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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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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2

不同於剛才蔣嘉茂互相介紹時的一瞥而過,是那種,很認真的神態。

對視的瞬間,許朝今恍惚覺得像被燙了一下,低頭,匆忙間收回目光,去握桌上手邊的香檳杯,試圖緩解自己的不自在。

事與願違。

動作幅度太大,香檳杯被她的手碰倒,裏面的澄黃色液體流出來,又順著桌布滴到許朝今的絲綢裙上。

周圍兩桌子人的目光瞬間都被吸引過來。

今晚真的是倒黴到家,許朝今深呼吸,伸手去探紙巾。

這麽大動靜,蔣嘉茂當然也註意到,瞬間拉開和女演員的距離,裝模作樣地關心道:“今今,你沒事吧?”

蔣嘉茂扯了張紙巾,想幫許朝今擦拭。

許朝今搖頭,側身躲開,自己隨便擦了下裙子上的水漬:“沒事,我去收拾一下。”

酒店的服務人員素質極佳,很快拿了特制的濕巾過來,又說帶她去客房處理。

許朝今提起裙擺:“謝謝,麻煩了。”

跟著侍應生穿過覆雜的宴會廳結構和回廊,兩人最終停在整層樓角落的一間房前。

因為位置的原因,走廊裏安靜得有些過分,許朝今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只留下沈悶的聲音。

侍應生用房卡開門,聽見滴的一聲後轉頭,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您請進。”

推門進到房間,許朝今下意識地左右觀察了下四周,發問:“這是客房嗎?”

看起來像是套房,空氣裏有淡不可聞的香味。

但不是酒店房間常見的樣子,擺設很考究,能隱約看到臥室的景象,被子的多餘部分垂下來,角落裏是品牌名的花字刺繡。

許朝今認出是一家意大利的小眾家居品牌,只提供高端線服務。

侍應生回頭,隨手把房間的燈都打開,解釋:“沒關系的許小姐,本來是給貴客準備的,不過那邊臨時不需要了,您自便就可以。”

蔣家小公子的未婚妻,自然也算得上貴客。

“原來是這樣,”疑慮打消,許朝今笑了笑,“我自己處理就好,麻煩了,多謝。”

侍應生非常自覺,很快離開。

房間裏只剩下許朝今,她低頭,有些為難地看自己的裙子,很淡的煙粉色,酒水撒上去的那一塊已經洇開,顏色明顯變深。

實在是有點引人註目,許朝今沒想到什麽好的解決辦法,換上酒店的浴袍,將裙子弄濕的地方用清水洗了洗,又用吹風機吹幹。

手忙腳亂間還收到蔣嘉茂堂妹的信息,八卦的意味勝過關心。

【堂嫂你沒事吧?他們說我堂哥和女明星眉來眼去,你氣壞了,直接摔了杯子。】

【不會現在躲在酒店房間哭吧?】

毫不誇張地說,許朝今眼前一黑。

剛剛的意外放在別人眼裏,估計覺得她看見未婚夫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一時間忘了儀態。

真當蔣嘉茂是什麽香餑餑呢。

-

剛剛落地京北就要連軸轉,加上不適應氣候,蔣城聿的心情不算好,但面上還是慢條斯理的沈穩模樣。

周岳最會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跟在蔣城聿身邊,和上司匯報。

“那副《秋海棠圖》已經包起來送去給老夫人了,”到了酒店準備的房間,周岳探身,去幫蔣城聿刷卡開門,“海外會議半個小時後開始,您可以先休息一會兒。”

拍賣會比計劃的更早結束,時間還有富餘。

蔣城聿揉了揉眉心,頷首。

周岳松口氣,繼續:“還有件事,您回來,各方都送來不少請柬,要為您安排嗎?”

“都不見,”蔣城聿擡手,松了松領口的溫莎結,轉頭看周岳,“了解?”

周岳點頭:“我知道了,蔣總。”

京北願意為蔣城聿牽線搭橋的不知凡幾,主動權在自家上司手裏。

蔣城聿沒再說話,房間裏安靜而有宜人的淡香,剪裁挺括的西裝外套被脫下,他單手去解襯衫的袖扣。

半個小時,說是休息也沒多少時間,依周岳的觀察來看,蔣城聿更習慣在沙發上小憩,或者回幾封郵件。

房間裏的熏香是蔣城聿一直用慣的,他往套房裏茶幾的地方走,周岳上道地去幫蔣城聿調整沙發旁邊的落地燈。

做完這些以後周岳轉身,準備幫上司倒杯水。

地毯上有一閃而過的亮光,蔣城聿停住,先認出地毯上的東西,接著看向周岳:“周助理。”

語氣平靜,隱隱有責備的意味。

越是上位者越是擅長隱藏情緒,這已經是蔣城聿不滿的前兆,周岳慌了神,匆忙低頭查看。

素色的地毯上有個亮點,一只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女人的珍珠耳環。

蔣城聿有潔癖,抵達京北之前,周岳已經提前發郵件和酒店方確認過房間的註意事項。

整潔是必須的,此外,床品和用具還需更換為清洗過的固定品牌。

現在蔣城聿的房間平白出現耳環這麽私人的東西,對周岳的助理生涯來說絕對是重大失誤。

……

雖然不悅,但蔣城聿沒有影響工作的意思,坐在沙發上,回了幾封郵件以後在看等會兒海外會議要用的文件。

倒是周岳仿佛如臨大敵,接連打了幾個電話,為了確認又檢查了監控,調查完畢後才敢和蔣城聿匯報。

“蔣總,實在是我的疏忽,酒店那邊以為您要回去參加會議,剛剛帶了許小姐上來更換裙子,應該是許小姐落下的。”

蔣城聿的目光從筆記本的屏幕上離開,反問:“許小姐?”

“是,”大概知道自己上司對蔣家的具體情況還不熟悉,周岳接著解釋,“您剛剛見過的,就是您……”

您便宜侄子的未婚妻。

周岳的話還在喉嚨裏醞釀,蔣城聿擡手打斷他:“我知道。”

他垂眸,看向茶幾上,許朝今落下的耳環。

圓潤小巧的珍珠被幾不可見的細線拽著,隱約還帶著清淺的香水的味道。

不確定上司是否滿意,周岳還是有些戰戰兢兢。

萬幸蔣城聿沒再提這件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酒店套房的露臺透風。

回廊形的設計,露臺的視野也很好,晚風吹過來帶著些許涼意,宴會散場,車門打開又關上,賓客們三三兩兩離開。

還是周岳先反應過來,指著樓下其中一個人影:“蔣總,那不是許小姐嗎?”

天色是打翻的藍色墨水,亮光一點點消失,來來往往大都是黑色車輛。

許朝今穿著高跟鞋,下樓梯有些不太方便,是以微微提著裙擺。

昏暗裏蔣城聿能看到她白得發亮的背,裙擺隨著步伐起伏,動態流轉的美麗,裙袂生花。

蔣城聿看了眼,視線很快移開,望向遠處,手指隨意撥弄了幾下腕上的佛珠。

周岳回頭看茶幾上躺著的珍珠耳環:“蔣總,要把耳環轉交給許小姐嗎?”

物歸原主,各種方面來說都是體面的做法。

蔣城聿側身看周岳,答非所問:“那株海棠花,是不是開了?”

周岳有些迷惑,但還是老實答是。

蔣城聿的母親最愛海棠花,那幅《秋海棠圖》也是為她所拍。

蔣城聿之前機緣巧合,得到一株稀有顏色的西府海棠,本來也是準備送給母親的。

蔣城聿從西裝褲裏取出煙盒,吩咐:“折一枝,送去給她。”

周岳楞了下,自認為自己看出來些門道,試探性地詢問:“和耳環一起?”

良久的沈默,久到周岳以為自己得不到回答了。

蔣城聿低頭,手攏起來,避開晚風,點燃指間的猩紅不緊不慢開口。

“不,耳環不用。”

……

許朝今是在酒店門口被蔣嘉茂追上的,在心裏後悔今天的鞋跟太高,不能像Cinderella一樣順利脫身。

陸續有人離開,路過的時候和蔣嘉茂打招呼,他應付了幾句,繼續和許朝今獻殷勤。

“今今,我送你回去。”

“沒關系,”許朝今退步,拉開一點距離,“我自己可以。”

說話間有風吹過來,許朝今覺得冷,顫了下,伸手去攏吹亂的發絲,手腕在夜色裏顯得更纖細白皙。

美人哪怕是冷臉也是漂亮的。

“冷嗎?”

蔣嘉茂挑眉,像是明白些什麽,脫下西裝外套,要給許朝今披上。

陰冷滑膩的觸感,蔣嘉茂的西裝外套上還殘存著刺鼻的香水味。

許朝今躲了下,拒絕的很明顯:“我不需要,你自己穿。”

蔣嘉茂當沒聽見,伸手去攬許朝今肩膀,語氣疑惑:“今今,還生氣呢?”

不應該,許朝今向來懂事,他又沒多過分,和別人加個微信而已。

難不成他還不能交朋友了?

蔣嘉茂用了些力氣,許朝今掙脫不開,感覺自己說話是在對牛彈琴,又氣又急:“你放開。”

“許朝今,”蔣嘉茂接二連三被拒絕,耐心所剩無幾,開口更像是警告,“你吃醋也有個度。”

“許小姐——”

僵持中,兩人的註意力一起被吸引過去。

西裝革履的助理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先說抱歉,又看向許朝今,公事公辦的口吻。

“我找您有些事情。”

趁他說話的功夫,許朝今從蔣嘉茂手裏掙脫開,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

草草應付了蔣嘉茂,許朝今和他走到稍遠一些的地方,助理語氣冷靜。

“抱歉許小姐,我剛看到您好像遇到些麻煩,所以冒昧開口了。”

“沒關系,”許朝今搖頭,揉了揉自己發紅的手腕,“應該是我說謝謝,對了,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有東西要送給您。”

許朝今低頭,跟著助理的動作去看。

是一小枝海棠花,被有些匆促地包在牛皮紙裏,淺藍紫色的花瓣上還能看得到幾滴露珠。

許朝今神情驚訝,沒接:“你送錯了吧,這不是我的。”

助理擡頭確認:“許朝今小姐?”

許朝今點頭:“我是。”

年輕助理反而有些緊張,態度越發恭敬,把花往前遞了遞,語氣肯定。

“沒有錯,就是送給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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