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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吐谷渾再次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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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吐谷渾再次敗逃

◎一更。◎

李世民和李玄霸在草原上訓練雕崽的時候, 楊廣雖然到達了西平郡,但仍舊沒有立刻出兵。

他先為大隋將士講習武事。

大隋的皇帝在高臺上口若懸河,大隋將士在高臺下強裝認真地聆聽。

楊廣從習武騎射之事, 講到各種兵法和陣法。

他講得滔滔不絕,仿佛所有戰略都在預料之中。

大隋的將軍咬了一下舌頭,強迫自己把哈欠壓下去。

給大隋全軍挨次講習了自己的武事心得後, 楊廣又在拔延山圍獵。

他將整個拔延山都圈了起來,讓大隋將士以圍獵來炫耀武力。

這些全部折騰完時, 楊廣才繼續前進。

當大隋的軍隊終於得到楊廣的允許朝吐谷渾可汗進攻的時候,已經是五月底了。

吐谷渾可汗又多了一個月的休整時間。

五月底已經是盛夏,就是在張掖也十分炎熱。

李玄霸在寒冷的冬季沒有生大病, 盛夏時卻燒了兩日。

他退燒後, 又一直咳嗽。哪怕是盛夏, 下雨時他仍舊需要穿上較為厚重的長袍,否則咳嗽就會加重。

因李玄霸生病, 李世民的註意力終於從楊廣那無法理解的戰爭安排中轉移。

講習武事和大型圍獵確實是炫耀武力的好方式。但現在是打仗呢!有那個時間弄這些虛的,直接命令大隋將軍出戰不是更好?

許國公宇文述算是大隋水準較差的將領了, 都能打得吐谷渾可汗丟盔棄甲。楊廣只需要隨便派出個有帶兵經驗的將領,然後就在後方坐等將領自行發揮就行了。

就算吐谷渾太弱, 給他半年時間休整也不會掀起多少水花。但大軍出征每天都會耗費大量糧草, 還有無數百姓離開家鄉在軍中服徭役。白白浪費的這半年的時間,每一天有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

可現在還是大隋的天下,隋朝皇帝不在乎,唐國公府的兩個少年郎在乎也沒用。

他們繼續學習, 養雕, 等著皇帝帶著隋朝的大軍到來。

楊廣本以為以去年吐谷渾拉跨至極的戰鬥水準, 自己隨便派支軍隊就能把他們滅了。

大隋的將軍們也是如此想。

宇文述這個庸才都能輕松獲勝, 楊廣麾下有許多參與滅陳之戰的老將,戰功不是手到擒來?

這種輕敵下,右屯衛大將軍張定和最先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張定和是隋文帝時期的名將,出身貧寒,全靠在戰場拼殺得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孤軍冒進,死在了吐谷渾的亂箭下。

緊接著左光祿大夫梁默也戰敗身亡。

梁默也是隋文帝時期的名將,曾跟隨楊素北征突厥,又平定漢王楊諒的叛亂。

他被以逸待勞的吐谷渾可汗伏允擊敗,力戰而亡。

一個去年就已經滅國的吐谷渾,讓兩位名將折戟。戰亡的中低層將領和不配有名字的普通士兵,更是染紅了覆袁川的水。

但吐谷渾面對正處於強盛時期的大隋,勝跡只是曇花一現。很快,大隋就大軍壓上,吐谷渾可汗伏允再次敗逃,並且再次逃掉了。

六月,楊廣宣布此戰大獲全勝。

他繼續西行,要到張掖召見西域眾國王,以此大勝來宣揚大隋的強大,令外夷臣服。

此時李玄霸的咳嗽終於好了不少,只有在下雨的時候才會喉嚨發癢。

李世民也有心情繼續關註戰況了。

當李世民聽到吐谷渾可汗伏允再次逃走,楊廣宣布此戰大獲全勝時,問李玄霸道:“這樣的結果和去年八月有區別嗎?伏允未死,吐谷渾就不算消亡。”

李玄霸吃完燉梨湯潤了嗓子後,才慢悠悠道:“有區別。去年的大勝不屬於陛下親征,今年的大勝屬於陛下禦駕親征。”

李世民深深嘆了口氣,不再提此事。

在大隋看來,與吐谷渾之戰已經結束了,該慶功了。

楊廣興致勃勃往張掖趕來,裴世矩已經聯系了高昌等二十多個國家的國王和使臣,拜見大隋的天子。

李玄霸病好之後,也跟著裴世矩做了一些接待使臣的工作,與使臣們混了個臉熟。

因李玄霸記憶力超群,學習語言的速度極快。裴世矩詢問過他的身體狀況後,就將普通的接待事務全部交給了李玄霸。

李世民學語言的速度沒有弟弟那麽快,就佩刀跟在弟弟身邊充當護衛,順便聽弟弟用心聲幫他翻譯對話。

使臣很喜愛能說他們語言的李玄霸,感到了被尊重。

後來一件事,讓他們對李玄霸的喜愛變成了敬畏。

這一切都是因為烏鏑這個雕孩子的錯。

李世民這個“首領”訓練寒鉤和烏鏑時,就像是將軍訓練他忠誠的士兵,哪怕是很危險、會受傷的動作,寒鉤和烏鏑也會照做。

李世民被李玄霸說服後,明白要經過磨礪才能成為雄鷹,如果一味寵溺只會變成一只會飛的胖雞,所以狠下心來訓練寒鉤和烏鏑。

待寒鉤和烏鏑受傷時,他連哭都躲著寒鉤和烏鏑,不在寒鉤和烏鏑面前損害自己身為首領的威嚴。

寒鉤和烏鏑越發敬畏李世民,哪怕現在它們的爪子已經能破開李世民的血肉,但小時候屢戰屢敗的經歷讓它們不敢挑釁李世民。李世民嚴厲地訓練它們,它們的服從性更強了。

但對李玄霸,這兩只雕崽就不一樣了。

比如同樣是指揮兩只雕崽穿過一棵茂密的大樹俯沖,李世民下命令後,兩只雕崽就像是不怕疼一樣,狠狠砸斷無數細小樹枝。

李玄霸下了命令,寒鉤還好,能照做,就是沖得過於慢,一邊下降一邊扒拉樹枝,以免擋住自己。

烏鏑這個從小就會和李玄霸對著幹的雕孩子就不一樣了。它就地一躺,肚子朝上,左滾右滾,淒厲哀嚎,好像李玄霸對它做了什麽殘忍事似的。

李玄霸就不明白了,他對兩只雕崽就沒有縱容寵溺過,為何好像兩只雕崽一點都不怕他?

說不聽話倒也不是,兩只雕崽大部分時候都會聽李玄霸的話。就是遇到累了困了饞了的時候,或者教學內容有難度的時候,兩只雕崽就會一個偷懶一個耍賴,怎麽訓都沒用。

李玄霸又大病了一場,沒有精力和兩只雕孩子鬥智鬥勇,幹脆把雕崽的訓練全推給了二哥。

等他病好之後,雕崽更加黏他,但也更加愛偷懶耍賴。

比如李玄霸叮囑寒鉤和烏鏑,平時自己玩,不要暴露自己的聰明。

寒鉤乖乖裝蠢,要麽在草原上玩,要麽在家裏睡覺。

烏鏑:好啊,裝蠢!

於是這只雕就自己穿上不會抓傷人的“鞋子”,落到李玄霸肩膀上吐舌頭裝智障鳥。

看看這只雕,它兩眼又大又無神,身體是歪的,腦袋是斜的,一看就很不聰明。

每當李玄霸坐下與他人說話時,烏鏑就順勢從李玄霸的肩膀滑到李玄霸的懷裏。

李玄霸阻止過。

他讓人把烏鏑帶走,烏鏑很快又飛回來。

更可惡的是,李世民在一旁樂呵呵看笑話,完全不幫忙。

很快,使臣中就傳言,唐國公府的李三郎君養了一只完全沒有雕樣的智障鳥,比大公雞還溫順。

雖然溫順的智障雕沒人想養,但看著智障雕和李玄霸如此親近,他們開始傳言李三郎被草原的神靈眷顧,草原的神靈才讓李三郎幫忙養育一只被拋棄的智障草原精靈。

這話不是李玄霸自己傳的。

李玄霸不知道這些使臣怎麽腦補出來一連串神話故事。

還是這次換了一身草原貴族打扮來面聖的葉護解答了李玄霸的疑惑。

“你學語言太快了。”葉護扯著自己的毛皮領子道,“他們都被你的學識嚇到,給你找了個神靈庇佑。唉,為什麽一定要穿毛皮?我就不能穿絲綢嗎?大熱天的……”

李世民道:“沒辦法,陛下眼中的西域貴族一定要裹毛皮,且一定要留大胡子。噗……你的大胡子一留,老了至少二十歲!”

葉護摸著自己剛留的大胡子,苦著臉道:“絡腮胡子真的很不好吃飯,油脂會進入胡子裏,怎麽都洗不幹凈。”

李世民道:“這個就要阿玄幫你了。阿玄,我們還有香皂液嗎?”

李玄霸道:“有,都有。就等著這次西域諸國來拜見陛下,以一百倍的價格賣給他們。”

葉護好奇:“什麽好東西,一百倍的價格都能賣出去?”

李玄霸無奈:“我開玩笑。最多給你們漲個四五倍。香皂在京城都是供不應求的金貴之物,真提價一百倍,你們就買不起了。”

李玄霸把香皂和皂液拿來,給葉護示範了一下用法。

葉護聽了香皂和皂液的價格之後,道:“李三郎,就算一百倍也買得起,不就是一匹戰馬的價格。來來來,要不要與我合作,我給你香皂換馬?”

李玄霸嘆氣:“如果我能做出足夠多的香皂,我肯定願意和你合作。現在的問題是我想賣,都沒有足夠多的香皂賣給別人。你去大興城裏問問就知道了,連勳貴世家都眼巴巴等著排隊預訂。”

葉護道:“你這麽一說,我就更想要了。”

李玄霸把桌子上試用的香皂和皂液遞給葉護:“這本來就是送你的,你拿著。”

葉護驚訝:“白送?”

李世民笑道:“你的戰馬不也是白送給我們?再貴重的東西,作為禮物,就只是一個心意而已。在我看來,這不過是洗手洗澡洗臉洗頭的東西,有也行,沒有也無所謂。只是因為難以做出來才貴重了些,本身價值其實還好。你隨便用。下次見面再送給你一些。”

葉護很不自在。

他對大隋的貴族,想來是送禮求個關註。現在大隋貴族白送他貴重的東西,他真的不習慣。

所以他更珍惜這份友誼。

而要珍惜友誼,他就要學會在禮尚往來中“自在”。

葉護道:“好,既然是禮物,我就不推辭了。不過如果有餘量,一定要讓我幫忙賣。沒有人比我更熟悉西域各國貴族的愛好,我一定能幫你賣到一百倍的價格!”

李世民笑道:“那好。等我們缺錢,你就幫我們賣東西。阿玄,你可要多做些稀罕的商品給葉護賣。”

李玄霸道:“放心。葉護,雖然你們自己的習俗不在意被人直呼其名,但在中原行走,你何不也給自己取個字?這樣我才好把你介紹給不介意你身份的文人朋友。”

李世民給葉護解釋了一下字和名的區別:“你除了可以叫我和阿玄李二李三,也能叫我們大雄大德。”

葉護道:“我們西域人常以漢名行走世間。我的名字正好像漢名,我便懶得改了。我在家裏排行最末,按照漢人習慣,叫幼之如何?”

李玄霸道:“葉護,字幼之,一聽就很有文化。來,我借你基本詩歌集,你好好背。”

李世民大笑:“對對對,取了漢名,還要學作詩。”

大胡子葉護捂臉苦笑:“饒了我吧。”

李世民架著葉護道:“不行,不能饒。學嘛,又不讓你做多厲害的詩,能符合韻律就行。”

李玄霸道:“沒事,我和二哥寫詩的本事也一般,不會嘲笑你。”

葉護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嗎?”

雖然這麽說,葉護還是興高采烈地收起了李世民和李玄霸送的書,比香皂更喜歡。

他接觸了這麽多中原人,怎麽可能不對中原的詩歌心儀?

現在李世民和李玄霸要教他寫詩,將來還要把文人朋友介紹給他,他激動還來不及。

交到這樣的好朋友,他不知道無意間幫助了哪個神靈。

西域諸國的國王和使臣陸續到達了張掖。裴世矩也為楊廣修繕了暫時居住的場所。

李世民和李玄霸等候楊廣來,更等著陪著楊廣的父親帶著家書過來。

楊廣終於來了,帶來了噩耗,太子重病。

“陛下準備穿越大鬥拔谷時,太子從當地人那裏探知大鬥拔谷最近天氣惡劣,氣溫極低,常有大風和降霰。太子殿下希望陛下能探明情況之後再前行。”

“但陛下不相信,說六月盛夏怎麽可能氣溫低?不願意耽誤行程。”

“太子殿下跪在陛下帳篷前大半日,陛下仍舊一意孤行。”

“穿越大鬥拔谷的時候,果然遇上了大風和降霰。還好太子讓宮中女眷和將士帶上了厚衣,給陛下和皇後也準備了暖手爐和毛皮大氅,且提前提醒過將領,所以勉強熬了過去。只……只凍死了一成的衛卒。”

李淵神情疲憊道:“但太子先因久跪而受寒,又在山谷中再次受寒……唉。”

李世民和李玄霸皆沈默。

【作者有話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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