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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探友人驚見墳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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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探友人驚見墳塋

見懷瑾表情震驚,韓信又道:“惠文王有三十多位公主,我母親是最不受寵的那個,不然也不會把她嫁到偏遠的淮陰。我父親是楚國淮陰的縣尹,學士出身,頗受人愛戴,我六歲前都是過著金尊玉貴的日子。”

“六歲那年,楚國和魏國有一次小規模交火,魏國的一個將軍把目光瞄到了偏遠的淮陰,是我父母帶兵抵抗才保住了淮陰,救下了那裏的百姓,可我父母卻戰死了。”韓信面無表情,仿佛在述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難怪……”懷瑾喃喃出聲,難怪淮陰人一邊鄙夷韓信還要一邊供養他,想到彼時韓信那句“那是他們應該的”,懷瑾頓時感慨萬千。

“我父母為他們而死,他們卻日日在背後責罵我,遭人白眼二十多年,我在淮陰沒有一日是安樂的。只有香草,她在時,才讓我覺得原來陽光也會照在我身上。”說到這裏,韓信臉上才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柔和。

韓信和香草,都是苦命人。

懷瑾瞧著他,不由也為他難過起來,輕聲勸慰道:“日子總歸要過下去的,香草她定不想看到你如今這個模樣。”

她忽然想到桑楚曾經說的話,不由自主的開了口:“愛一個人,就是希望他快樂,只有他快樂了,自己才會快樂。若真有九幽之處,香草定然在那裏看著你,只有你快樂了,她才會快樂。”

韓信知道,自己此生都不會再快樂了。

“下個月,我要去上郡了。”韓信默默看了會墳塋,站起來。

懷瑾大吃一驚:“去那裏幹什麽?”

想到如今的局勢,懷瑾心道你莫非去投奔劉邦了?劉邦在上郡?

韓信說:“官吏來征徭役,我沒錢抵,只能過去了。”

韓信去當民夫?歷史上有這段事嗎?懷瑾當即開口:“當什麽民夫,這錢我給你出了。”

“你已相助良多,豈能再受你恩惠?”韓信默默往回走。

懷瑾跟在一旁,想了會兒,心裏有了主意:“這樣吧,你不如投到我舅父門下,做門客也好還是幹其他的,總歸比你一個人強。”

韓信低著頭:“我已自薦過,但項梁先生並沒空見我。”

懷瑾朗然一笑,當即拍著胸脯做保證:“我在這裏,保證我舅父會留下你。”

韓信回頭看著她,目光閃動,隱有感激。

其實他想問一問懷瑾,為何三番五次的相助,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不過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可以他的性子,又問不出這句話,只能默默的想,日後若有出頭的一日,必會報答。

懷瑾並不知道韓信的心裏活動,只是讓韓信好生將自己收拾一下,然後轉身回了項府。

當天夜裏,她便和項梁舉薦了韓信

不過這些時日有太多人投奔到項梁這邊,其中不乏俊才豪傑,項梁只是不甚在意的將桓楚叫來,命他第二日去將韓信接到府裏。

懷瑾知道項梁瞧不上布衣出身的韓信,不過是看在自己的面子,才勉強收做了門客。

有心想替韓信說一些好話,但項梁滿臉疲倦,懷瑾倒也不好開口。只是心想,韓信定然是有才華的,不然也不會被後世譽為兵仙了。

她在這裏誇再多,也不如項梁親眼見識到韓信的才華。這麽一想,懷瑾幹脆便將滿腦子的誇讚之詞收住了。

夜裏她又把這事與張良說了一下,張良與韓信並沒有正式見過,因此也不大感興趣。

懷瑾不由郁悶的嘀咕了一句:“你們將來可是同僚!”

張良並未聽真切,以詢問的眼神瞧著她,懷瑾道:“韓信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是……歷史這麽說的嗎?”張良見她憤憤不平的握緊拳頭,忍不住問道。

懷瑾楞了一下,然後心虛的點頭:“反正他很厲害。”

在甘羅的影響下,她都是抱著禁止劇透的想法在古代生活,與張良說起的也不過是些現代的科技和生活,誰知道他總能從自己的話裏聽出些線索來。

心裏正打鼓呢,也不知張良會不會繼續追問,可他卻說:“既然非泛泛之輩,時機到了便會走到我們面前,你何愁他沒有出頭之日?”

這麽一說,好像也有道理,懷瑾的委頓瞬間消失了。

夜裏她再一次思索起一個哲學問題:一個智商情商爆表的古代原住民與知曉未來但文化水平不高的穿越女,究竟哪個更聰明一些?

她要是正兒八經和張良鬥智謀,肯定是歇菜的(多次血與淚的教訓)。

可她混得最風生水起的時候,正是張良最迷茫坎坷的低谷期,或許可以拿來跟他比一比?

轉念一想,她之所以混得好,是因為搭上了歷史名人的順風車,所以才混得好,於是懷瑾又小小的失落了一陣。

她側頭看著熟睡中的張良,暗光中他的側臉起伏有致,窗外的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光。

快四十了還能有這種顏值殺傷力,懷瑾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忽然很愛他。

再厲害,還不是得栽在她身上了!

這個夜裏,她的情緒如過山車一般,懷瑾看了一會兒丈夫的臉,然後摸索著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小聲在他耳邊說:“我真的好愛你。”

張良迷糊的嗯了一聲,柔淡的嗓音夾雜了一些沙啞,懷瑾都來不及這聲性感的“嗯”心動,就被他一把攬進了懷裏。

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這均勻的起伏,懷瑾抿著唇睡了過去。

第二日他們一家人啟程回下邳,項伯帶著英月和項羽,一直送到城門口。

鶯兒舍不得項羽,還掉了金豆子,直到項羽保證明年她生辰再過去看她,鶯兒才依依不舍的擦了眼淚。

他們剛走出會稽城外的山,後面韓成就帶著他四個隨從就追上來了。

“怎麽你也走這條路?”懷瑾見到韓成,就有些頭痛。

這人屬牛皮糖的,有事求張良的時候,就拿著各種情誼故交來說事。如今韓成看著穩重不少,但她仍害怕他又整出些幺蛾子。

韓成看著張良,道:“回城父的路也是這一條,子房若不介意,可同行一段。”

看著曾經的舊主,張良神色淡淡,微笑道:“此路寬闊,王孫隨意。”

張良話語冷淡,韓成卻不大介意,只是騎著馬跟在張良身側。

懷瑾看了一眼後面的韓念,笑著點點頭,然後放慢速度落在後面與韓念並肩騎行。

不知道韓念跟著韓成的這些年日子過得如何?韓成再窩囊廢,錢財方面一向大方,至少韓念身上這席長衫面料就不錯。臉上仍是那副青銅面具,仿佛與臉皮融為一體。

“這是、公子的……”韓念見到馬車的窗戶上,鶯兒和不疑好奇的探出頭來,與張良如出一轍的膚色,讓韓念湧起喜悅。

懷瑾點點頭,對兩個孩子道:“這是韓念叔叔。”

孩子雖貪玩,禮貌卻是知道的,於是一齊叫了韓念一聲叔叔。

韓念慌亂的低下頭,破碎的嗓音響起:“我……我只是……公子的仆從。”

想起張良已將自己給了韓成,他又補充道:“我是說、曾經是。”

鶯兒好奇的看著他,問懷瑾:“阿母,他臉上為什麽帶著銅疙瘩?”

不疑黑白分明的瞳仁盯著韓念,也問:“他的聲音怎麽像……像……”想不出形容詞,不疑急得抓耳撓腮。

“回車裏坐好!”懷瑾呵斥道,隨即看向車裏的阿燕:“給他們拿些點心吃。”

車簾子阻隔了兩個孩子遺憾的表情,懷瑾莞爾笑了起來。

韓念看見前面飄逸挺拔的背影,又看到懷瑾滿足的笑容,韓念心道,公子終於得償所願了,他也忍不住高興起來。

“子房,這些年你可曾回過城父?”懷瑾聽見前邊韓成在問張良。

張良只是道:“並未回去。”

“可是怕又遇見我?”韓成苦笑一聲,道:“你心裏想必是嫌我的,否則那年也不會決然與我分割。”

想到張良當年幾乎是什麽都給了自己,恨不得立即甩手就走的模樣,韓成心裏頗不是滋味。

當年總覺得張良處處制約自己,想將他這個王孫踩在腳下來顯示自己的才能,現在想想,當年真是蠢笨。

見張良神色淡然,不置一詞。

韓成嘆了口氣道:“從前總覺得自己滿腹經綸、雄才大略,等你離開了,才知曉自己不過是一碌碌庸材。我父親說得沒錯,我就是天資愚鈍卻不自知。”

張良留下的那筆龐大錢財,這幾年揮霍得所剩無幾了,要不是有張豆豆在周旋,他恐怕也不會有現在這等派頭。

這句話倒像是真心感嘆,懷瑾心道。

果然就聽到張良聲音稍微柔和了一點:“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若無才能,便無今日局勢的動亂,六國後人又何來機會?”

這句話也不知是褒是貶,懷瑾體會了半天,才明白到張良那覆雜的心情。

“也算不上什麽大才能,我本想著始皇一死,欽定的繼承人若不在了,那這江山便亂了。始皇共有十多個兒子,說不定秦武王死後的季君之亂又會上演,那時便是我光覆韓國的機會。”韓成說到這裏深感遺憾:“誰知那趙高卻趁機扶持了胡亥,以雷霆之速將其他公子殺盡,此人手段之狠辣,實在始料未及。”

懷瑾撲哧笑了一聲,張良和韓成都回頭往過來,懷瑾擺擺手:“無事,我與韓念說笑。”

以韓成的腦子,能想到這個辦法,倒也真是不容易了。

她正想著,張良忽然道:“不管是胡亥登基,抑或是發生季君之亂,都會有如今的局面,不過時間早晚罷了。”

他不知想到什麽,嘆息道:“只要扶蘇死,社稷必亂。”

提到扶蘇的名字,懷瑾心裏就有些添堵,不願再聽他們說話,她下馬鉆進了車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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