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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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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只兔子。

#1

寒冬中,衣衫襤褸的年幼小女孩站在背離燈紅酒綠的暗巷中,迷茫地望著用脂粉掩飾了臉上烏青的瘦弱女子。

“媽媽為什麽不回家呢?”

女人佝僂著腰,想要將孩子擁入懷中,卻又停下,只能用那雙灰暗的眸子深深地回望著自己的孩子:

“阿香,媽媽……已經沒辦法回到那個地方了。”

“梅他們都還好嗎?”

“每天肚子都很餓,爸爸總說沒錢了。”

“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們。”

“如果可以,忘了媽媽吧,帶著梅他們逃得遠遠的,逃到那個男人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去。”

“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

沒人會在意歌舞伎町的冬天,這裏只有閃閃熾熾的霓虹燈和喧囂。

阿香再次睜開眼,身上的疼痛並沒有完全退去,她整個人昏昏沈沈的,渾身都疼得厲害。

對於許久沒有夢起往事的阿香來說,這樣的夢實在讓人難受,各方面的。

“醒了?”

一旁不冷不熱的嗓音響起,阿香楞了一下,望過去,便見到神威坐在一旁,手裏不知在擺弄著什麽。

難道在她陷入沈睡的這段時間裏他都一直守在這裏麽?

不可能,不可能,應該是路過。

她不能開口說話,神威也沒有表現出不滿,難得情緒很穩定。

“你還真是弱小啊,像你這樣的家夥到底是怎麽在那種環境下生存的?”

“嘛,答應給你出氣的事我說到做到的哦。”神威拉來一張椅子,反過來坐下,托腮望著她。

事實上阿香完全沒有想要他替自己出氣什麽的,聽上去就很不靠譜。

他要是好心,當初就不該把她帶來這種地方好吧。

神威的視線落在了她那雙紫色的瞳眸上,盯了一會,他撐著臉又道:

“難道不想我幫你報仇麽?我說了會罩你的。”

阿香挪著屁股艱難地坐起身來然後摸出板子來,繼續寫寫寫,舉牌:

[謝謝大人的好意,阿香不需要報仇哦。]

神威驚訝:“你真的有那方面的興趣麽?非得遭點罪才開心麽?”

[阿香才沒有。]

神威盯著她的特地加粗的字,微笑著看她又低下頭去寫寫寫,然後又舉起了本子。

[雖然很生氣,但沒有想過要您替阿香報仇。]

“原來你還有聖母的人設?因為是女主角麽?”神威饒有趣味地揶揄道。

阿香搖頭,又寫:

[那個人按照船上的規矩處理了就好。]

雖然當時遭遇的事情讓她到現在都沒法釋懷,但她還留有理智。

她固然很想要報覆,甚至想把那些家夥的OO剁下來餵狗什麽的。

但她不能這麽做,這件事已經讓她足夠惹眼並拉滿了仇恨,將來在這船上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況且她從來沒有想過把自己的命運交托到任何人手裏。

說不準,這一切或許只是神威心血來潮,對她又一次惡意滿滿的測試罷了。

她低著頭,齊耳毛茸茸的短發貼著臉,後腦勺看上去圓圓的,怪可愛的,但正臉依然是醜醜的豬頭臉。

“我還以為,你會肆無忌憚地跟我提要求的。” 神威忽然說道。

阿香擡頭,又恢覆了往日那好脾氣的笑容,抓著筆努力寫著:

[您把阿香看成什麽人了,真是的。]

神威摸著下巴盯著她的臉:“你難道不是個內心陰暗得寸進尺的家夥麽?”

阿香:?

神威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嘛,也只能按照你說的去辦了,你要來看看麽?”

阿香連忙搖頭擺手,幅度太大弄到固定住的左手,當下疼得齜牙咧嘴的。

這種暴力主義至上的地方,她這樣弱小的存在肯定會吃不少苦頭,就沒必要去拉仇恨了。

無論是在豬仔船還是過去,她學得最好的就是忍耐了。

這種事以後大概率也不會只有一次的。

神威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便離開了醫務室。

而阿香仍有些晃神,她想重新躺下,餘光間不經意瞥到了一旁櫃子上的白色紙花。

咦?

那玩意什麽時候有的?

阿伏兔還是雲雄趁她熟睡後折的麽?

她伸手點了點那不知名的花,說不上來那是什麽品種,怪好看的。

……

兩天後,阿香離開了醫務室。

雖然說舍不得柔軟的單人床,但每天躺在那跟展覽的木乃伊一樣難受,還不如她那堆滿雜物的小房間來得自在。

神威沒來,阿伏兔和雲雄倒是來幫忙了,看到雲雄,阿伏兔擠眉弄眼地調侃了兩句就走了。

說都是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什麽男主女主男二三角戀,簡直離譜。

阿香感激地跟雲雄鞠躬道謝,他真就只是長得粗獷了點,人還是很不錯的。

在醫務室那幾天,怕她無聊還特地拿了書給她解悶,她看不懂的星際語言的書刊,看看插圖也差不多了。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還不能說話的阿香已經領悟了舉板子說話的技能。

“過幾個小時就要登陸了,阿香要一塊去散散心麽?”雲雄問。

阿香點頭,舉板子:[要的要的,神威大人也說了我得一塊去挑選優良品種的大米。]

“身體受得了麽?”雲雄又問,視線落至她那尚且不能開口說話的喉嚨和吊在脖子上的左臂。

然而阿香卻拍拍自己的胸脯,把牌子翻過去:[阿香現在感覺好極了,可以打死一頭牛。]

怎麽能不去呢,那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阿香……”

雲雄出聲,阿香則循聲擡頭,對上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

看著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他張了張口,想說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最後他改了口:

“今後要是遇到了危險,盡管呼喚我的名字,若是無法說話,用口哨手哨也可以,我會趕到你身邊的。”

阿香眨了眨眼睛,才意識到他原來一直都在擔心她,當下又感動又欣慰地點點頭。

[雲雄大人真的是超好的人。]阿香舉牌,感動得直哆嗦。

真的,和神威那種沒人性喪盡天良的家夥待久了,對人心都沒有耐心和信任了。

果然,雲雄這樣的才是正常人啊真是的。

在回房以前,阿香問起了那個襲擊她的人都受什麽處罰了。一開始她也問了阿伏兔,但人家說啥都不肯透露半字。

這沒必要吧,又不是把人……

阿香頓住,看向雲雄。

雲雄別過頭去,也沒打算開口。

阿香咽了口口水,有些機械地扭過頭去看向她的隔壁房。

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戰利品”吧,怎麽可能會為了她做到那種程度?

這艘船的規矩,或許比她想象中的要嚴苛得多,怕不是地獄等級的。

她又一次咽口水,縮著脖子感覺脊背發涼。

萬一她要是做錯了什麽……

完全不敢想。

阿香心裏又愁又怕。

她還指望著趁此機會逃跑呢,被抓回來的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吧。

註意到她臉色慘白,雲雄連忙關心問候:“你沒事吧,臉色好差。”

[阿香好得不得了。]

阿香搖著頭,舉著牌的手都在顫抖著。

她不會做菜的事情暴露了也是絕路,大概天要亡她了。

……

回到漆黑的房間,阿香靠著那唯一的窗戶蜷縮著,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著。

馬上就要登陸了,她卻腦子一片空白。

啊,不管怎麽選都逃不過一死。

明明才死裏逃生,馬上就要淒慘地死去,人生真是沒盼頭啊。

數小時後,外頭傳來敲門聲,阿香頂著一張灰白的臉去開了門。

啊,好刺眼的光,好耀眼的笑容。

神威站在光裏,難得沒有踹門,阿香無暇顧及這些,滿臉的頹廢,笑容也很難看。

舉牌:[您好啊,您今天也如同太陽般燦爛呢,神威大人。]

阿香的臉依舊很蒼白,這會已經消腫了,但可怕的淤青還在,眼角和嘴角有點慘不忍睹。

左手還勉強掛著,畢竟人類身體的恢覆能力比不得夜兔。

神威微笑:“你怎麽一副被榨幹的樣子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喲。”

“好不容易登陸了,我可是第一時間來通知你呢。”

阿香舉牌:[神威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

神威盯著牌子,視線下移,若有所思:“看來我還是處罰得輕了,我們阿玉看上去受可不少刺激,吃了不少苦頭啊。”

聽到處罰,阿香一個激靈。

神威註意到她神色有變:“怎麽了?好奇我怎麽處罰的麽?”

阿香不敢點頭。

神威一派神清氣爽地笑著:“也沒做什麽,只是當著那群不老實的家夥,把他的所有腿都砍掉了,然後丟到外面去了。”

說著笑容越深。

“阿伏兔說的,我們這些窮兇極惡之徒,隨手丟個垃圾什麽的才不會有人在意的。”

阿香震驚在原地,心臟砰砰直跳。

一、一個男人統共也就兩……不,三條腿……

所有腿砍掉,扔掉……

完,完蛋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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