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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欲期

照片裏的少女臉頰因陽光熱烈下紅潤, 明亮眼眸泛著靦腆羞澀,紅唇白齒,發絲隨風揚。

站在她左手邊的周憐身著白襯衫, 領口敞開慵懶松垮,狹長眼尾低垂,餘光瞥著身邊的女孩。

青春的氣息快要溢出鏡頭。

當周憐學生代表站在主席臺的正中央。

池晚沒有站在臺下和一群人仰目看著他。

因為此時他們的距離是如此接近。

她看著周憐身上罕見的少年感,才反應過來他也不過十八九的年紀, 在長輩的眼裏也是個孩子,可是他給人的感覺永遠是低沈陰郁,池晚很難在他身上找到同齡人的氣質。

而今天她確實看到了。

周憐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操場,他宣讀著高考誓言,帶著全體高三起誓。

在青年們的聲音裏,池晚望著周憐的側臉。

原來他也可以向陽。

當陽光灑在他身上的時候,那雙眼眸裏的落寞消散,黑暗被驅逐,少年如獲新生。

她想讓他永遠這樣。

周憐離開班級了。

與此同時市教育局嚴查一中高三教師,其中骨幹教師經常被喊去談話。

池晚坐在教室, 身邊是空下來的座位。

“按單科算啊,化學一對一, 三百一小時, 就隔壁之前評骨幹教師的劉強。”

“不是說不給辦補習班了嗎?”

“那你讓底下基礎差的學生怎麽辦?不找小課等著聽白書啊?”

“還有周憐,他在南城背後多少老師?真以為人家是天賦異稟啊?差的根本就不是天賦, 是時間,人家從出生睜眼就資源不斷。”

“他轉學了?”

眾人七嘴八舌, 李忱敲了敲講臺, 才算安靜下來。

池晚接過前座發過來的英語模擬卷,在周憐桌子上也留了一張。

她沈住氣, 靜下心看題。

池晚沒有多少時間去關心這些事情。

她搞不明白周憐為什麽不告而別。

模擬考結束後,池晚去辦公室找到了李忱。

“老師,周憐是轉學了嗎?”她抱著全班的英語試卷放在辦公室閱卷機旁。

李忱泡著茶,他擡眸看了眼池晚,然後慢慢坐在辦公椅上,“周憐學籍情況有些特殊,不過沒什麽,都要高考了,考完各奔東西,提前分別而已。”他開導的語氣對池晚說著。

但是又沒有明說。

池晚的心沈了沈,也對,還有高考呢。

“好的,老師。”她點點頭。

“池晚啊,堅持住,我很看好你。”李忱遞過去一張二模考試的成績表,池晚的排名穩在年級前十,“九八五學校裏有目標嗎?”

池晚掃了眼排名表,習慣性地先看排頭,再往中間找自己。

第一名是原來年級萬年老二,周憐的名字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池晚沒有答案,她搖搖頭,“考完再想吧。”

沒有周憐的晚自習很不習慣,池晚不能隨心所欲去問題,有時候找老師,聽到的解析也比周憐說出來的差點意思。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池晚越來越不安。

她情緒逐漸暴躁,柳語都不敢接近她,親眼見證過池晚手撕卷子灑在滿地板,淩晨三點還睜眼哭著喊為什麽自己睡不著。

最壓抑的時間裏,柳語只能做到陪伴她。

她沒有松懈,爭分奪秒,只執著於六月八號考完的那天,池晚希望是個晴天。

偶爾能聽見關於周憐的事,也是身邊人在懷念。

“如果周憐在,這題絕對不用老李頭講這麽久。”

“感覺我們班平均分都下降了。”

池晚保持沈默,她偶爾會拿出那個老年機,對著那個“骨頭”的聯系人發呆。

她想過聯系他。

可是電話撥過去是忙音。

被拋棄並不好受。

池晚鼓著勁,她要一口氣考完高考,然後將整個高三忘得幹幹凈凈。

什麽周憐,她才不想當救世主。

她想周憐可能壓根就沒把自己當回事。

拍攝畢業照這天,班裏給的名單還是老名單,上面有周憐的名字,被單獨列了出來。

照片上並沒有他。

創三一班的學生身著校服,站在一起,池晚站在靠左手的前排。

不知誰小聲嘀咕句:“可惜,畢業了也沒能和周憐有合影。”是個女孩子。

“讓你早點表白,非不說,這下好了,人都不在學校了。”另一個女孩子安慰她。

池晚微楞,猛然想起之前和周憐的合影。

登入學校官網,翻找到了百日誓師日期的新聞。

那張照片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原來他已經提前留下了和她的畢業照。

池晚放大了那張照片,看著周憐的臉。

心中空落落的。

如果周憐在身邊就好了。

距離高考還有一周。

柳語拽著池語出門放輕松,她是真的擔心池晚憋死在試卷裏,眼瞅著少女一天天消瘦下去,當媽的可是心疼壞了。

正好借著看考場,才將她帶了出去。

地鐵口走出去正好有花市,正值春末夏初,鮮艷燦爛的花朵明媚,花香四溢,吸引了不少人。

“你說我要不要買束花,到時候你考語文,我再穿一身旗袍站在學校門口?”柳語笑笑問池晚。

池晚看著花市裏人山人海,她一時興起,“去看看吧。”

她不大認識這些花,走馬觀花地看著,倒是柳語時而看看百合,時而看看康乃馨。

在一家花鋪裏,池晚見到了雛菊。

白色花瓣簇擁著黃蕊,青綠色梗葉生機勃勃,宛如潔白純真的天使。

她緩緩蹲下身打量著,心裏默念著花瓣的數量。

不是數字。

而是想起了周憐說的那個傳說。

“愛我。”

“不愛我。”

那麽花瓣是單數的話,最終結果總是對方“愛我”。

池晚漫不經心數著一朵,花瓣正好十瓣,她撇撇嘴,不服,立馬扭頭換了一朵。

又數,還是雙數。

再找。

終於,她數完後結果發自內心笑笑。

什麽占蔔天意,她堅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學傻了,對著花瓣數起來了。”柳語拉著她,手裏還捧了個花盆。

池晚沒來及買下那束雛菊。

只是在她和柳語離開花市的時候。

人潮人海裏閃過一瞬熟悉的身影,池晚餘光瞥見的。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竟然會看見周憐在這裏。

怎麽可能,他們都說周憐去南城了。

她以為是思念讓自己產生了幻覺。

離校收拾東西的時候,也是和同學道別的時候。

池晚看著學校操場後面愛因斯坦雕像前堆滿了貢品,幹脆把自己剩下的一板AD鈣奶也放了上去。

她最後圍繞著校園轉了轉,下次回來或許就不再是一中學生的身份了。

池晚兜兜轉轉回到了教學樓,她鬼迷心竅地再次打開了教室的門,或許想再次看看周憐曾經的座位。

最後,她在座位上找到了一束花。

天藍湖色的包花紙裏安安靜靜躺著十二朵雛菊。

池晚一怔。

“周憐?”她喊了聲,回應的是空氣。

偶爾走廊上會傳來喧鬧聲,但是教室並沒有出現第二人。

但是池晚肯定,周憐就在。

他此時就在這。

他沒有離開。

池晚抱著花飛速地跑向教室門口,朝著走廊看去。

除了傍晚落日映照著的晚霞,還有遠方孤零零的辦公樓,什麽也沒有。

她不信邪,抱著花束往樓梯口跑去。

沒有找到人影。

倒是花束裏掉出一張卡片。

池晚蹲下身撿起的時候,上面的字頓時讓她險些哭出來。

——我在。

這些天內心的不安在此時被撫平,池晚在這一刻明白了雛菊的花語。

或許不是什麽隱藏的愛,也不是什麽永遠的快樂。

至少在十八歲的池晚眼中。

雛菊的花語是——

周憐在。

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

周憐的名字再次出現在大眾的視野。

高考出分,他以726的高分奪取九省狀元,柳市一中因此連放了一周的禮炮。

甚至掛滿了關於周憐省狀元的橫幅。

他的照片被掛在校園外的狀元墻榜首。

與之而來的,是他家庭背景信息被扒。

周家股份65%的楓華集團在六月底宣布破產。

千億資產流入市場,幾千萬砸進了慈善機構,而新聞報道南省狀元正是楓華集團掌權人家的小少爺,關t於富家遺產繼承爭奪的熱點也隨之報了出來。

轟動了全市。

“我靠,少爺竟在我身邊!”

“不是?破產?!”

“他高考前不是轉校了嗎?狀元到底算誰家的,怎麽南城一中也在放禮炮?”

“高三在我們學校學的,當然是我們學校!”

池晚躺在自己的小床,嘴裏咬著冰棍,此時正看著班群裏99+的消息。

而微信裏安安靜靜的置頂聊天框還是一條消息沒有。

池晚皺了皺眉,她原先以為周憐考完會聯系自己。

畢竟茍富貴勿相忘的道理,他應該會懂。

而此時的周憐剛從醫院裏走出來。

“你真打算把她困這一輩子嗎?你親媽啊!”王繼看著周憐眼都不眨直接簽署合約的時候都驚呆了。

“治療需要。”周憐語氣冰冷,簽完字的他好像很輕松,拍了拍王繼的肩,將手裏的文檔給他。

王繼真覺得周家瘋了,大兒子搶遺產害死親爸,小兒子將親媽送進神經病院。

之前秦姝有段時間能夠正常生活就是因為加大了藥物維持,現在副作用姍姍來遲,周憐在她發病前就送進了醫院。

遺囑繼承完成後,秦姝就幫不到他什麽了。

王繼不知道周憐曾經遭受陰暗的一切,他只覺得這個家庭的感情冷得可憐。

他看到周憐把周家那些老頭耍得團團轉,最後瀟灑宣布破產,他爸一生的心血就這麽毀了。

“你下一步打算幹嘛?”王繼坐在駕駛座,他頭次見到周憐願意坐在副駕。

從前他總坐在後座,王繼有段時間還懷疑過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味,招他惹他了。

周憐慢條斯理系著安全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謝師宴你們都怎麽玩?”

“你謝師?謝哪個學校?”王繼突然沒了目標。

“能把全班人喊齊?”周憐壓根就沒聽他在說什麽。

“那也得看人願不願意啊!”王繼看了他一眼,此時的高考狀元不考慮選清大還是北大,反而琢磨起謝師宴。

周憐不吭聲了,他垂眸盯著手機屏幕。

聊天框空蕩蕩的,手機有兩個未接來電。

他今天才將手機開機。

池晚的名字就瞬間彈了出來。

白皙修長的食指摩挲著手機屏幕,他還不清楚池晚考得怎麽樣。

更不清楚怎麽再和她見面。

周憐想起之前池晚生氣的模樣。

快步小跑著,發梢就像個小風扇來回甩著。

臉頰也氣得鼓鼓,眼神故作兇狠實則委屈巴巴的。

他思索這次該怎麽哄。

池晚睡醒的時候,金菲月已經對她發起了連環call。

“高考聚會來不來?”她興奮地說問。

提到高考兩個字池晚就想吐。

“不來。”池晚揉眼睛,打著哈哈懶懶地說。

“周憐請了全校,大名人誒,你真不看一眼?”金菲月又說。

池晚冷哼了聲掛斷電話。

到了聚會約定的那天,池晚燙染完頭發甚至還去做完了美甲。

晚上九點準時出現在了酒店大廳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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