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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雲開霧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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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時將契約小心放好後,忽然道:“早日離開你們沈府,也是對你們好。”

她的眸光冷冷的望著沈臨洛:“你知道的,畢竟是你父親親自下的令,我若每日見到他,只怕忍不住會取了他的性命!”

說罷轉身,不再看沈臨洛一眼:“你走罷,還有另外一個新娘子等著今晚和你洞房,別耽誤了好時辰。”

沈臨洛卻道:“你和我一起走。”

夏清時莫名其妙,懶得理他,片刻後徑直走到桌案後,自顧自的吃還未吃完的燒鵝。

只聽沈臨洛道:“上回送你入宮後,我又去了一趟石寶舫,在那個房間內,終於找到了一個古怪的暗門。那道暗門打開後,外面只是江面,竟空無一物……”

夏清時有了興趣,放下手中的燒鵝,用眼神示意沈臨洛接著說下去。

只聽沈臨洛接著道:“我在半水江岸候了整整五日,終於發現了那暗門的作用,那暗門是通向另一艘名叫沈香舫的花船的。”

“沈香舫?”夏清時疑惑到。

“沒錯。”沈臨洛到,“那沈香舫名義上雖為花船,卻不讓任何人進入,甚至花船一樓連大門也沒有建,只在二樓的一側,開了一個並不顯眼的暗門,那暗門與沈香舫船身上的雕繪圖案融為一體,從外看起來,仿佛那花船是個獨立隔絕的密閉空間一般。而二樓的那道暗門便是用來與石寶舫的房間裏那道古怪的暗門相通的,每隔五日,半夜時分,石寶舫最為熱鬧的時候,沈香舫便會在夜色裏悄悄靠近石寶舫一側,兩艘花船緊緊相挨融為一體,誰也察覺不了,兩道暗門,便就此打開,我也因此趁機潛進了沈香舫中。”

夏清時忍不住:“沈香舫裏究竟有什麽?”

沈臨洛從懷裏將那日裏他們一起找到的那副畫像拿了出來。

畫像上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讓夏清時忍不住心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沈臨洛伸手點了點畫上,那身穿彩衣的女子,緩緩道:“沈香舫裏關著一個人。”

夏清時連一刻也沒有猶豫,便開口問道:“與錦妃面目相同的那個女子?”

哪知沈臨洛卻搖了搖頭,笑了起來:“不是她。”

夏清時疑惑的皺起了眉:“那是誰?”

說完話,目光瀏覽在畫像上,心頭一顫,試探著慢慢道:“難不成……是錦妃?”

沈臨洛點頭。

“不可能!”夏清時一口否定。

“今日一早,我出嫁宮中時,撩開簾子還看到錦妃娘娘陪在皇上身側,沖我擺手……”

沈臨洛便道:“你怎知陪在皇上身側那人是錦妃,而不是她?”

話畢,又伸手,點了點畫像上與彩衣女子對立而坐身穿素衣的女子。

“這……”夏清時一時間語塞,只得反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沈臨洛道:“聽她親口所言。”

說罷,沈臨洛打開房門,便往外走。

夏清時立馬站了起來,便見沈臨洛回過了頭來:“所以,要和我一起走嗎?”

夏清時一咬牙,點了點頭。

……

夜色之中,兩人一前一後飛檐走壁往半水而去。

沈臨洛已經記不清,自從自己懷疑夏文淵案有蹊蹺以來,是第幾回乘著涼風寒露在夜色之中如此奔波了。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日身後多了一個人。

一個讓他在涼風寒露裏也感覺不到寒冷的人。

想到此處,沈臨洛在一個跳躍間回過了頭去。

夏清時與他相距不過咫尺,在微茫的月色裏,她的臉龐便如新出的荷葉,清新稚嫩,隨風招展。

沈臨洛在半空之中輕輕一望後,穩穩落在了對面的屋檐之上。

又是幾個跳躍落下後,兩人臨到了半水之濱。

今日正好是五日之期。

此時已月到中天,石寶舫上燈火通明,臨岸的一面熱鬧非凡,香風裊裊,絲音震天,臨江的一面,果真如沈臨洛所言,漆黑一片,讓人看不清所以。

“沈香舫此刻已在石寶舫身後。”沈臨洛說著,走向江邊。

從一簇江石後拉出來一葉小竹筏子。

沖夏清時道:“這筏子是我提前命小槌子備下的,上一次,我是游過去的。”

說著,還做了個游泳的姿勢。

夏清時看了一眼滾滾江水。

夏清時不熟水性,還好今日有這個筏子。

兩人上了竹筏,一同向著江心慢慢劃去,見距離差不多了,岸邊的燈火不足以照亮他們,在這一片黑沈沈的江面之上,這一葉小竹筏便如一片烏雲般沒了身影。

兩人這才將竹筏朝著石寶舫的後面靠近。

沒一會兒,果見一艘通體黑色,毫不起眼的花船緊緊的靠著石寶舫。

那花船比石寶舫足足小了一圈,靠在燈火輝煌的石寶舫身後,若不是提前知曉,特意睜大了眼睛仔細的尋找,若只是粗略看去,不註意幾乎發現不了它的蹤跡。

夏清時正暗自佩服,這沈臨洛真是心細,這也被他發現了。

便見沈臨洛放緩了船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竹筏子一靠過去,你便跟著我往上去,一切小心。”

夏清時也依樣放下了木漿,點了點頭。

竹筏剛挨近沈香舫,夏清時忽然見舫船之上垂下來一截長長的麻繩。

繩子從二樓的窗戶處落下來,剛好落到沈臨洛跟前。

夏清時嚇了一跳,想問沈臨洛怎麽回事,便見他已經順著繩子向上爬去。

深吸口氣,夏清時便緊隨沈臨洛之後,也往上爬去。

很快,便進到了沈香舫的二樓。

一個半透明的刺繡屏風後面,坐著位身姿綽約的女人。

只看一眼,夏清時便認了出來,她便是畫上的女人。

不過……夏清時不敢確定,她是不是就是錦妃……

“你果然來了。”那女子開口到。

沈臨洛回道:“我說到做到。”

夏清時跟著沈臨洛繞過刺繡屏風走到了女子面前。

那女子如畫像上一般,果真與錦妃娘娘長得一模一樣。

“你……你是?”夏清時剛一坐下,便忍不住開口問到。

女子打眼望了望夏清時,回道:“我便是錦妃白芙。”

夏清時仍有些不敢相信:“那……宮裏那人……”

白芙接口道:“那是我的同胞妹妹,白荷。”

說完,白芙忽然莞爾笑了笑:“你是不是還想問為什麽?”

不待夏清時回答,她已經自己說了起來:“因為我愛上了皇上,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再受主人的控制,剛巧這時,主人發現了我的同胞妹妹,便將她和我的身份對換,將我關在此處,作為對妹妹的要挾……”

夏清時蹙起了眉頭:“控制?你是受人控制入宮的?那你原本有什麽目的?”

“目的?”白芙緩緩到,“目的便是操縱順德帝,讓他如同一只傀儡,任主人擺布……”

說到此處,她的眸光暗了暗:“我只是主人手上的其中一枚棋子而已,在進宮前,被主人餵食了沈香丸。沈香丸是從關外傳進來的劇毒毒藥,可這毒藥卻不是立時便致人死亡的,它更像是鴉片,讓你上癮,一日一日非它不可,一旦有一日,沒有服用它,便會被其反噬,全身潰爛流膿,慘不忍睹,最後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

夏清時背上一涼。

這樣的毒藥她已聽聞數次,那只慘死的麻貓,還有……懷中與雲初口脂極其相似的這一盒子香泥……

“我生性膽小,本是乖乖聽主人話的,按照主人的吩咐服食了沈香丸,進入宮中,原本我只需要在順德帝枕邊吹吹枕旁風而已……沈香丸,便會每日按時送進我的宮中。哪知……有一日……主人竟然讓我將這毒藥餵給皇上吃。”

白芙接著說道:“我從小便與家人分離,從未感受過愛……是皇上,是他,讓我知道被人寵愛的滋味,哪怕是與其他女人分享他的寵愛,對於我而言,已經足夠溫暖,我愛上了他,不願讓人傷他分毫,哪怕是為此犧牲自己的性命。”

“我第一次反抗了主人。”

白芙聲音沈了下去:“本以為,主人會因此斷了我的沈香丸,哪知第二日沈香丸竟如期送到。只是,隨沈香丸一同送來的,還有我那自小便分離的同胞妹妹的消息。”

白芙冷冷的笑了笑:“對我而言,同胞妹妹不過是記憶中那個奶聲奶氣追在我身後,叫著我姐姐,連面目都記不清楚的人。我哪裏會管她的死活呢?”

白芙在五歲的時候便被人牙子拐走,遠離家鄉,來到京陵,顛沛流離中,雖也想念小時候家的溫暖,想念與自己一般大的妹妹,想念爹娘的懷抱。

可對於她來說,那都是遙遠的記憶了,更多的時候,她是嫉妒和不甘。

明明是妹妹嚷著要吃糖葫蘆拉著她遠離了爹娘,憑什麽被拐走的卻偏偏是她?

自己在勾欄之中求生存,妹妹卻安然的熟睡在爹娘的身邊……

白芙是恨的。

所以妹妹的死活,她並不在意。

只是令白芙沒有想到的是,主人在發現她的態度後,竟將她與妹妹偷龍轉鳳。

將白荷換進了宮中,以錦妃的身份生存,將白芙關在這不見年日的沈香舫上,度日如年。

用白芙的生命要挾白荷。

畢竟對於白荷來說,是自己的任性導致姐姐的失蹤。

她是心懷愧疚的,為了救姐姐的性命,白荷便對主人言聽計從……

聽完白芙的話,夏清時的寒毛一根根立了起來,她心中有很強烈的預感。

那預感讓她不寒而栗,如同掉入一個寒冰樣的深淵之中,無法翻身。

她很害怕得知答案,卻又不得不問:“你口中所說的主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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