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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庭院飲酒論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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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庭院飲酒論少年

見張良含著了然的微笑,懷瑾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張良正色道:“我不需要你為我改變什麽,做你自己就好,你以前什麽樣以後仍舊怎麽樣。”

說罷又停頓了一下,道:“德言容功這些東西,你覺得以你的性子,能裝得了多久?”

懷瑾默默的吃了一口鹹菜,她一秒都裝不了!

看她面有菜色,張良笑出聲,有些感動她為自己處處著想,又覺得她的擔心多餘又好笑。

心中歡喜得忍不住揉揉她的耳朵,溫言道:“別想多了,我是張良,張良的妻子不需要與其他人一樣,只要我喜歡。”

懷瑾楞楞的看著他,然後歡歡喜喜的把頭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韓念目不斜視,負手站在一旁,眼睛堅定的看著自己的鞋尖。

“再過段時日,你就會習慣當一個妻子了。”張良捏了捏她的手,道:“況且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夫君,做得不好的地方,夫人定要多多包涵。”

懷瑾撲哧一笑,一雙妙目盛不住的情意漫出,叫張良心中馳蕩,目色瞬間幽深。

然而看天色卻不能再耽誤了,當即拍了拍她,道:“快吃,吃完飯去穆生那裏。”

這麽一提醒,懷瑾想起昨日穆生師兄的邀約,當即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都撇開,趕緊吃飯。

下午,張良就帶著懷瑾出門了,韓念手裏拿著一些禮品跟在後面。穆生家裏他們住的地方很近,百來步的距離,都是圍繞在魏咎府邸周圍,不一會兒就到了。

一座古樸的小宅子,韓念上前敲了敲門,開門的仆人看見張良,忙熱情的將他們請進去。

“你們怎麽才來?”穆生滿臉喜色的從裏屋出來,匆忙之下連鞋都沒有穿好。

穆生今日穿得隨意,然而懷瑾穿得更隨意,都是老相識,不比和旁人那麽講究。

張良示意韓念把禮品放進去,口中道:“你的好師妹總也睡不醒,是而遲了一些。”

懷瑾在他手腕上揪了一把,要不是這個人,她早就起床了好嗎!

穆生大笑:“小八還跟小時候似的愛睡懶覺。”

看到禮品,他又道:“人來就行,帶什麽東西?這不是見外了嗎!”

張良輕車熟路的往會客廳進去,一邊說:“姮兒是第一次來你家,我要是不帶點東西,我怕她不好意思。”

穆生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懷瑾忙跟上,咬牙切齒的說:“我在三師兄這裏才不會不好意思!禮物是帶給嫂子的!”

“那就更不用帶東西了,你嫂子見到你就會高興,這些年她總和我說感謝你呢!”穆生一道說一道對仆人吩咐:“去把夫人叫來。”

張良早就在桌案邊坐下來,穆生就上去給他倒茶,懷瑾自在的在屋子裏轉悠起來。

會客廳似乎也是穆生的書房,三面墻上都砌了架子,上面摞滿了書簡。

懷瑾忍不住感慨:“我們這些弟子裏,只有三師兄最愛看書。”

“為學患無疑,疑則有進也。”穆生微微一笑,指了指茶杯,示意她過來坐。

懷瑾撇撇嘴,三師兄就是三師兄,無論過去多少年,永遠愛咬文嚼字。

過去坐下,喝了一杯茶,懷瑾不由疑惑:“這是什麽茶葉,好似在哪裏喝過一樣。”

穆生和張良對視一眼,穆生道:“這是你四師兄家的茶葉。”

劉交師兄?

懷瑾咦了一聲:“你竟和四師兄也有往來?他如今在哪呢?”

穆生故意笑說:“難道你的好夫君沒有跟你說過子游師弟的事嗎?”

張良只是微微笑著,蓋住了她的手:“等來日回了淮陽,你便能見到他了。”

懷瑾訝然,她這些年一直待在秦國,心無旁騖的報仇,乃至於生活中樂趣寥寥。

想來張良的生活比她有意思得多呢!他做過的事情她很多都不知道。不過懷瑾又想,這些都沒關系,他們的日子還長,日後她會全部知道。

正想著,門外有人進來了。

“懷瑾?”穆漁手上抱了一個沒足月的小女孩兒,看著懷瑾驚疑不定。

穆漁比之當年,整個人豐腴不少,看得出來她這些年過得很好,容色嬌艷滿臉滋潤。

懷瑾滿含笑意,起來對穆漁行了一個禮:“嫂夫人好。”

與當年那個滿臉譏笑的冷峻孩子不一樣,眼前這個女子竟對自己滿是溫和親切,穆漁趕緊回了一個禮,笑道:“昨日夫君與我說起,我腦子裏還是你當年的模樣,誰知經年不見,你已出落成一個貌美的女子了。”

“這是……三師兄的千金?”懷瑾看著穆漁臂彎裏的一個小包袱,小女嬰的睡顏甜美寧靜,一下讓懷瑾看入了神。

不比嬴政的那些孩子,即使再可愛也讓她敬而遠之,眼前這個小嬰兒她才願意近距離的逗弄。

穆漁看她喜歡的緊,就把孩子讓給她抱,然後說:“這是妹妹,還有一個大小子,淘氣得跟什麽似的,這會兒不知道又跑哪裏去了!”

女嬰換了個懷抱,咿咿呀呀的叫了兩聲,懷瑾慌得一動不敢動。穆漁看她仿佛抱了塊秤砣似的,在一旁捂嘴笑起來。

張良見她抱著小嬰兒滿臉好奇,內心一下變得異常柔軟,不等他開口,穆漁就說:“這麽喜歡孩子,就趕緊和張師兄生一個!”

這話瞬間讓懷瑾苦惱了起來,說起來她和張良也過了幾年的夫妻生活,又沒有刻意避孕,但她……

見她有些出神,穆漁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求助似的看了穆生一眼。

張良就道:“她害怕生孩子,聽說生產很痛。”

穆漁恍然大悟,笑了一聲:“其實還好,不過婦人總歸都有這一關的。”

懷瑾不置可否,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裏的嬰兒,心道,若是她將來也有這麽一坨柔軟的小東西,疼也就疼吧。

開飯的時候,穆生和穆漁的大兒子就出現了。

七八歲大的小子不知去哪裏玩了,滿身的泥巴。

穆漁頭痛似的吸了一口氣,看樣子想罵人,但看了一眼懷瑾和張良,壓住了火氣,低聲道:“還不趕緊去換衣服過來吃飯!”

這孩子一看到張良就笑開,一咧嘴就看到門牙缺了一個,他笑嘻嘻的說:“張叔叔來了!”

“又見面了。”張良正兒八經的和小孩打了個招呼,小孩兒興奮的跑回房換衣服去了。

穆生倒不覺得有什麽,只穆漁恨鐵不成鋼的介紹:“這是大子穆循。”

不一會兒,穆循就換好衣服沖過來了,雖淘氣,禮數卻半分不差。

“阿循又去哪裏瀟灑了?”張良含笑溫和的問道。

穆循叉了一個雞腿放在自己碗裏,興致勃勃的說:“我今天去城南那邊的湖裏抓螃蟹了,比我父親巴掌還大的螃蟹呢!”

張良微笑:“那你怎麽空著手就回來了呢?”

穆循頓時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從袖子裏掏出一只袋子晃了晃,裏面發出叮當作響的聲音,穆循得意的說:“我抓了一簍子蟹回來,不過路上遇到一個賣魚的小販,正好有個人在問他有沒有螃蟹……”

“你就去和人家做生意去了?”穆漁瞬間提高了音量:“別人不知道你是穆家的公子吧?”

穆循腦袋一縮,忙解釋:“沒有沒有,我沒有直接賣給那個人,我偷偷跟那個魚販商量,讓他擡高了螃蟹的價格,然後讓魚販把螃蟹賣了出去,我們八二分成!”

穆循把袋子裏的錢倒出來,竟有五兩銀子,這下穆漁都懶得再數落他了,只是低聲兇道:“晚上再跟你算賬!”

而張良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把這簍螃蟹賣到五兩銀子之高的?”

“我讓魚販把那個人引到了旁邊一個賣螃蟹的攤子上,那人看到螃蟹小不滿意,再讓魚販把我的螃蟹拿了出來,兩相對比自然我的螃蟹是最好的。我看見那個買蟹的人穿著精良,想必是哪個府裏的管家,然後我就在旁邊裝闊綽,嘲諷了他幾句,這傻子就真掏錢買了。”

穆循的得意突破天際,懷瑾好笑的是,穆生最清高,不想生的兒子倒這麽……狡猾。

果然張良輕輕撫掌,讚道:“阿循好聰明。”

穆生只是搖搖頭:“小聰明而已,就值得你這麽張狂?”

“無論是小聰明還是大智慧,都得有腦子才行。”張良淡淡笑著,穆循受到了鼓勵,把自己碗裏的雞腿夾出來放到了張良的碗裏。

這麽看下來,懷瑾也不意外穆循這麽喜歡張良了,張良跟他說話不像對個小孩,像是對待平輩一樣,哪個孩子會不喜歡呢?

幾人吃著飯,漸漸天黑,穆漁讓仆人把桌上的碗碟收走,上了一些下酒菜,由著穆生和張良夫妻對飲,自己帶著小女兒回房睡覺了。

“嬸嬸,你和父親是同一個師父呀?”穆循在席間聽到這三個人追憶往事,誇張的問道。

穆生看著小兒子,故意板著臉說:“你嬸嬸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和父親在稷下學宮讀書了,哪像你這不成器的,成日只知道玩。”

穆循吐了吐舌頭,機靈的給自家老爹滿上了酒。

懷瑾見狀想起一個人,便笑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阿循這機靈勁有點像一個人?”

穆生一楞,不確定的問出聲:“你不會是說升師弟吧?這……不至於吧……”

說著去看自己兒子,也不知是不是懷瑾的話起了作用,穆生越看越覺得有那麽些相像。

懷瑾忍著笑:“不過田升肯定是沒有阿循這麽聰明的,他小時候天天被我和阿纏欺負,不知道他此時在做什麽呢?”

穆生搖頭失笑:“大約在齊王宮裏罵人呢。”

想起田升那張動不動就罵人的嘴,連張良都快掩飾不住笑意了,穆生感慨:“我們這幾個同門都分散在天南地北,哪日還有機會,一同聚一聚就好了。”

張良聲音淡如涼月,不疾不徐道:“會有那一日的。”

頂著月色回家,韓念在前面打著燈籠,她和張良手牽手走在後面。寧謐無話,懷瑾心頭湧動著淡淡的歡喜。

“我們約莫會在大梁停留小半年。”張良主動跟她說起打算。

懷瑾側頭看過去:“你要在這裏做什麽嗎?”

張良道:“我預備幫魏咎收攏魏國兵權,然後讓魏楚合縱抗秦。”

懷瑾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覺得能成嗎?”

張良眼睛一下看出很遠,目光有些寂寥,他道:“大概……不能吧,但是要我什麽都不做,心裏又過不去。”

他記得懷瑾在鹹陽時告訴過他,秦統一天下是大勢所趨。

“子房,你要做什麽盡管去做,我總是在你身邊的。”懷瑾捏了捏他的手,堅定道。

張良盯著他,眼中有數不清的情意。

在家又休息了兩天,張良就開始忙起來了,他總是天一亮就出門,等懷瑾醒來的時候他和韓念都已經不在,只有黎嬸在家伺候她。

懷瑾閑來無聊,沒事就去穆生家串門子,穆生大多數時候也不在,都去魏咎那裏當差了。

她便和穆漁一塊閑話、帶孩子,若穆漁有空,就會帶著她上大梁城裏轉一轉。

大梁不如鹹陽城的規整,也不及楚國壽春的繁榮,風土人情也及不上臨淄的有特點,懷瑾不過逛個四五回就沒興趣了。

不過她是個會給自己找樂子的人,逛街膩了就開始裝修家裏。

現在住的這個小宅子,只是張良臨時在大梁落腳的地方,要說住得舒服是不能了,懷瑾就拿著張良的金子叫了一幫木匠在家整修,企圖打造一個古代極簡風裝修。

張良每每是天黑了才回來,有時候喝了酒身上也會帶點酒氣。

一日他回到家,發現家裏的窗戶都被拆了,便笑著打趣她:“你要改行當木匠了?”

“我閑來無事,把家裏裝扮一下。”懷瑾坐在地毯上,手裏在做針線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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