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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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01.
話音落,賽德想起什麽似的看向西萊斯特，“精靈族的話應該……”
精靈是長壽的種族，他們的壽命甚至比龍族都還要漫長,說不定有人親眼見過那場大戰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見賽德看去，維希路也看去。
被註視,西萊斯特眼底深處有懷念浮現，“確實有這麽一回事。”
“你是指什麽？”維希路問，確實有這麽一回事，是指確實有這麽一場大戰，還是指魔王的事？
再次被詢問，西萊斯特卻只是笑笑，不願意再多說。
“西萊斯特？”維希路追問。
“年輕的生命總喜歡追根問底,但很多事情還不到時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西萊斯特仿佛意有所指又像是在敷衍。
知道從他那裏得不到答案，維希路思路再次回到賽德的話上,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國王領主也會相信。
龍族可是大陸最強，僅僅因為一個沒有根據的傳言就得罪龍族，這未免太兒戲。
除非他們手裏有著外人所不知的證據。
這樣一來倒是確實說得通，維希路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可他絕不是那個魔王。
他腦子裏可沒有必須毀滅世界的任務條。
“那要在哪裏才能找到維爾倫？或者其他龍也行。”維希路再問。
賽德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
“維爾倫襲擊光明神殿已經是好幾天之前的事,而且當天就離開了。龍族擅長飛行，這段時間他們又一直游走在各個帝國和種族領地之間,就算知道哪裏有龍族後馬上過去對方也可能已經離開。”
維希路啞然。
無法主動聯系維爾倫,那他要想辦法告訴維爾倫他在這裏嗎？
這念頭一浮現,維希路立刻就否決。
如果真的那麽多人相信那個傳說，一旦他暴露自己的位置那吸引來的就絕不只是維爾倫他們,那些不惜得罪整個龍族也要殺掉他的人肯定會立刻就再殺來。
恐怕那些想要殺掉他的人現在也正到處找他。
他們的數量可比龍族多多了。
如果是之前領地外那次的陣仗，他根本應付不來，高階魔法只是攻擊力強悍並不是無敵更不是全方位防禦魔法。
維希路看向賽德，“你是魔法師？”
賽德倒是和維西路印象中的魔法師挺像，白發白須還拿著跟拐杖一樣的魔法杖。
“對。”談及自己，被維希路打量，賽德站直身體。
“那你會很多魔法？”
賽德沒想到維希路會問這個，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維希路可是會高階魔法的大魔法師，在他面前他如果說是那未免班門弄斧。
想想，賽德道：“會些，不過不多，倒是有幾個自己研發的小魔法。”
維希路晃晃腳丫子。
他腿太短，坐在床邊時兩只腳根本碰不到地。
看出維希路好奇，賽德小心翼翼提議道：“要不我給您展示下，要是方便，也請您指點一二？”
他那兩個自創魔法讓他躋身高階魔法師，在大陸還算頗有名氣，不過比起高階魔法那就差遠了。
維希路要是能指點一二，就算不能突破，他也肯定受益匪淺。
“那就看看吧。”維希路眼睛立刻亮起，他現在太缺自保手段，不過嘴上卻並不表露。
他現在可是神秘的大魔法師。
賽德看看周圍，向著帳篷門口而去，“您這邊請。”
帳篷太小，魔法無法施展開。
卡斯裏上前，把維希路從床上抱了下來。
落地，維希路自己走。
不想被看輕，他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卻不知道那樣的表情和他小小的身體格格不入，看得卡斯裏和西萊斯特都忍俊不禁。
賽德挑開門簾。
他們到達這片營地時維希路正睡覺，中間雖然醒過一次但只粗粗看了兩眼他就再睡著。
出門，來到外面，維希路第一時間打量周圍。
一眼望不到頭的帳篷，來來往往的行人，營地很大。
打量完，維希路看向賽德，等待他的表演。
賽德按捺住激動不已的心臟深呼吸一口，跨前站到空地中，利用魔力在他們頭頂上方勾畫法陣。
他自創的那兩個魔法都是中階魔法，攻擊力雖然遠比不上高階，但魔力足夠的情況下把他們所在的這片盆地瞬間夷為平地也是能做到的。
隨著魔法不斷註入魔法陣逐漸成型，整個營地上方的空氣都被扯動，狂風帶著一股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席卷。
營地中無數人擡頭看來。
幾個就在附近的大隊長更是立刻向著賽德靠近，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靠近，看見賽德周圍的維希路一群人，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一群人放慢腳步的同時跟著屏住呼吸看去。
他們也對維希路充滿好奇。
想要成為大魔法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們印象中的大魔法師都已是暮年，維希路這種年紀的他們聞所未聞。
法陣成型後，賽德停下看了眼維希路，這才釋放。
魔法釋放的瞬間，大量的狂風向著周圍席卷而去，營地中帳篷都被吹得嘩嘩作響，與此同時狂風中間的位置突然出現一聲如同靜電卻巨大的哢嚓聲響。
狂風無形，那聲音也並無形態，只是聲音傳開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撕裂感從上方傳來。
察覺到那感覺的瞬間，維希路眼睛亮起，下一刻若有所思。
狂風無形，但他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氣壓被抽空到一定程度後空間就會被撕裂，那聲音就是證明。
這魔法真正的可怕之處並不在那些狂風，而是中間看不見的空間撕裂。
這樣的事在維希路以前的世界做不到，但這裏不同。
思考著，維希路下意識擡手召喚出五六個狄克那魔法書上的元素魔法同時運作，試圖抽空中間部分地方的氣壓。
有那麽一瞬間氣壓明顯變低，但很快就又恢覆正常。
失敗，維希路收起魔法。
他面前，賽德臉上都是錯愕。
維希路一眼就看出他那魔法的原理，但這卻不是讓他最驚訝的，真正讓他驚訝的是維希露隨手召喚出的那五六個魔法。
那些魔法看著像是基礎的元素魔法，可是放出的風壓和壓迫感卻告訴他它們最少也是中階魔法。
它們的攻擊力甚至可能不輸給他那自創魔法。
他那自創魔法他最多也就同時釋放三個，還是在他狀態極佳的情況下。
維希路卻連魔法陣都不用就直接弄出五六個來，而且還很精確地把範圍控制到了很小一片地方……
心中思緒翻滾，賽德看著維希路的眼神更多幾分尊敬和激動，之前絡腮胡他們說維希路是大魔法師他還有點不信，現在他是徹底信了。
“還有嗎？”維希路並不知道賽德在想些什麽，看完一個他還想再看，這些魔法都挺有意思。
“有。”賽德立刻點頭，他再次施法。
這一次還是風系魔法，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向外抽取而是壓縮氣壓。
察覺到這點，維希路立刻就猜到賽德想做什麽。
果不其然，片刻後，一陣無形的爆炸傳開。
釋放完，賽德立刻回頭看向維希路。
這次維希路沒再像之前那樣驚訝，壓縮氣壓在他以前的世界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做不到這種程度罷了。
見維希路不再驚訝，賽德一顆心卻跳得更快。
他這第二個魔法的原理其實不算獨特，很多魔法都是類似的原理，只不過他能把氣壓縮到更小的範圍讓爆炸變得更加有威力。
維希路不驚訝，就說明他肯定見過更厲害的。
就他所知他這個魔法已經算是同類魔法裏數一數二的，維希路如果還見過更強的，那就只能是他的自創魔法或者高階魔法……
他就是憑著這兩個魔法才躋身高階魔法師，雖然他從未對外說過，但心底還是挺自滿。
現在他卻沒了那種感覺，看向維希路時一張老臉都漲得通紅，只希望維希路能指點一二，“您覺得……”
“挺好。”維希路點點腦袋給予肯定，都是很有意思的魔法。
話音落，維希路繼續期待地看著賽德。
沒能等來指點，賽德怔了下。
下一刻他有些急了，張嘴就想要追問，話到嘴邊又強行咽回，維希路本來就沒義務教他。
冷靜幾分，見維希路眼中滿滿的都是期待，賽德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從自己的隨身空間中拿出兩張魔法陣圖紙。
“您要是有興趣，可以拿去玩玩。”賽德恭敬地把圖紙遞了過去。
看見這一幕，被動靜吸引過來的絡腮胡、克風諾幾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不可思議。
賽德那兩個自創魔法一直是他的寶貝，他從不外傳別的人想學都學不到，現在他卻這麽輕易地就送了出去……
維希路接過來看看，但並沒像之前那樣馬上嘗試，而是隨意地收進空間戒指中。
他現在可是厲害的大魔法師，大魔法師怎麽能因為兩個小魔法就好奇得不行？
而且賽德對他這麽好肯定有所求。
收好魔法陣，知道賽德不準備再給他看魔法，維希路看向營地。
他想去逛逛。
他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人平時怎麽生活。
002.
“要去逛逛嗎？”卡斯裏上前。
維希路下意識伸出手，在領地每天出去散步時維爾倫都會牽著他的手。
回頭間見不是維爾倫，維希路頓了頓，伸出去的手正要收回就被卡斯裏握住。
“走吧。”卡斯裏心情不錯。
維希路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裝得再冷靜成熟，這一點也無法改變。
“卡斯裏。”眼見維希路幾人就要離開，絡腮胡趕緊開口。
卡斯裏回頭看去。
“我們差不多要出發了。”絡腮胡道。
卡斯裏沒想到會這麽快，“不是說好明天？”
絡腮胡看了眼賽德，“我們剛剛接到通知，安頓的地方已經準備好，明後天就能撤離。”
卡斯裏啞然。
他看看維希路又看看絡腮胡，有些為難。
“卡斯裏？”維希路擡頭看去。
“這附近大部分地方都已經被搜索過，所有逃難者都已經被找到，就只有南邊一片地方還沒找過，我想跟他們一起去看看。”卡斯裏解釋。
他是在維希路睡覺那段時間找絡腮胡商量的，本來他們說好明天早上才出發，沒想到時間提前。
“那什麽時候回來？”維希路放開卡斯裏的手，卡斯裏肯定是找人要緊。
“快的話明天下午，慢的話不好說。”絡腮胡頓了頓，又補充，“之前那個感染黑暗力量的人也還要處理。”
如果不管那人就這麽離開，他很有可能會去襲擊外面其他不知情的人。
雖說他們傭兵團的目的是殺伊洛汀，但就這麽走掉也不符合他們傭兵團的理念，他們之所以成立就是為了保護更多人不被傷害。
維希路有些擔心，“你小心些。”
卡斯裏不光救了他，這一路下來也是卡斯裏在照顧他，卡斯裏對他來說就像親人就像哥哥一樣。
“好。”卡斯裏眉眼柔和間揉揉維希路的腦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維希路不放心。
雖然他現在的身體行動力不強，但他會高階魔法，萬一遇到那感染者他就直接把他一炮轟飛。
“我們這次的主要目的是搜尋逃難者，而且方向也和之前的方向不同，你放心。”卡斯裏道。
維希路還想繼續堅持，不過還是放棄。
卡斯裏是要去救人找人，如果還要帶上他確實不方便。
“那你小心……”維希路再叮囑。
“好。”卡斯裏對西萊斯特點頭示意後，向著絡腮胡走去。
他之前就已經找過西萊斯特，西萊斯特會在他離開這段時間照顧維希路。
西萊斯特是精靈，答應過的事不會反悔。
目送卡斯裏走遠，維希路收回視線。
他看看笑瞇瞇的西萊斯特，再看看冷著臉的伊洛汀，往營地中走去，要繼續逛。
賽德三人跟上。
整個營地周圍籠罩了好幾層警戒魔法和防禦魔法，那些魔法和卡斯裏的不同，覆蓋範圍更廣也更強。
營地裏面很大，但也簡陋，大部分帳篷都只是單純供給居住的帳篷，維希路走過時不少人正在帳篷中發呆。
經歷屠殺，走到這裏，這些人已經比絕大部分人幸運，可不幸的那絕大部分裏有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
看著那些人臉上的難過和恍惚，維希路一顆心也跟著有些難受，他想到卡斯裏。
這些事最好別是伊洛汀做的，不然他肯定跟他沒完。
維希路正走神，就在前方看見一個負責治療的大帳篷，帳篷裏躺著一堆人，帳篷前方用布支起的屋頂一大片地方下也到處都是帶傷的傷員。
他們到時，幾個像是醫護人員的人正忙碌。
其中兩個正在外面的人群中走動檢查傷口，帳篷裏面有一個年齡更大些的正替床上一人治療，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散發，籠罩面前的人的肚子。
維希路遲疑一瞬後向著裏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四下觀察。
傷員絕大部分都是難民，傷得都不重，襲擊他們的人明顯利用了黑暗力量，傷得嚴重的也沒機會在這。
情況稍微嚴重的都在帳篷裏，他們應該是在樹林中逃亡時遇到了魔獸，好幾個人身上都有明顯的野獸撕咬的痕跡。
環顧一圈，維希路看向正在給人治療的那人。
和他印象中被光照一照就能治愈的魔法不同，那人自他看見這片地方就一直維持著治療的姿勢。
時間流逝，他手下傷患的傷口並無明顯變化，反而是他臉上逐漸露出疲態。
對方並未使用魔法陣，維希路無法得知對方用的魔法。
又是片刻後，那人收起魔法睜開眼。
“怎麽樣？”周圍好幾個人上前。
也是這時維希路才發現他們是傭兵團的人，床上躺著的那人應該是他們的隊友。
那人也已經睜開眼，他腹部有一塊拳頭大小的長著痘痘的淤青，看著像是已經要腐爛。
醫師搖搖頭，沒說話。
“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
“你再想想辦法！”
“毒已經進入血液內臟，我把它們控制在這一小片地方就已經傾盡全力，想要完全治愈，除非你們找到生命果實或者請到一位會高階治愈魔法的大魔法師。”醫師起身離開。
這樣的話幾人顯然不是第一次聽，臉色都鐵青。
“我只能再拖一段時間。”
“能讓我看看嗎？”西萊斯特開口。
附近的人都看去，維希路亦是如此。
“我晚點去找你們。”西萊斯特對維希路說完又看了眼伊洛汀後，在眾人的註視下走進帳篷。
成年龍族絕不會允許同族幼崽在自己面前受到傷害。
來到病床前，西萊斯特替那人檢查傷口。
認出西萊斯特是精靈，一群人並未阻止。
維希路在帳篷外盯著看了會沒看懂他要做什麽後離開，這對他來說還太深奧。
又往前走了一段，維希路嗅見食物的香味。
拐過拐角，他在前方看見好幾個帳篷圍成的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也只是一堆桌子和臨時搭建的鍋爐，然後再在上方拉了塊布遮雨。
營地中吃飯的人多，在廚房中忙碌的人也多。
維希路停下觀望。
這世界魔法隨處可見，但也並不是想要什麽念個咒畫個符就能做到那樣便捷，更多時候他們都更願意自己動手。
做飯也是，沒有食材滿天飛的畫面，一群人老老實實自己清洗翻炒，只在切塊和用火時用上魔法。
盯著看了會，維希路離開。
十多分鐘後，維希路回到自己的帳篷前。
“也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要不我們先去吃飯？”跟了一路的賽德提議。
維希路摸摸自己早上就只喝了一碗粥的肚子，“好。”
賽德立刻帶頭向著後方而去。
片刻後，他們到達一間看著像是會議室的帳篷。
帳篷裏已經擺上新出爐的午餐，一堆大饅頭。
“因為逃難者挺多，沒辦法像平時一樣做飯，您將就著吃點，過兩天離開這邊了我再安排接風宴。”賽德忐忑地看著維希路。
算下來這還是維希路破殼以來第一次正式吃上“飯”，比起介意飯菜簡陋，他倒更好奇那些大白饅頭都是些什麽味道。
維希路一本正經地來到桌前，然後就發現他還沒桌子高。
維希路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拉開凳子。
然後他就發現凳子他也坐不上去。
維希路再頓了頓後，抱著凳子開爬，要不失嚴肅地自己爬上去。
凳子比他預料的要高些，下面光禿禿根本沒地方借力，他試了兩次都沒能爬上去。
眼見神秘形象不保，維希路正著急，他就飛了起來，已經在旁邊坐下的伊洛汀把他拎起來放到凳子上。
坐好，維希路擡頭，碗比他鼻子還高。
維希路有想要一炮把面前的桌子全部轟飛的沖動。
“這……”
維希路表現得太成熟，賽德早就已經忘記他還是個小孩，自然也沒想到他會還沒桌子高，一時間有些尷尬。
維希路面無表情地改坐為蹲，“吃吧。”
賽德不好再說什麽，只得安靜。
維希路看向面前那些大饅頭，從表面來看它們像是不同的食材制作而成，面粉有粗有細，大部分偏白，只有其中兩碗裏的是棕褐色。
它們味道應該都不同。
維希路東看看西看看，有些為難。
那些饅頭每一個都有他腦袋那麽大，一個他倒是能吃得完，但他想多吃幾種嘗嘗味道。
一只骨節修長勻稱的手伸出，從他面前拿走一個饅頭。
維希路跟著看去。
伊洛汀拿了饅頭後把它在自己面前的盤子裏撕成兩半。
那不是饅頭，裏面還包著料。
濃郁的肉香襲來，維希路咽了咽口水。
如果卡斯裏在就好了。
伊洛汀都已經準備開吃，就察覺視線，他看去。
見身旁的小幼崽不吃東西反而巴巴望著他，他有瞬間的茫然，他從沒照顧過幼崽。
伊洛汀翻閱腦子裏幾百年前他小時候的記憶，道那特忙著照顧他母親許久見不到一次，莫爾婭和維爾倫倒是整天圍著他轉……
伊洛汀看看碗裏撕成兩半的包子，在小幼崽的註視下試探著拿了小的那塊放進他的盤子裏。
以前莫爾婭有段時間總喜歡搶他的果子，開始他還覺得困惑，後來他發現莫爾婭就只是覺得好玩後就不再搭理。
莫爾婭玩了段時間就放棄。
食物被放下的瞬間，小幼崽一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知道自己這次做對，伊洛汀松了口氣。
莫爾婭還總喜歡幫他把大塊的食物切碎，雖然他根本不需要，這世上沒有什麽是黑龍撕咬不碎的。
003.
維希路嘗了一口外面的餅皮，松松軟軟就像面粉，帶著絲絲清甜，很像他小時候吃過的老麥包子。
記憶中那時候的包子總是格外好吃，不像後來的沒什麽味道。
吃完餅皮，他又嘗了嘗裏面的餡料。
餡料是肉的，不知道是什麽肉，吃著有些奇怪，不過味道還可以。
吃完盤子裏的，維希路巴巴看向身旁的人。
視線對上，正吃著碗裏剩下的包子的伊洛汀再伸出手，要再拿剛剛的包子。
指尖即將觸碰到包子的瞬間，小幼崽一雙眼微微瞪大。
伊洛汀伸出的手拐了個彎，向著旁邊的碗去。
小幼崽身後無形的尾巴晃晃，滿臉期待。
伊洛汀心口有什麽東西湧動了，一股奇怪的感覺溢出。
伊洛汀要把包子直接放進小幼崽碗裏，包子遞過去的瞬間，小幼崽尾巴就耷拉。
伊洛汀拿著包子的手轉彎，把包子放回自己盤子。
小幼崽巴巴看來。
伊洛汀盯著包子想了想，把包子分成兩半，拿出其中一半放進小幼崽碗裏。
尾巴翹得高高的小幼崽立刻開心地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研究。
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伊洛汀心口那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吃著碗裏剩下的，一邊註意著身旁的小幼崽。
在對方即將吃完時，他拿了新的包子，分出一部分。
他果然沒猜錯，得到新的食物，小幼崽立刻哼哧哼哧地吃了起來。
一口氣把所有包子都嘗了個遍，維希路摸摸吃得圓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
投餵得正上癮的伊洛汀看看維希路的肚子，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失落。
維希路應該多吃點。
小幼崽吃得多才能長得快，長得快長大了才能吃更多。
“唔……”吃飽喝足，維希路開始犯困，在領地的時候他每天都睡午覺的。
“我送您回去？”賽德起身。
“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維希路記得路，不遠。
維希路看看伊洛汀。
見伊洛汀吃完剩下的東西，他跳下凳子帶頭向著門外而去。
伊洛汀靜靜跟在後方。
“您……”眼見就要錯失良機，憋了一路的賽德忍不住開口。
維希路回頭看去。
賽德臉色連連變化，這一路下來他都在想要怎麽開口，可思來想去他都沒能想到完美的說辭，眼見就要錯失良機，他急了。
“卡斯裏之前說您的魔法是您父親教的，不知道您父親是哪位大魔法師？”一急，賽德直接說了出來。
話音才落，不等維希路開口，他就趕緊補充道：“我沒有要探究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賽德說著說著，哐當一聲單膝跪了下去，“請您收我為徒。”
他太過激動，激動到整張臉都漲成豬肝色，他也跪得太突然。
突然被比自己體型大得多的人往面前一杵，維希路嚇了一跳，下意識往伊洛汀身邊躲去。
正因為成功給小幼崽投食而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伊洛汀看見腿邊被嚇到後下意識靠近自己的小幼崽，那種心口暖暖的感覺立刻再次襲來。
下一刻，他冷著一張臉看向面前嚇到維希路的人。
感覺到殺意，正激動的賽德冷靜幾分，“我並沒有要強迫您的意思，我只是真的太想再進一步，自從我成為高階魔法師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足足小半生，可無論我怎麽努力……”
所有高階魔法都被帝國、種族、勢力藏了起來，一般的人根本接觸不到，就算他選擇加入他們也絕不會被允許學習。
畢竟高階魔法太過可怕，不只代表實力，更是一種權利。
他對這些都沒興趣，他真的只是想要再進一步，那已經成為他的執念，可這樣的話誰會相信？
“您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覆，您可以再考慮考慮……”
冷靜之後是逐漸襲來的絕望，維希路是還小，但不是傻，相反他非常聰明，維希路不會答應的。
“我會考慮的。”維希路抓住身旁滿眼殺意的伊洛汀的褲腿，只覺頭痛。
他本來只是不想被看清，現在看來好像是裝過頭了……
賽德楞了下，擡頭的瞬間臉上都是驚喜。
維希路願意考慮，就代表他還是有一絲希望的，哪怕希望渺茫。
“我要回去午睡了。”維希路聲音是孩子特有的軟糯。
“好，好。”賽德連忙起身退開。
維希路扯扯身旁人的褲子，帶頭向著帳篷外走去。
這邊距離他的帳篷不遠，兩分鐘就走到。
西萊斯特還沒回來，帳篷裏空空蕩蕩。
進入其中，維希路打了個哈欠，往床上爬。
床也高，不過賽德不在他也用不著註意形象，撅著屁股就開爬。
他正努力，人就飛了起來，伊洛汀把他放到床上。
再次被貓兒似的拎後領，維希路已經麻木，他蹬掉腳上的鞋子就躺下。
吃飽喝足還有床可睡，他舒服得迷迷糊糊。
一道視線看來。
維希路睜開眼看去，對上伊洛汀那雙幽幽黑眸。
伊洛汀不知何時把凳子搬到床邊坐下。
“你在這裏看著我睡不著。”維希路趕人。
卡斯裏就算了，伊洛汀在這看著他怪不舒服。
不過經過剛剛的事他倒也對伊洛汀有所改觀。
才見面沒多久就潑他一身水，還總是冷冰冰兇巴巴的模樣，他一開始對伊洛汀的印象並不好，現在他倒覺得伊洛汀好像也沒那麽討厭。
他就是缺根筋，倒未必是壞。
想想，維希路從自己的隨身空間中拿出一把果子遞出一半給對方，“給你。”
伊洛汀看看，接住。
小幼崽的手短短小小的，一把就抓了兩個果子。
那種果子他以前吃過，莫爾婭給他摘的。
“謝謝你。”維希路有些別扭地說道。
伊洛汀盯著果子發呆的眸擡起，直直盯著維希路那張臉。
“看什麽？”那雙黑眸太過純粹，裏面的驚訝也毫不掩飾，維希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還不是看在他幫他吃掉了一大堆包子的份上。
他倒是沒看出來伊洛汀這麽能吃，剩下的大包子都讓他給吃完了。
“不吃就還給我。”維希路要把果子搶回來，卡斯裏都還沒吃到呢。
伊洛汀握住果子把手拿開，不給。
維希路扁扁嘴，懶得和他爭，翻了個身就準備睡覺。
他本來就困，說了會兒話後更困。
維希路拉過被子蓋住自己，還把邊角給按了按。
末了，他在被子中偷偷召喚出蛋殼蓋在肚子上抱住。
伊洛汀靜靜看著，直到維希路呼吸逐漸變得綿長平緩。
確定維希路睡著，伊洛汀低頭看向掌心裏的果子。
果子比拇指稍大點，紅得發亮，就像兩顆寶石。
伊洛汀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沒舍得吃，收了起來。
又在帳篷裏坐了會兒後，他起身向著營地外而去。
守在營地外側的人看見，認出是他，猶豫半天沒有上前。
維希路可是大魔法師。
伊洛汀無視他們的存在，徑直向著樹林中而去。
幾分鐘後，徹底遠離營地的山林裏，伊洛汀停下腳步。
“將軍。”臉上有著一條傷疤的獸人埃爾默從樹後出來靠近。
看見面前伊洛汀那張輪廓深邃的臉，埃爾默狠狠松了口氣。
十多天前，他聽說龍族出來之後立刻就去尋找伊洛汀，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後來他索性回去，要等伊洛汀自己回去，結果伊洛汀卻一直沒回去。
伊洛汀是黑龍，出事的可能性極小，但人就這麽丟了肯定不行，所以他調來了一隊精銳把附近一片的山林都搜了一遍。
結果他們沒找到伊洛汀，反而順著之前那片不知道被什麽人轟出來的溝壑找到了這營地。
他們沒有貿然接近，而是在暗處觀察，花了點時間剛弄清楚這營地怎麽回事，就遠遠地看見伊洛汀跟著一群人進去。
“將軍。”
伊洛汀以眼神詢問。
“龍族的人都從領地中出來了。”
“嗯。”
埃爾默楞了下，伊洛汀已經知道了？
那他也知道龍族幹的那些事了？
“那……”埃爾默張嘴就想要詢問伊洛汀準備怎麽辦，話到嘴邊又咽回，這不是他能管的事。
“我暫時不回去了。”伊洛汀道。
埃爾默再次訝然。
伊洛汀並未解釋，只轉身往回走去。
埃爾默只覺頭痛，別人一聽說伊洛汀的名字腦子裏就是殘忍嗜殺的暴君印象，他們這些跟在伊洛汀身邊已久的人卻都知道。
他們這個暴君，腦子裏缺根筋。
埃爾默小跑幾步追上，斟酌用語，“將軍，那個營地裏面住的人自稱是獵龍傭兵團，他們想要獵殺您。”
“嗯。”
埃爾默步伐停頓一瞬。
伊洛汀知道？
伊洛汀知道那還回去？
“您這是？”埃爾默再次追上。
“我已經加入他們。”伊洛汀往前走去。
埃爾默步伐停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伊洛汀剛剛說什麽？
他幹什麽了來著？
加入對方？
伊洛汀加入了獵殺自己的傭兵團？
他要幹嗎？
伊洛汀準備從內部瓦解？可根本沒必要這麽麻煩，對方撐死了幾萬人他們卻有著幾十萬人的軍隊。
伊洛汀總不能是要跟那些人一起去殺他自己？
埃爾默噎住，伊洛汀幹得出來。
伊洛汀註意力並不在身後的人身上，腦子裏都是小幼崽的模樣。
道那特說得對，幼崽確實很可愛。
“對了，告訴維爾倫，人在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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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賽德想起什麽似的看向西萊斯特，“精靈族的話應該……”
精靈是長壽的種族，他們的壽命甚至比龍族都還要漫長,說不定有人親眼見過那場大戰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見賽德看去，維希路也看去。
被註視,西萊斯特眼底深處有懷念浮現，“確實有這麽一回事。”
“你是指什麽？”維希路問，確實有這麽一回事，是指確實有這麽一場大戰，還是指魔王的事？
再次被詢問，西萊斯特卻只是笑笑，不願意再多說。
“西萊斯特？”維希路追問。
“年輕的生命總喜歡追根問底,但很多事情還不到時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西萊斯特仿佛意有所指又像是在敷衍。
知道從他那裏得不到答案，維希路思路再次回到賽德的話上,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那些國王領主也會相信。
龍族可是大陸最強，僅僅因為一個沒有根據的傳言就得罪龍族，這未免太兒戲。
除非他們手裏有著外人所不知的證據。
這樣一來倒是確實說得通，維希路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可他絕不是那個魔王。
他腦子裏可沒有必須毀滅世界的任務條。
“那要在哪裏才能找到維爾倫？或者其他龍也行。”維希路再問。
賽德搖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
“維爾倫襲擊光明神殿已經是好幾天之前的事,而且當天就離開了。龍族擅長飛行，這段時間他們又一直游走在各個帝國和種族領地之間,就算知道哪裏有龍族後馬上過去對方也可能已經離開。”
維希路啞然。
無法主動聯系維爾倫,那他要想辦法告訴維爾倫他在這裏嗎？
這念頭一浮現,維希路立刻就否決。
如果真的那麽多人相信那個傳說，一旦他暴露自己的位置那吸引來的就絕不只是維爾倫他們,那些不惜得罪整個龍族也要殺掉他的人肯定會立刻就再殺來。
恐怕那些想要殺掉他的人現在也正到處找他。
他們的數量可比龍族多多了。
如果是之前領地外那次的陣仗，他根本應付不來，高階魔法只是攻擊力強悍並不是無敵更不是全方位防禦魔法。
維希路看向賽德，“你是魔法師？”
賽德倒是和維西路印象中的魔法師挺像，白發白須還拿著跟拐杖一樣的魔法杖。
“對。”談及自己，被維希路打量，賽德站直身體。
“那你會很多魔法？”
賽德沒想到維希路會問這個，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維希路可是會高階魔法的大魔法師，在他面前他如果說是那未免班門弄斧。
想想，賽德道：“會些，不過不多，倒是有幾個自己研發的小魔法。”
維希路晃晃腳丫子。
他腿太短，坐在床邊時兩只腳根本碰不到地。
看出維希路好奇，賽德小心翼翼提議道：“要不我給您展示下，要是方便，也請您指點一二？”
他那兩個自創魔法讓他躋身高階魔法師，在大陸還算頗有名氣，不過比起高階魔法那就差遠了。
維希路要是能指點一二，就算不能突破，他也肯定受益匪淺。
“那就看看吧。”維希路眼睛立刻亮起，他現在太缺自保手段，不過嘴上卻並不表露。
他現在可是神秘的大魔法師。
賽德看看周圍，向著帳篷門口而去，“您這邊請。”
帳篷太小，魔法無法施展開。
卡斯裏上前，把維希路從床上抱了下來。
落地，維希路自己走。
不想被看輕，他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卻不知道那樣的表情和他小小的身體格格不入，看得卡斯裏和西萊斯特都忍俊不禁。
賽德挑開門簾。
他們到達這片營地時維希路正睡覺，中間雖然醒過一次但只粗粗看了兩眼他就再睡著。
出門，來到外面，維希路第一時間打量周圍。
一眼望不到頭的帳篷，來來往往的行人，營地很大。
打量完，維希路看向賽德，等待他的表演。
賽德按捺住激動不已的心臟深呼吸一口，跨前站到空地中，利用魔力在他們頭頂上方勾畫法陣。
他自創的那兩個魔法都是中階魔法，攻擊力雖然遠比不上高階，但魔力足夠的情況下把他們所在的這片盆地瞬間夷為平地也是能做到的。
隨著魔法不斷註入魔法陣逐漸成型，整個營地上方的空氣都被扯動，狂風帶著一股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席卷。
營地中無數人擡頭看來。
幾個就在附近的大隊長更是立刻向著賽德靠近，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靠近，看見賽德周圍的維希路一群人，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一群人放慢腳步的同時跟著屏住呼吸看去。
他們也對維希路充滿好奇。
想要成為大魔法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們印象中的大魔法師都已是暮年，維希路這種年紀的他們聞所未聞。
法陣成型後，賽德停下看了眼維希路，這才釋放。
魔法釋放的瞬間，大量的狂風向著周圍席卷而去，營地中帳篷都被吹得嘩嘩作響，與此同時狂風中間的位置突然出現一聲如同靜電卻巨大的哢嚓聲響。
狂風無形，那聲音也並無形態，只是聲音傳開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撕裂感從上方傳來。
察覺到那感覺的瞬間，維希路眼睛亮起，下一刻若有所思。
狂風無形，但他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氣壓被抽空到一定程度後空間就會被撕裂，那聲音就是證明。
這魔法真正的可怕之處並不在那些狂風，而是中間看不見的空間撕裂。
這樣的事在維希路以前的世界做不到，但這裏不同。
思考著，維希路下意識擡手召喚出五六個狄克那魔法書上的元素魔法同時運作，試圖抽空中間部分地方的氣壓。
有那麽一瞬間氣壓明顯變低，但很快就又恢覆正常。
失敗，維希路收起魔法。
他面前，賽德臉上都是錯愕。
維希路一眼就看出他那魔法的原理，但這卻不是讓他最驚訝的，真正讓他驚訝的是維希露隨手召喚出的那五六個魔法。
那些魔法看著像是基礎的元素魔法，可是放出的風壓和壓迫感卻告訴他它們最少也是中階魔法。
它們的攻擊力甚至可能不輸給他那自創魔法。
他那自創魔法他最多也就同時釋放三個，還是在他狀態極佳的情況下。
維希路卻連魔法陣都不用就直接弄出五六個來，而且還很精確地把範圍控制到了很小一片地方……
心中思緒翻滾，賽德看著維希路的眼神更多幾分尊敬和激動，之前絡腮胡他們說維希路是大魔法師他還有點不信，現在他是徹底信了。
“還有嗎？”維希路並不知道賽德在想些什麽，看完一個他還想再看，這些魔法都挺有意思。
“有。”賽德立刻點頭，他再次施法。
這一次還是風系魔法，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向外抽取而是壓縮氣壓。
察覺到這點，維希路立刻就猜到賽德想做什麽。
果不其然，片刻後，一陣無形的爆炸傳開。
釋放完，賽德立刻回頭看向維希路。
這次維希路沒再像之前那樣驚訝，壓縮氣壓在他以前的世界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做不到這種程度罷了。
見維希路不再驚訝，賽德一顆心卻跳得更快。
他這第二個魔法的原理其實不算獨特，很多魔法都是類似的原理，只不過他能把氣壓縮到更小的範圍讓爆炸變得更加有威力。
維希路不驚訝，就說明他肯定見過更厲害的。
就他所知他這個魔法已經算是同類魔法裏數一數二的，維希路如果還見過更強的，那就只能是他的自創魔法或者高階魔法……
他就是憑著這兩個魔法才躋身高階魔法師，雖然他從未對外說過，但心底還是挺自滿。
現在他卻沒了那種感覺，看向維希路時一張老臉都漲得通紅，只希望維希路能指點一二，“您覺得……”
“挺好。”維希路點點腦袋給予肯定，都是很有意思的魔法。
話音落，維希路繼續期待地看著賽德。
沒能等來指點，賽德怔了下。
下一刻他有些急了，張嘴就想要追問，話到嘴邊又強行咽回，維希路本來就沒義務教他。
冷靜幾分，見維希路眼中滿滿的都是期待，賽德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從自己的隨身空間中拿出兩張魔法陣圖紙。
“您要是有興趣，可以拿去玩玩。”賽德恭敬地把圖紙遞了過去。
看見這一幕，被動靜吸引過來的絡腮胡、克風諾幾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不可思議。
賽德那兩個自創魔法一直是他的寶貝，他從不外傳別的人想學都學不到，現在他卻這麽輕易地就送了出去……
維希路接過來看看，但並沒像之前那樣馬上嘗試，而是隨意地收進空間戒指中。
他現在可是厲害的大魔法師，大魔法師怎麽能因為兩個小魔法就好奇得不行？
而且賽德對他這麽好肯定有所求。
收好魔法陣，知道賽德不準備再給他看魔法，維希路看向營地。
他想去逛逛。
他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人平時怎麽生活。
002.
“要去逛逛嗎？”卡斯裏上前。
維希路下意識伸出手，在領地每天出去散步時維爾倫都會牽著他的手。
回頭間見不是維爾倫，維希路頓了頓，伸出去的手正要收回就被卡斯裏握住。
“走吧。”卡斯裏心情不錯。
維希路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算裝得再冷靜成熟，這一點也無法改變。
“卡斯裏。”眼見維希路幾人就要離開，絡腮胡趕緊開口。
卡斯裏回頭看去。
“我們差不多要出發了。”絡腮胡道。
卡斯裏沒想到會這麽快，“不是說好明天？”
絡腮胡看了眼賽德，“我們剛剛接到通知，安頓的地方已經準備好，明後天就能撤離。”
卡斯裏啞然。
他看看維希路又看看絡腮胡，有些為難。
“卡斯裏？”維希路擡頭看去。
“這附近大部分地方都已經被搜索過，所有逃難者都已經被找到，就只有南邊一片地方還沒找過，我想跟他們一起去看看。”卡斯裏解釋。
他是在維希路睡覺那段時間找絡腮胡商量的，本來他們說好明天早上才出發，沒想到時間提前。
“那什麽時候回來？”維希路放開卡斯裏的手，卡斯裏肯定是找人要緊。
“快的話明天下午，慢的話不好說。”絡腮胡頓了頓，又補充，“之前那個感染黑暗力量的人也還要處理。”
如果不管那人就這麽離開，他很有可能會去襲擊外面其他不知情的人。
雖說他們傭兵團的目的是殺伊洛汀，但就這麽走掉也不符合他們傭兵團的理念，他們之所以成立就是為了保護更多人不被傷害。
維希路有些擔心，“你小心些。”
卡斯裏不光救了他，這一路下來也是卡斯裏在照顧他，卡斯裏對他來說就像親人就像哥哥一樣。
“好。”卡斯裏眉眼柔和間揉揉維希路的腦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維希路不放心。
雖然他現在的身體行動力不強，但他會高階魔法，萬一遇到那感染者他就直接把他一炮轟飛。
“我們這次的主要目的是搜尋逃難者，而且方向也和之前的方向不同，你放心。”卡斯裏道。
維希路還想繼續堅持，不過還是放棄。
卡斯裏是要去救人找人，如果還要帶上他確實不方便。
“那你小心……”維希路再叮囑。
“好。”卡斯裏對西萊斯特點頭示意後，向著絡腮胡走去。
他之前就已經找過西萊斯特，西萊斯特會在他離開這段時間照顧維希路。
西萊斯特是精靈，答應過的事不會反悔。
目送卡斯裏走遠，維希路收回視線。
他看看笑瞇瞇的西萊斯特，再看看冷著臉的伊洛汀，往營地中走去，要繼續逛。
賽德三人跟上。
整個營地周圍籠罩了好幾層警戒魔法和防禦魔法，那些魔法和卡斯裏的不同，覆蓋範圍更廣也更強。
營地裏面很大，但也簡陋，大部分帳篷都只是單純供給居住的帳篷，維希路走過時不少人正在帳篷中發呆。
經歷屠殺，走到這裏，這些人已經比絕大部分人幸運，可不幸的那絕大部分裏有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
看著那些人臉上的難過和恍惚，維希路一顆心也跟著有些難受，他想到卡斯裏。
這些事最好別是伊洛汀做的，不然他肯定跟他沒完。
維希路正走神，就在前方看見一個負責治療的大帳篷，帳篷裏躺著一堆人，帳篷前方用布支起的屋頂一大片地方下也到處都是帶傷的傷員。
他們到時，幾個像是醫護人員的人正忙碌。
其中兩個正在外面的人群中走動檢查傷口，帳篷裏面有一個年齡更大些的正替床上一人治療，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散發，籠罩面前的人的肚子。
維希路遲疑一瞬後向著裏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四下觀察。
傷員絕大部分都是難民，傷得都不重，襲擊他們的人明顯利用了黑暗力量，傷得嚴重的也沒機會在這。
情況稍微嚴重的都在帳篷裏，他們應該是在樹林中逃亡時遇到了魔獸，好幾個人身上都有明顯的野獸撕咬的痕跡。
環顧一圈，維希路看向正在給人治療的那人。
和他印象中被光照一照就能治愈的魔法不同，那人自他看見這片地方就一直維持著治療的姿勢。
時間流逝，他手下傷患的傷口並無明顯變化，反而是他臉上逐漸露出疲態。
對方並未使用魔法陣，維希路無法得知對方用的魔法。
又是片刻後，那人收起魔法睜開眼。
“怎麽樣？”周圍好幾個人上前。
也是這時維希路才發現他們是傭兵團的人，床上躺著的那人應該是他們的隊友。
那人也已經睜開眼，他腹部有一塊拳頭大小的長著痘痘的淤青，看著像是已經要腐爛。
醫師搖搖頭，沒說話。
“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
“你再想想辦法！”
“毒已經進入血液內臟，我把它們控制在這一小片地方就已經傾盡全力，想要完全治愈，除非你們找到生命果實或者請到一位會高階治愈魔法的大魔法師。”醫師起身離開。
這樣的話幾人顯然不是第一次聽，臉色都鐵青。
“我只能再拖一段時間。”
“能讓我看看嗎？”西萊斯特開口。
附近的人都看去，維希路亦是如此。
“我晚點去找你們。”西萊斯特對維希路說完又看了眼伊洛汀後，在眾人的註視下走進帳篷。
成年龍族絕不會允許同族幼崽在自己面前受到傷害。
來到病床前，西萊斯特替那人檢查傷口。
認出西萊斯特是精靈，一群人並未阻止。
維希路在帳篷外盯著看了會沒看懂他要做什麽後離開，這對他來說還太深奧。
又往前走了一段，維希路嗅見食物的香味。
拐過拐角，他在前方看見好幾個帳篷圍成的廚房。
說是廚房，其實也只是一堆桌子和臨時搭建的鍋爐，然後再在上方拉了塊布遮雨。
營地中吃飯的人多，在廚房中忙碌的人也多。
維希路停下觀望。
這世界魔法隨處可見，但也並不是想要什麽念個咒畫個符就能做到那樣便捷，更多時候他們都更願意自己動手。
做飯也是，沒有食材滿天飛的畫面，一群人老老實實自己清洗翻炒，只在切塊和用火時用上魔法。
盯著看了會，維希路離開。
十多分鐘後，維希路回到自己的帳篷前。
“也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要不我們先去吃飯？”跟了一路的賽德提議。
維希路摸摸自己早上就只喝了一碗粥的肚子，“好。”
賽德立刻帶頭向著後方而去。
片刻後，他們到達一間看著像是會議室的帳篷。
帳篷裏已經擺上新出爐的午餐，一堆大饅頭。
“因為逃難者挺多，沒辦法像平時一樣做飯，您將就著吃點，過兩天離開這邊了我再安排接風宴。”賽德忐忑地看著維希路。
算下來這還是維希路破殼以來第一次正式吃上“飯”，比起介意飯菜簡陋，他倒更好奇那些大白饅頭都是些什麽味道。
維希路一本正經地來到桌前，然後就發現他還沒桌子高。
維希路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拉開凳子。
然後他就發現凳子他也坐不上去。
維希路再頓了頓後，抱著凳子開爬，要不失嚴肅地自己爬上去。
凳子比他預料的要高些，下面光禿禿根本沒地方借力，他試了兩次都沒能爬上去。
眼見神秘形象不保，維希路正著急，他就飛了起來，已經在旁邊坐下的伊洛汀把他拎起來放到凳子上。
坐好，維希路擡頭，碗比他鼻子還高。
維希路有想要一炮把面前的桌子全部轟飛的沖動。
“這……”
維希路表現得太成熟，賽德早就已經忘記他還是個小孩，自然也沒想到他會還沒桌子高，一時間有些尷尬。
維希路面無表情地改坐為蹲，“吃吧。”
賽德不好再說什麽，只得安靜。
維希路看向面前那些大饅頭，從表面來看它們像是不同的食材制作而成，面粉有粗有細，大部分偏白，只有其中兩碗裏的是棕褐色。
它們味道應該都不同。
維希路東看看西看看，有些為難。
那些饅頭每一個都有他腦袋那麽大，一個他倒是能吃得完，但他想多吃幾種嘗嘗味道。
一只骨節修長勻稱的手伸出，從他面前拿走一個饅頭。
維希路跟著看去。
伊洛汀拿了饅頭後把它在自己面前的盤子裏撕成兩半。
那不是饅頭，裏面還包著料。
濃郁的肉香襲來，維希路咽了咽口水。
如果卡斯裏在就好了。
伊洛汀都已經準備開吃，就察覺視線，他看去。
見身旁的小幼崽不吃東西反而巴巴望著他，他有瞬間的茫然，他從沒照顧過幼崽。
伊洛汀翻閱腦子裏幾百年前他小時候的記憶，道那特忙著照顧他母親許久見不到一次，莫爾婭和維爾倫倒是整天圍著他轉……
伊洛汀看看碗裏撕成兩半的包子，在小幼崽的註視下試探著拿了小的那塊放進他的盤子裏。
以前莫爾婭有段時間總喜歡搶他的果子，開始他還覺得困惑，後來他發現莫爾婭就只是覺得好玩後就不再搭理。
莫爾婭玩了段時間就放棄。
食物被放下的瞬間，小幼崽一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知道自己這次做對，伊洛汀松了口氣。
莫爾婭還總喜歡幫他把大塊的食物切碎，雖然他根本不需要，這世上沒有什麽是黑龍撕咬不碎的。
003.
維希路嘗了一口外面的餅皮，松松軟軟就像面粉，帶著絲絲清甜，很像他小時候吃過的老麥包子。
記憶中那時候的包子總是格外好吃，不像後來的沒什麽味道。
吃完餅皮，他又嘗了嘗裏面的餡料。
餡料是肉的，不知道是什麽肉，吃著有些奇怪，不過味道還可以。
吃完盤子裏的，維希路巴巴看向身旁的人。
視線對上，正吃著碗裏剩下的包子的伊洛汀再伸出手，要再拿剛剛的包子。
指尖即將觸碰到包子的瞬間，小幼崽一雙眼微微瞪大。
伊洛汀伸出的手拐了個彎，向著旁邊的碗去。
小幼崽身後無形的尾巴晃晃，滿臉期待。
伊洛汀心口有什麽東西湧動了，一股奇怪的感覺溢出。
伊洛汀要把包子直接放進小幼崽碗裏，包子遞過去的瞬間，小幼崽尾巴就耷拉。
伊洛汀拿著包子的手轉彎，把包子放回自己盤子。
小幼崽巴巴看來。
伊洛汀盯著包子想了想，把包子分成兩半，拿出其中一半放進小幼崽碗裏。
尾巴翹得高高的小幼崽立刻開心地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研究。
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伊洛汀心口那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他一邊漫不經心地吃著碗裏剩下的，一邊註意著身旁的小幼崽。
在對方即將吃完時，他拿了新的包子，分出一部分。
他果然沒猜錯，得到新的食物，小幼崽立刻哼哧哼哧地吃了起來。
一口氣把所有包子都嘗了個遍，維希路摸摸吃得圓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
投餵得正上癮的伊洛汀看看維希路的肚子，心中沒由來的一陣失落。
維希路應該多吃點。
小幼崽吃得多才能長得快，長得快長大了才能吃更多。
“唔……”吃飽喝足，維希路開始犯困，在領地的時候他每天都睡午覺的。
“我送您回去？”賽德起身。
“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維希路記得路，不遠。
維希路看看伊洛汀。
見伊洛汀吃完剩下的東西，他跳下凳子帶頭向著門外而去。
伊洛汀靜靜跟在後方。
“您……”眼見就要錯失良機，憋了一路的賽德忍不住開口。
維希路回頭看去。
賽德臉色連連變化，這一路下來他都在想要怎麽開口，可思來想去他都沒能想到完美的說辭，眼見就要錯失良機，他急了。
“卡斯裏之前說您的魔法是您父親教的，不知道您父親是哪位大魔法師？”一急，賽德直接說了出來。
話音才落，不等維希路開口，他就趕緊補充道：“我沒有要探究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賽德說著說著，哐當一聲單膝跪了下去，“請您收我為徒。”
他太過激動，激動到整張臉都漲成豬肝色，他也跪得太突然。
突然被比自己體型大得多的人往面前一杵，維希路嚇了一跳，下意識往伊洛汀身邊躲去。
正因為成功給小幼崽投食而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伊洛汀看見腿邊被嚇到後下意識靠近自己的小幼崽，那種心口暖暖的感覺立刻再次襲來。
下一刻，他冷著一張臉看向面前嚇到維希路的人。
感覺到殺意，正激動的賽德冷靜幾分，“我並沒有要強迫您的意思，我只是真的太想再進一步，自從我成為高階魔法師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足足小半生，可無論我怎麽努力……”
所有高階魔法都被帝國、種族、勢力藏了起來，一般的人根本接觸不到，就算他選擇加入他們也絕不會被允許學習。
畢竟高階魔法太過可怕，不只代表實力，更是一種權利。
他對這些都沒興趣，他真的只是想要再進一步，那已經成為他的執念，可這樣的話誰會相信？
“您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覆，您可以再考慮考慮……”
冷靜之後是逐漸襲來的絕望，維希路是還小，但不是傻，相反他非常聰明，維希路不會答應的。
“我會考慮的。”維希路抓住身旁滿眼殺意的伊洛汀的褲腿，只覺頭痛。
他本來只是不想被看清，現在看來好像是裝過頭了……
賽德楞了下，擡頭的瞬間臉上都是驚喜。
維希路願意考慮，就代表他還是有一絲希望的，哪怕希望渺茫。
“我要回去午睡了。”維希路聲音是孩子特有的軟糯。
“好，好。”賽德連忙起身退開。
維希路扯扯身旁人的褲子，帶頭向著帳篷外走去。
這邊距離他的帳篷不遠，兩分鐘就走到。
西萊斯特還沒回來，帳篷裏空空蕩蕩。
進入其中，維希路打了個哈欠，往床上爬。
床也高，不過賽德不在他也用不著註意形象，撅著屁股就開爬。
他正努力，人就飛了起來，伊洛汀把他放到床上。
再次被貓兒似的拎後領，維希路已經麻木，他蹬掉腳上的鞋子就躺下。
吃飽喝足還有床可睡，他舒服得迷迷糊糊。
一道視線看來。
維希路睜開眼看去，對上伊洛汀那雙幽幽黑眸。
伊洛汀不知何時把凳子搬到床邊坐下。
“你在這裏看著我睡不著。”維希路趕人。
卡斯裏就算了，伊洛汀在這看著他怪不舒服。
不過經過剛剛的事他倒也對伊洛汀有所改觀。
才見面沒多久就潑他一身水，還總是冷冰冰兇巴巴的模樣，他一開始對伊洛汀的印象並不好，現在他倒覺得伊洛汀好像也沒那麽討厭。
他就是缺根筋，倒未必是壞。
想想，維希路從自己的隨身空間中拿出一把果子遞出一半給對方，“給你。”
伊洛汀看看，接住。
小幼崽的手短短小小的，一把就抓了兩個果子。
那種果子他以前吃過，莫爾婭給他摘的。
“謝謝你。”維希路有些別扭地說道。
伊洛汀盯著果子發呆的眸擡起，直直盯著維希路那張臉。
“看什麽？”那雙黑眸太過純粹，裏面的驚訝也毫不掩飾，維希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還不是看在他幫他吃掉了一大堆包子的份上。
他倒是沒看出來伊洛汀這麽能吃，剩下的大包子都讓他給吃完了。
“不吃就還給我。”維希路要把果子搶回來，卡斯裏都還沒吃到呢。
伊洛汀握住果子把手拿開，不給。
維希路扁扁嘴，懶得和他爭，翻了個身就準備睡覺。
他本來就困，說了會兒話後更困。
維希路拉過被子蓋住自己，還把邊角給按了按。
末了，他在被子中偷偷召喚出蛋殼蓋在肚子上抱住。
伊洛汀靜靜看著，直到維希路呼吸逐漸變得綿長平緩。
確定維希路睡著，伊洛汀低頭看向掌心裏的果子。
果子比拇指稍大點，紅得發亮，就像兩顆寶石。
伊洛汀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沒舍得吃，收了起來。
又在帳篷裏坐了會兒後，他起身向著營地外而去。
守在營地外側的人看見，認出是他，猶豫半天沒有上前。
維希路可是大魔法師。
伊洛汀無視他們的存在，徑直向著樹林中而去。
幾分鐘後，徹底遠離營地的山林裏，伊洛汀停下腳步。
“將軍。”臉上有著一條傷疤的獸人埃爾默從樹後出來靠近。
看見面前伊洛汀那張輪廓深邃的臉，埃爾默狠狠松了口氣。
十多天前，他聽說龍族出來之後立刻就去尋找伊洛汀，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後來他索性回去，要等伊洛汀自己回去，結果伊洛汀卻一直沒回去。
伊洛汀是黑龍，出事的可能性極小，但人就這麽丟了肯定不行，所以他調來了一隊精銳把附近一片的山林都搜了一遍。
結果他們沒找到伊洛汀，反而順著之前那片不知道被什麽人轟出來的溝壑找到了這營地。
他們沒有貿然接近，而是在暗處觀察，花了點時間剛弄清楚這營地怎麽回事，就遠遠地看見伊洛汀跟著一群人進去。
“將軍。”
伊洛汀以眼神詢問。
“龍族的人都從領地中出來了。”
“嗯。”
埃爾默楞了下，伊洛汀已經知道了？
那他也知道龍族幹的那些事了？
“那……”埃爾默張嘴就想要詢問伊洛汀準備怎麽辦，話到嘴邊又咽回，這不是他能管的事。
“我暫時不回去了。”伊洛汀道。
埃爾默再次訝然。
伊洛汀並未解釋，只轉身往回走去。
埃爾默只覺頭痛，別人一聽說伊洛汀的名字腦子裏就是殘忍嗜殺的暴君印象，他們這些跟在伊洛汀身邊已久的人卻都知道。
他們這個暴君，腦子裏缺根筋。
埃爾默小跑幾步追上，斟酌用語，“將軍，那個營地裏面住的人自稱是獵龍傭兵團，他們想要獵殺您。”
“嗯。”
埃爾默步伐停頓一瞬。
伊洛汀知道？
伊洛汀知道那還回去？
“您這是？”埃爾默再次追上。
“我已經加入他們。”伊洛汀往前走去。
埃爾默步伐停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伊洛汀剛剛說什麽？
他幹什麽了來著？
加入對方？
伊洛汀加入了獵殺自己的傭兵團？
他要幹嗎？
伊洛汀準備從內部瓦解？可根本沒必要這麽麻煩，對方撐死了幾萬人他們卻有著幾十萬人的軍隊。
伊洛汀總不能是要跟那些人一起去殺他自己？
埃爾默噎住，伊洛汀幹得出來。
伊洛汀註意力並不在身後的人身上，腦子裏都是小幼崽的模樣。
道那特說得對，幼崽確實很可愛。
“對了，告訴維爾倫，人在我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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