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傾訴

“聽說那隱門紫家殺了我族很多高手。”一位高大威嚴的老人來到了宮殿。殿裏被震碎的那些東西都被人悄無聲息的收拾幹凈，然後又再悄無聲息的換上了新的，一切都恢覆原樣。

雖然大澤部族邀蘇紫多住幾天，但這裏沒有藍惹前輩坐陣，她總覺不踏實。

是以她打算第二天就走。

可沒想，清辰剛醒，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清鱗公主。蘇紫揉了揉眼，看著面容憔悴的公主殿下，她有些不明白，這位戀愛腦的公主殿下在她的房間裏做什麽？

“你醒了？”

蘇紫睜著朦朧的眼睛看著她。看到公主繡金紋鳳的衣襟上鋪展在地，看著那上面的繁覆的雲紋在清曦的晨光中流轉著星輝。她被眼前的華麗晃了眼。

“公主，找我有事？”

“無事，只是想你陪我走走，說說話。”

蘇紫有些疑惑，要她陪著說話嗎？

如果沒記錯，她與清鱗公主不熟呀。說是陌生人都不為過。難道是因為有些話熟人親人沒法說，只有跟她這樣無害又陌生的人才能說？

她看著清鱗公主長身站在石案前，她纖白的手裏執著一柄香扇。身後，還有一名待女端端正正的擺著各色精致的花果。

蘇紫起身，看了看自己，突然有些自殘形穢。昨天的戰鬥，回來後，又趕上大澤村的祭祀。胡亂收拾了一番就睡下了，如今看看自身，真是臟的不成樣子。

看著蘇紫剛要拿出自己的衣物替換，清鱗公主笑道：“我幼時很羨慕別人家有個妹妹。如今看到你，倒讓我真心希望你就是我妹妹。我有很多幼時不穿的舊衣，如若你不嫌棄，我讓人拿了過來如何？”

蘇紫看著她真誠的眼睛，點了點頭。見她點頭，清鱗公主嫣然一笑。

清鱗公主的容貌本是極明艷，燦爛若朝華的。只可惜她眉間總鎖一抹清愁，如今這一笑，蘇紫但見姹那花開，一室生香，不覺看得發呆。

見她這副呆樣，清鱗公主再笑。

身後的待女蛾眉婉轉，長尾輕挑，也有了笑意。身後的待女見自家公主今天心情看著不錯，立時按吩咐拿來了一堆的衣物首飾，讓蘇紫看得眼花繚亂。

說是舊衣，在蘇紫看來，這些衣物華彩非常，依然絢爛至極。只是以她這樣常要與野獸獵食的人來說，這些衣物有些礙事。

清鱗公主似乎是看出蘇紫的欲言又止，笑道：“你放心，這些衣物乃用渺煙蠶絲織成，堅韌柔軟。還有呀，這些衣物都是我還沒來及穿的喲。我長得太快了，母親又給我做了太多，我還沒來得及穿就長大了。只可惜母親她……”說到這裏，她有些恍惚，眼裏滴下淚來。一種悲哀從她眼底湧出。

“我小時候很任性，我母親是很溫柔的人。她從不責罵我。每次我闖過禍回來。父親總要拿著木棍教訓我，而我母親總會攔著。只可惜……她再也不能幫我擋父親的木棍了。是我，是我害了母親。那一天，母親是為了我，那夷薇花，我見了太喜歡，母親才會親自去摘的。要不然那人不會看到母親，那親就不會被帶走了……是我……”

蘇紫有些無措，也不知她怎麽說著說著就說起這麽沈重的話題了？雖然只聽得廖廖幾語，但也聽出她的母親好像是被人虜走了。看清鱗公主如此姿容，她的母親絕對也是個大美女。

清鱗公主輕輕眨了眨眼，她濃長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留下一道淡淡的清影，一滴清淚順著她臉頰流下。她如此悲哀的情緒，讓她絕色資容裏帶上了幾許變幻莫測的蒼涼。

清鱗公主看向蘇紫，輕嘆道：“對不起，我實在是難受，跟你說起這些……你會不會很厭煩呀？”

蘇紫搖了搖頭。旁邊的待女走過來，要給她換衣裳。

清鱗公主擡首看向石屋的窗外。這個時候，有耀眼的陽光從沈厚的石窗裏透進來，照在清鱗公主的臉上。

她呢喃一聲，“若是知道當年因為那朵夷薇花，有人會帶走的母親，我一定不要那朵花。若是早知道，當年不去那流溪，也不會遇到他，那我或許也不會如此煩惱……”

她說的很輕，但蘇紫五感靈敏，聽得卻清清楚楚了。她沒有說一些勸慰之類的話，清鱗公主只不過是在找一個說話的理由罷了。她說不說根本不重要，再說她也真不知道如何說呀。因為兩人真的不熟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清鱗公主曾經遇到的事，也不知道她的性情，根本就無從下手。

待女的手腳麻利，不一會就將蘇紫收拾得繁華似錦了。

看著蘇紫已打扮好了。清鱗公主便與她朝部落外走去。一路上，清鱗公主都在說。

她說起她的母親。說的最多的還是那個叫斷牙的男子。

她說她是如何的敬他，愛他，仰慕他。說他長得如松風朗月，說他心性高潔，決不可能是負心之人。說她就是知道他看似厲氣暴燥，殺戮無邊，實則有最溫柔的心腸。說他就算是殺得大地飄紅，水染如血，那也是因為那些人做了該死的事。一定不是他的錯，錯的都是別人。

“他是那樣心性寬和的人。可那些人總要逼他。他是沒有力法才那樣的。他說過，他會來接我的。他說他這一生，就算是要赴九幽，他也會帶著我的……”

蘇紫聽著聽著，一肚子的臥糟無處可吐。

清鱗公主越說越激動，漸漸的她的身體都有些顫抖起來，聲音裏含著哽咽。蘇紫忙與待女一起扶著她。

清鱗公主眼底藏滿了眼淚。她如問如泣道：“可是為什麽？母親那麽愛我，她沒有回來？還有他，他明明說過，此生唯獨我一人能入她心。他說過，他會回來接我的。他說過我是他的命……”

蘇紫能說什麽？

精致的步搖戴在清鱗公主的烏發上，那裏面還嵌鑲著深紅如血的寶石。在這樣的遠古森林裏，在燦爛的陽光下，散發著陰暗的冷光。

蘇紫輕輕的拍著清鱗公主的後背，好言安慰。

忽然，清鱗公主看到了隱在林中的一塊青碧大石。她一把推開蘇紫，坐在那石頭上。那石頭也頗奇怪，在這林深樹密的地方，其上居然幹幹凈凈。

只聽公主如夢如幻道：“當年就是在這裏。在這裏的……他長得那樣的雋秀清雅，他有那樣一雙迷人的雙眼，那一天，他那樣看著我……”

蘇紫尷尬得要死。她還是個小孩子，這些東西真的不適合聽呀。她看向那待女，那待女似乎早就聽習慣了，根本就沒什麽尷尬的情緒，只有眼底的一絲心疼。

清鱗公主如醉在夢中，她輕輕撫摸著那塊石頭，“那的眉毛很長，嘴唇很薄。一身的淩厲氣息。當時，他穿著一身青雪華袍，就放在這裏……”

說到這裏清鱗公主的秀眉皺起，“當年他還是個少年。那樣燦若星辰的眉眼離我那樣的近。他的眼神那樣的幹凈，明亮，耀眼，他象是天上的驕陽般一下子就闖進了我的心裏……我在部落裏從來沒見過象他這樣的男子了……”

蘇紫的額角開始冒汗了。她真的還是個孩子呀。對這些戀愛腦的事，她真的不想聽呀。

她聽著聽著，實在無語，只得對天翻了個白眼。

然後她就楞住了。

那樹上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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