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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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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雪恨

“趙瑜,當年在詔獄裏領教了你的狠毒,如今我只不過略微還回來一點利息,你竟然就瘋了,真是可惜。”懷瑾掐著她的下頜,看見趙瑜的眼神,刻意提高了聲音:“在妓館的滋味如何?我可是特意替你找了城中最下賤的的妓館,裏面的客人全是些販夫走卒,想來那地方和那些人你應該不陌生。畢竟你母親當年也不過是個娼妓,娼妓生的女兒,自然也是要當娼妓的,畢竟賤人生賤種嘛!”

這話可謂是極其惡毒,除了夏福,趙嘉及韓念皆有些驚心,其餘士兵皆納罕,小姑娘真是忒狠毒了一些。

“趙懷瑾你這個賤人!”倡姬尖銳的叫罵,她恨不得一劍殺了懷瑾,可惜動不得,如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她只是一個階下囚。

“有你賤嗎?”懷瑾譏笑,好像在問她有何臉面罵人賤,她道:“趙遷和趙瑜是誰的種還需要我說嗎?整個邯鄲都知道你和趙熙私通,父王真是不長眼,竟看上你這麽個爛貨,白白給人養孩子,連江山都被搶了去……”

趙嘉皺眉:“懷瑾,不得妄議長輩。”

“哈哈哈哈哈,她算哪門子的長輩。”懷瑾不怒反笑,趙嘉終是文人氣重。她正欲再說點什麽,背後一股陰風吹過,懷瑾下意識的閃到一邊,一把匕首牢牢紮進了地板中——趙瑜紅的如野獸的雙眼著實嚇人,原來她已經清醒過來了。

韓念如閃電一般,奪過趙瑜手上的刀,將她放倒在地。

“我要殺了你!”趙瑜大喊著,滿心怨恨,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大卸八塊,再活活吞下去,她的一生……她的一生都被這樣毀了!

“你要殺了我……”懷瑾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當年在詔獄受你鞭打時,眼睜睜看著母親去世時,身受重傷掉進渭水時,我也這麽想的,殺了你,殺了你們!”

“把東西給我!”懷瑾看向夏福。

夏福一言不發,麻利的從袋子裏掏出一根鞭子,鞭子有嬰兒手臂粗,看的人頭皮發麻,這一鞭下去,定是得皮開肉綻了。

“當年受你鞭打,如今我也得還回來,因果報應,這是你應得的。”懷瑾的聲音溫婉至極,趙瑜面露恐懼的往後退,倡姬和趙遷想往這邊掙紮,只是皆被士兵死死按住不得動彈。

示意趙瑜身邊的侍衛走開,懷瑾一揚鞭子,長鞭劃破空氣,發出悶悶一聲響,所有人都聽見皮肉綻開的聲音。

下一秒,趙瑜的慘叫響徹整個王宮。

趙瑜挨了一鞭,連衣服都被抽破了,肩上一條長長的口子蔓延而下,血花慢慢沁出。

倡姬瘋狂的哭鬧著,她不再是剛剛架著身份的高貴太後了,她跪下來一下又一下的沖懷瑾磕著頭:“你放過瑜兒!我求求你!放過她!”

“你當初可曾放過我父王和母親!”懷瑾狠狠盯著她,心裏著實解氣:“讓你看著你女兒的下場,你才會知道我當年的心痛!”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給你磕頭,你殺了我!你別再折磨我的女兒!”倡姬狀如瘋婦,韓念有些不忍再看,走至門口站著。張景一直站在後面,此時聞到血腥氣,腿都有些軟了,更多的,是對懷瑾的心疼。而夏福和趙嘉則一直站在那裏,不為所動。

懷瑾又是一鞭子抽下去,趙瑜的衣服徹底爛了,衣不蔽體,然而趙瑜再顧不上羞恥,她連叫都叫不出來,絲絲的倒抽著氣,眼前一片花白。

趙遷似是被驚呆了,口中低聲哀求:“你不如殺了她……你直接殺了她吧……”

懷瑾充耳不聞這些聲音,只是一鞭子接著一鞭子,又快又狠的打下去,沒幾下,趙瑜不動彈了,夏福過去摸了摸脈搏,對她說:“死了。”

倡姬尖叫一聲,癱軟在地上。趙國千尊玉貴的瑜公主,如此不體面的死去了。

懷瑾讓人放開了倡姬。她目光驚悚的看著趙瑜的屍體,爬過去,大哭大叫。末了,她朝懷瑾撞過來,趙嘉立馬拔出劍,可他還沒動手,懷瑾的短刀就已經割破了倡姬的脖子。

趙遷哀嚎一聲,暈了過去。

懷瑾也徹底沒了力氣,她看著地上兩具屍體,大仇得報的快感終於消失了,她心中一片蒼涼茫然。

腦中空白了許久,慢慢回過神來,聽見趙嘉著急的聲音:“懷瑾!懷瑾!”

她回過神來:“怎麽了?”

“沒怎麽,”趙嘉摸了摸她的頭:“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哥哥還要處理一些事情。”

她感覺到自己的頭機械的動了動,恍恍惚惚間,就見夏福拉著她走了。

懷瑾有些迷亂,她一下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了,外面的日頭正大,很是耀眼。

她瞇起眼睛看了看太陽,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有很多穿著鎧甲的陌生人,有一個身量單薄滿臉擔憂的少年,還有一襲暗啞的紫衣,眼前斑駁叫她認不出這些人都是誰,她只是對夏福說:“我得跟母親說一聲。”

“主子?”夏福看著她有些不對勁,扣上她手腕想看一看,誰知懷瑾猛然甩開他,朝一個方向奔去。

“跟上!”韓念破碎的聲音響起,夏福和張景立即回神跟上去,身後趙嘉派來的士兵們也立即跟上。

懷瑾在一扇破舊的宮殿前面停下,夢裏這個地方出現過很多次,她有些恍惚,仿佛一推門,就能看見母親和歡娘在裏面等著她。

灰撲撲的大門猛的被推開,懷瑾跌跌撞撞跑進去,裏面卻是一片狼藉,空無一人,只有殿中一棵老樹郁郁蔥蔥,隨風搖曳。

“母親——母親——孩兒給你報仇了!”懷瑾撐著樹,對著空蕩蕩的宮殿厲聲吶喊。聲音之淒苦,連夏福也跟著落了淚。

“主子,夫人在地下一定會聽到的,主子!主子?”夏福接住懷瑾軟綿綿的身子,她毫無征兆的昏了過去,夏福拿出袖中藏著的銀針,正準備紮住她身上一處穴位,韓念一手橫過來攔住了,他道:“半日內心神動蕩得這麽厲害,身體肯定吃不消,讓她睡吧。”

韓念湊這麽近,夏福能看到面具下的眼睛,有一絲莫名的熟悉,他一楞,只見韓念抱起懷瑾,穩穩當當走了出去。

這一覺睡的有些深,又做夢了,又夢到小時在趙王宮裏的事情,還夢見在齊國的點點滴滴,一幕幕走馬觀花一般在夢境裏放了一遍。在夢裏的最後,她掉進了渭水裏,屏著一口氣驚醒過來,看見外面冬日的陽光照得四處閃閃發光。

懷瑾揉了揉眼睛,哪有什麽閃閃發光,不過是剛醒眼睛有些花。還是在先前住宅裏的臥室,身上蓋了四五床被子,懷瑾怪道說在夢裏呼吸困難。

掀開被子,她聽到外面有人聲,徑直下床走了出去。院子裏三個人:夏福、張景、韓念。

見到她,三人都停下交談,看著她。

懷瑾:“我……”

夏福忙把石桌上的藥湯端上來:“主子,趕緊喝了收收神,你在王宮受驚昏厥,睡了兩個時辰了。”

懷瑾揉了揉眉心:“原來睡了這麽久,嘉哥哥還在王宮裏嗎?”

夏福道:“殿下將宗室族人全接進了宮,正商量重整邯鄲,這幾天城內跟洗劫了似的。”

不用說懷瑾也能想象到城裏一片狼籍的樣子,百姓們閉門不出,在家裏大概快被嚇死了。

藥湯已經不燙了,懷瑾一邊喝一邊想著,現在宮裏大概商議著新君登基著,只是……

正想著,張景冷不丁道:“你兄長登基,你就是大長公主,咱們日後是在趙國常住嗎?”

懷瑾擡頭,看見韓念面具下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她頓時啞然。幾次張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措辭,最後她吩咐夏福:“你把院子裏東西收拾一下,然後弄一輛大點的馬車,我晚上去一趟嘉哥哥那裏,等我回來,咱們連夜往齊國去。”

張景不解的看著她,懷瑾則對他道:“要麻煩你給夏福打下手了,這裏東西雖不多,但收拾起來也費勁。”

見張景還是呆呆的,夏福幹脆拉著他下去收拾了。

此時韓念道:“那我呢?”

懷瑾莫名其妙:“你跟我有什麽關系?你本來只是在我這裏躲幾天,現在我在趙國的事辦完啦,要跑路啦,你難道還跟著我嗎?”

韓念看著她,慢慢道:“跟著你,不可以嗎?”

懷瑾搖搖頭:“不可以,你還是該幹嘛去就幹嘛去吧。”

韓念斟酌了一會兒,道:“你想見張良嗎?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起來,懷瑾背過身去,乍然一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反應不過來。

想見他嗎?想見的吧,但是她在秦國等了他那麽久,甚至把張景都作為籌碼押在身邊,他都沒有來找自己。

是,她知道國破家亡、雙親俱喪對他來說有多痛苦,可是時間會讓痛苦消化的。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她給了他很長時間,心想等他漸漸不那麽痛苦了大概就來找自己了。可是他沒有,張景說的對,他們都一樣,都是被張良舍棄的人。

怕他熬不過去痛苦,怕他在外面顛沛流離,怕他在外面一個人過的糟糕……這些想法每次一充盈在腦子裏,她就痛苦萬分。最痛苦的,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個月又一個月,可是始終不見他的消息。懷瑾甚至想,他是不是死了,可是張景告訴她張良早就部署好了退路,他不是能來找自己,只是不想來而已。

她恨恨的想,就算不來找自己,哪怕來個信也好啊

她最難過的,是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並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但她曾經是這麽以為的,自己在他心中,是天下第一重要。

懷瑾明白,自己其實也並沒有把他放在最最重要的首要位置上,可她是自私的,她可以不這樣,張良一定要這樣。

韓念還在等她的回答,懷瑾笑了笑:“不必了,我不太想知道。”

不知是在跟誰賭氣,亦或是跟自己賭氣,懷瑾沖回房,重重的摔上了門。

韓念獨身站在院子裏,擡頭望了望天,不知在想什麽。張景站在廊下看著他,只覺得很是寂寥。

“你……我哥……他還好嗎?”張景神情覆雜,像是極力憋著什麽秘密的樣子。

韓念回過神來,回頭看著他,不悲不喜,回答道:“他很好。”

不待張景問下句話,韓念突然踩著石桌蹬上墻頭,一下翻了出去。張景紅了眼眶,看著韓念離開的地方,他擡起袖子抹了抹眼睛,轉身去找夏福了。

不待懷瑾晚上去找趙嘉,趙嘉下午就派人過來找她了,兩個士兵非常恭敬的在門口傳達趙嘉的旨意:“大王現下事務繁忙,實在抽不出空來來公主這裏,特命小的過來接公主入宮。”

“大王?”懷瑾黯然,看來趙嘉實實在在是準備登基了,不好意思的說,恐怕他這個龍椅屁股都還沒坐熱,王翦的大軍就打到邯鄲來了。

韓念一直沒見人影,她扔交待夏福收拾東西,然後跟著兩個士兵進宮了。

街上收拾得幹凈了,屍體血水全都被清掃,依稀能有兩三個行人。到宮門口,懷瑾見到趙嘉儼然有序的守衛,不由得點點頭,嘉哥哥這些年,當真是練出來了,成功從一個文人變成了一個威嚴的武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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