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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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會想法子到你身邊來的。”從懿司閣離開的時候，半月毅然決然地說著。但是那句話卻令傾城的心感覺到有些不安，就好像如果他真的那樣做，就會有些不好的事發生在他身上。
回到流漪宮的時候，桃雯正在門口轉悠個不停，一見到傾城就連忙迎了上來：“小姐，皇上來了。”
“皇上來了？”傾城有些詫異，本來是想領了書再親自去上和殿覲見的，卻沒想到聖尊親自駕臨了。傾城將書遞給身後的小昭，一邊往宮裏走，一邊向桃雯詢問：
“他來了有沒有說什麽？”
桃雯搖頭：“沒說其他的，倒是問起了您。我說您去懿司閣找書了，他便說要留在宮裏等您回來。”
“此刻在哪兒？”
“後花園。”
“我知道了，你與喜洇快快去備些茶水點心。”傾城點點頭，對桃雯吩咐了一句，然後便匆匆向後花園趕去。而她亦不知道，皇上此番前來，是為了斷她出宮後路，若早知他的意途，說什麽她也是不會答應的。只可惜他比誰都聰明，卻偏要成天裝糊塗。
像是聽到了傾城的腳步聲，待她剛踏進後花園的半園形拱門，就聽見他沈穩的聲音響起：“昨晚我是哪裏嚇到你了？讓你像見了鬼似地慌張逃走。”語氣間帶著幾分責怪，卻並不嚴肅，反倒有調侃的味道。
傾城定睛一看，差點兒沒被嚇得跌倒，雙腿有些發軟，昨晚的畫面剎那間回到了她的腦海裏：
當時，他對她說‘只要你在，我亦保你一世平安’，還告訴她他就是蘇國皇上顧惜月時，傾城猛的就像聽到鬼話，轉身便逃。當時也不知怎的，就是覺得有些荒唐，只以為那是一場夢，也沒管得了許多，哪知竟是真的。現下後悔也來不及了。
像是看穿了傾城的心思，他挑眉笑道：“怎麽？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奴婢不敢。”傾城將頭垂得低低的，大氣不敢出一聲兒，片刻，盯著地面的眼簾裏便出現了一雙穿著素布鞋子的腳，然後便聽到他輕聲說道：
“以後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
“哦。”傾城頓時變得有些傻，仍不敢擡頭，他卻用那雪白纖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硬是將她的臉擡起來，對上他那溫熱的視線。
他含笑看著傾城，那笑一如滿江春水，溫暖而醉人，又如荒野繁花，明艷又動人。他輕輕地撫著她的發認真地說道：“你知道嗎？我真是嫉妒他們。”
他們？傾城靜靜地看著他，心裏有些糾結，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皇上，您還是進去看看大人們呈上來的折子吧。”傾城一步退開，離他隔了半尺遠，敬畏地說道。
“你就這麽怕我？”見傾城退開，他又向她欺近，壓低了聲音問道。
傾城一味地搖頭：“不怕啊。”
他冷笑一聲：“不怕？可你現在的臉色就跟昨晚的一樣蒼白呢。”
聽他這麽一說，傾城又是一慌，連忙用手去遮自己的臉，正在她慌張無措的時候，他的語氣突然恢覆了正常：“等到你不怕我那一天，我再去批閱奏折。”他束手轉過身去，繼續欣賞起園中的景色來。
這下倒換傾城楞了，他若是一直這樣做，那她豈不是不能完成鈺太後所期望的事了。傾城一咬牙，狠下心來問道：“要怎樣您才願意去看看奏折呢？”
看著他帶笑轉回來的臉龐，傾城瞬間覺得心有些涼，只聽到他淡淡然說道：“那你陪我撫琴舞劍吧。”
“不行。”傾城想也不想就拒絕，話音未落就看到他又轉過身去，“那就算了。”
傾城皺了皺眉，望著這個明明看著很成熟，怎麽脾氣竟一副小孩子般的一國之主，郁悶不已。接下來的十幾日裏，他每天都很準時的到流漪宮來，來了卻都是撫琴舞劍，飲酒吟詩，完全就是把往常娛樂的地兒換到傾城這裏來了。
前日鈺太後派了高公公來問起皇上是否已經開始看折子的事，當時傾城只是胡亂搪塞說事情剛開始並不順利，可眼下已過了十幾日，要是再毫無進度，恐怕太後該責怪了。
傾城從窗外看去，他正在園中撫琴，不似她先前聽到的琴聲般悲傷，反倒有些輕快，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跟她鬥到底了。
可這賭局註定是要傾城來認輸的。她擱下筆，走出房間，和著琴聲隨口吟道：“惜春時節東風勤，月珍琉璃沁人心。”
他倒是興致極好，正撫琴的手沒有停下，反倒接著傾城的詩吟了起來：“這腔柔情為誰賦，段段桃花香入林。”
詩倒是對得挺好，若是凡事以天下蒼生為首，如今也該是個人人稱羨的帝王了吧。傾城無奈地搖了搖頭，順著石徑小路走到他身邊：“皇上可明白傾城那兩句詩的意思？”
他爽快地點頭答道：“當然知道，你不過是在告訴我，這珍貴的春天，連東風都很勤快，也只有在月光下獨顯光輝的琉璃才能惹人喜愛，而唯獨我這一國之君還在荒廢朝政嘛。”他倒是看得挺透，傾城暗自吐了吐舌頭，就算她是有再好的耐心，此刻也已經被他磨得所剩無已了，所謂的溫婉嫻淑是什麽，她也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天。
“好吧，我陪你撫琴舞劍，您也得答應我去看折子。”傾城一步跨上去，一鼓作氣地說道。
哪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然後又在伏琴旁坐下，緩緩道：“遲了這十幾日，我的條件又變了。”
傾城氣得差點兒沒吹胡子蹬眼，所謂的‘君子一言’，看來在他這裏完全都是虛言。
“這次又是什麽？”不管是什麽，她先答應了便是，日後再找鈺太後調節就行了，反正無論如何都得讓他先著手管管朝政要事。
聽傾城如是一說，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道：“此後你要再出宮去，不，是要離開我身邊半步，都必須經過我的允許。”
條件雖然太過霸道，可是面對如此兩難境地，傾城是不答應也不行了。
暗地裏擠眉弄眼了好一陣兒，才憤然轉身離去：“傾城先去書房了，請皇上快快過來。”
才走沒幾步，就聽到他得意的笑聲從身後傳來，聽得我更是一陣火大。一剛了園子，小昭就迎上來，滿臉佩服：“小姐，我看這奉昭啊，也就您一人敢對皇上用這般語氣說話了。”
傾城瞪了小昭兩眼，繼續走向書房：“此番進宮，一方面是鈺太後要我盯著皇上身邊的動靜，另一方面也希望我改變他現在的現狀，所以我是他的老師，還怕他是皇上不成。一日為師，終生為母。”推開書房大門，然後將寧太師幾天前就已經堆積下來的奏折放在書桌上，又吩咐了小昭點了能讓人靜下心神的熏香，然後才恭敬地等著皇上的到來。
因為傾城答應了他的條件，他果然很守約地來了，一來便揮手吩咐了小昭出去，然後才低聲湊到傾城耳邊說道：“以後只有你我二人時，喚我惜月便可。”
傾城一驚，如小昭所說，就算她有再大的膽子，即使是他的老師，也不敢直呼皇上大名吧。見傾城沈默不語，他轉身又欲出去：“你若不叫，那我走了。”
這真是鐵了心的要讓她崩潰啊，若是被鈺太後聽到，太後疼她倒是不會多說什麽，況且這是皇上自己要求的，倒也沒事，可若是被龔太後聽到，指不定她會給她定個什麽罪名，將她趕出宮去呢。
傾城望著皇上的背影，緩緩叫道：“惜月。”開這個口好像並沒有她想像的那般難，他的名字叫起來非常順口，而且同半月的名字一樣有個月字。父親以前說過，奉昭蘇國，若非才貌雙全與富家公子，名字裏是不得有月字存在的。
傾城想起了半月，他的名字裏也有個月字，這事若是被皇上和太後知道，肯定是要徹查他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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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想法子到你身邊來的。”從懿司閣離開的時候，半月毅然決然地說著。但是那句話卻令傾城的心感覺到有些不安，就好像如果他真的那樣做，就會有些不好的事發生在他身上。
回到流漪宮的時候，桃雯正在門口轉悠個不停，一見到傾城就連忙迎了上來：“小姐，皇上來了。”
“皇上來了？”傾城有些詫異，本來是想領了書再親自去上和殿覲見的，卻沒想到聖尊親自駕臨了。傾城將書遞給身後的小昭，一邊往宮裏走，一邊向桃雯詢問：
“他來了有沒有說什麽？”
桃雯搖頭：“沒說其他的，倒是問起了您。我說您去懿司閣找書了，他便說要留在宮裏等您回來。”
“此刻在哪兒？”
“後花園。”
“我知道了，你與喜洇快快去備些茶水點心。”傾城點點頭，對桃雯吩咐了一句，然後便匆匆向後花園趕去。而她亦不知道，皇上此番前來，是為了斷她出宮後路，若早知他的意途，說什麽她也是不會答應的。只可惜他比誰都聰明，卻偏要成天裝糊塗。
像是聽到了傾城的腳步聲，待她剛踏進後花園的半園形拱門，就聽見他沈穩的聲音響起：“昨晚我是哪裏嚇到你了？讓你像見了鬼似地慌張逃走。”語氣間帶著幾分責怪，卻並不嚴肅，反倒有調侃的味道。
傾城定睛一看，差點兒沒被嚇得跌倒，雙腿有些發軟，昨晚的畫面剎那間回到了她的腦海裏：
當時，他對她說‘只要你在，我亦保你一世平安’，還告訴她他就是蘇國皇上顧惜月時，傾城猛的就像聽到鬼話，轉身便逃。當時也不知怎的，就是覺得有些荒唐，只以為那是一場夢，也沒管得了許多，哪知竟是真的。現下後悔也來不及了。
像是看穿了傾城的心思，他挑眉笑道：“怎麽？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奴婢不敢。”傾城將頭垂得低低的，大氣不敢出一聲兒，片刻，盯著地面的眼簾裏便出現了一雙穿著素布鞋子的腳，然後便聽到他輕聲說道：
“以後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
“哦。”傾城頓時變得有些傻，仍不敢擡頭，他卻用那雪白纖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硬是將她的臉擡起來，對上他那溫熱的視線。
他含笑看著傾城，那笑一如滿江春水，溫暖而醉人，又如荒野繁花，明艷又動人。他輕輕地撫著她的發認真地說道：“你知道嗎？我真是嫉妒他們。”
他們？傾城靜靜地看著他，心裏有些糾結，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皇上，您還是進去看看大人們呈上來的折子吧。”傾城一步退開，離他隔了半尺遠，敬畏地說道。
“你就這麽怕我？”見傾城退開，他又向她欺近，壓低了聲音問道。
傾城一味地搖頭：“不怕啊。”
他冷笑一聲：“不怕？可你現在的臉色就跟昨晚的一樣蒼白呢。”
聽他這麽一說，傾城又是一慌，連忙用手去遮自己的臉，正在她慌張無措的時候，他的語氣突然恢覆了正常：“等到你不怕我那一天，我再去批閱奏折。”他束手轉過身去，繼續欣賞起園中的景色來。
這下倒換傾城楞了，他若是一直這樣做，那她豈不是不能完成鈺太後所期望的事了。傾城一咬牙，狠下心來問道：“要怎樣您才願意去看看奏折呢？”
看著他帶笑轉回來的臉龐，傾城瞬間覺得心有些涼，只聽到他淡淡然說道：“那你陪我撫琴舞劍吧。”
“不行。”傾城想也不想就拒絕，話音未落就看到他又轉過身去，“那就算了。”
傾城皺了皺眉，望著這個明明看著很成熟，怎麽脾氣竟一副小孩子般的一國之主，郁悶不已。接下來的十幾日裏，他每天都很準時的到流漪宮來，來了卻都是撫琴舞劍，飲酒吟詩，完全就是把往常娛樂的地兒換到傾城這裏來了。
前日鈺太後派了高公公來問起皇上是否已經開始看折子的事，當時傾城只是胡亂搪塞說事情剛開始並不順利，可眼下已過了十幾日，要是再毫無進度，恐怕太後該責怪了。
傾城從窗外看去，他正在園中撫琴，不似她先前聽到的琴聲般悲傷，反倒有些輕快，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跟她鬥到底了。
可這賭局註定是要傾城來認輸的。她擱下筆，走出房間，和著琴聲隨口吟道：“惜春時節東風勤，月珍琉璃沁人心。”
他倒是興致極好，正撫琴的手沒有停下，反倒接著傾城的詩吟了起來：“這腔柔情為誰賦，段段桃花香入林。”
詩倒是對得挺好，若是凡事以天下蒼生為首，如今也該是個人人稱羨的帝王了吧。傾城無奈地搖了搖頭，順著石徑小路走到他身邊：“皇上可明白傾城那兩句詩的意思？”
他爽快地點頭答道：“當然知道，你不過是在告訴我，這珍貴的春天，連東風都很勤快，也只有在月光下獨顯光輝的琉璃才能惹人喜愛，而唯獨我這一國之君還在荒廢朝政嘛。”他倒是看得挺透，傾城暗自吐了吐舌頭，就算她是有再好的耐心，此刻也已經被他磨得所剩無已了，所謂的溫婉嫻淑是什麽，她也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天。
“好吧，我陪你撫琴舞劍，您也得答應我去看折子。”傾城一步跨上去，一鼓作氣地說道。
哪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然後又在伏琴旁坐下，緩緩道：“遲了這十幾日，我的條件又變了。”
傾城氣得差點兒沒吹胡子蹬眼，所謂的‘君子一言’，看來在他這裏完全都是虛言。
“這次又是什麽？”不管是什麽，她先答應了便是，日後再找鈺太後調節就行了，反正無論如何都得讓他先著手管管朝政要事。
聽傾城如是一說，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道：“此後你要再出宮去，不，是要離開我身邊半步，都必須經過我的允許。”
條件雖然太過霸道，可是面對如此兩難境地，傾城是不答應也不行了。
暗地裏擠眉弄眼了好一陣兒，才憤然轉身離去：“傾城先去書房了，請皇上快快過來。”
才走沒幾步，就聽到他得意的笑聲從身後傳來，聽得我更是一陣火大。一剛了園子，小昭就迎上來，滿臉佩服：“小姐，我看這奉昭啊，也就您一人敢對皇上用這般語氣說話了。”
傾城瞪了小昭兩眼，繼續走向書房：“此番進宮，一方面是鈺太後要我盯著皇上身邊的動靜，另一方面也希望我改變他現在的現狀，所以我是他的老師，還怕他是皇上不成。一日為師，終生為母。”推開書房大門，然後將寧太師幾天前就已經堆積下來的奏折放在書桌上，又吩咐了小昭點了能讓人靜下心神的熏香，然後才恭敬地等著皇上的到來。
因為傾城答應了他的條件，他果然很守約地來了，一來便揮手吩咐了小昭出去，然後才低聲湊到傾城耳邊說道：“以後只有你我二人時，喚我惜月便可。”
傾城一驚，如小昭所說，就算她有再大的膽子，即使是他的老師，也不敢直呼皇上大名吧。見傾城沈默不語，他轉身又欲出去：“你若不叫，那我走了。”
這真是鐵了心的要讓她崩潰啊，若是被鈺太後聽到，太後疼她倒是不會多說什麽，況且這是皇上自己要求的，倒也沒事，可若是被龔太後聽到，指不定她會給她定個什麽罪名，將她趕出宮去呢。
傾城望著皇上的背影，緩緩叫道：“惜月。”開這個口好像並沒有她想像的那般難，他的名字叫起來非常順口，而且同半月的名字一樣有個月字。父親以前說過，奉昭蘇國，若非才貌雙全與富家公子，名字裏是不得有月字存在的。
傾城想起了半月，他的名字裏也有個月字，這事若是被皇上和太後知道，肯定是要徹查他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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