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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苦暴秦大澤鄉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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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苦暴秦大澤鄉起義

門外是一個熟悉的女聲,懷瑾一點頭,阿婉便打開了門,瞧見穿著蓑衣的戶嬸。

戶嬸是從前黃公宅子附近的農人,懷瑾識得她,見她一臉焦急,連忙把她請了進來。

這裏離黃公宅子那裏好幾裏路,這麽晚冒雨而來肯定有急事,懷瑾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道:“戶嬸可是有什麽難事?我可能幫上?”

聽到這句話戶嬸一下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講述中,懷瑾得知她那才九歲的兒子竟被征去服役了。

阿婉大驚出聲:“垂髫小兒如何能當勞役?”

“我也這般說,可那官吏不聽,已把質兒抓過去了。”戶嬸臉上已經分不清汗水雨水和淚水了,滿臉的絕望看得人老大不忍。

“一家不能有三人同時服役,你家男人和大子都已被征,如何還能再征你家男丁?況且還是個沒梳頭的孩子。”懷瑾也覺得不可思議,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那個官吏說,是今年的新法……”戶嬸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這新法簡直不給我們活路了!質兒才九歲,我如何能讓他走!可想把他留下,得交兩千多錢,我是真的拿不出來,只能求到您這裏了。張夫人,求求你……”

借錢的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都不知何年何月能還上。

懷瑾嘆了口氣,轉身回去拿了一鎰金子過來,這筆錢不光能免了戶嬸兒子的徭役,還能讓她們母子生活好長時間了。

戶嬸拿到錢,哽咽到說不出話,懷瑾拍了拍她:“趕緊!趕緊去!”

戶嬸點點頭,道謝的話也沒再說,又趕忙冒著雨去找兒子了。

“夫人……”阿婉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十分憂慮的模樣。

懷瑾卻只是讓她關上門,道:“錢沒了可以再掙,質兒要是真被帶去當勞役,都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總歸是認識的,能幫一把就幫吧,咱們家也不差這點錢。”

要是家裏真缺錢了,她鐵定不會借。但她有,便不能袖手旁觀。同時懷瑾也知道,開了這個口,將來可能還會有更多人上門來求。

到時……她也不知該如何了。

如此憂愁了許多天,一個日頭毒辣的中午,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懷瑾似乎感覺到什麽,不等阿婉從廚房跑出來,她就過去開了門。

瞧見外面風塵仆仆的張良,懷瑾怔了一下,然後滿心歡喜的撲了上去。

張良抱了個滿懷,聞到她頭發上有著淡淡的清香,讓他瞬間解了疲乏。

門裏頭,兩個孩子瞧見他,都大叫著跑出來,張良笑起來,連忙牽著懷瑾進了門。

兩個孩子撲在父親身上就不想下來,阿婉和阿燕幹起活來也更賣力,男主人的歸來就像給這個家裏打了一陣定心劑似的。

夜裏燒了一桶熱水,張良閉目坐在裏面,氤氳的霧氣中他的臉有些凝重。

一雙素手從後面繞過來,落在他的胸膛上,張良睜開眼,疲倦的眼中帶著點點柔情。

“這幾個月還好嗎?”張良拉住她的手,輕聲問道。

懷瑾掬起水澆在他頭上,徐徐笑道:“你白天不是問過你那幫兄弟了嗎?這幾個月就出了三趟門,日日在家裏,太平得很。”

張良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著,沈吟道:“你以前最不喜歡悶在家裏了。”

“如今外面不安穩,還是少出去為妙。”懷瑾抽出手,拿洗頭發的膏抹在他的頭發上輕輕揉搓著,打出一圈泡沫。

他的頭發已不覆年輕時的柔順光澤,如今摸著有些粗硬,洗了一遍,似乎沒怎麽見白發

閉著眼睛任她在臉上搓出滿臉沫,張良屏住呼吸。過了會兒,她仍在頭上按摩著,張良有些憋不住,捧水凈了臉:“還沒洗幹凈嗎?有那麽臟?”

懷瑾楞了一下,笑著站起來:“我在找你頭上有沒有白頭發。”

張良拿木觚舀水從頭澆下去,如此幾遍頭發可算幹凈了,他問妻子:“那你找著了嗎?”

懷瑾拿了布巾給他:“沒找著。”

聽見張良一聲淺笑,懷瑾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轉身去拿衣服。回來時見到張良赤著身走了出來,濕漉漉的頭發軟綿綿的掛在胸膛,發尾還在滴水,再往下瞧,她臉頰微紅。

這副滿是欲念與侵略性的身體,和他儒雅溫柔的臉實在不相稱。

懷瑾要給他披衣服,張良卻一把將她抱起直到榻上。

紅宵帳暖,滿室旖旎。

懷瑾抵著他的胸膛,微微喘息著,剛剛一通翻雲覆雨實在讓她有些力竭。但見張良精神奕奕的模樣,懷瑾深覺自己鍛煉太少了,體力越來越差。

“你這趟去陽武,可有收獲?”懷瑾趴在丈夫身上,把玩著他半幹的青絲。

張良一說話,胸腔處就震動,讓她的臉有些麻麻的:“此行順利,一切都好。”

具體的事他倒不多說,懷瑾便忍不住問:“那你找到陳勝了?”

“找到了,不過他此時已在去漁陽的民夫隊伍之中。”張良坐起來,平靜的說。

懷瑾也跟著坐起來,問道:“他可是你要找的人?”

張良彎了彎唇,清楚的嘆息了一聲:“他的路並不長遠。”

陳勝是歷史上農民起義第一人,她知曉一部分歷史,因而知道這農民起義最後失敗了,可張良又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可是她追問,張良卻不想多說,只是道:“夫人且等著看吧。”

她本身對這些事也沒有太多求知欲,張良不說,她便也不問。等過了兩日,便把這事忘在了九霄雲外。

可這次張良回家,突然忙了起來,常常帶著他那幫游俠朋友出門。

懷瑾得知他們去的地方,不是在下邳縣令的府上就是某富商家裏,張良是從來不隱瞞自己的去向的。但他們去這些地方幹什麽,懷瑾就不得而知了。

她所掛心的,不過只有自己和孩子的安穩,以及感慨今年夏天雨水實在過於充沛。院子裏養的幾盆蘭花,不過有一夜忘記收回去了,第二日就被雨水打得不成樣子。

她正可惜的瞧著眼前這盆枝殘葉壞的花,小心翼翼的花根從盆裏挖了出來,卻發覺連根都被泡爛了,不由就是一聲長嘆。

“再去買新的。”張良回來,見她唉聲嘆氣,連忙安慰的摟過妻子的肩。

懷瑾把殘花扔進盆裏,在一旁的水盆中洗了手,嘆道:“這是你女兒親手栽的,再買盆新的,也不是原來那盆了。”

想到鶯兒失望的臉,懷瑾便有些發愁。

一旁張良卻沒言語,懷瑾扭頭,看見他嘴角帶笑,卻是淡淡的出神,她問:“你在想什麽?”

張良回過神,緩緩搖頭。

外面一片兵荒馬亂,她的妻子卻仍在家中侍弄風雅,張良有淡淡的喜悅。作為男人,他希望讓懷瑾永遠如此,無論是何時都保持著這樣平靜的生活。

然而越來越亂的世道,讓懷瑾也漸漸有所不安了。

這日傾盆大雨剛停歇,傍晚時霞光萬丈,天邊的彩虹若隱若現。原伏突然帶著幾個小子過來,急得連門都沒敲就跑了進來。

懷瑾正帶著孩子做香粉,張良坐在一旁書寫。原伏幾人徑直跑上前,他們也不知是驚慌還是興奮,語調都不穩了:“大哥,大澤鄉那邊反了!”

懷瑾手中研磨的藥杵應聲落地,有些發怔,張良給她撿了起來,波瀾不驚的點頭笑笑:“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原本褶皺的衣服平展開,柔順的垂著,張良對原伏道:“現在你可去將越照尋回來了。”

原伏舔了舔幹涸的唇,緊張道:“尋回來……尋、回來?做什麽?”

他連話都說不順了,張良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溫和的眉眼似天上慵懶的雲霞:“他手上押了一批民夫,有八百多眾。既已有人反,那他們也不該繼續任暴秦壓迫。”

張良將剛寫好的那片竹簡拿起來,上面的墨都還沒幹,他吹了一下,將竹簡交給原伏:“把這個帶給越照,他知道該怎麽做。”

原伏小心的將竹簡收進袖子裏,瞬間豪情萬丈,他看著張良:“大哥,那我們呢?”

張良站在天井中,看著天邊瑰麗的色彩,他的臉也被鍍上一層曼麗的瑰紅,有種難言的華彩。

懷瑾看著他,兩個孩子也看著他,原伏幾人也都期待的看著他。

誰知張良卻只是笑了笑,轉身坐下了:“平時幹什麽現在就幹什麽,你們只管靜待就好。”

原伏有心想問接下來的計劃,可見張良老神在在的坐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的話又咽進了肚子。

靜默一會兒,他帶著來時的幾人利落的離去,一句廢話也沒有。

“開始亂了。”沈默了一會兒,懷瑾說。

兩個孩子似乎也感覺到嚴峻的氣氛,都沒有說話,張良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溫柔沈靜得似一泓秋水:“我在這裏,別怕。”

歷史上一句話就概括了幾十年,懷瑾心想,她光知道跟著張良也會有善終,可這中間的過程卻是要她親身去經歷。

大澤鄉那邊有越來越多的消息傳到下邳,聽聞陳勝以公子扶蘇、楚將項燕之名而起事,又喊出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大澤鄉的民眾全然倒向了陳勝。

接著以雷霆之速,他們攻下了蘄縣。

“扶蘇心性仁善,天下皆知他的品行,打著為扶蘇叫屈的名號,便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打著我外祖父的名號,便能得到楚國勢力的支援。”懷瑾坐在張良身旁,緩緩道:“如此思慮周全,這個陳勝不像是農民出身。”

見張良慢條斯理的泡著茶,懷瑾又道:“農民多不識字,能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陳勝當真是農民之中第一人,莫非真是天神下凡?能無師自通?”

妻子嘲笑的神情很是生動,張良掌不住笑了:“嗯嗯……聽說有人在魚肚中吃出丹書,上面寫著‘陳勝王’,如此神跡,看來那陳勝真是天神投胎。”

這不正經的語調,懷瑾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同時感慨:“六國貴族謀劃這麽久,竟然被一個陳勝捷足先登,這大概就是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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