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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聞真相舊人共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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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聞真相舊人共傷心

懷瑾又聽到田假的聲音傳過來:“若無橫陽君,也無今日二世的昏庸,我等也不會聚集在這裏了。當日與橫陽君在臨淄多有不快,如今便以酒釋恩怨!”

”從何說起呢……“這邊張良嘆了口氣:“多年前韓國曾往鹹陽宮送了四名細作,從未聯絡過,韓念是昔年細作的接頭人。始皇帝最後一次東巡前,韓成帶韓念去了鹹陽,聯絡到其中一個人,那人名叫韓談,是郎中令趙高極為倚重的一名宦官。”

那邊韓成滄桑的聲音傳來:“我與那韓談籌劃了數月,終於說動了趙高。趙高又說服了李斯,兩人聯手篡改了始皇帝的密詔,將少子胡亥推上了帝位!”

韓成被眾人圍著,多年的憋悶在這一刻仿佛終於得到了舒緩,他的聲音漸漸微涼:“但誰知趙高又反手賜死了公子扶蘇……此人實在心狠……”

眾人的嘈雜聲中,韓成的聲音並不真切,懷瑾腦袋空了一下。

她沈默下來,趙高、趙高……當年的那個小趙,終於還是成了歷史上的那個趙高。

“若扶蘇繼位,也許就不是如今民不聊生的景象了。”張良微微感慨:“天意難測,我當真沒有料到韓成會帶著韓念去鹹陽。”

連他都已經遺忘了鹹陽宮中的四名細作,這麽多年,那四個人應當早就已經擺脫了細作的身份,但萬萬沒料到韓念還能聯絡到其中一個,並在關鍵時刻扭轉了中原大陸的局勢。

換言之,若扶蘇繼位,今天這些人就不用聚在這裏了。

無非是胡亥的暴虐統治,逼得百姓活不下去,讓這些六國後裔又看到了機會,能夠恢覆家族的榮光、百年的尊崇。

“昔年我們各國先輩就曾合縱抗秦,因種種緣故,皆未有成功。”項梁朗聲道,大家逐漸安靜下來看著上首的項梁,聽他道:“我們這些人,都曾是六國的貴族。暴秦無道,抹去我們家族的尊榮,讓我們失去故土顛沛流離。東周衰弱之後兩百多年,我們六國從未有如此凝結過的時候。今日!我們聚在這裏,是千秋萬載的佳話。而我們,是將來這片土地的主宰!必能推翻暴秦!為了故國與家族!大家必得齊心協力!”

一席話說得在座所有人都熱血沸騰,紛紛站起來響應項梁。

看著大家激昂熱血,懷瑾並不為所動,只是覺得自己這位舅父非常會演講。

給不疑餵了一勺雞蛋,懷瑾看向張良,發現他也是淡然的坐在那裏,嘴角翹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飯後大家成群結隊的在山頭游覽,自由活動。

懷瑾覺得有點像現代幾個大集團一起搞合作,在某商務會上,大家先聚在一起開個大會;等說正事的大會結束後,大家就趁著party機會認識一下對方集團裏的成員,你是哪個總經理,我是哪個CEO的秘書……

懷瑾內心腹誹著,一不小心就笑出了聲來。

“你樂什麽?”英月一直坐在她身旁,也沒見有人和她說話,她突然笑得樂不可支,讓英月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懷瑾搖搖頭,英月看著一旁的貴夫人們,又道:“你怎麽不和她們一塊說笑,我瞧你和她們倒能聊得來,不像我。”

聽著她低落的語氣,懷瑾不禁心想,我剛剛為了你得罪了好些人,她們自然遠著自己了。

剛剛坐的時候,懷瑾就感覺到了,她一坐下,好幾個婦人都陸續換到別處去了。項李氏如何發現不了,於是定要拉著她在自己身旁坐下,懷瑾則借口要看孩子,坐在最外面。

坐在她身旁的,不過是英月、青兒還有穆漁。

“那些夫人都是名門望族,日後肯定是有交際的,你何苦得罪她們?”穆漁覺得自己與懷瑾算是舊識,她說這句關心話,懷瑾應當也不會介意。

誰知懷瑾只是笑了笑:“告訴你一句話,如今這個年頭女人之間的交際,不是看誰與誰投契,而是看誰的夫君更厲害。”

比如項李氏和趙歇夫人,再比如青兒,不論她們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都不會有人敢當面給她們臉色看。

青兒點頭認同:“懷瑾說的在理。”

無論男女,都會為了權勢低頭。

“你家兩個孩子呢?”青兒四下掃了一圈,也沒見到懷瑾兩個孩子。

懷瑾回頭看了一眼,指著某處密林,道:“那兒呢!”

一群孩子在樹林裏玩游戲,簡直不亦樂乎。

這時,張良從涼亭那邊走了過來,懷瑾起先還沒註意,是項李氏問張良過來做什麽,她聽到張良清涼柔和的嗓音時,才意識到他過來了。

張良已經到了面前,懷瑾不解的看著他,卻見張良往袖中掏了一下,一束被紮好的香草出現在眼前。

懷瑾笑了一聲:“你倒是有閑情逸致。”

對比起項梁等人的鄭重其事,張良簡直像是來踏春游玩的。

懷瑾把花接了過來,餘光瞟到前頭那些女子都看了過來,不由面色發燙。

“過去嗎?尉繚先生說想與你說說話。”張良說明來意,不由分說把她從軟墊上拉起來。

難怪他突然跑過來,懷瑾點點頭,就跟著他過去。走出去兩步,聽見有人在問:“不知這位先生出自哪位世家?”

懷瑾聽到項李氏得意的聲音:“我這外甥女婿,乃是故韓國張相之子,穎川張良。”

“好體貼的夫婿!”也不知是誰發出嘆息,聽聲音顯然是位年輕姑娘。

懷瑾忍住不往後看,只側頭去看張良,只見他唇角一個愉悅的弧度。

懷瑾咬著唇,偷偷笑了起來,這人!故意的!

魏咎帶著穆生在涼亭裏和大家說著什麽,而尉繚獨自坐在山頂一塊大石頭上,懷瑾過去坐下,張良則站在一旁眺望山下的景致。

“你怎麽不跟過去?”懷瑾瞟了一眼涼亭裏的魏咎,問尉繚。

尉繚溫和的笑了笑,平和道:“今日所論,不過是口頭談兵,讓穆生替他周旋吧。”

今日上午剛到,魏咎便把他介紹給了其他人,眾人有意無意的便往他身旁靠。

尉繚說完這段,懷瑾捧腹大笑:“熟知兵法之人必知《尉繚子》,有幸見到本尊,怎能不結識呢?”

換而言之,尉繚這個人相當於魏咎的門面,哪怕魏咎在這裏面是最年輕的一個,也沒有人敢小瞧他沒經驗。

“剛剛他們提到扶蘇和蒙恬,我一時惆悵,便讓張先生把你叫了過來。”尉繚看著她,溫和的眉目裏滿是看盡風雲後的滄桑。

日光照在臉上,懷瑾看著山坡上隨風搖曳的野花,幹笑兩聲:“把我叫過來幹什麽呢?陪你一起傷心嗎?”

她並不是嘲笑,不過想緩解一下自己內心的傷感。

尉繚嘆了口氣:“昔年在鹹陽的故人都已經不在了,只餘你我。今日聽聞扶蘇真正的死因,我反而釋懷了。”

“為何?”懷瑾問完,瞬間就想到了答案。

尉繚道:“我與他君臣一場,他待我不薄,我也一直相信他的為人。起先聽到是他賜死了扶蘇,我心頭還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可你不覺得,現在更不是滋味嗎?”懷瑾看著他,兩人都苦笑起來。

他們知道嬴政並沒有賜死扶蘇,可扶蘇自己卻不知道,不知他就死前究竟是何等心情?懷瑾再度替扶蘇落了淚,面頰冰涼。

靜默了一會兒,張良看著他們,悲憫道:“王朝更疊,本就是伴著陰謀、死亡和犧牲,從出生那一刻就註定他無法避開這場災難。扶蘇不幸,不能為君。百姓更不幸,得不到一位仁厚的君王。”

俯瞰著山下成片的房屋,張良感慨道:“或許一位能帶給萬民福澤的仁君,必須要經過無數廝殺,踩著萬千人的性命浴血重生,再度帶給人間光明。”

“大禹、商湯、文王……莫不是如此。”尉繚接著他的話,點頭稱是,隨後看向涼亭那邊的一種豪傑,問張良:“張先生認為,下一位仁君,可在其中?”

懷瑾心裏回答:不在,那一位還不知在哪個旮旯裏呢。

張良回頭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我也不知。”

他又道:“不過我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這一次平定天下的那位,也許並非出自貴族。”

尉繚神色一動,他坐直,低聲道:“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

莫非說這兩個聰明人一拍即合,都有著超強的第六感?

懷瑾納悶了一下,尉繚又道:“前些時日,我遇見一個人,這人是個平民,想來公子門下為士,公子沒見他,但我見了。這人跟我說,如今秦二世暴虐無道,欲領民夫、農人反抗,但他為布衣出身,並不足以領袖,便想投奔貴族。”

張良眼中炸開笑意:“此人是誰,倒與我的想法有些不謀而合。”

尉繚遺憾道:“他聽聞公子見都不見他,十分憤然,我本想留他,但他依然離去了。他臨走前,我問了他的名字,他說他叫陳勝,是陽城人。”

“自古以來,軍中領袖皆為士族子弟,那些民間征來的兵都被充作馬前卒,這是一個弊端。”張良告訴尉繚:“我在下邳幾年,將那裏的任俠、地痞攏成一派,其實和陳勝所言是一個道理。他們都把目光放在士族身上,可全天下的士族子弟加起來都不及平民的一半多。這個天下是百姓的,若所有人都站起來反抗,何愁推翻不了二世?”

尉繚好奇的看著他,平和的笑道:“張先生胸有丘壑,尉某拜服,只是適才大家聚集在一起時,你為何一直沈默?”

“尉先生不也一直沒說話嗎?”張良笑道。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忽站起來互行了一個禮,懷瑾托著腮:“我還在這裏呢!”

二人不免笑起來,懷瑾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魏咎幾人走過來,笑道:“見你們相談甚歡,我倒有些好奇,想聽聽你們說什麽。”

懷瑾站起來,朗聲道:“不過是談些男人談的事咯。”

魏咎哼了一聲,笑道:“反正尉先生從不隱瞞我什麽,我回頭問他!”

魏咎等人一過來,涼亭那邊的人也漸漸的過來,見男人們越來越多,懷瑾就想先告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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