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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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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不住了

紀春瀟壓抑著內心風起雲湧的情緒。

他知道他家的小乖紀春眠今年只有18歲, 他還是一個內心脆弱無比的小男孩。

紀春瀟也不是什麽魔鬼,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泛起了詭異的紅潤,他嘴角抖了抖勾出一個紀氏標準的皮笑肉不笑來。

他說:“小乖, 你身上的松木香根草味道很好聞。”

紀小乖知道自己表哥精神狀態堪憂, 但這不耽誤他意志堅定地決定擁抱他的金大腿。

他們這一脈能一直抱住掌權人一脈的大腿,怎麽會沒有一點特殊的技能呢?

即便他室友都被紀春瀟嚇得縮到陽臺裏面不敢吱聲了,對於表哥鬼迷日眼的狀態紀春眠也沒有表露出來一絲一毫的害怕。

在別人都嚇得要吐魂的時候, 紀春眠笑得可甜了,他耐心地與表哥解釋:“學校裏學生很多, 大家每天擠在一起站軍姿,我身上難免會沾到其他人的味道。”

軍訓已經進行整整一周了, 他表哥跟表姐早不來晚不來, 偏偏今天來學校看他,那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異常。

而今天唯一的變故就是他發了一條有兩個女人背影的朋友圈, 這多半是讓兩位大忙人忙裏偷閑殺來學校的原因。

紀春眠說:“表哥、表姐,我們現在每天軍訓都很累呢。我還沒有時間早戀, 你們不用擔心我被alpha辣手摧花。”

而且以他們紀家私下精通體術的傳統, 他可是柔道黑帶, 誰摧殘誰還不一定呢。

紀春眠有多讓紀瑤瑤省心,紀春瀟就有多讓紀瑤瑤操心。

松木香根草味這幾個字從紀春瀟嘴巴裏冒出來的時候,紀瑤瑤就渾身一凜。

靠之!她哥是怎麽從omega宿舍亂七八糟的味道裏精準分辨出松木香根草味的?

她怎麽只能聞到各種各樣的香水味、臭汗味還有臭襪子味?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謝晴不就是這個松木香根草味嗎?

紀瑤瑤已經開始感到窒息了,她可不能讓她哥跟謝晴見面!不然他肯定會瘋得更加厲害!自己偷偷拉皮條的事情也會曝光, 她肯定會受到責罰!

她連忙開口裝腔作勢地說:“哥哥喜歡松木香根草味嗎?愛媽仕有一款人氣香水就是這個味道,哥哥覺得好聞的話, 我送小乖一瓶。”

“這樣等下次小乖再見到你,他身上就全是你喜歡的松木香根草味道啦。”

三個各懷鬼胎的人湊在一起交流, 同樣的一句話落入不同人的耳朵裏就能分析出來不同的意思。

紀春眠自然知道他的松木香根草味是從哪裏來的。

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噴什麽香水,等他泡到謝晴跟她談戀愛之後他就會由內而外地散發出松木香根草味。

至於為什麽會這樣?腦子裏冒出好幾個傳播信息素姿勢的紀春眠耳朵悄悄泛起了紅色。

紀瑤瑤的話讓紀春眠臉紅心跳,卻讓紀春瀟的耳朵裏緊繃的神經更加煩躁。

自己喜歡的哪裏是什麽香水味?他紀春瀟喜歡的明明是謝晴的信息素!就算謝晴是馬桶味他也喜歡!

紀春瀟30年的人生裏,突然出現又全身而退,還順手將他原本人生計劃攪和得一團糟的只有這麽一個人類。

紀春眠與紀瑤瑤的話並沒有成功打消紀春瀟追查下去的念頭。

既然拐彎抹角的試探不管用,那他看了一眼房間陽臺上嚇得擠成一團抖個不停的幾個小同學。

他湊到紀春眠耳邊壓低聲音,他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問他:“小乖,你朋友圈照片裏的兩個女人是誰?她們分別叫什麽名字?”

剛才還輕松應對紀春瀟的小乖在聽見這句話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明顯僵硬起來。

紀春眠不自在地回應說:“我今天中暑暈倒了,她們兩個是送我去校醫處的好心人。”

紀春瀟若有所思:“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無緣無故的善良,她們的真實身份是誰?她們接近你又是不是為了聯手騙白富美?你把她們的名字告訴給哥哥,哥哥會幫你查清楚。”

“小乖,你可以自由戀愛,但是哥哥不希望你被莫名其妙出現的alpha騙走身心,最後她事了拂衣去,徒留你一個omega獨自傷心。”

對於表哥的忠告,紀春眠不能茍同,他對著一臉嚴肅的表哥扁扁嘴,小聲辯解道:“可是現在都是什麽年代了?世界上真的還存在你嘴裏那種那種蠢笨天真的omega嗎?”

“表哥你放心吧,現在的年輕人沒有這樣好騙。”

剛剛被騙走了身心還對對方念念不忘,花了上千萬卻連對方的人影也沒找見的蠢笨天真omega紀春瀟:“……”

紀瑤瑤看見自己大哥一臉陰沈地跟紀春眠小聲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就把人家小孩子嚇得臉色蒼白委委屈屈。

雖然紀瑤瑤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那樣多的巧合,可萬一她家小乖身上的那個狗味道真的是來自謝晴呢?

萬一她哥哥稍微威逼利誘一下小乖,天真單純的小乖就把謝晴的身份給和盤托出了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紀瑤瑤真是越想越害怕,她脫口而出打斷兩個人的對話:“哥哥!”

紀春瀟與紀春眠那兩雙極其相似的桃花眼就這樣一起看向她。

紀瑤瑤想說讓她哥不要繼續為難小乖了,畢竟18歲少年春心萌動這事又不是什麽例外,他們沒必要在這裏追究下去。

結果在她開口之前,紀春瀟先一步開口:“年輕人的事情,你們年輕人自己看著辦就好。”

他擡手拂去紀春眠陸軍作訓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小乖,有一件事你要記住,紀家永遠是你最堅實可靠的後盾。”

說完這話,他與他道別:“你繼續在這裏好好訓練,等到軍訓結束之後哥哥再送你一輛用來泡alpha的拉風跑車。”

聽到後半句,紀春眠的眼睛亮起來,他蹦蹦跳跳地去抱住紀春瀟:“謝謝表哥!表哥你最好啦!”

紀春瀟跟紀瑤瑤走的時候,他還站在寢室門邊依依不舍地揮舞著小手帕與他們告別。

從走廊一路往外走的路上,紀春瀟保持著沈默的姿態不知道在想什麽。

以紀瑤瑤對她哥的了解來看,她認為紀春瀟的內心絕對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這樣沈穩平靜。

紀春瀟在腦子裏快速地拼接著他手裏關於謝晴的一切線索,他沒有找到能直接顯示她在哪裏的信息,可是他的生活裏似乎到處都能找到這個人的影子。

曾經謝晴能在一眾保鏢的保護下潛入他的病房裏臨時標記他,並且能夠全身而退。

她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穿著人偶同款定制服裝潛入他在紀宅的臥室,並且與他顛鸞倒鳳之後依舊能夠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地離開。

紀春瀟派人翻過他房間的每一寸,謝晴連一根頭發都沒有落在他的房間裏。

她這個人做事一直很小心,之前在醫院洗手間的時候他明明記得他的戒指有勾掉她幾根頭發下來,可事後他也是沒找到那幾根頭發去了哪裏。

紀春瀟對外冷漠多疑,可是他向來不願意懷疑自己的身邊人。

可這一次次的“意外”讓他不得不產生懷疑。

尤其是紀瑤瑤剛才在紀春眠面前露出的那副神情緊張的模樣。

她以為她裝的淡定能騙過所有人,實際上那根本逃不過紀春瀟的眼睛。

等走出宿舍樓之後,紀瑤瑤與海棠大學的領導們說著客套話:“海棠大學不愧是我東洲聯邦排名第一的高等學府,這一屆新生的軍訓面貌甚至比我們那一屆還有所提升。”

“見微知著,很明顯領導們沒少絞盡腦汁地去思考關於海棠大學該如何為聯邦輸出更多德智體美勞全方面發展人才的問題。”

客套話不是誰都會說,但是能牢牢占據海棠大學領導位置的人精們絕對擅長這個。

領導們自然是對紀瑤瑤的誇讚表示謙虛,之後又不露聲色地展開講述了海棠大學最近在人才培養方面取得的傑出成果。

這個成果就包括他們剛剛培養出了一位突破人種歷史記錄的短跑運動員。

這話剛提出來,紀瑤瑤就嚇得汗流浹背了。

紀春瀟不知道那個運動員是誰,紀瑤瑤可太知道了。

她立刻開口轉移話題:“我在《科學》最新期刊上看見了海棠大學集成電路學院莊志斌教授新發表的論文,能展開說一說我們學校在存算一體芯片這一領域取得的重大突破嗎?”

“您知道的,我們紀氏就有專攻高新技術產業的子公司,我們對這莊志斌教授取得的突破很有興趣。”

副校長沒感覺紀瑤瑤的話有哪裏不對,她的註意力被成功轉移。

對於紀氏的認可,她驕傲地擡起了下巴,“是的,‘野蠻其體魄,文明其精神’是我們每一個海棠人刻在DNA裏的教育理念。”

“在追求更快更強的體育成績方面,我們勇攀高峰;在提升科學技術方面,我們海棠更是當仁不讓!”

說完她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借著莊志斌的新論文說起近期海棠大學在科學研究方面取得的新突破。

紀瑤瑤心裏松了口氣,在她心裏只要他們不把謝晴的大名往紀春瀟耳朵裏塞,他們說什麽都可以。

在一行人走到海棠大學校門口時,紀春瀟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向滿臉堆笑的校方。

“海棠大學是我妹妹的母校,從情感角度而言,我們紀氏與海棠之間天然存在強烈的連接。”

“同時海棠大學也是一座實力超群的頂流學府,從實力角度而言,我們紀氏也願意與海棠大學建立更進一步的合作。”

“我為海棠精神所打動,我紀春瀟將會以個人名義一次性捐贈22個億為貴校的教育事業添磚加瓦!”

海棠大學作為聯邦頂級學府,它的傑出校友多如牛毛,零零碎碎加起來每年接受的校友捐款合計幾十億聯邦幣。

領導們自認他們算是整個東洲聯邦見多識廣的人了,上次見到22億的捐款還是聯邦某個基金會承諾10年內向他們捐贈22億聯邦幣用於六大學科基礎研究、科技領域創新跟高端人才培養。

結果紀春瀟這次一個人一次性就捐了人家整個基金會分期10年捐贈的款項。

紀春瀟這一首刷新海棠大學捐款歷史記錄的慷慨,誰看誰能不迷糊?

副校長簡直要被驚喜砸昏迷了,這位堅強的omega撐住了場面,她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替海棠大學的學生跟老師們感謝紀老板的慷慨。

雙方商定了一下捐贈儀式的召開時間,畢竟這22億數額不小,可是要雙方坐在一起簽合同的。

紀瑤瑤人都傻了,捐款這件事她並不陌生,她哥要是捐10個億她都不說什麽。

可是他談笑風生間就這樣隨隨便便22個億花出去,就令她很驚悚了。

她哥就算再有錢,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用最少的錢換得最大的收益才對!他這是為了什麽呀?

還有他哥發病期言語貧乏才對,怎麽今天晚上他一次性說了這麽多花言巧語?天吶!這是什麽醫學奇跡?

很快紀瑤瑤就知道這一行為背後的原因了。

紀春瀟與喜笑顏開的副校長說:“捐款儀式比不得海棠大學的開學儀式重要,9月21日是開學典禮,我們在那之後再簽約就好。”

社會法則講究一個口說無憑,早點簽下白紙黑字的合同才是硬道理。

副校長聽出來紀春瀟這是話裏有話,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樣得體,“紀春瀟先生,我們海棠大學的學子一直都很尊敬您。”

“整個東洲聯邦誰不知道您幼時臨危受命接過紀氏集團的大旗,並一步步將這面旗幟插到聯邦最高處、插到世界最頂峰的壯舉?”

“我們海棠大學的師生一直想有機會進一步學習您卓爾不群的智慧,還有您勇於拼搏的精神。”

“我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在公眾面前露面,只是這次您對我們海棠大學的師生做出了如此驚人的貢獻。您能否考慮一下出席我們海棠的開學典禮,讓師生們擁有一個見到您、感恩您的機會呢?”

那可是一次性捐贈22億的大單!

他們可不能讓這個財神爺跑了!

這巨額資金砸下來何止是他們學校的教學領域能有所發展啊?

雁過拔毛,他們這群領導也能跟著上桌吃飯,讓本來就富得流油的生活進一步得到改善。

紀瑤瑤在旁邊聽得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

她哥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拋頭露面出風頭的人,別說是出席一個小小學校的開學典禮了,平常非必要的財團內部會議他都懶得去!

結果他今天砸了22億換一個參加開學典禮的機會!

紀春瀟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我本來不想參加,可面對貴校的盛情邀請,紀某卻之不恭。”

學校領導班子們互相看看,臉上明顯都帶著送了一口氣的喜色。

“只是……”紀春瀟話鋒一轉,“紀某性格低調,希望貴校對於我要出席開學典禮這件事做好保密工作。”

紀瑤瑤心裏的不安感是越來越濃烈。

海棠大學作為每年都產出大批人才的頂級大學固然值得投資,只是他哥對這所學校的付出太不正常了,從表面上來看他能得到的與他所給予的根本不成比例。

他沒必要捐22億,也沒必要親自出席開學典禮。

其實他捐10個億再買個新聞熱搜把美名傳播出去,這就足夠海棠校友記住他了。

紀瑤瑤十分清楚作為紀氏財團繼承人培養的紀春瀟就是一個標準的政治動物。

他高傲霸道、冷漠無情、唯利是圖,這些人性的負面特點幫助他在弱肉強食的社會叢林中殺出重圍牢牢占據食物鏈高位。

他可沒有那麽好的心免費送出如此豐厚的禮物,除非這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且這個東西在他心裏的價值要遠遠超過他的投資。

紀春瀟需要為紀氏籠絡人才是一方面理由,他紀家的小乖在這裏是另一方面理由。

但這些都不足以成為重金砸人的原由,這裏一定還存在一個海棠大學擁有而其他學府沒有的重要籌碼。

紀瑤瑤的腦子裏忽然浮現出那天她在她哥臥室裏看見的一切。

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紀春瀟在向謝晴索吻,他用令她頭皮發麻的夾子音與謝晴撒嬌:“嗯……還要親親嘛……”

越是回想,紀瑤瑤越是脊背發涼。

這時與校領導談話完畢的紀春瀟轉過頭來,用他那雙笑意不達眼底的眼神看向她:“好妹妹,我們該離開了。”

紀瑤瑤臉上帶著強撐出來的笑意點點頭,她說:“好的哥哥。”

從學校回到家裏的一路上,紀瑤瑤感覺明明車子裏的硬件也沒變,她坐上去偏偏就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這讓她不安地在座椅上扭來扭去。

紀春瀟沒什麽表情地掃了她一眼,他開口對車子中控ai吩咐:“小紀小紀。”

ai立刻開口:“主人我在呢。”

紀春瀟發出命令:“我妹妹身體不舒服。你將車子切換到飛行模式,以最大速度飛回紀家。”

紀瑤瑤不喜歡體驗汽車的飛行狀態,她在裏面晃來晃去會惡心想吐。

她連忙開口說:“哥哥,你不需要為了我開啟飛行模式。我只是……”

對著紀春瀟那雙寒光點點的眼睛,她總不能說自己只是因為對方的異常而感到心虛吧?

紀瑤瑤慌慌張張間胡編亂造了一個理由:“我只是昨天沒洗澡屁股癢了,在你車上蹭蹭。”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了不得騷話,她整個人瞬間像是被點穴了一樣一動不動。

她一時間解釋也不對,不解釋也不對。

她就僵在那裏以一種清澈而愚蠢的眼神與紀春瀟對視。

沈默可以是志摩的康橋,也可以是瑤瑤的車廂。

紀春瀟臉上的嫌棄之色難以言表,他立刻開口催促ai:“小紀小紀,立刻把車子開回紀家,之後你自己聯系車廠更換車內所有座椅。”

紀瑤瑤:“……”

靠之。

志摩的痛苦可以寫成詩發表,可瑤瑤心中的苦楚又能與誰言說?

對於海棠大學而言,今晚紀春瀟來得突然、走得迅速,再加上軍訓的同學們都在整理內務沒時間玩終端,以至於紀春瀟人都走了這八卦還沒有得到進一步傳播,謝晴還不知道這件事。

她從小過的就是苦日子,之前還做過家政的兼職。

把被子疊成豆腐塊對其他同學來說具有不小的難度,可對於謝晴而言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她甚至又快又好地疊完自己的被子,還順手把寢室的衛生給收拾了一下。

她丟完垃圾回來見室友跟被子打成一團,她上去把暴躁室友從被子上拎起來,並且在對方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把她搞不定的被子給疊好了。

她料理被子的速度快到讓室友讀不懂,室友氣得指著被子破口大罵:“我剛才對你這樣那樣地強制愛,你都不肯擺出我喜歡的姿態!”

“現在她只是摸你兩下,你就乖乖巧巧地擺出這副勾引良家alpha的造型了?”

“那我辛辛苦苦地從內務處花錢將你領回來又算什麽?我懂了!你就是不喜歡我摸你,你喜歡被外人摸對不對?這幾十分鐘的青春終究是錯付了!”

正在幫另一個室友疊豆腐塊的謝晴:“……”

海棠大學學生們的精神狀態都挺讓人放心的,癲得很穩定何嘗不算是一種情緒穩定呢?

謝晴手腳麻利又生命力旺盛,她渾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勁。

在把室友的被子跟寢室衛生都處理好之後,謝晴就去找與她相隔三個樓層的鞠芷淩。

當然了,她上樓也沒坐電梯,而是蹦蹦跳跳爬樓梯爬上去的。

這個時間所有寢室都在熱火朝天地整理內務,自然是不會把宿舍門關上,於是走廊裏都飄蕩這一股淡淡的灰塵味。

謝晴找到鞠芷淩所在的寢室後,站在門口往裏面探頭探腦時她一眼就看見了姿態安詳躺在床鋪上的鞠芷淩。

鞠芷淩與她三個忙碌的室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就是那條寢室裏唯一的懶狗。

跟其他人簡單地打完招呼,謝晴走進宿舍站到了鞠芷淩的身邊。

她對躺在上鋪的鹹魚發出質疑:“大家都在收拾衛生,你這個死丫頭都不動一下嗎?”

這種行為對室友很不禮貌。

雖然鞠芷淩只在軍訓期間住在寢室裏,可假如她這段時間裏她做得太過分了,室友們還是會將她幾周內的種種惡行傳播出去。

鞠芷淩懶洋洋:“白天的訓練都累死了,我再躺一會兒就起來幹活。活沒幹好大不了被教官罵一頓,我就說是我拖了其他人的後腿,讓他罵我一個好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謝晴觀察了一下她的三個室友。

她們看似在收拾衛生,實際上都在偷偷關註著這裏的一切。

大部分的大學生都處於一個喜怒都形於色的年紀,臉上藏不住事。

謝晴打眼一看就知道室友們已經對鞠小姐的小姐作風有極強的不滿了。

鞠芷淩自己不在乎自己的口碑,謝晴在乎。

她擼起袖子把鞠芷淩從床鋪上薅起來,並且把放在床鋪上的手表終端套在她的手腕上,再給她系好。

“小祖宗,你快去邊上玩終端吧。你的活我來幹。”

鞠芷淩之前跟謝晴住在一個寢室,基本就是一個懶女人的狀態。

她跟謝晴的關系很覆雜,有時候像是姐妹,有時候又輪流給彼此當媽。

鞠芷淩坐在床鋪下面的桌子那裏玩終端的時候,謝晴就在房間裏哼哧哼哧地跟鞠芷淩的室友們一起幹活。

甚至她們沒來得及打掃的公共區域,謝晴也一並承擔了。

一開始室友們都是對鞠芷淩有怨言的,可是謝晴幹的活太多了,她們也不好說什麽。

她們幹活的時候,鞠芷淩就坐在那裏玩終端,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內容,她一直在那裏語速極快地罵罵咧咧碎碎念個不停。

有人小聲問謝晴:“你能聽懂她在說什麽嗎?莫不是中邪了吧?”

謝晴豎起耳朵聽了幾秒,接著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大學之前我是能聽懂她講話的,自從她在海棠認識了蘇銳,他們倆的語速一天比一天快,我現在已經聽不清了。”

另一個室友就臉上浮現出懼怕的神色:“我跟你們講啊,她這樣很像是我老家那邊鬼上身的比癥狀。我……”

說到這裏,她就不說了。

因為那位察覺到有人背後嘀咕自己的鞠小姐回頭朝她們的方向瞪了好幾眼。

幾個小姑娘面面相覷,接著就裝作她們之間什麽都沒說過,轉頭一起繼續幹活。

當寢室的衛生最終被打理好之後,那大理石地磚簡直在謝晴的心靈手巧之下幹凈到反光!

終於從勞動中解放了的室友沒忍住對鞠芷淩發出一句酸溜溜的感慨:“我們寢四個人裏,就屬你這個死丫頭嫁得最好,怎麽就你能找到又高又帥又會幹家務活的好老公呢?”

她說完這話,一時間另外兩個跟她貼得很近的室友默默地選擇遠離了她。

爹的,短短打掃一個寢室的時間就有個室友莫名其妙地出櫃了呢!

救命!她們這個寢室有他爹A同!

跟A同一個寢室其實沒啥大事,有事的是這個娘們兒居然敢侮辱她鞠芷淩!

要是換做往常,戰鬥力爆表的鞠小姐已經沖上去跟她撕個你死我活了。

扯頭花這件事已經成了鞠小姐的本能,從omega到alpha她都不會放過。

她只在謝晴面前是棉花,在其他人那裏鞠小姐就不是能忍氣吞聲的人!

室友說話之後發現現場的氣氛不對,她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就是這時,那個一直背對著她們玩終端的鞠芷淩忽然從椅子上暴起。

她蹭地一下就竄到了女人們的面前,並且頂著她那張表情猙獰到像是能一口吃掉三個小孩的臉,擡手拽住了謝晴的胳膊一把將她給薅走了。

謝晴:“?”

她不是應該跟懟她的人扯頭花嗎?

她拽自己幹嘛?

鞠芷淩一路把謝晴拽到了人跡罕至的安全通道裏。畢竟這個年代有電梯沒人願意爬樓梯,這安全通道就成了好姐妹、好兄弟們說悄悄話的場所。

鞠芷淩把謝晴拽進來之後,她見上幾層樓梯跟下幾層樓梯都沒人,她才一臉凝重地回到了謝晴的身邊。

她緊張兮兮地跟謝晴說:“晴晴,剛才論壇上有人爆料紀家的登徒子們剛剛來到我們海棠大學查寢了。”

謝晴很茫然:“啊?”

鞠芷淩神秘兮兮地問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謝晴很自然地發出狗言狗語:“軍訓期間查寢是教官的工作吧?他們怎麽還能越庖代俎?難不成他們是來這裏抓童男童女進貢給大魔王紀春瀟的嗎?”

之前她作為童女被紀瑤瑤抓給了紀春時,並且幫助他解決了omega最頭疼的情潮期。

她還不知道大魔王的情潮期是怎麽解決的,從這件事上來看,可能是她的治療效果太好了,所以紀家人大半夜來海棠大學抓新鮮的童男童女了。

鞠芷淩聽完這荒謬的推斷,她不可思議地看向謝晴:“雖說我已經與你相識三載,可我依舊摸不清你奇形怪狀的腦回路是怎樣的形狀。”

“什麽童男童女啊?你就沒有想過可能是紀家人發現了你的身份,他們表面上是來看望omega紀春眠,實際上是來偷偷調查你的!”

聽見這話,謝晴皺著眉頭深深地思考了一下。

之前鞠芷淩跟鞠家鬧掰了之後,她把她為了攪黃婚事特意派謝晴去紀春時身邊臥底的事情跟她校董哥哥說了。

她哥哥差點氣得當場暈厥過去。

紀春瀟跟紀春時那可是紀家的繼承人,鞠芷淩她惹誰不好偏偏惹了這個聯邦裏數一數二難惹的人。

鞠哥甚至都不能把鞠芷淩送去賠罪,畢竟鞠芷淩也是出自鞠氏。

鞠芷淩花錢雇人去紀氏繼承人身邊只為攪黃婚事這種事只有鞠家人會信,紀家人肯定會認為這只是一個幌子!他們背後肯定另有圖謀!

鞠哥把鞠芷淩弄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他們鞠家除了給鞠芷淩擦屁股也沒有別的辦法。

畢竟鞠芷淩現在手裏還有她小姐妹去紀氏繼承人那裏臥底的證據,要是鞠芷淩被鞠家逼到極點選擇魚死網破把這件事捅到紀家那裏,那更是會帶來鞠家人不想看到的大風波。

鞠家只能把鞠芷淩臭罵一頓,並且警告她不要做更多出格的事,她之前拉的那坨大..麻煩鞠家會捏著鼻子為她掃尾。

還好鞠哥不只是聯邦一高的校董,百年前海棠大學建校時當時的鞠家也有出資,他還是海棠大學的校董。

為了學生的安全著想,這所學校的公共區域布置著許多高清攝像頭。

在將謝晴的臉部數據精準餵給ai之後,當ai識別到海棠大學的監控裏出現謝晴的臉,就會被它隨機ai換臉成別人,就算紀家調去海棠大學監控也查不出什麽。

謝晴的學籍檔案也被鞠家做了處理。

學信網上她的大學入學照片依舊是高一那副又黑又瘦又幹癟,完全認不出是她本人的可憐模樣。

鞠家是真的怕得罪紀家,他們家儼然已經用無形的天網將謝晴緊緊地扣住,盡最大的限度去保護她的消息。

紀家那邊紀瑤瑤也在竭盡全力去給他哥請的所有偵探塞錢,她已經不指望能夠瞞住她哥一輩子了,能把時間拖延到她哥移情別戀就可以。

鞠家跟紀家都有人在竭力捂著謝晴,可是有些人就如同太陽一般耀眼,任憑你如何阻攔,只要給她一個縫隙,她就能從有限的空間裏散發出無限的光芒。

一方面謝晴是大一軍訓期間破了人種短跑記錄的天才,另一方面她外形條件是跟大多數人都不在一個圖層裏的優越。

最最重要的是,19歲的alpha好像魅..魔一樣對海棠大學的少男少女們散發著該死的魅力。

軍訓結訓大匯演需要在全校大一新生中選出兼具顏值跟實力的優秀學生,再將他們單獨組成一個名為雛鷹的連隊。

這個連隊作為海棠大學的臉面,他們將會換下日常的作訓服,換上布料考究、設計精美的禮服。

穿高級皮膚的方隊就是用來給各位海棠大學的領導還有參加匯演的媒體呈現海棠風貌的。

謝晴沒選上雛鷹連隊這件事情很快就在學校裏不脛而走,不少熱血未涼的學生憤怒地跑到學校論壇上陰陽怪氣:

【晴姐姐這種兼具顏值跟實力的帥女人都不選?選名單的教官你是眼瞎了嗎?】

【海棠大學只有名字裏花香撲鼻!內裏真是藏汙納垢!她剛剛破了人種歷史為聯邦爭光、為海棠爭光!海棠大學你就是這樣對待她的嗎?】

【我曾經有多想成為海棠大學的一員,現在就有多失望!海棠!你對得起聯邦第一學府的美名嗎?】

校領導只看他們想看的,很快那些高讚的帖子就被管理員刪掉了。

並且他們還找到了一開始發帖的學生,告訴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就拿不到學位證。

鞠家可以通過權力讓謝晴不能加入雛鷹連隊,只是他們能牢牢控制輿論,卻無法控制人心。

匯演當天各個學院都發了綠泡泡公眾號文章,並且不少學院的學生會宣傳部都偷偷在裏面塞了謝晴的照片。

領導們為了讓這張臉顯得不那麽突出,他們還特意讓教官把謝晴塞進了籃球隊的軍訓隊伍裏,且把她塞進了最中間的位置。

那個隊形就是一個大寫的“回”。

至於為什麽是“回”而不是“凹”呢?因為我們謝晴四面八方都是190cm的高人。

即便條件如此艱難,還是有學生拿著單反攝像頭拍到了人群最中央的那張青春洋溢的帥臉。

之前的謝晴兼具“美”跟“強”,現在校領導們的針對又讓她身上籠罩著一層淒慘的薄紗。

現在她在學生們中間就是美強慘本人了,魅魔的魅惑性誤打誤撞得到了進一步提升。

甚至還有人為她買了熱搜,把這照片直接送到各個社交媒體首頁去。

聯邦所有燃著熱血的少男少女要讓所有人都看見英雄在海棠大學受到了虧待。

聽見助理的匯報,紀瑤瑤氣得在辦公室裏砸桌子,“我的祖宗啊!怎麽刪了一個熱搜又來了一個新的?這怎麽沒完沒了?海棠的學生能不能別這麽閑?”

助理看著她的臉色,小心地糾正道:“這次不止是海棠大學的學生在鳴不平,ip地址顯示這次聯邦各省都燃起了星星之火。”

“這件事一石激起千層浪,越來越多的學生在曝光自己學校的騷操作,控訴他們在裏面遭遇到的不公平對待。”

紀瑤瑤煩得一個頭比兩個大。

之前謝晴的新聞她花錢就能壓下去了,現在輿論失控,單單花錢已經無法平息。

紀瑤瑤直接說:“你去聯系聯邦網絡安全部控制輿情。”

“不”,她直接改口,“我親自聯系。”

當她與聯邦安全部負責人取得聯系,她得到了另一個消息:“紀小姐,在您之前已經有人聯系過我們,讓我們在網上屏蔽關於謝晴的一切詞條了。”

鞠芷淩眸光一凝:“是誰?”

對方的回應是:“對不起,您的權限不足以讓我回答您的這條問題。”

親自聯系網絡安全部的何止是紀瑤瑤,還有崩潰的鞠家。

鞠家內部現在一片雞飛狗跳,脫離鞠家的鞠芷淩卻正在與謝晴坐在未眠湖畔看星星、看月亮。

鞠芷淩問謝晴:“如果紀春時看見新聞後飛過來找你算賬,你會怎麽做?”

謝晴輕描淡寫地說:“我已經夠低調了。我總不能為了躲著他,一輩子都不見人吧?”

“就算現在他看不到我,等我在明年的亞運會上奪冠,我的名字跟我這張臉也將在他面前刷屏。”

“這一刀是早晚要捅下來的,今天就給我一個交代也是好事。”

她說完話鞠芷淩就笑了:“要是你拿著飲料的手沒在發抖,你嘴裏的話我倒是能相信幾分。”

可是她抖得好像得了帕金森。

謝晴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也被自己給慫笑了:“沒辦法,畢竟我是個老實人。”

“你知道的,我們老實人不惹事但是也怕事哦~”

她的妙語連珠讓鞠芷淩笑得開懷,月光下她眼睛裏閃爍著粼粼的水色。

她想好了,紀老登要是追究起來她就一力頂罪。

這件事本來就跟謝晴沒什麽關系,謝晴不過只是用來幫助自己解除婚約的棋子罷了,她什麽都不知道的,一直都是自己利用她們之間的感情道德綁架她為自己做事。

鞠芷淩就算不把她的心裏話說出來,謝晴也能猜到幾分。

月光下,謝晴眉梢眼角都是溫柔:“沒關系,你不要害怕,你身邊還有我在呢。”

臥底的事情是她收了錢做的,紀春時也是她收了錢睡的。

無債一身輕的她已經獲得了一段美好的如夢一樣的時光,謝晴已經很知足了。

紀老登要是把她送進監獄,那她就在裏面住上幾年之後跑到其他國家繼續參加田徑比賽。

紀老登只要不弄死她,她總有辦法死裏逃生。

畢竟她可是破了短跑記錄的天才,跑路這種事她最擅長不過。

謝晴舉起手中的飲料瓶與鞠芷淩幹杯,她灑脫地說:“小鞠,敬今晚的月色,敬我們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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