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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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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幾近午時,醉江月一帶的街道仍是人煙阜盛,車馬駢闐。

樂澄早早地便到達了醉江月,找到了那管事的掌櫃。

“不知樂大小姐今日怎得大駕光臨吶?”

“等會我與一位公子前來用膳,就當不曾識得我,喚我姑娘即可。與你店裏那些夥計也都告知清楚了,別鬧出什麽幺蛾子。”

“嘿嘿明白的明白的,小姐,哦不,姑娘可否還有其他吩咐?”那掌櫃輕言細語地問著。

樂澄從腰間遞出一個錦囊,“收好了。”

那老掌櫃立馬伸出手去借住,稍稍掂量了一番,臉上立馬又樂開了花兒。

“待會那頓餐食,向那位公子收取些許銀子意思一下便可,至於怎麽個說辭……”

樂澄看了那掌櫃一眼,只見他立馬樂呵呵地點頭:“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前面便是醉江月了,你快去吧,莫要還走在小橙後頭了。”

卷耳遞出一袋銀兩給子衿,“多帶些總是周全的。”

子衿接過錦囊,眼看這正午的太陽也稍有毒辣,曬得卷耳的臉也有些泛紅了。

“小耳,那我先去了,你快找個店鋪避避這日光。”

卷耳笑著點點頭,目送子衿離開後,轉即投入這琳瑯滿目的商鋪攤子。

哪個小姑娘會拒絕游街市呢?

煙草、古董、珠寶、風箏……大,大鵝?

那竹籠裏裝著幾只大鵝鵝鵝鵝地叫喚著,撲騰著翅膀掀起一陣塵土到卷耳眼睛裏去。

“小姑娘不好意思哈。”那賣鵝的大娘和聲說著。

卷耳眼睛還不太睜得開,連忙露出笑臉擺擺手。

一路走走停停,終於瞧見個荷包鋪子,這倒合卷耳心意。

她一路掃視著,瞧見了一對頗為精致的荷包。那荷包以明亮的淺藍、米白、粉白為主,包身上各刺了一處秀美的紋飾。

卷耳拿起那一對,細細地看來。

“客官好眼力呀,這一對荷包拿來送心上人再合適不過啦。”

心上人……?

聽到這話,卷耳的指尖不由得捏緊了。

“客官你看,這對荷包上各繡了一只活靈活現的鴛鴦,我們繡娘的手藝那是精湛得不得了呢。俗話都說,鴛鴦常是雌雄伴在一塊,不會分離的喲。拿這荷包送給你的心上人,寓意你們永不分離、白頭偕老呢!”

“這……”

“客官不要猶豫了啦,這不是快要到朔源節了,也可用於節日送禮,傳遞祝福喲。”

對!就是普通的節日祝福罷了!

“那就要這兩個吧。”

卷耳在心底安慰著自己,不過就是節日送的一個普通的禮物罷了,能有什麽寓意呢,對吧。

卷耳繼續逛著,瞧見了她最愛的竹編鋪子。

卷耳隨即頓足觀望,可細細看去,怎麽覺得這幾欄架子上的竹編手工品都不如子衿買的那只呢?

“小姑娘,有喜歡的嗎?瞧瞧我這剛編的蝴蝶,是不是可逼真了?”

“有草編蝴蝶嗎?”

她低聲問出這句,連自己都不知緣由。

“姑娘,你是說草編的嗎?”

“若你需要的話,可能得去南巷裏尋我師父的住所了,他日來已經不行這手藝了。若覺得與你結識是個善緣,興許還能給你編一個。”

聽到這話卷耳倒有些訝異,遂而問道:“除了你師父,城內沒有其他賣草編玩具的嗎?”

“那是自然啊,我師父的手藝可不是人人都能學的來的。”

子衿說……他的草編蝴蝶是隨意買的……卷耳一邊回想著,心臟漸也跳得劇烈了。

那便是說,是特意尋來的?!

難道他也有一點點……歡喜於我?

卷耳忍不住在心底雀躍,嘴角壓不住地上揚,低著頭步子也加緊了些。

“誒姑娘,你還要不要我這竹編玩具啊?”

“……”她這時哪還聽得見周遭人的叫喊聲,只為自己這大膽的想法而激動著。

路經雪春齋,卷耳早早就聽聞平日來這聽書品茶的都是些高雅之人,卷耳對這些“雅”事倒也有些興趣,今日終於空閑著能夠光顧一回了。

雪春齋內共設三層樓,二層以上都是小廂間了,底層中央搭設了一個臺子,供以撫琴彈曲、說書唱戲等,閑來無事的雅人便坐在底下的竹椅上,三兩好友圍成一桌,一同聽聽曲聊聊天。

卷耳找了個稍微靜避的小桌,想要聽聽今日這臺上的說書先生說個怎樣的故事呢?

隨著一席掌聲,那說書先生走上了臺:

“據上回分解到,施長白城主借一巧計成功奪取了最後戰爭的勝利。但是,據典籍記載吶,在淮春城創立之初,除了我們第一代城主施長白以及笙書閣創始閣主關岸清,還有另外兩名功高蓋世、冠絕一時的江湖俠客,他們分別是奕舒、宋策二人。數百年前,天下紛爭不斷,若是沒有這二位的支持,恐這天下還需至少百年才能平定啊。至於他們究竟做了何事,下面聽我細細說來……”

底下的人們揮揮折扇,神色淡雅地瞧著那臺上的說書先生。

唯有一人,同與卷耳坐在隱蔽些的位置,一襲深色長袍,倒是不引人註目。

卷耳觀其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等待著什麽時機。

“李兄,我家娘子催得急了,我得趕回去吃飯了。”只見一男子站起身來拱手作揖,和顏道。

另一男子也立馬站起身來回禮:“袁兄,那有緣下次再聚,慢走不送啦。”

正當那男子轉身離開時,卷耳註意到他腰間的錦囊,以金紅色相互映襯,沈甸甸的,顯眼極了,許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那深衣男子稍瞥一眼,即刻站起身來,看似隨意地朝門口走去。

實屬奇怪。

果不其然,那深衣男子匆匆經過那人身旁,看準時機,巧用兩根手指便將精囊輕松取下,隨即藏入衣袖之中。

卷耳立馬沖上前去,摁住那人的肩膀。

“小偷!休想走!”

那人扭頭瞥了一眼卷耳,隨即向後一揮手,欲將其推開隨後逃跑。

誰料卷耳一個下腰便輕松躲過,隨即一個踢腿打得他踉蹌幾步。

那位袁公子瞅這陣仗,立馬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發覺那錦囊已然不見了,他臉上忽現緊張,隨即大喊道:“大俠!一定要幫我奪回錦囊啊,那可是我娘子送我的定情信物吶!”

卷耳隨即沖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小偷的手,臂力之大竟難以動彈。

“你…你!你個小女子怎生得如此的臂力!”

“快把錦囊交出來!”

眼看周遭看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逐漸圍成了一圈。

忽地,遠處兩匹受驚的烈馬拉著一輛馬車向人群沖撞而來,嚇得百姓們連連退散。

“小姑娘,不陪你玩了,告辭!”說罷,那人奮力便朝馬車跑去,上躥下跳地掙開卷耳的手。

馬車之上,小偷的同夥探著身子伸出手來,與要將其拉上馬車逃離此處。

那袁公子見了,立馬沖上前去,欲要抱上那人的雙腿,叫道:“大俠快出手,別讓他跑了呀!”

“那失控的馬兒可不是鬧著玩的!”卷耳一把將那袁公子推出場地。

還有時間,還來得及。

卷耳趕緊跑上前去,一個躍身踢向那人後背,緊接一記掃堂腿,地上的灰塵化作一陣氣流向周遭散開。

不幸,遲了半刻,那人已然與那同夥拉住了手,脫離了地面。那袁公子立馬開始嚎啕大哭:“財寶你拿走!錦囊留下也好啊!!”

“看來還是得我出手。”

方才崇皓軒便靠在雪春齋二樓的檐柱上,發覺這姑娘武功也還算入了門道,應是一個人便能搞定,沒想到這小偷竟留有後招啊。

崇皓軒一個飛身從二樓躍下,對準那兩賊人的手便是一踢,劇烈的疼痛讓他倆只得掙脫開來,那小偷隨即後仰摔倒在地。

那袁公子看小偷被打趴在地,火急火燎迎上去,從他的衣袖中翻出了自己的錦囊,而後擦擦上面的灰塵,趕緊抱在懷裏。

那小偷同夥看這情況不妙,駕著馬車便逃離了,烈烈馬蹄聲逐漸消失在街道上。

卷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一身水綠色薄裙還是她的新衣裳呢。

卷耳看那公子一臉失而覆得的喜悅,實是不解地問道:“公子,如此重要的錦囊為何不好生保管,還要系於腰間呢?”

“嘿嘿,這是我與我娘子的定情信物,我日日系於腰間,一是能日日見到它,見到它便想起我娘子;二是我想向周遭的人炫耀……炫耀我和我娘子情比金堅的感情……”

那袁公子一邊說著一邊憨笑著,見如此瓊林玉樹的男子為情所癡,想必他倆也定是一對才子佳人吧。

風波平定了,方才迫不得已在街市之上展現了自己的武功,卷耳後知後覺,覺得有些羞澀,便連忙鉆出人群想要離開此地。

“誒,小娘子,等等我啊。”崇皓軒見卷耳扭頭便走,立即追了上去。

“小生初次見你便覺得你很是熟悉,要不我倆交個朋友?”

??這人怎麽胡言亂語的,第一次相識就這麽熱情,跟子衿倒是有些相像。

“額……交朋友嗎?隨你了。”

“小娘子你是要上哪去啊?我看你的武功倒也入了門道,要不我們來交流交流武藝?”

這可是他下山這幾日來,第一次碰上習武的姑娘,方才為了抓小偷也舍己為人,實在頗有江湖義氣吶!這個朋友他崇皓軒是交定了!

“我要去置購些生活用品,你確定要跟著我嗎?”卷耳扭頭看了看他。

……嘖,這一身裝束?

卷耳神經一緊,“你是笙書閣的人?!”

方才她怎麽沒反應過來啊……這下給他賴上了,到時候豈不是要碰見子衿了?

“啊,對啊。”崇皓軒撓撓頭,不明白她為何如此驚訝,甚至有點害怕?……

“忘了介紹了,我叫崇皓軒,是笙書閣門下弟子,跟隨師門一起下山抗擊瘟疫。”他咧嘴傻笑了一番,“嘿嘿,不過我偷偷沒回去。”

“你們笙書閣的人怎麽都這麽喜歡偷偷呆在山下…”卷耳小聲嘀咕了幾句。

“小娘子,你叫啥名啊?”

“……”

“不告訴你。”

“哎呀,你告訴我嘛。”崇皓軒追著她黏了上去。

“小兄弟,你不要跟著我了,你去玩你自己的去,好不?”卷耳快步走著,真的很想將他甩掉。

“這山下很多好玩的地方,跟著我不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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