨慕！！我也想要指名那樣的牛郎！”
禮枝聽了，在心裏暗笑。
“餵，晴塵頭牌——”
晴塵側過頭，用眼神給她飛了把刀。
禮枝小跑著拉近兩人的距離，抓住了他的大尾巴。
“是頭牌就要有服務客人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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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緊不慢地拿起木枡放到唇邊, 故意當著禮枝的面喝起了酒，眼睛挑釁地看向她，流露出一股禮枝從未見過的邪氣。
喝完, 他伸出猩紅的舌尖舔去唇上沾著的酒液，才悠然自得地和禮枝說：“所以, 我說你認錯人了。”
禮枝有一瞬間真的有點相信了他的話。
在家裏的時候, 她無論怎麽亂動他，他就算是臉紅到一塌糊塗、氣憤地將自己蒙起來, 也一聲不吭。
但是，這世界上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神嗎？
見到禮枝臉上的不確定, 晴塵擡手指了指門邊：“我不會指責你打擾了我們的興致。出去請不要忘記關門。”
禮枝在原地瞪了他兩眼, 他面色不改，笑得很是禮貌。
於是, 禮枝著了魔一樣，退著出去了。
離開居酒屋, 禮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指向門邊的動作，和昨天晚上他指向她的時候如出一轍。
都是手指輕扣起來, 指尖略向下點。
這一瞬間, 她原地回頭。
然而，在邁步殺回去的前一秒，她又咬牙克制住了。
“不認識就不認識！”禮枝頭頂冒火，轉身快步向異界的出入口方向走去, “簡直太不可理喻了！”
早霧和拓雲緊追在她身後, 苦著臉安撫著禮枝。
“晴塵大人剛剛變成式神, 可能是還無法適應這具身體？”
“既然晴塵大人平安無事, 那我們回去等著就好了。”
禮枝冷冷地一笑，“我才不回去等他, 過兩天就要開學了，我也該趁著這時間好好玩一玩。”
早霧和拓雲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猜測著禮枝這話說的是幾分真幾分假。
“不如就去歌舞伎町好了。”禮枝說著，“去牛郎店的話會有初回限定的優惠，算下來只要三千日元一小時。”
拓雲害怕地縮了縮脖子，“主人大人您是認真的嗎？”
早霧堅定地站在禮枝這邊，對拓雲道：“主人要去我們就一起去好了。我聽說，歌舞伎町還是有長得不錯的牛郎的。”
決心已下，禮枝現在只想找個和那個居酒屋一樣燈紅酒綠的地方尋歡作樂一下，這樣才能抵消她當了一整天小醜的卑微心情。
行動派就是要說走就走。
禮枝向著來時的路跑了過去。
正一心趕路，她的上方忽而籠罩下來一大片陰影，伴隨著風吹斷幹枯草梗的破碎聲響。
一陣異樣的氣息撲面而來，禮枝本能地放慢了腳步。她擡頭望去，發現翠綠的天空中飄蕩著一團黑影，那黑影愈來愈近，似乎正急速地朝她降落而來。
危機感迫近，禮枝心中警鈴大作，拔腿就跑。
可一低頭，就看見那個大黑影已經完全吞噬了她的影子，跟著她急速移動。
黑影追著她，發出了類似於指甲持續刮擦黑板的噪音。
禮枝頭皮發麻，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像是有莫名其妙的生物在亂爬，讓人產生了要把自己完全抓爛的想法。
禮枝目視前方，拿出高中時代考八百米的精神，將逃跑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目光落在前方道路的同時，禮枝看清了那黑影的輪廓。
巨大的身軀，被八條細腿驅動著，瘋狗一樣顛簸著追來。仔細看，還能看出那腿上長著細毛。
這是——
“救命啊啊——！哪來的大蜘蛛！”
不知道還好，一旦看清了那東西，禮枝對有腳的蟲子的巨大恐懼就席卷而來。
她腿上發軟，速度慢了下來。
趁著這個時間，大蜘蛛超越了她，在前方攔住了她的去路。
禮枝正面對上了大蜘蛛的正面！
只用看一眼，靈魂就毅然決然丟下肉.體，飛出了體外。
大蜘蛛長著一張近似於人面的醜陋面龐，兩只眼睛碩大地凸在臉外，閃爍著冰冷而兇狠的光芒。
它的身軀龐大而強壯，像一座小山，覆蓋著厚重的黑白相間絨毛，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它張著大嘴，露出一排鋒利的牙齒，仿佛在等待著撕碎眼前渺小人類的時機。
禮枝靈魂已經飛出了地球。
她雙腿發軟，使不上一點力氣，就這樣呆若木雞地站在惡心的大蜘蛛面前，似乎從一開始就放棄了掙紮。
拓雲和早霧早嚇得躲到了她的身後。
那大蜘蛛兇相畢露，向他們走來。
就在它快要一口咬掉她的頭顱時，禮枝的靈魂才緊急回歸。
但只回歸了一半。
她彈射起步，閉著眼睛悶頭向前沖，不忘語無倫次地溜須拍馬，“啊啊啊啊帥氣的蜘蛛大人您不要吃我，我一直在生氣，肉質並不鮮美——”
*
居酒屋內，酒吞童子和河童都醉得東倒西歪，口齒不清地勸晴塵再喝一杯。
晴塵心神不定地起了身，厭倦地“嘖”了一聲。
“真沒意思。”
出了居酒屋的門，晴塵甩甩耳朵，讓夜風吹走身體上沾染的酒氣和熱度。
他嗅了嗅空氣中的各種氣味，憊懶地扯了扯嘴角，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禮枝推門進來的一刻，他著實嚇了一跳。
在他被欺負狠了而生氣的時候，她不留情地把他一個人丟在沙發上，不顧他的想法，躺在浴缸裏開心地看綜藝，不可謂不過分。
這冷酷無情、心裏只有天降橫財一百億的女人，為什麽要費勁艱難跑到異界這種地方，在一眾魑魅魍魎裏精準找到他？
成為式神之後，連他自己都無法在異界和人間穿越。
來到這裏純屬碰巧。
他在淩晨出門透氣，正遇見酒吞童子回到異界，他才一時興起跟了過來。
眼前出現了禮枝破門而入的場景。
他反覆回味著她臉上的表情，那呼之欲出的怒火下，掩蓋著什麽樣的心理。
“蜘蛛大人您吃我也吃不飽呀！”不遠處，傳來幾乎破音的大叫。
足以把嗓子撕裂的音量，讓晴塵不得不投以註意。
“所以還是別吃了吧啊啊啊——”
這聲音，怎麽那麽像禮枝？
晴塵機警地皺了下眉，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
禮枝正在連滾帶爬地逃跑，呼吸急促，喉嚨深處血腥味持續不斷地翻湧上來。
雙腿像是煮過的烏冬面，不聽使喚。若不是她能看清地面，她一定會認為自己現在是陷在了粘稠的泥沼當中。肺如同灌入了水泥，膨脹鈍痛，渴求著氧氣。
高中被罰跑操場十圈也沒有這麽痛苦過……
幹脆給大蜘蛛吃了算了。
禮枝自暴自棄地想著。
“哧”！
身後爆發出一聲沈悶的聲響，類似於癩蛤蟆被踩扁，肉被碾壓發出的動靜。
禮枝回過了頭。
夜幕下，一道純白的身影如同夏日暴風雨時的閃電，劈開了黑暗。
晴塵從天而降，一腳精準地命中蜘蛛惡心的臉。
大蜘蛛面部扭曲，發出一聲慘叫，口中的粘液飛濺了一地。
禮枝嫌惡地跳著躲開，才沒被濺到身上。
“土雲，一千年不見，”晴塵輕巧地落在地上，冷然說道，“你還是這麽喜歡吃人。”
禮枝拍著胸口給自己順呼吸，“土、土雲？”
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土蜘蛛嗎？
源賴光用愛刀擊退了土蜘蛛，從此那把刀就被稱為“蜘蛛切”，是源氏的重寶。
“伏見！哦不，你早就不在伏見了。”土雲鼻青臉腫地瞪著晴塵，“我吃人關你什麽事？”
“你吃人這件事，的確不關我事。”晴塵抱起了胳膊，“只不過，恰好這次你想吃的人，非常關我的事。”
他故意放慢了“非常”二字，吐字格外清晰。
禮枝一時差點忘記呼吸。
土雲一臉的不服氣。
它吞了吞口水看向禮枝，見晴塵寸步不讓，只得不情願地離去。
禮枝怏怏不樂地看著晴塵。
晴塵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又要面子，幹脆繼續擺著慵懶的臉色，道：“異界對於人類來說很危險，下次不要擅自來了。”
禮枝：“不是為了找你，我也不會來這裏。”
晴塵語塞。
“罷了，我也要去玩耍了。”
“等……”
晴塵瞳孔一縮，想叫住她，然而禮枝已經閃進了異界的出入口。
晴塵慌忙追了上去。
從異界出來，禮枝來到歌舞伎町廣場前。
路旁站著兩排牛郎，每一個都賣力地向路過的人招手。
禮枝走馬觀花地看過他們的臉，嘆了口氣。
這顏值這身高這衣品，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小姐姐~”路旁，一個中年男人殷勤地湊上來，“想要做兼職嗎？高收入哦。”
禮枝從思緒裏被扯出來，註意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偏離了大路。
紅燈區的高收入工作，只能是澀情方面的職業了。
她心中有些怯意，假裝不會日語，用口音很重的日語說道：“我，不會吃日本語。”
中年男微楞，很快用中文說：“不會日語也沒關系。”
禮枝：“？”
她飛快地左顧右盼了幾下，預備直接開溜，不曾想那中年男搶先一步，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向路邊一家閃著昏暗招牌的店內拉去。
“小姐姐你先來了解一下就會知道了~”
“這樣暴力拉客是違法的！”禮枝用日語喊道，希望能引起附近幾個路人的註意。
誰知那幾個路人和這中年男是一夥的，一齊過來拽住了禮枝。
“你們有病吧？”禮枝開噴，“想賣的話自己去賣不是更好嗎！”
話音剛落，抓住她的手全都松開了。
禮枝驚訝地看著那幾個男人一臉便秘的表情，個個彎腰捂住屁股一窩蜂紮進了店門內。
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狀況，禮枝的肩頭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她轉過頭，對上一雙漂亮的赤色瞳孔。
白色睫毛下，眼睛如同血月的色澤，歌舞伎町的霓虹燈在其中流光溢彩。
“……晴塵？”
他仍然是一張心情不大好的臉，責備似地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腦門，略帶怒意地對她壓下了眉毛。
禮枝：“出了異界就不能講話了嗎？”
晴塵不理她，自顧自地在前面拖著她向車站走去。
兩人一道經過歌舞伎町璀璨奪目的繁華街道。
走出幾步，禮枝註意到路人都在向他們這邊側目。
“牙白（日語：ヤバイ，感嘆詞），新宿居然有這麽漂亮的牛郎？”
“那個小姐姐應該超級有錢吧，這種帥哥一定是頭牌。”
“好羨慕好羨慕！！我也想要指名那樣的牛郎！”
禮枝聽了，在心裏暗笑。
“餵，晴塵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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