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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間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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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間心亂如麻

謝晴人高腿長又腰細,加上一身黑袍子一樣的商務黑大衣,背影倒是十分好認。她邊擦眼鏡邊轉過身,便看見了一位面色潮紅,瞳孔顫動的劉特助。

他正病懨懨地倚在門框那裏。

謝晴只是近視,又不是失明,不到幾米的距離她還是能看清人臉的。

她回頭走了幾步,正要問他怎麽了,忽然劉特助扶著墻直起身來,他臉色漲紅磕磕巴巴地開口:“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說完,劉特助擡腳強撐著鎮定就要走。

只是劉特助走了兩步又走了回來,接著他含羞帶怯地看她:“你、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同事,我們能、能加個聯系方式嗎?”

謝晴:“啊?”

她將手裏擦幹凈的眼鏡重新戴在臉上,又從兜裏摸出老舊智能機。

她小麥膚色的修長手指點了點屏幕聯系人界面的劉特助三個字。

她沈默了三秒,在這三秒鐘她搜腸刮肚想出了不那麽傷人自尊的形容詞。

她問:“劉特助,你喝酒喝到中邪了?”

這話聽起來多麽溫和啊。

她原本想說的是:劉特助,你發什麽癲?老娘就是你同事本人啊!

6

見她問完話,劉特助也還是站那裏冒傻氣的模樣。

謝晴開口又問:“紀老板怎麽樣了?”

紀春時臨近情潮期,身上偶爾會無意識地向外洩露信息素,這種情況越是臨近30歲就越是嚴重。

紀老板生日在次年5月21日,這半年這樣的情況會愈演愈烈。

她十分擔心自己跟劉特助都不在的時候,紀春時洩露信息素把現場的a全部勾引得被迫進入繁殖狀態。

畢竟這位不僅是臨近情潮期的omega,他那張比明星還漂亮的臉蛋,跟他富可敵國的家世背景都對人有著強大的吸引力。

就算紀春時手腕上的終端能第一時間向紀氏的手下發送訊號,他們趕到的時候也有一定的時間延遲。

想到這裏,謝晴也不管劉特助在想什麽,她直接擡手將他夾在胳膊下面往包廂的方向搬運。

這個姿勢完全不浪漫,畢竟此時劉特助看起來就像是謝晴的公文包。

劉特助雙腳離地了,智商重新占領高地了。

“餵,你放開我!”

見“公文包”掙紮起來,謝晴便在包廂門口讓他落了地。

“你、你幹嘛夾我?”

劉特助掙紮間,他原本一絲不茍梳在頭頂的發型都亂了。

聽見劉特助的質問,謝晴臉色並不好:“紀老板一個瀕臨情潮期的omega自己坐在包廂裏面,我哪有時間給你磨蹭?”

要知道紀春瀟確實是她的上司,可劉特助也是她的上司。

謝晴這樣沒好氣地吐槽他,多少有點沒大沒小了。

劉特助是個長得十分周正,性格也不茍言笑的人。

可即便是被謝晴這樣冒犯了,劉特助居然只是擡手邊整理頭發邊好脾氣地跟她解釋:“對面大樓有狙擊點。”

這話一說,謝晴的皮膚上瞬間漫上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們包廂的窗簾可沒關,一旦有alpha被紀老板的信息素影響到不做人了,這包廂裏立刻就會有人腦袋開花。

狙擊槍下,再躁動也得咬牙忍著,不然命就沒了。

在謝晴沈默著要擰開包廂門把手之前,劉特助忽然拉住了她,“你有嘔吐嗎?”

他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從兜裏摸出了一瓶包裝粉嫩的清口糖。

兩人距離拉近時,說話間謝晴能嗅到一陣陣清雅的蜜桃香。

謝晴從兜裏摸出薄荷清口糖示意自己剛才已經清潔過口腔味道了。

劉特助低頭看了一眼,“下次換成蜜桃味。”

謝晴剛想問難不成紀氏就已經矯情到連助理的清口糖味道也要管了?這費用給報銷嗎?

結果她還沒開口,劉特助擰開房門進去了。

久居蘭室不聞其香,久居鮑市不聞其臭。

剛才謝晴始終泡在裏面不覺得什麽,這出來冷靜一陣再回去的時候,包廂門一開撲面而來各種雜七雜八的味道頂得她直皺眉頭。

這味道已經不僅刺激嗅覺器官,它還刺激視覺器官,謝晴不僅被熏得頭疼,她眼眶也被味道辣紅了。

這糟心的abo世界裏大家清醒的時候還能控制一下信息素的釋放濃度,旁人嗅到的味道跟當事人淺淺地噴了一下香水差不多。

現在酒後失態,這些人的信息素就跟不要錢一樣拼了命地往空氣裏排,包廂裏等於同時打破了十幾瓶不同味道的香水,混合在一起真的是對人類忍受力極限的試探。

謝晴找到紀春瀟的時候,這位紀總在難聞的空氣裏依舊面色如常。

單看他矜貴嫻靜的姿態,他根本不像是在應酬現場,更像是在茶室裏品茶。

謝晴走時紀老板只是耳朵透著粉色,這會兒等她回來,他瓷白的臉蛋都染上了粉紅。

在大家為紀春瀟奉上體面的祝酒詞,並且旁邊人親自往她酒杯裏倒酒之後,紀春瀟瞇起桃花眼看向手邊的透明酒杯。

他伸手用帶著皮手套的手指將酒杯擡起來。

可是他很顯然低估了自己手軟腳軟的程度,區區一杯酒罷了,他居然拿起到一半的時候便握不住,整杯酒直勾勾地就往桌子上做自由落體運動。

古人有個說法叫摔杯為號。

講的是權謀鬥爭中,領頭人以摔杯子的行為傳遞進攻的信號。

當被子摔碎的那一刻,便是刀光劍影的時候。

他們這個包廂裏的人雖然沒有什麽你死我活的權謀,但是紀春瀟握不住杯子的動作顯然會傳遞一種訊號。

那就是眼前這位戴著紀氏家族戒指的omega繼承人,他失控了。

即便是亮如白晝的水晶燈下,也會存在光照不進的黑暗角落,有人影在那裏扭曲為獸,靜靜等待標志著失控的碎裂聲到來。

感受到空氣中越來越濃郁的alph息素濃度,紀春瀟後頸處的腺體鼓脹得越發令他難受,同時胃裏也開始惡心作嘔。

他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向了玻璃落地窗外,那裏對面的大樓樓頂潛伏著他的人。

“哎。”

一只手背上青筋虬結的左手自他身後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指穩穩地捏住了掉落中的水晶杯。

甜膩的奶糖香氣伴隨著灼熱的體溫將他包裹。

紀春瀟楞了一瞬,繼而視線順著握住水晶杯的左手向上移動。

第五位面試者右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左手捏著他的水晶杯,就以半環抱的姿勢將他護住。

謝晴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挑眉看向在場的其他老板,“各位老板在小助理不在的時候總想著灌醉我們家紀總,有點不厚道了。”

水晶杯獨屬於紀老板,謝晴將水晶杯裏的酒水全部倒入自己的玻璃杯裏,清亮的酒液在半空中與燈光下閃出亮晶晶的色澤,如同一條流淌的清澈溪流。

謝晴說話辦事的時候都是笑瞇瞇的,但是她的話卻毫不客氣地將其他人祝酒的行為定義為惡意灌酒。

想把紀家臨近情潮期的omega灌醉這種腌臜思想在剛才色膽包天時大家不覺得有什麽。

這會兒被謝晴打斷了剛才的微妙氛圍,企圖灌醉紀春瀟的alpha真的是嚇得酒都醒了。

他們要是真做了什麽,別說今後能不能在聯邦混下去,他們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未知數。

當下不少人立刻嚇得手忙腳亂地指責謝晴血口噴人,並且對紀春瀟自證清白說他們對紀氏的尊敬蒼天可鑒。

謝晴幫可憐的水晶杯免除支離破碎的命運之後,便收回了搭在紀春瀟椅子靠背上的手,又規規矩矩地立在了他的身後。

經過謝晴剛才的揭穿,沒人再敢給紀春瀟灌酒了。

他們把不甘、憤怒、後怕的種種覆雜情緒都宣洩在了謝晴的身上,謝晴是一杯杯不停地往嘴裏灌。

謝晴重返酒局之後喝下的第一杯酒有一種淡淡的蜜桃回甘。

甜甜的,帶著一點茉莉的香氣。

謝晴喝完了那杯酒液,感覺自己呼吸間都縈繞著清新的蜜桃茉莉味。

她當時還覺得這群人真是詭計多端,給紀老板灌酒的時候挑這種果味的東西,這種東西一杯杯喝下去絕對會讓他不知不覺醉得不省人事。

事實上,謝晴又喝了十幾杯白酒的時候,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蜜桃茉莉味只有自己喝第一杯酒的時候有。為什麽會這樣?

謝晴喝的眼睛都開始發直了,腦子也跟生銹的機器一樣運轉不起來。

要不是收了紀老板的錢,日常生活裏讓謝晴沾一滴酒她都是不樂意的。

她只是長得有點野,私下可是煙酒都不沾。

謝晴惹了宴席其他人的不快,他們是真的越看謝晴越不爽,那酒灌得可比上半場猛多了。

謝晴第二次出去上廁所的時候,那都是扶著墻進去的。

她從裏面出來的時候,腦子也不甚清醒。

她摘了眼鏡洗臉,上次她還有精力擦擦眼鏡上沾著的水,這次洗完臉就直接不管不顧直接戴著走人了。

上次她在洗手間門外遇見了劉特助,這次又讓她碰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紀春……”

謝晴脫口而出之後,身姿筆挺的omega轉眸用沒什麽情緒的桃花眼睨著她。

於是謝晴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差點說出對方的名字。

她趕緊大著舌頭拐了個彎:“紀總……好。”

“嗯。”紀春瀟應了一聲。

謝晴不好意思地擡手撓了撓自己發燙的側臉,她也不清楚這個溫度是酒精鬧的,還是對方盯出來的。

可能醉了的人看什麽都模糊的視覺給omega加了一層朦朧美的濾鏡,也可能是omega他本人就長得非常漂亮,謝晴越是看他越是心亂如麻。

很久之後,謝晴才意識到當時的自己心跳過速是為了什麽。

那是她第一次在非公務情況下,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月光。

謝晴不好意思地低頭不與他對視,她小心翼翼地問:“紀總要去裏面方便嗎?我在外面等您。”

說著,她挑了一處距離紀春瀟幾米的地方貼著墻低頭站好,姿態乖巧得如同一位被老師罰站的學生。

謝晴低頭的時候,紀春瀟就肆無忌憚不知收斂地用眼神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好幾遍。

九重樓不愧是高級餐廳,它走廊裏的風也帶著一股暖意,吹得謝晴昏昏欲睡。

她代謝酒精的能力確實很強,但是今晚短時間內她喝的太多了,完全排出去還需要一段時間。

“還能走路嗎?”

謝晴近距離嗅到了清透的桃子香。

聯邦一高女寢的閉寢時間是晚上十二點,現在才晚上九點,她趕回去是來得及的。

面對紀老板的問題,謝晴老實地點點頭:“能。”

“跟我走吧。”她聽見omega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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