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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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謝晴的左手被鞠芷淩給握著, 她就拿右手不停地在習題冊上寫寫畫畫。
剛才鞠芷淩跟她碎碎念半天，雖然聲音非常小，但是臺上的數學老師絕對能看見她們兩個擾亂課堂秩序的小動作。
不過數學老師沒有選擇開口打斷自己上課的節奏來斥責她們, 他只是用他那雙大得像電燈泡一樣的眼睛瞪她倆幾眼, 示意她們兩個老實一點。
周一下午還有體育生的例行訓練，從下午三點訓到晚上六點。
為了上大學，謝晴不僅白天在學校要廢腦力跟廢體力, 晚上還要去找紀老板出賣色相去陪酒。誰家高中生一天天的學習日程安排得這麽充實啊？
謝晴是真無語！
可惡！她這號能不能重開啊？她的苦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不夜城接風局的時間訂在了晚上十點，這夜場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聯邦一高閉寢時間是晚上十二點, 謝晴估計自己進了盤絲洞之後是趕不回來了。
逃寢的行為讓她心懷愧疚，好在她的好室友鞠芷淩今天也跟她一起逃寢, 這就讓謝晴的良心好過很多。
為了接收實時視頻信號, 鞠芷淩花重金……買通了不夜城的服務員準備cos她工作一晚。
謝晴：“……”
鞠芷淩看見謝晴臉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就格外不爽：“你無語什麽呀？這難道不是一個絕讚的點子嗎？”
“而且聰明的我挑選的可是最喜歡濃妝艷抹的服務員，我cos她是絕對不會被人認出來的！”
謝晴看看鞠芷淩臉上五顏六色的妝容, 又看看她眼皮上粘得大如蒲扇的睫毛，她都不敢離鞠芷淩距離太近, 就怕好姐妹眨眼的功夫用睫毛攻擊她, 把她扇飛二裏地。
她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到底是沒有忍住自己爆棚的吐槽欲：“鞠芷淩！你這樣真的很荒謬啊！”
“我以為你會花重金包下紀春時附近的包廂，在裏面拿著終端高深莫測地轉接視頻、音頻信號什麽的！”
“誰能想到你花錢替人打工啊？這是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操作嗎？”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濃妝艷抹的鞠芷淩穿著不夜城服務員的緊身衣在謝晴旁邊小碎步跑，不施粉黛的謝晴則穿著一身低調奢華的商務大衣大踏步往前走。
謝晴走了幾步路，沒忍住小聲吐槽道：“你就不能往那個裏面塞點胸墊嗎？你穿這衣服顯得很空蕩唉, 這容易被其他人發現異樣。”
鞠芷淩：“？”
聽見這話，她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略顯空蕩的衣物, 然後又擡頭看看謝晴胸前顯得立體結實的胸部。
鞠芷淩頓時咬牙切齒起來了：“餵！你什麽意思？我的也很大好不好？只是沒這個衣服原主人那樣宏偉，所以才撐不起來罷了！你不能侮辱我！”
“餵！你怎麽不說話！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你聾啦？”
鞠芷淩碎碎念的汙染力實在是太強了, 謝晴恍恍惚惚感覺自己的耳朵邊有一座移動的養鴨場，裏面有一千只鴨子在那裏嘎嘎嘎。
於是謝晴受不了地加快腳步，企圖把一千只小鴨子甩開。
不夜城頂層的包廂區走廊格外寬敞，面積也不小，謝晴一路走來鞠芷淩在她旁邊都跑累了。
她受不了地發出抗議：“餵！謝晴！你慢點走！你有沒有良心呀？你自己倒是穿著平底皮鞋，你好歹照顧一下我的高跟鞋呀！”
女性服務生穿高跟鞋這件事是不夜城的規則，目的是這樣能修飾上半身跟下半身的比例，對客人眼球很好。
作為不夜城的客人，謝晴擁有一定程度上的穿衣自由。
她腳下踩著的皮鞋內裏甚至還偷偷墊了柔軟舒適的，腳感比遭受高跟鞋酷刑的鞠芷淩舒適太多。
聞言她放慢了腳步，萬分無奈地發出吐槽：“既然身體這麽嬌氣，你就留在包廂裏舒舒服服待著不行嗎？”
“別說你沒錢找包間，你錢包什麽實力我很清楚。”她微微側頭看向身側的鞠芷淩，“待會兒如果其他包廂也需要你服務，你難不成真的要伏低做小嗎？”
不夜城這座銷金窟裏的服務員們不僅有保底工資跟業績提成，他們還額外能從大方的客人那裏得到打賞。
與高收益形成對比的就是高風險，這裏可不是謝晴上輩子那種追求人人平等的法制社會，東洲聯邦存在太多可以操作的灰色地帶。
謝晴很擔心鞠芷淩一言不合被人家為難，她這個暴脾氣要是赤手空拳跟人打起來怕是要落了下風，很容易發生意外。
難道鞠芷淩自己沒有想到這點嗎？
謝晴不明白鞠芷淩放著通天大路不走非要鉆偏僻小胡同的心裏，不過她心裏有一個不成熟的猜想。
“你要是真喜歡cosplay別人，你哪天cos我去高三賣盒飯，讓我在寢室裏安詳地play一天怎麽樣？”
鞠芷淩：“？”
她有時候真想把謝晴的腦袋掀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人腦還是狗腦，探索一下為什麽她每天都在自己這裏狗言狗語！
鞠芷淩剛想跟謝晴生氣，這個時候迎面就走來一個穿著性感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她胸口的銘牌上顯示這個人是服務員領班。
領班一過來就含著溫柔體貼的笑意對謝晴點頭哈腰：“真是抱歉，我們這裏最近新招的一批服務生業務能力還不完美，如果她帶給貴客您糟糕的服務體驗，請您務必跟我說，我會立刻將她開除。”
說到這裏，她側目瞪了一眼鞠芷淩，“不夜城的每一位來賓可都是我們的老天爺跟老天奶！誰給你的狗膽讓你敢對老天奶指手畫腳了？”
鞠芷淩：“？”
家人們誰懂啊？她剛上班不到半小時就要被人給開除了呀!
還沒等鞠芷淩開口解釋一下，領班下一句話已經出來了：“客人，我這就將她開除。您想要去哪個包間呢？我親自帶您過去，我們不夜城竭誠為您服務。”
鞠芷淩：“！！！”
救命啊家人！她怎麽忽然就失業了啊！這不行啊！
鞠芷淩連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謝晴，於是謝晴趕緊圓場，她對領班說：“這裏面一定有誤會，其實這位小姐的服務很到位，你不需要開除她。”
見到領班還要說什麽，謝晴連忙從錢包裏摸出了兩千現金塞鞠芷淩手裏，“我真的很滿意你，這是給你的小費。”
說著，她又用自己那雙清正又銳利的丹鳳眼看向領班，她勾唇提出了一個並不過分的要求：“今晚可以讓這位可愛的服務生小姐只服務1號包廂嗎？”
“如果美麗的姐姐願意幫忙從中斡旋，我願意請姐姐喝一杯香檳。”
說著，謝晴還摘下眼鏡對她眨了眨眼。
沒辦法，紀氏新給她郵過來的這個眼鏡雖然帶有最新款的高科技終端，可模樣居然也是跟她之前的眼鏡差不多老土。
用美人計之前，還是得摘掉封印才行。
出門在外人設都是自己給的。
在謝晴的塑造下，很顯然她就是一個俊美又出手闊綽的高挑大美女。
雖然她身上過於甜膩的奶糖味可能讓人懷疑她是個omega，但她的顏值跟身材還有這張能說會道（？）的紅唇讓她具備了通殺的能力，畢竟人類對於美的追求是淩駕在性別之上的。
就算常年在聯邦最大的娛樂場所之一工作，饒是見慣了各種類型的俊男美女，當領班近距離面對謝晴的臉與她的甜言蜜語，她也是頂不住。
謝晴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她用低沈磁性的嗓音誘導道：“美麗的小姐，請打開你的收款碼。”
於是對方表情恍惚地調出了她手腕上的終端。
謝晴的眼鏡是紀氏研究出來的最新款終端眼鏡，具有掃碼功能。
只是謝晴沒選擇用它，而是拿出舊手機用裏面的賬戶掃碼準備給她轉賬。
她擡起骨節分明的右手往裏面輸入了一個“1”跟三個“0”，輸到這裏她就想直接給對方轉賬過去。
鞠芷淩就是這個時候踩了謝晴的鞋面一腳，動作力度之大踩得她表情管理當場失控，差點戴上了痛苦面具。
只聽鞠芷淩雙手捧著臉頰，語氣誇張地叫道：“天吶!我好羨慕姐姐呀，一打眼兒就賺了一萬塊小費呢！”
於是謝晴笑容僵硬地在三個“0”後面又多加了一個“0”。
鞠芷淩是懂她的，假如她說的是加兩個“0”，那麽不管這筆錢會不會被鞠芷淩報銷，謝晴都按不下去轉賬按鈕。
謝晴肉疼極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做捧哏：“時間有限，沒機會請美麗的姐姐喝一杯香檳，酒錢折現聊表歉意罷了。”
等到謝晴跟鞠芷淩兩個人離開的時候，領班還依依不舍地站在那裏遙遙望著她們的背影。
要不是謝晴走的時候特意強調了不需要她服務，這會兒她也跟過來了。
鞠芷淩偷偷回頭望的時候，遠遠看見領班臉上不舍的眼神，她沒好氣地在謝晴胳膊上掐了一把：“謝晴！你真是爭分奪秒在給老娘沾花惹草啊!”
謝晴很委屈，她咬牙切齒地回應：“大姐，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少受點罪，也讓我們的計劃進行得順利一點嘛！”
“好了好了別叫了，今晚閉眼之前我要看見你把這筆錢報銷，並且轉入我的私人賬戶裏！”
今晚轉賬給領班的銀行卡是鞠芷淩給謝晴捏造的假身份辦的假賬戶，別人查也查不出什麽，包括劉清河平時匯的工資也都是往這張卡裏轉。
謝晴真實身份證號辦的卡是萬萬不敢輕易給人轉賬的，留下痕跡被紀氏找到就麻煩了。
謝晴跟鞠芷淩這兩個臭皮匠就一路吵吵鬧鬧地來到了1號包廂附近，隨著距離的拉近，倆人都越發緊張。
鞠芷淩也從跟謝晴並排走，變成了走到她前方引領著她，並且臉上也掛上了標準的服務行業親切微笑，對謝晴的稱呼也從氣急敗壞的“謝晴”變成了“貴客”。
她挑選扮演的身份時，特意挑選了平時會花妖艷濃妝的女人。
這會兒鞠芷淩把她自己畫得不夜城打卡系統都識別不出來對錯，其他與她不熟悉的人就更看不出來。
包廂門口站著幾個保鏢，他們不認識鞠芷淩，也不認識謝晴。
謝晴要進去時，還被他們擡手攔住了。
其中領頭人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幾眼，謹慎地盤問：“您是哪位？”
謝晴挺直腰板：“我是紀總的助理。”
對方倒是沒有繼續問是哪位紀總，他只是讓她出示相關的身份證明。
畢竟人類腦容量有限，他們的記憶都被紀老板平時要接觸到的大人物們塞滿了，對於謝晴這種小蝦米就沒什麽印象。
核對好身份信息又確定謝晴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之後，對方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謝晴來之前就在外面跺過腳，這種時候自然是不用再用這種行為來引人懷疑。
謝晴只是低頭借著扶眼鏡的動作隱晦地看向身後的鞠芷淩，鞠芷淩眼睛裏滿是興奮的光芒，她雖然沒有開口，可是謝晴能猜到對方一定是在心裏為她們姐妹花加油鼓氣。
於是謝晴也回以鬥志滿滿的眼神，這眼神的意思是一切就交給我吧!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當天夜裏鞠芷淩跟她哭天喊地的時候，謝晴才意識到從她踏進包廂的那一刻，她以為盡在掌控中的事情其實已經脫韁。
未來的事情，謝晴一無所知。
眼前的接風局開始時間顯然比通知謝晴的既定時間要早，從視覺效果來看，這很顯然是已經酒過三巡了。
從踏進包廂的那一刻，她的雙眼就陷入了金錢堆砌出的奢靡溫柔鄉。
包廂內的通風系統很好，包廂裏不止一個人在吞雲吐霧，煙草味卻十分淺淡，只是肉眼依舊可見淡淡的煙霧在空氣中彌漫。
這裏燈光昏暗而有情調，紫色與暖黃色的朦朧燈光隔著煙霧打在人的臉上，便為在場的每一張臉添上了三分的迷醉與暧昧。
謝晴看見不少布料清涼長相姣好的男男女女依偎在一個個衣冠楚楚的人身邊，伴隨著他們的動作而發出一些或討好的或魅惑的輕浮笑聲。
謝晴：“……”
太in亂了！她得跑！
由於職業病，謝晴的肌肉總是比她本人的意識更快做出反應。
她腦子想到這裏的時候，剛進包廂的她已經連連後退兩步要跑出去了。
“謝晴，你去哪裏？”
一道滿是不悅的聲音跨過重重噪音與煙霧直達謝晴的耳膜，讓她停下了腳步。
謝晴朝著人群的中間看去，便看見了坐在半圓形卡座中間的熟悉身影。
剛才她走進來，卡座上的人群摩肩擦踵擋住了那人的身影，這會兒那人發話了，人群便紛紛調整姿態，讓出一條不遮擋兩人視線的通道來。
謝晴這才看見了她這次的任務目標，那個許久沒見的紀總，也是那個被她誤認為是紀春時的紀春瀟。
鑒於許多人都分不清他們兩個，她分辨不出來也不奇怪。
此時此刻，她見到的紀總跟之前那個一板一眼的男人一點都不同。
衣著考究的omega眉眼精致，姿態慵懶。
他的烏發在燈光的映射下，如同上好的江南綢緞，在燈光下，他的皮膚也越發白皙如玉。
烏發紅唇桃花眼配上流暢的臉部輪廓，便是女媧造人的頂級作品，也是謝晴見過最好的風景。
紀春瀟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間夾著一根剛點燃不久的香煙。
他隔著人群望向謝晴的時候，翡翠眸子裏的光芒閃爍不定，如同天上明明滅滅的星。
他見她看向自己，於是當著她的面將雪茄送進嘴裏吸了一口，煙頭處顯出橙色的微光，他再張口時便有白色的煙霧從他的紅唇中吐出。
紀春瀟就是這樣一枝開在名利場裏的糜艷玫瑰花。
下一秒，他撣了撣煙灰，輕描淡寫地掃了旁邊的人一眼，於是那人立刻站起身來騰出位置。
紀春瀟他今晚的狀態跟謝晴之前接觸過的那位克制又守禮的紀總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他更貼近資料裏顯示的那位放蕩不羈的浪子。
謝晴不知道這個狀態的紀老板是否會饞自己身子，可上次在車裏的擦槍走火擺在那裏，這讓她有點不太敢靠近對方。
紀春瀟作為一個人類，他外形美麗矜貴，身材又高挑纖細，除了內部條件之外他的外部條件也是上乘，全聯邦乃至全世界比他富有的人也屈指可數。
在貧富差距跟階級固化越發嚴重的聯邦2075年，異性之間的交往並不是單純萌發於心與心的聯系、愛意與愛意的吸引，而是條件與條件的匹配。
內部條件跟外部條件上乘的紀春瀟與謝晴發生微妙的接觸之後，他沒有將她一腳踢開，而是主動朝她拋來橄欖枝，這件事情背後只有一種可能性……
他饞她身子。
想到這裏，謝晴就更不敢過去了。
她就是這麽一個慫慫的alpha，她只是出來幫好姐妹做事的同時，賺點零花錢罷了。
沒必要讓她承受這種苦楚。
尤其是當謝晴出現之後，包廂內的喧囂顯而易見地平覆了不少，而且其他人也放棄了手裏的事情，紛紛將若有若無的目光掃向她。
見她腳步沒動，甚至將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投向別處，紀春瀟俊秀的長眉皺起，唇邊的笑容也有所收斂，眼睛裏是顯而易見的不悅。
劉清河不在現場，他便不能提醒謝晴低頭。
謝晴沒點亮拍馬屁這個技能，能出現在紀春瀟接風局的可都是人精，他們點技能的手都快要把鍵盤點出火星。
有一個看起來年輕清秀的中年女人說：“你就是紀總的助理謝晴吧？你們家紀總一直跟我們念叨你，說你很懂事呢。”
另一位面容俊秀的年輕男人則說：“別楞著了！快進來吧!”
說著，剛才那位給謝晴騰位置的年輕老板還直接站起身來，他熱情地拉著謝晴的胳膊，按著她坐在紀春瀟旁邊還有餘溫的真皮沙發上。
隨著距離的拉進，謝晴也嗅到了紀春瀟身上一點淺淡的沈香味，她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好像誤入盤絲洞的唐僧。
事實上，她這個想法也並非空穴來風。
就在謝晴屁股剛挨上真皮沙發時，紀春瀟瞇著眼睛端詳了她幾眼，接著氣定神閑地吩咐道：“給我的助理安排一個火辣性感的男模。”
他說這話時，一雙翠色桃花眼只放在謝晴身上，沒有特指執行命令的人。
但是現場的人不會讓他的話語憑空落到地上，立刻就有人接話道：“omega、alpha、beta，這位小姐姐喜歡哪個性別呢？”
謝晴想說自己哪個都不喜歡，讓他們忽略她。
結果她身邊一道低沈沙啞的男聲搶先替她回應道：“當然是腰細身子軟的omega。”
他說話時，嘴巴裏溢出甜蜜沈郁的花香味，很顯然他剛才抽的那枝煙裏插了沈香煙絲。
不過謝晴的重點不在紀老板嘴巴的氣味裏，而在他的話語間。
謝晴聽到這話瞳孔縮小到了極致，她脖頸僵硬地扭動著想要去看看紀老板說出這話時的表情。
可是她整個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樣，除了身上溢出一層冷汗，軀體根本不聽從大腦的指揮。
像是沒註意到她的不自在，紀春瀟還在繼續補充：“身高不足175cmomega的剛剛好，alpha都喜歡的嬌小可人類型，我的助理應該也喜歡。”
聽見這話，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顯然他們以為這位紀總的助理是oo戀。
而知道真相的謝晴則汗流俠背了，她懷疑紀老板這是在點她。
紀老板似乎知道了她是alpha的真相，可她如果解釋說自己是omega喜歡alpha什麽的，她又不知道紀老板針對她的回答又有什麽樣的花招在等著她。
緊張令她呼吸急促起來，鼻腔裏吸入了更多的煙味，她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
見狀，紀春瀟的雙眼瞇起，擡手將還剩下一大半的雪茄掐滅。
謝晴沒註意到自己不再咳嗽，她的腦子裏在快速思考著應對這個場面的方法。
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貓咪手掌心裏的可憐小章魚，紀總這只貓咪將她吃掉之前將她肆意玩弄，讓她絕望讓她忐忑。
在短暫的失神之後，謝晴的身體比她的大腦先適應這種緊張刺激命懸一線的感覺。
畢竟她可是省賽取得過名次的運動員，哪次比賽現場她不是提心吊膽，但是在緊張的基礎上還能超常發揮取得成績的？
面對大佬的猜忌，她選擇既來之則安之。
謝晴低頭輕笑一聲，她摘下眼鏡別在衣領上。
那失去醜眼鏡遮擋的臉便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那一瞬間包廂裏各式各樣信息素的濃度都濃郁了好幾倍，惡心得紀春瀟表情更加難看。
接著擡起眼眸看向自己的身側的紀春瀟。
她毫無遮擋的丹鳳眼清正明亮，她的聲音醇厚磁性，悅耳至極，“紀總您真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老板之一，就連我這個員工的審美傾向也躲不開您的法眼。”
她甚至還有心思看向其他在座的表情驚艷的吃瓜群眾：“真的多謝紀總跟各位老板擡愛，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晴回應的態度如此自然，打得紀春瀟措不及防。
他的從容不迫好似成了笑話，就連似笑非笑的表情都差點沒維持住。
在鈔能力之下，一個身穿黑色輕薄襯衫的omega很快出現在包廂裏，帶他進來的領班還簡單做了介紹：“他叫奶糖，身高173cm，體重108斤。”
說到這裏，她對方向內的老板們擠了擠眼睛：“這還是奶糖第一次出臺，老板們務必憐惜一些呦。”
奶糖人如其名，他皮膚冷白，人長得又是可愛系的，看著就像一顆可口的奶糖。
他緊張得雙手下意識地摳著褲線。
一雙小鹿般清純的眼睛裏也裝著不明顯的羞怯跟不安。
他視線看著虛空某一處，甚至不敢與人發生對視。
領班好像沒看見他的緊張，或者就算看見了也不在乎。
她的眼睛一直都控制不住地往謝晴身上瞄。
謝晴認出這位是剛才收了好處的那位小姐姐，她對著她眨眨眼，聲線柔和地開了個玩笑：“漂亮姐姐，他會走路嗎？”
聽到這句調侃，本來安靜的包廂浮現出幾聲不明顯的輕笑，有人看向紀春瀟想要拍馬屁說紀總的助理還挺有幽默細胞。
可是當他們看見紀春瀟的表情時，那奉承的話語便吞回了肚子裏。
一向在外面表現還算大方得體的紀春瀟，他不僅笑不出來了，他臉上出現了不明顯的殺意。
他坐在那裏，一雙眼睛身邊死死地盯著他助理腦後的長發，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聽見調侃，奶糖羞惱地擡起頭來，結果就對上了一個帥氣姐姐滿是笑意的眼神。
奶糖作為男模，他的同事也都是俊男美女，他對人類的盛世美顏有極強的抵抗力。
可這位姐姐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更貼合他的審美。
她一雙長眉斜飛入鬢，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她的輪廓鋒利立體，她的長直發則柔和了幾分她的攻擊性，為她增添了幾分柔情似水。
而且……即便她穿著整整齊齊的衣物，她那張臉搭配著她的身材都是那種一看就能將他搞得第二天走不了路的人。
事實上也不用第二天，他現在就雙腿發軟完全走不動路了。
她整個人身上散發的荷爾蒙太強了，甚至不用釋放信息素，他的魂便已經沒了半條。
領班在他身後推了他一把：“臭小子命真好!你還楞著做什麽？還快點不幹活？”
奶糖本來就業務不熟練，特別緊張，這會兒被推了個踉蹌之後整個人左腳絆右腳就要當眾撲倒在地上，他都不敢想象當眾摔個狗吃屎的他會有多丟人。
在他掙紮著雙手胡亂在空氣中揮舞，想要保持平衡卻頻頻引人發笑時，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了他的胳膊，他直接順著對方的力道被扯進了一個溫暖又柔軟的懷抱裏。
頃刻間，他嗅到了比他身上還要濃郁幾分的奶糖香。
明明兩個人都是奶糖味，可是對方的奶糖味就是能勾得他魂不守舍，讓他口腔的液體瘋狂分泌。
小omega咽了咽嘴裏滿到快溢出來的口水，擡眼看向對面的女人，想跟她道謝。
可是一擡眼，他便陷入到她那雙如同黑夜一般深邃迷人的眼眸中。
算上兩輩子，謝晴也只跟紀春瀟有過這種親密的距離，omega跌坐在她的腿上就勾起了之前紀老板靠在她懷裏的記憶，讓她短暫地失神。
看著omega跌坐在謝晴腿上，兩人含情脈脈對視的模樣，紀春瀟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冷哼一聲，臉色難看陰陽怪氣道：“謝晴，你倒是什麽樣的omega都來者不拒。”
這下就算是遲鈍如謝晴，也能察覺出來紀老板有多麽不悅了。
謝晴尋思她倒是想要拒絕，可他們這些人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吧？
她倒是沒有硬氣到敢於跟財團大佬面對面叫板的程度，她只是一個逆來順受的老實人罷了。
只是這個老實人也有屬於自己的小脾氣。
她雙手攬住奶糖的腰肢，奶糖下意識地環住了她的脖頸。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比她跟紀春瀟之間的距離要更近，近到謝晴覺得對方身上的奶糖味要把她整個人泡在裏面。
當著紀春瀟的面，謝晴與另一個omega姿態親密，甚至她還歪頭笑瞇瞇地故意感謝紀春瀟：“紀總賜給我的寶貝，我自然是要好好接著。”
“況且他跟我是一個類型的奶糖香味，真的很好聞呢。”
如果說前一句話足夠讓紀春瀟黑臉了，那麽後一句話就在他的怒火之上又燒了一把幹柴。
在abo世界，誇omega的信息素好聞就跟表白沒有任何區別。
桃花眼這種眼型風流多情，此刻的紀春瀟酒後微醺眼角帶著一點薄紅，本該看人一眼便有讓人心神蕩漾的能力。
可他臉上神色冷凝，一雙眼睛裏都是化不開的徹骨寒冰，他只是坐在那裏就能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冰冷。
假如眼神能殺人，他此時已經將謝晴片成了能涮火鍋的超薄肉片。
奶糖是不懂謝晴與紀春瀟之間過往糾纏的，但是他能讀懂空氣。
他這種小奶狗跟紀春瀟這種大狼狗自然不同，他經不起驚嚇，差點慌不擇路躲到謝晴懷裏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包廂的門又被打開了，一位濃妝艷抹的女人帶著幾個人端著幾個大果盤就進來了。
“謝女士在嗎？您剛才點的果盤，我為您送來了！”
來人正是鞠芷淩，剛才謝晴進了包廂就半點信號都沒有，發消息跟打電話她都沒有反應。
鞠芷淩擔心這裏有變故，所以自作主張買了點果盤過來看看謝晴是不是遇見了麻煩，順便看看那個據說很可能與自己訂婚的omega紀春時。
作為鞠家的人，鞠芷淩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但不妨礙她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依然覺得辣眼睛。
看見鞠芷淩忽然出現在這裏，並且逐漸露出嫌棄的模樣，謝晴暗道不好。
她怕鞠芷淩再多留幾秒就拉仇恨了，連忙打圓場：“好好好！你把東西放在這裏就離開吧！”
之前謝晴身上有人，加上包廂裏亂七八糟的人很多，鞠芷淩一時間也沒有在燈光昏暗的包廂裏精確地找到她的人影。
這會兒謝晴一張嘴，鞠芷淩看清眼前的情況之後，她整個人都炸毛了，“謝小姐！你身上那個東西是什麽？”
她喊道這裏的時候，奶糖被她嚇了一跳，他渾身一抖整個人差點從謝晴腿上摔下去。
謝晴出身不好，她雜七雜八的工作也做過不少，她對於奶糖有最基礎的一份同情心在，所以她這種時候就扶了他的腰一把，幫他坐穩，同時摟在omega腰側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身體以示安撫。
她這真的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並且她此時的註意力也並不在奶糖身上。
她並不知道一個又熱又燙的大掌隔著輕薄的黑色面料拍在omega敏感至極的腰上，會對對方產生多麽大的影響。
以至於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一聲暧昧的悶哼，omega就整個人摟著她的脖頸栽進了她的懷裏，身體與她的緊緊貼在了一起。
鞠芷淩當時就受不了啦！她沒破口大罵問謝晴身上的這個小浪蹄子從哪裏來的就不錯了，結果這個騷o怎麽敢當著自己的面跟謝晴做出這樣in亂的事情來呀！
“你怎麽敢這樣？”怒發沖冠之後，鞠芷淩一時間腦子都忘記了她來的目的，她一心只想保護她好姐姐的貞潔。
她沖過去就要把那個讓人心寒的omega從她好姐姐懷裏扯出去，比鞠芷淩行動更快的是領班，她一把就薅住了鞠芷淩的胳膊：“lisa！我知道你也很喜歡那位客人，但是你長得不符合人家審美，你不能硬上啊！”
鞠芷淩：“我他——”
她氣得用兩個鼻孔對著領班就要暴躁輸出，領班見多識廣當然是預判了她的行動，她擡手一把捂住了鞠芷淩的嘴巴就把她往外面扯。
邊扯還邊找補，她微笑時額頭上還帶著明顯表示的青筋，她說：“真是對不住，都怪這位女士太過俊美勾得我們的服務生心生愛慕，我這就帶她下去狠狠教訓她！我們不打擾各位貴客了！”
說著，彪悍的領班就把手舞足蹈要掙脫的鞠芷淩給拽出去了。
在領班用一只手關閉房間門的時候，謝晴看見鞠芷淩從她的手底下掙紮著跑掉，她心裏緊張，扶在omega腰間的手不知不覺攥起了他貼身的布料。
Omega身上的衣服本來就緊，她這樣一拽就更緊了，勒得他措不及防溢出一聲輕哼。
這哼聲與他貼得極近的謝晴聽不到，卻是讓紀春瀟一張臉更加陰沈。
他很少在私人聚會中露出難看的臉色，今天在座的人精看見他的掛臉，那一雙雙眼睛就在紀春瀟與謝晴之間隱晦地瞄來瞄去。
紀春瀟之前盯了謝晴很久了，這個女人非但沒收斂，還在他面前做出這種事，這讓他目光裏閃爍的寒芒簡直藏不住。
他唇角上揚出嘲諷的弧度，嗤笑一聲評價道：“謝晴，你很好。”
說著，他直接將已經燃到指尖的香煙死死地掐滅在煙灰缸裏，接著幾句場面話便以他身體不舒服為由起身就走。
謝晴真是人都傻了，她趕緊把身上的omega推開，慌忙地跟各位老板簡短告別之後擡腳朝著紀春瀟追去。
她一出包廂門，就看見紀春瀟辨識度極強的背影。
畢竟喜歡把自己從頭包裹到手指尖的人不多，紀春瀟又是omega，空氣裏他走過的地方還有淡淡的茉莉香。
謝晴作為一名alpha，想註意不到情潮期到來前的omeg息素味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在她追上去之前，她兜裏的手機忽然開始一聲接一聲地震動，她摸出來看見鞠芷淩的消息彈了六十多條，最新一條消息是：【我先跑了！你抓緊時間脫身！我老地方等你！】
謝晴低頭看看手機，又看看越走越遠的紀老板。
她遲疑的那一秒，關於她要直接離開不夜城還是去追逐紀春瀟，她腦子裏閃過了很多想法。
眼前是紀春瀟孤零零的身影，他的身邊罕見地沒有跟著保鏢或者助理。
寬敞的走廊顯得他越發寂寥，他邁腿的頻率很快，棕色大衣的衣擺在他身後擺出了好看的弧線。
謝晴記得劉清河明明有說過他也在不夜城，還有1號包房門外還有謝晴眼熟但是對方不眼熟她的紀總私人保鏢。
此時他要離開，他們理應守護在這位危險時期的omega身邊才對，畢竟不夜城是什麽地方，大家都清楚。
想到這裏，謝晴不再猶豫，她剛要邁步時忽然想起來脖子上還掛著帶有微型攝像機的眼鏡，鞋底還有竊聽器，假設它們記錄下到她跟紀老板待會兒的對話就不好了。
於是在她大踏步追過去之前，她先把眼鏡從衣領上摘下來揣兜裏，同時狠狠地在地上連跺三次腳來關閉竊聽器。
她跺第一次的時候，紀老板的背影明顯僵硬了。
她跺第二次的時候，紀老板的腳步停下了。
謝晴眼前一亮，又跺了一下腳，她跺完第三次準備去找他的時候，她忽然發現紀老板再次行動起來，並且這次他不像剛才那樣走路頻率很快但是步伐很小了，他大踏步以踩著飛一樣的速度就離開。
甚至謝晴還看見紀老板扒拉右手手套下面的終端，於是旁邊包廂門打開並且從裏面走出了幾個雙開門omega大漢。
謝晴：“？”
好家夥！原來在這兒藏著呢！她說剛才怎麽沒看見他們！
能做紀老板的保鏢，那必然是萬裏挑一的強者，在常人來看他們出現就必然能擋住謝晴。
謝晴這個時候忽然反應過來，他們不在說明紀老板願意給她靠近他的機會。
他們出現，說明紀老板是真生氣不想搭理她。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對於從紀氏保鏢手底下抓住紀家人這件事不會抱有幻想。
可謝晴不一樣，她在速度這方面永遠不服輸。
那一瞬間，她彎腰躬身起步，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彈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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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晴的左手被鞠芷淩給握著, 她就拿右手不停地在習題冊上寫寫畫畫。
剛才鞠芷淩跟她碎碎念半天，雖然聲音非常小，但是臺上的數學老師絕對能看見她們兩個擾亂課堂秩序的小動作。
不過數學老師沒有選擇開口打斷自己上課的節奏來斥責她們, 他只是用他那雙大得像電燈泡一樣的眼睛瞪她倆幾眼, 示意她們兩個老實一點。
周一下午還有體育生的例行訓練，從下午三點訓到晚上六點。
為了上大學，謝晴不僅白天在學校要廢腦力跟廢體力, 晚上還要去找紀老板出賣色相去陪酒。誰家高中生一天天的學習日程安排得這麽充實啊？
謝晴是真無語！
可惡！她這號能不能重開啊？她的苦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不夜城接風局的時間訂在了晚上十點，這夜場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聯邦一高閉寢時間是晚上十二點, 謝晴估計自己進了盤絲洞之後是趕不回來了。
逃寢的行為讓她心懷愧疚，好在她的好室友鞠芷淩今天也跟她一起逃寢, 這就讓謝晴的良心好過很多。
為了接收實時視頻信號, 鞠芷淩花重金……買通了不夜城的服務員準備cos她工作一晚。
謝晴：“……”
鞠芷淩看見謝晴臉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就格外不爽：“你無語什麽呀？這難道不是一個絕讚的點子嗎？”
“而且聰明的我挑選的可是最喜歡濃妝艷抹的服務員，我cos她是絕對不會被人認出來的！”
謝晴看看鞠芷淩臉上五顏六色的妝容, 又看看她眼皮上粘得大如蒲扇的睫毛，她都不敢離鞠芷淩距離太近, 就怕好姐妹眨眼的功夫用睫毛攻擊她, 把她扇飛二裏地。
她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到底是沒有忍住自己爆棚的吐槽欲：“鞠芷淩！你這樣真的很荒謬啊！”
“我以為你會花重金包下紀春時附近的包廂，在裏面拿著終端高深莫測地轉接視頻、音頻信號什麽的！”
“誰能想到你花錢替人打工啊？這是正常人類能做出來的操作嗎？”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濃妝艷抹的鞠芷淩穿著不夜城服務員的緊身衣在謝晴旁邊小碎步跑，不施粉黛的謝晴則穿著一身低調奢華的商務大衣大踏步往前走。
謝晴走了幾步路，沒忍住小聲吐槽道：“你就不能往那個裏面塞點胸墊嗎？你穿這衣服顯得很空蕩唉, 這容易被其他人發現異樣。”
鞠芷淩：“？”
聽見這話，她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略顯空蕩的衣物, 然後又擡頭看看謝晴胸前顯得立體結實的胸部。
鞠芷淩頓時咬牙切齒起來了：“餵！你什麽意思？我的也很大好不好？只是沒這個衣服原主人那樣宏偉，所以才撐不起來罷了！你不能侮辱我！”
“餵！你怎麽不說話！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你聾啦？”
鞠芷淩碎碎念的汙染力實在是太強了, 謝晴恍恍惚惚感覺自己的耳朵邊有一座移動的養鴨場，裏面有一千只鴨子在那裏嘎嘎嘎。
於是謝晴受不了地加快腳步，企圖把一千只小鴨子甩開。
不夜城頂層的包廂區走廊格外寬敞，面積也不小，謝晴一路走來鞠芷淩在她旁邊都跑累了。
她受不了地發出抗議：“餵！謝晴！你慢點走！你有沒有良心呀？你自己倒是穿著平底皮鞋，你好歹照顧一下我的高跟鞋呀！”
女性服務生穿高跟鞋這件事是不夜城的規則，目的是這樣能修飾上半身跟下半身的比例，對客人眼球很好。
作為不夜城的客人，謝晴擁有一定程度上的穿衣自由。
她腳下踩著的皮鞋內裏甚至還偷偷墊了柔軟舒適的，腳感比遭受高跟鞋酷刑的鞠芷淩舒適太多。
聞言她放慢了腳步，萬分無奈地發出吐槽：“既然身體這麽嬌氣，你就留在包廂裏舒舒服服待著不行嗎？”
“別說你沒錢找包間，你錢包什麽實力我很清楚。”她微微側頭看向身側的鞠芷淩，“待會兒如果其他包廂也需要你服務，你難不成真的要伏低做小嗎？”
不夜城這座銷金窟裏的服務員們不僅有保底工資跟業績提成，他們還額外能從大方的客人那裏得到打賞。
與高收益形成對比的就是高風險，這裏可不是謝晴上輩子那種追求人人平等的法制社會，東洲聯邦存在太多可以操作的灰色地帶。
謝晴很擔心鞠芷淩一言不合被人家為難，她這個暴脾氣要是赤手空拳跟人打起來怕是要落了下風，很容易發生意外。
難道鞠芷淩自己沒有想到這點嗎？
謝晴不明白鞠芷淩放著通天大路不走非要鉆偏僻小胡同的心裏，不過她心裏有一個不成熟的猜想。
“你要是真喜歡cosplay別人，你哪天cos我去高三賣盒飯，讓我在寢室裏安詳地play一天怎麽樣？”
鞠芷淩：“？”
她有時候真想把謝晴的腦袋掀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人腦還是狗腦，探索一下為什麽她每天都在自己這裏狗言狗語！
鞠芷淩剛想跟謝晴生氣，這個時候迎面就走來一個穿著性感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她胸口的銘牌上顯示這個人是服務員領班。
領班一過來就含著溫柔體貼的笑意對謝晴點頭哈腰：“真是抱歉，我們這裏最近新招的一批服務生業務能力還不完美，如果她帶給貴客您糟糕的服務體驗，請您務必跟我說，我會立刻將她開除。”
說到這裏，她側目瞪了一眼鞠芷淩，“不夜城的每一位來賓可都是我們的老天爺跟老天奶！誰給你的狗膽讓你敢對老天奶指手畫腳了？”
鞠芷淩：“？”
家人們誰懂啊？她剛上班不到半小時就要被人給開除了呀!
還沒等鞠芷淩開口解釋一下，領班下一句話已經出來了：“客人，我這就將她開除。您想要去哪個包間呢？我親自帶您過去，我們不夜城竭誠為您服務。”
鞠芷淩：“！！！”
救命啊家人！她怎麽忽然就失業了啊！這不行啊！
鞠芷淩連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謝晴，於是謝晴趕緊圓場，她對領班說：“這裏面一定有誤會，其實這位小姐的服務很到位，你不需要開除她。”
見到領班還要說什麽，謝晴連忙從錢包裏摸出了兩千現金塞鞠芷淩手裏，“我真的很滿意你，這是給你的小費。”
說著，她又用自己那雙清正又銳利的丹鳳眼看向領班，她勾唇提出了一個並不過分的要求：“今晚可以讓這位可愛的服務生小姐只服務1號包廂嗎？”
“如果美麗的姐姐願意幫忙從中斡旋，我願意請姐姐喝一杯香檳。”
說著，謝晴還摘下眼鏡對她眨了眨眼。
沒辦法，紀氏新給她郵過來的這個眼鏡雖然帶有最新款的高科技終端，可模樣居然也是跟她之前的眼鏡差不多老土。
用美人計之前，還是得摘掉封印才行。
出門在外人設都是自己給的。
在謝晴的塑造下，很顯然她就是一個俊美又出手闊綽的高挑大美女。
雖然她身上過於甜膩的奶糖味可能讓人懷疑她是個omega，但她的顏值跟身材還有這張能說會道（？）的紅唇讓她具備了通殺的能力，畢竟人類對於美的追求是淩駕在性別之上的。
就算常年在聯邦最大的娛樂場所之一工作，饒是見慣了各種類型的俊男美女，當領班近距離面對謝晴的臉與她的甜言蜜語，她也是頂不住。
謝晴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她用低沈磁性的嗓音誘導道：“美麗的小姐，請打開你的收款碼。”
於是對方表情恍惚地調出了她手腕上的終端。
謝晴的眼鏡是紀氏研究出來的最新款終端眼鏡，具有掃碼功能。
只是謝晴沒選擇用它，而是拿出舊手機用裏面的賬戶掃碼準備給她轉賬。
她擡起骨節分明的右手往裏面輸入了一個“1”跟三個“0”，輸到這裏她就想直接給對方轉賬過去。
鞠芷淩就是這個時候踩了謝晴的鞋面一腳，動作力度之大踩得她表情管理當場失控，差點戴上了痛苦面具。
只聽鞠芷淩雙手捧著臉頰，語氣誇張地叫道：“天吶!我好羨慕姐姐呀，一打眼兒就賺了一萬塊小費呢！”
於是謝晴笑容僵硬地在三個“0”後面又多加了一個“0”。
鞠芷淩是懂她的，假如她說的是加兩個“0”，那麽不管這筆錢會不會被鞠芷淩報銷，謝晴都按不下去轉賬按鈕。
謝晴肉疼極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做捧哏：“時間有限，沒機會請美麗的姐姐喝一杯香檳，酒錢折現聊表歉意罷了。”
等到謝晴跟鞠芷淩兩個人離開的時候，領班還依依不舍地站在那裏遙遙望著她們的背影。
要不是謝晴走的時候特意強調了不需要她服務，這會兒她也跟過來了。
鞠芷淩偷偷回頭望的時候，遠遠看見領班臉上不舍的眼神，她沒好氣地在謝晴胳膊上掐了一把：“謝晴！你真是爭分奪秒在給老娘沾花惹草啊!”
謝晴很委屈，她咬牙切齒地回應：“大姐，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少受點罪，也讓我們的計劃進行得順利一點嘛！”
“好了好了別叫了，今晚閉眼之前我要看見你把這筆錢報銷，並且轉入我的私人賬戶裏！”
今晚轉賬給領班的銀行卡是鞠芷淩給謝晴捏造的假身份辦的假賬戶，別人查也查不出什麽，包括劉清河平時匯的工資也都是往這張卡裏轉。
謝晴真實身份證號辦的卡是萬萬不敢輕易給人轉賬的，留下痕跡被紀氏找到就麻煩了。
謝晴跟鞠芷淩這兩個臭皮匠就一路吵吵鬧鬧地來到了1號包廂附近，隨著距離的拉近，倆人都越發緊張。
鞠芷淩也從跟謝晴並排走，變成了走到她前方引領著她，並且臉上也掛上了標準的服務行業親切微笑，對謝晴的稱呼也從氣急敗壞的“謝晴”變成了“貴客”。
她挑選扮演的身份時，特意挑選了平時會花妖艷濃妝的女人。
這會兒鞠芷淩把她自己畫得不夜城打卡系統都識別不出來對錯，其他與她不熟悉的人就更看不出來。
包廂門口站著幾個保鏢，他們不認識鞠芷淩，也不認識謝晴。
謝晴要進去時，還被他們擡手攔住了。
其中領頭人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幾眼，謹慎地盤問：“您是哪位？”
謝晴挺直腰板：“我是紀總的助理。”
對方倒是沒有繼續問是哪位紀總，他只是讓她出示相關的身份證明。
畢竟人類腦容量有限，他們的記憶都被紀老板平時要接觸到的大人物們塞滿了，對於謝晴這種小蝦米就沒什麽印象。
核對好身份信息又確定謝晴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之後，對方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謝晴來之前就在外面跺過腳，這種時候自然是不用再用這種行為來引人懷疑。
謝晴只是低頭借著扶眼鏡的動作隱晦地看向身後的鞠芷淩，鞠芷淩眼睛裏滿是興奮的光芒，她雖然沒有開口，可是謝晴能猜到對方一定是在心裏為她們姐妹花加油鼓氣。
於是謝晴也回以鬥志滿滿的眼神，這眼神的意思是一切就交給我吧!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當天夜裏鞠芷淩跟她哭天喊地的時候，謝晴才意識到從她踏進包廂的那一刻，她以為盡在掌控中的事情其實已經脫韁。
未來的事情，謝晴一無所知。
眼前的接風局開始時間顯然比通知謝晴的既定時間要早，從視覺效果來看，這很顯然是已經酒過三巡了。
從踏進包廂的那一刻，她的雙眼就陷入了金錢堆砌出的奢靡溫柔鄉。
包廂內的通風系統很好，包廂裏不止一個人在吞雲吐霧，煙草味卻十分淺淡，只是肉眼依舊可見淡淡的煙霧在空氣中彌漫。
這裏燈光昏暗而有情調，紫色與暖黃色的朦朧燈光隔著煙霧打在人的臉上，便為在場的每一張臉添上了三分的迷醉與暧昧。
謝晴看見不少布料清涼長相姣好的男男女女依偎在一個個衣冠楚楚的人身邊，伴隨著他們的動作而發出一些或討好的或魅惑的輕浮笑聲。
謝晴：“……”
太in亂了！她得跑！
由於職業病，謝晴的肌肉總是比她本人的意識更快做出反應。
她腦子想到這裏的時候，剛進包廂的她已經連連後退兩步要跑出去了。
“謝晴，你去哪裏？”
一道滿是不悅的聲音跨過重重噪音與煙霧直達謝晴的耳膜，讓她停下了腳步。
謝晴朝著人群的中間看去，便看見了坐在半圓形卡座中間的熟悉身影。
剛才她走進來，卡座上的人群摩肩擦踵擋住了那人的身影，這會兒那人發話了，人群便紛紛調整姿態，讓出一條不遮擋兩人視線的通道來。
謝晴這才看見了她這次的任務目標，那個許久沒見的紀總，也是那個被她誤認為是紀春時的紀春瀟。
鑒於許多人都分不清他們兩個，她分辨不出來也不奇怪。
此時此刻，她見到的紀總跟之前那個一板一眼的男人一點都不同。
衣著考究的omega眉眼精致，姿態慵懶。
他的烏發在燈光的映射下，如同上好的江南綢緞，在燈光下，他的皮膚也越發白皙如玉。
烏發紅唇桃花眼配上流暢的臉部輪廓，便是女媧造人的頂級作品，也是謝晴見過最好的風景。
紀春瀟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間夾著一根剛點燃不久的香煙。
他隔著人群望向謝晴的時候，翡翠眸子裏的光芒閃爍不定，如同天上明明滅滅的星。
他見她看向自己，於是當著她的面將雪茄送進嘴裏吸了一口，煙頭處顯出橙色的微光，他再張口時便有白色的煙霧從他的紅唇中吐出。
紀春瀟就是這樣一枝開在名利場裏的糜艷玫瑰花。
下一秒，他撣了撣煙灰，輕描淡寫地掃了旁邊的人一眼，於是那人立刻站起身來騰出位置。
紀春瀟他今晚的狀態跟謝晴之前接觸過的那位克制又守禮的紀總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他更貼近資料裏顯示的那位放蕩不羈的浪子。
謝晴不知道這個狀態的紀老板是否會饞自己身子，可上次在車裏的擦槍走火擺在那裏，這讓她有點不太敢靠近對方。
紀春瀟作為一個人類，他外形美麗矜貴，身材又高挑纖細，除了內部條件之外他的外部條件也是上乘，全聯邦乃至全世界比他富有的人也屈指可數。
在貧富差距跟階級固化越發嚴重的聯邦2075年，異性之間的交往並不是單純萌發於心與心的聯系、愛意與愛意的吸引，而是條件與條件的匹配。
內部條件跟外部條件上乘的紀春瀟與謝晴發生微妙的接觸之後，他沒有將她一腳踢開，而是主動朝她拋來橄欖枝，這件事情背後只有一種可能性……
他饞她身子。
想到這裏，謝晴就更不敢過去了。
她就是這麽一個慫慫的alpha，她只是出來幫好姐妹做事的同時，賺點零花錢罷了。
沒必要讓她承受這種苦楚。
尤其是當謝晴出現之後，包廂內的喧囂顯而易見地平覆了不少，而且其他人也放棄了手裏的事情，紛紛將若有若無的目光掃向她。
見她腳步沒動，甚至將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投向別處，紀春瀟俊秀的長眉皺起，唇邊的笑容也有所收斂，眼睛裏是顯而易見的不悅。
劉清河不在現場，他便不能提醒謝晴低頭。
謝晴沒點亮拍馬屁這個技能，能出現在紀春瀟接風局的可都是人精，他們點技能的手都快要把鍵盤點出火星。
有一個看起來年輕清秀的中年女人說：“你就是紀總的助理謝晴吧？你們家紀總一直跟我們念叨你，說你很懂事呢。”
另一位面容俊秀的年輕男人則說：“別楞著了！快進來吧!”
說著，剛才那位給謝晴騰位置的年輕老板還直接站起身來，他熱情地拉著謝晴的胳膊，按著她坐在紀春瀟旁邊還有餘溫的真皮沙發上。
隨著距離的拉進，謝晴也嗅到了紀春瀟身上一點淺淡的沈香味，她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好像誤入盤絲洞的唐僧。
事實上，她這個想法也並非空穴來風。
就在謝晴屁股剛挨上真皮沙發時，紀春瀟瞇著眼睛端詳了她幾眼，接著氣定神閑地吩咐道：“給我的助理安排一個火辣性感的男模。”
他說這話時，一雙翠色桃花眼只放在謝晴身上，沒有特指執行命令的人。
但是現場的人不會讓他的話語憑空落到地上，立刻就有人接話道：“omega、alpha、beta，這位小姐姐喜歡哪個性別呢？”
謝晴想說自己哪個都不喜歡，讓他們忽略她。
結果她身邊一道低沈沙啞的男聲搶先替她回應道：“當然是腰細身子軟的omega。”
他說話時，嘴巴裏溢出甜蜜沈郁的花香味，很顯然他剛才抽的那枝煙裏插了沈香煙絲。
不過謝晴的重點不在紀老板嘴巴的氣味裏，而在他的話語間。
謝晴聽到這話瞳孔縮小到了極致，她脖頸僵硬地扭動著想要去看看紀老板說出這話時的表情。
可是她整個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樣，除了身上溢出一層冷汗，軀體根本不聽從大腦的指揮。
像是沒註意到她的不自在，紀春瀟還在繼續補充：“身高不足175cmomega的剛剛好，alpha都喜歡的嬌小可人類型，我的助理應該也喜歡。”
聽見這話，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顯然他們以為這位紀總的助理是oo戀。
而知道真相的謝晴則汗流俠背了，她懷疑紀老板這是在點她。
紀老板似乎知道了她是alpha的真相，可她如果解釋說自己是omega喜歡alpha什麽的，她又不知道紀老板針對她的回答又有什麽樣的花招在等著她。
緊張令她呼吸急促起來，鼻腔裏吸入了更多的煙味，她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
見狀，紀春瀟的雙眼瞇起，擡手將還剩下一大半的雪茄掐滅。
謝晴沒註意到自己不再咳嗽，她的腦子裏在快速思考著應對這個場面的方法。
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貓咪手掌心裏的可憐小章魚，紀總這只貓咪將她吃掉之前將她肆意玩弄，讓她絕望讓她忐忑。
在短暫的失神之後，謝晴的身體比她的大腦先適應這種緊張刺激命懸一線的感覺。
畢竟她可是省賽取得過名次的運動員，哪次比賽現場她不是提心吊膽，但是在緊張的基礎上還能超常發揮取得成績的？
面對大佬的猜忌，她選擇既來之則安之。
謝晴低頭輕笑一聲，她摘下眼鏡別在衣領上。
那失去醜眼鏡遮擋的臉便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那一瞬間包廂裏各式各樣信息素的濃度都濃郁了好幾倍，惡心得紀春瀟表情更加難看。
接著擡起眼眸看向自己的身側的紀春瀟。
她毫無遮擋的丹鳳眼清正明亮，她的聲音醇厚磁性，悅耳至極，“紀總您真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老板之一，就連我這個員工的審美傾向也躲不開您的法眼。”
她甚至還有心思看向其他在座的表情驚艷的吃瓜群眾：“真的多謝紀總跟各位老板擡愛，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晴回應的態度如此自然，打得紀春瀟措不及防。
他的從容不迫好似成了笑話，就連似笑非笑的表情都差點沒維持住。
在鈔能力之下，一個身穿黑色輕薄襯衫的omega很快出現在包廂裏，帶他進來的領班還簡單做了介紹：“他叫奶糖，身高173cm，體重108斤。”
說到這裏，她對方向內的老板們擠了擠眼睛：“這還是奶糖第一次出臺，老板們務必憐惜一些呦。”
奶糖人如其名，他皮膚冷白，人長得又是可愛系的，看著就像一顆可口的奶糖。
他緊張得雙手下意識地摳著褲線。
一雙小鹿般清純的眼睛裏也裝著不明顯的羞怯跟不安。
他視線看著虛空某一處，甚至不敢與人發生對視。
領班好像沒看見他的緊張，或者就算看見了也不在乎。
她的眼睛一直都控制不住地往謝晴身上瞄。
謝晴認出這位是剛才收了好處的那位小姐姐，她對著她眨眨眼，聲線柔和地開了個玩笑：“漂亮姐姐，他會走路嗎？”
聽到這句調侃，本來安靜的包廂浮現出幾聲不明顯的輕笑，有人看向紀春瀟想要拍馬屁說紀總的助理還挺有幽默細胞。
可是當他們看見紀春瀟的表情時，那奉承的話語便吞回了肚子裏。
一向在外面表現還算大方得體的紀春瀟，他不僅笑不出來了，他臉上出現了不明顯的殺意。
他坐在那裏，一雙眼睛身邊死死地盯著他助理腦後的長發，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聽見調侃，奶糖羞惱地擡起頭來，結果就對上了一個帥氣姐姐滿是笑意的眼神。
奶糖作為男模，他的同事也都是俊男美女，他對人類的盛世美顏有極強的抵抗力。
可這位姐姐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更貼合他的審美。
她一雙長眉斜飛入鬢，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她的輪廓鋒利立體，她的長直發則柔和了幾分她的攻擊性，為她增添了幾分柔情似水。
而且……即便她穿著整整齊齊的衣物，她那張臉搭配著她的身材都是那種一看就能將他搞得第二天走不了路的人。
事實上也不用第二天，他現在就雙腿發軟完全走不動路了。
她整個人身上散發的荷爾蒙太強了，甚至不用釋放信息素，他的魂便已經沒了半條。
領班在他身後推了他一把：“臭小子命真好!你還楞著做什麽？還快點不幹活？”
奶糖本來就業務不熟練，特別緊張，這會兒被推了個踉蹌之後整個人左腳絆右腳就要當眾撲倒在地上，他都不敢想象當眾摔個狗吃屎的他會有多丟人。
在他掙紮著雙手胡亂在空氣中揮舞，想要保持平衡卻頻頻引人發笑時，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了他的胳膊，他直接順著對方的力道被扯進了一個溫暖又柔軟的懷抱裏。
頃刻間，他嗅到了比他身上還要濃郁幾分的奶糖香。
明明兩個人都是奶糖味，可是對方的奶糖味就是能勾得他魂不守舍，讓他口腔的液體瘋狂分泌。
小omega咽了咽嘴裏滿到快溢出來的口水，擡眼看向對面的女人，想跟她道謝。
可是一擡眼，他便陷入到她那雙如同黑夜一般深邃迷人的眼眸中。
算上兩輩子，謝晴也只跟紀春瀟有過這種親密的距離，omega跌坐在她的腿上就勾起了之前紀老板靠在她懷裏的記憶，讓她短暫地失神。
看著omega跌坐在謝晴腿上，兩人含情脈脈對視的模樣，紀春瀟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冷哼一聲，臉色難看陰陽怪氣道：“謝晴，你倒是什麽樣的omega都來者不拒。”
這下就算是遲鈍如謝晴，也能察覺出來紀老板有多麽不悅了。
謝晴尋思她倒是想要拒絕，可他們這些人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吧？
她倒是沒有硬氣到敢於跟財團大佬面對面叫板的程度，她只是一個逆來順受的老實人罷了。
只是這個老實人也有屬於自己的小脾氣。
她雙手攬住奶糖的腰肢，奶糖下意識地環住了她的脖頸。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比她跟紀春瀟之間的距離要更近，近到謝晴覺得對方身上的奶糖味要把她整個人泡在裏面。
當著紀春瀟的面，謝晴與另一個omega姿態親密，甚至她還歪頭笑瞇瞇地故意感謝紀春瀟：“紀總賜給我的寶貝，我自然是要好好接著。”
“況且他跟我是一個類型的奶糖香味，真的很好聞呢。”
如果說前一句話足夠讓紀春瀟黑臉了，那麽後一句話就在他的怒火之上又燒了一把幹柴。
在abo世界，誇omega的信息素好聞就跟表白沒有任何區別。
桃花眼這種眼型風流多情，此刻的紀春瀟酒後微醺眼角帶著一點薄紅，本該看人一眼便有讓人心神蕩漾的能力。
可他臉上神色冷凝，一雙眼睛裏都是化不開的徹骨寒冰，他只是坐在那裏就能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冰冷。
假如眼神能殺人，他此時已經將謝晴片成了能涮火鍋的超薄肉片。
奶糖是不懂謝晴與紀春瀟之間過往糾纏的，但是他能讀懂空氣。
他這種小奶狗跟紀春瀟這種大狼狗自然不同，他經不起驚嚇，差點慌不擇路躲到謝晴懷裏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包廂的門又被打開了，一位濃妝艷抹的女人帶著幾個人端著幾個大果盤就進來了。
“謝女士在嗎？您剛才點的果盤，我為您送來了！”
來人正是鞠芷淩，剛才謝晴進了包廂就半點信號都沒有，發消息跟打電話她都沒有反應。
鞠芷淩擔心這裏有變故，所以自作主張買了點果盤過來看看謝晴是不是遇見了麻煩，順便看看那個據說很可能與自己訂婚的omega紀春時。
作為鞠家的人，鞠芷淩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但不妨礙她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依然覺得辣眼睛。
看見鞠芷淩忽然出現在這裏，並且逐漸露出嫌棄的模樣，謝晴暗道不好。
她怕鞠芷淩再多留幾秒就拉仇恨了，連忙打圓場：“好好好！你把東西放在這裏就離開吧！”
之前謝晴身上有人，加上包廂裏亂七八糟的人很多，鞠芷淩一時間也沒有在燈光昏暗的包廂裏精確地找到她的人影。
這會兒謝晴一張嘴，鞠芷淩看清眼前的情況之後，她整個人都炸毛了，“謝小姐！你身上那個東西是什麽？”
她喊道這裏的時候，奶糖被她嚇了一跳，他渾身一抖整個人差點從謝晴腿上摔下去。
謝晴出身不好，她雜七雜八的工作也做過不少，她對於奶糖有最基礎的一份同情心在，所以她這種時候就扶了他的腰一把，幫他坐穩，同時摟在omega腰側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身體以示安撫。
她這真的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並且她此時的註意力也並不在奶糖身上。
她並不知道一個又熱又燙的大掌隔著輕薄的黑色面料拍在omega敏感至極的腰上，會對對方產生多麽大的影響。
以至於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一聲暧昧的悶哼，omega就整個人摟著她的脖頸栽進了她的懷裏，身體與她的緊緊貼在了一起。
鞠芷淩當時就受不了啦！她沒破口大罵問謝晴身上的這個小浪蹄子從哪裏來的就不錯了，結果這個騷o怎麽敢當著自己的面跟謝晴做出這樣in亂的事情來呀！
“你怎麽敢這樣？”怒發沖冠之後，鞠芷淩一時間腦子都忘記了她來的目的，她一心只想保護她好姐姐的貞潔。
她沖過去就要把那個讓人心寒的omega從她好姐姐懷裏扯出去，比鞠芷淩行動更快的是領班，她一把就薅住了鞠芷淩的胳膊：“lisa！我知道你也很喜歡那位客人，但是你長得不符合人家審美，你不能硬上啊！”
鞠芷淩：“我他——”
她氣得用兩個鼻孔對著領班就要暴躁輸出，領班見多識廣當然是預判了她的行動，她擡手一把捂住了鞠芷淩的嘴巴就把她往外面扯。
邊扯還邊找補，她微笑時額頭上還帶著明顯表示的青筋，她說：“真是對不住，都怪這位女士太過俊美勾得我們的服務生心生愛慕，我這就帶她下去狠狠教訓她！我們不打擾各位貴客了！”
說著，彪悍的領班就把手舞足蹈要掙脫的鞠芷淩給拽出去了。
在領班用一只手關閉房間門的時候，謝晴看見鞠芷淩從她的手底下掙紮著跑掉，她心裏緊張，扶在omega腰間的手不知不覺攥起了他貼身的布料。
Omega身上的衣服本來就緊，她這樣一拽就更緊了，勒得他措不及防溢出一聲輕哼。
這哼聲與他貼得極近的謝晴聽不到，卻是讓紀春瀟一張臉更加陰沈。
他很少在私人聚會中露出難看的臉色，今天在座的人精看見他的掛臉，那一雙雙眼睛就在紀春瀟與謝晴之間隱晦地瞄來瞄去。
紀春瀟之前盯了謝晴很久了，這個女人非但沒收斂，還在他面前做出這種事，這讓他目光裏閃爍的寒芒簡直藏不住。
他唇角上揚出嘲諷的弧度，嗤笑一聲評價道：“謝晴，你很好。”
說著，他直接將已經燃到指尖的香煙死死地掐滅在煙灰缸裏，接著幾句場面話便以他身體不舒服為由起身就走。
謝晴真是人都傻了，她趕緊把身上的omega推開，慌忙地跟各位老板簡短告別之後擡腳朝著紀春瀟追去。
她一出包廂門，就看見紀春瀟辨識度極強的背影。
畢竟喜歡把自己從頭包裹到手指尖的人不多，紀春瀟又是omega，空氣裏他走過的地方還有淡淡的茉莉香。
謝晴作為一名alpha，想註意不到情潮期到來前的omeg息素味道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在她追上去之前，她兜裏的手機忽然開始一聲接一聲地震動，她摸出來看見鞠芷淩的消息彈了六十多條，最新一條消息是：【我先跑了！你抓緊時間脫身！我老地方等你！】
謝晴低頭看看手機，又看看越走越遠的紀老板。
她遲疑的那一秒，關於她要直接離開不夜城還是去追逐紀春瀟，她腦子裏閃過了很多想法。
眼前是紀春瀟孤零零的身影，他的身邊罕見地沒有跟著保鏢或者助理。
寬敞的走廊顯得他越發寂寥，他邁腿的頻率很快，棕色大衣的衣擺在他身後擺出了好看的弧線。
謝晴記得劉清河明明有說過他也在不夜城，還有1號包房門外還有謝晴眼熟但是對方不眼熟她的紀總私人保鏢。
此時他要離開，他們理應守護在這位危險時期的omega身邊才對，畢竟不夜城是什麽地方，大家都清楚。
想到這裏，謝晴不再猶豫，她剛要邁步時忽然想起來脖子上還掛著帶有微型攝像機的眼鏡，鞋底還有竊聽器，假設它們記錄下到她跟紀老板待會兒的對話就不好了。
於是在她大踏步追過去之前，她先把眼鏡從衣領上摘下來揣兜裏，同時狠狠地在地上連跺三次腳來關閉竊聽器。
她跺第一次的時候，紀老板的背影明顯僵硬了。
她跺第二次的時候，紀老板的腳步停下了。
謝晴眼前一亮，又跺了一下腳，她跺完第三次準備去找他的時候，她忽然發現紀老板再次行動起來，並且這次他不像剛才那樣走路頻率很快但是步伐很小了，他大踏步以踩著飛一樣的速度就離開。
甚至謝晴還看見紀老板扒拉右手手套下面的終端，於是旁邊包廂門打開並且從裏面走出了幾個雙開門omega大漢。
謝晴：“？”
好家夥！原來在這兒藏著呢！她說剛才怎麽沒看見他們！
能做紀老板的保鏢，那必然是萬裏挑一的強者，在常人來看他們出現就必然能擋住謝晴。
謝晴這個時候忽然反應過來，他們不在說明紀老板願意給她靠近他的機會。
他們出現，說明紀老板是真生氣不想搭理她。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對於從紀氏保鏢手底下抓住紀家人這件事不會抱有幻想。
可謝晴不一樣，她在速度這方面永遠不服輸。
那一瞬間，她彎腰躬身起步，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彈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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