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眾目睽睽之下坐謝敘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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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眾目睽睽之下坐謝敘腿上。
謝敘和姜樂樂分坐在江時兩邊, 江時非常清楚地聽到了小熊TV的提示音，跟他通知在同一時刻。
江時低頭瞟了一眼手機屏幕，就看到了那簡潔明了的幾個大字——
[您已完成職業選手認證。]
與通知一起的還有他直播號旁邊閃閃發光的職業標。
江時盯著那標志看了足足三秒鐘。
最後, 安詳地關掉了手機。
他選擇原地去世。
這個職業認證沒有給他絲毫退路, 把他的馬甲扒的幹幹凈凈，不留一絲退路。
而且, 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姜樂樂和謝敘收到的是啥玩意。
平日通知慢得要死的小熊TV這會倒是效率奇高。
不過，江時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緩緩偏頭看向姜樂樂，他就接受到了來自姜樂樂核桃眼的死亡凝視。
江時硬著頭皮跟人對視了幾秒, “你聽我解釋。”
姜樂樂把手機扔到桌上，“來, 我聽你狡辯。”
江時心底松了口氣，能開口，就有轉圜的餘地。
他剛張嘴準備出聲，姜樂樂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像是忍無可忍, “小傻逼你閉嘴！陽哥都說了, 身份證號不可能搞錯，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江時：“……”
“我就說你跟Time絕壁就是一個人，他們還不相信！”姜樂樂義憤填膺，“你還妄圖用紅藍buff賄賂我, 裝貼心裝乖寶，我當時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江時：“？”
這小子昨天不是還在峽谷信誓旦旦地說他跟Time絕對不是一個人？怎麽這麽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江時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打斷。
姜樂樂雙手抱肩, 語速奇快：“你還對隊長意圖不軌, 好意思說話？！”
這句話徹底掐住江時命門, 他瞬間啞聲，在眾人疑惑帶著探究的目光下，尷尬地腳趾摳地。
原陽幾人或許不能一時明白姜樂樂的意思，可同樣收到後臺提醒的謝敘肯定知道。
啊啊啊啊，謝敘不會認為他是變態加神經病吧？
江時忍不住用手捂臉。
想死。
原陽的確沒聽懂，皺眉：“姜樂樂，你在說什麽？”
“嘶，陽哥，你還不知道吧？我剛剛收到——”
“等會！”江時突然舉起手，“我肚子疼，先去個洗手間，你們聊。”
說完沒等人回答，急匆匆站起身，可逃跑的心情過於急切，江時腰一下撞到桌子，力道大地差點把會議桌掀翻。
他連忙去扶桌子，手忙腳亂間，腳不小心絆倒椅子腿，身子驟然失衡往旁邊倒——
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謝敘腿上……
謝敘一手按著旁邊的桌子不讓它倒，一手虛虛攬著江時，“沒事吧？”
剛才撞到的聲音挺大的。
江時傻傻坐在謝敘腿上，準確來說，是膝蓋處，僵硬帶有弧度的觸感讓他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沒……沒事。”
因為摔得太突然，加上角度無比契合，江時整個後背都靠在了謝敘懷裏，看起來就像是投懷送抱，故意占人便宜。
要是以前，江時肯定會悄咪咪地多跟謝敘親密一會，可現在，在姜樂樂震驚的目光下，他只想逃。
姜樂樂臉上的表情分明說著：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江時也很抓狂，這真的是巧合！！！
他腳下沒有受力點，又不敢扶謝敘，便打算蹦下來，可一擡腿，又撞上桌沿，疼的他齜牙咧嘴地揉膝蓋。
身後的人似乎無奈笑了一聲。
謝敘抱著他轉了一小圈，朝向門口，還不忘把江時傻兮兮朝向桌子那邊的腿往旁邊撥，“好了。”
江時如夢初醒，逃似的從謝敘懷裏跳起來，往門口竄，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整個過程用時不到三秒。
這速度把姜樂樂都看呆了，“隊長，他好像被你釋放出籠子的小雞仔……”
*
江時逃進了廁所，進門，關門，反鎖，坐在馬桶上，開始沈思。
他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將剛才在會議室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覆盤了一下。
然後，崩潰了。
他怎麽能這麽蠢！
不光沒想好怎麽解釋掉馬的事，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坐謝敘腿上，坐實變態的罪名。
某種程度上，他是會立人設的。
江時頭腦風暴了一會，深呼一口氣，做出決定。
他給好友竹子打了個電話。
“你要來我直播間當小弟？”竹子懵了，“你不是去TLG打職業了？我剛剛還看到TLG戰隊官宣你。”
在他主播認證通過的時候，原陽在微博設置好的定時發送官宣公告也出來了。
#歡迎TLG-Time加入我們戰隊！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下路射手，相信大家也對他充滿期待，周六晚上20:00，我們在小熊TV不見不散！#
竹子把這個截屏給他的時候，江時的內心已經掀不起多少波瀾了，“我可能會成為聯盟裏官宣到滾蛋用時最短的選手。”
江時把事情大概給竹子講了一遍，引來對方的爆笑。
“你認真的嗎哈哈哈！這也太搞了吧！笑死我了。”竹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你昨晚還讓Xu色/誘你，你是真騷啊！”
“Xu沒說啥嗎？”
江時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
甚至，謝敘還幫他逃離了會議室。
“這就奇怪了，按理來說，應該是Xu反應最大啊！也也算是一個當事人。”竹子嘖嘖道，“果然是大佬，遇事處變不驚？”
能在江時這種騷擾下還如此平靜，他是真佩服。
江時低頭看著地上的瓷磚，語氣有氣無力，“可能吧。”
他腦袋轉不過來了。
竹子安慰道：“沒那麽嚴重，說到底，你沒觸犯什麽原則性的東西，他們不會趕你的。”
“不。”江時搖頭。
就算TLG能容他，他也沒臉待下去了。
他做不到晚上大放厥詞騷擾謝敘後，白天還能裝乖寶寶跟人若無其事地相處。
他現在都不敢擡頭跟人對視！
看不到那張臉，他在TLG還有什麽樂趣！
什麽狗屁職業，他不打不就完了。
“那你付得起違約的錢嗎？”
竹子兜頭給江時倒了一盆冷水。
江時想了想當時簽約時看到的違約金，以及數字後面的很多個0，很快認慫，“算了，我也還能堅持一下。”
直播間粉絲一向說他不要臉，他總要對得起這個標簽。
江時洗了個冷水臉，無數次在心底告誡自己淡定一點，不就掉馬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做好足夠的心理建設後，江時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一轉彎，碰到了等在門口的謝敘。
江時：“。”
本來昂首挺胸的江時毫不猶豫轉身往洗手間鉆。
只不過，衣領被人抓住，他只能無助地往前撲騰，卻怎麽都跑不掉。
“別躲了。”謝敘說，“大家都知道了。”
江時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無力地聳拉下來，任由謝敘把他往後拉，等後頸的力道松開後，他轉身面向謝敘，低著頭，小聲道：“隊長，你罵我吧，我不還嘴。”
這還是江時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他向來不受委屈，有人懟，他絕對比對方罵的更兇。
可謝敘要是追究，他無話可說。
謝敘垂眸，可看著眼前再次朝他低頭示軟的人。
江時出來前應該是洗了臉，動作顯然很粗暴，臉都搓紅了，頰邊的頭發也濕成小縷，看起來亂糟糟的，其餘幹燥的頭發也沒好到哪裏去，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成為一個灰白色的小雞窩。
在他的角度，還能看到江時鼻尖墜著的一滴小水珠。
可能是覺得癢，又不好意思擦，江時皺著鼻子動來動去，本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也因為這幾下變得生動可愛。
謝敘手擡起來，卻見江時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還是抿著唇沒退，只是表情委屈地不行。
謝敘無奈：“沒想打你。”
不過，那滴水珠也由於江時的動作從鼻尖滑落下去。
謝敘的動作便改為揉了揉江時的腦袋，“也不罵你。”
“不過，以後在網絡上不要再亂說話，官宣成為職業選手後，在公共場合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監督，違規後，輕者罰款，嚴重的會禁賽。”
江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起什麽，“我昨天說的那些也會被處罰嗎？”
他還沒賺幾個錢呢！
“昨天的……”謝敘迎著江時帶了幾分緊張的眸子，語氣微不可覺地一滯，片刻，知道江時是擔心錢後，有些無奈，“不會。”
“但是不許有下次。”
江時心下一凜，連忙點頭：“我再也不亂開玩笑了！”
話音剛落，江時感覺謝敘看了他一眼。
他小心問道：“怎麽了嗎？”
“沒什麽。”謝敘越過他往會議室的方向走，“你過來跟其他人說一聲。”
江時看著謝敘的背影，心底卻忍不住想。
謝敘的反應是真的淡定，這讓他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Time了，可現在這個情況，他沒敢問，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來到會議室，除了原陽，其他人都坐在原位，看他進來後，表情覆雜。
畢竟，乖寶江江變成直播間裏滿口騷話的Time，任誰都無法接受。
江時走到臺前，俯身鞠躬給大家道歉，“很抱歉瞞了大家這麽久，我的確是Time。”
姜樂樂哼了一聲，剛想開口，卻被謝敘瞥了一眼。
姜樂樂立馬閉麥。
“之前的滿口胡言給大家造成了困擾，我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尤其是隊長。”江時一直彎著腰，“我之前一直以為這樣能讓我擁有自己的風格，也能讓不懷好意的人覺得我是個刺頭，不來找茬，小熊TV就算跟我壓價，也會掂量。”
“可現在我有TLG，有隊友，我不用害怕被欺負，這個毛病我會努力改正。”
江時這話的確有示弱的意思，可也是實話。
當初小熊TV以他不露臉為由，要降低一半薪酬的時候，江時就是靠著厚臉皮加上說話強勢不依不饒，才減少為三分之一。
要知道，當時那點錢直接決定了下個月他能不能每天吃飽飯。
“不過我對隊長說那些，不是為了蹭流量，我的確是仰慕隊長，只是方式太過分了，真的很對不起。”
江時聲音越說越低，連頭也是，眼見著要磕到會議桌上，一只手墊了上去，江時這才傻傻地將頭擡了起來。
謝敘收回手，偏頭看向其他人：“還有什麽想問的？”
趙九看著面前鞠躬的小孩，心裏有些難過，“小時，這不算什麽大毛病，大家也沒怪你，只是一時太驚訝，沒緩過來，沒事的啊。”
他們都忽略了江時的年紀。
按照姜樂樂說的，江時已經直播好幾年了，而他現在才十九歲，也就說，江時還沒成年，就出來討生活了。
而網絡環境又覆雜，江時長著這樣一張臉，如果性格還表現地軟乎乎的，估計被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連本來最大意見的姜樂樂都紅了眼眶，“小白毛，這些話你直播的時候怎麽不說啊！”
江時粉絲不少都很有錢，可江時從來不在直播間賣慘。
俞回抿了抿唇，把桌上的紙巾遞給江時。
他看到江時揉眼睛了。
江時聽到姜樂樂的話，眨了眨眼，“哦，你們來了之後，我情況沒困難到那種程度。”
言下之意，要是有需求，他不會客氣的。
江時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俞回遞的紙巾，“我也沒哭，就是剛洗完臉沒擦幹凈，水流眼睛裏了。”
俞回：“……”
趙九：“。”
紅了眼眶的姜樂樂立馬把眼淚憋了回去，罵了一句：“草！”
天殺的小白毛！
把事情說清楚後，大家便被謝敘叫去訓練室訓練。
江時跟謝敘走在最後，快出門的時候，江時忍不住問道：“陽哥呢？”
他一直沒看到人。
謝敘開口：“他去給你做緊急公關了，不過我把你剛才的話都發給他了，他說沒事，讓你以後好好打游戲就行。”
江時跟Time是一個人這件事可大可小，畢竟之前兩方粉絲還在互掐，現在真相大白，要是處理不好，粉絲可能會覺得被耍了，兩方全部轉成黑粉，那就難辦了。
原陽作為戰隊的教練兼經紀人，立馬就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去聯系人提前做好準備。
他說完往訓練室走了幾步，卻發現衣擺被拉住。
江時指尖泛白，拽得有些用力，卻抿著唇沒開口。
謝敘頓了頓，“想當面跟他聊？”
江時點頭。
原陽是真的把他當疼愛的後輩對待，他不想讓兩人之間有疙瘩。
“行。”謝敘說，“他現在應該在辦公室。”
江時剛準備問辦公室在哪，就見謝敘往前走了一步，卻發現江時還扯著他的衣服。
謝敘看著江時略顯迷茫的表情，唇角微彎：“要這樣帶著你去？”
江時眼睛一亮，謝敘的意思是陪他一起！
他立馬松開手，大跨步跟謝敘並排。
兩人到辦公室的時候，原陽正在跟人打電話，“時刻關註微博跟Time直播號下的情況，要是有過激言論，立馬舉報刪除。”
“周六的直播多請一點水軍和房管，以防萬一。”
謝敘等他打完電話，手指叩了叩門。
原陽：“有什麽事？”
謝敘往旁邊走了一步，露出身後的江時，“是他有事。”
原陽看著江時躊躇的表情，想起什麽，皺眉道：“有粉絲給你發辱罵的私信了？你暫時別看微博和直播號的後臺，等周六晚上直播，再進行正式的回覆。”
此刻的江時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感受，他揉了揉臉，盡量讓自己說話條理清晰，“陽哥，沒人罵我，我就是想來跟你道歉，給你惹麻煩了，對不起。”
原陽楞了楞，笑道：“這有什麽，當時姜樂樂簽約的時候，還揚言自己是聯盟第一中單，直播挑戰人家韓服第一，打了三局，一局沒贏。”
那段時間，不光姜樂樂，連帶著TLG都成為電競圈的笑柄。
他安慰江時：“你這事處理好，也不算什麽，再說，你的直播回放不是早關了嗎？就算有人截屏，也都是你的粉絲，只要安撫好就不會傳播。”
這還要得益於Time知名度不高，不然光憑口嗨謝敘這一條，他就出名了。
江時有點不確定：“真的？”
原陽面不改色：“真的，不過你之前退網的話肯定不能算數，你把小熊TV的頭像和背景改回來，微博也發一條通知。”
江時點頭，“我原來的頭像和背景都是隊長，還能用嗎？”
他精挑萬選了兩張照片，一張突出謝敘的手，一張是臉。
這照片讓他每次登上小熊TV的心情都變好了。
原陽嘴角抽了抽：“不行。”
“算了，你直播號暫時由我接管，我來給你換個合適的。”
微博就交給江時自己，以免發個通知還被江時的粉絲質疑不是本人發的。
跟原陽談完，江時心底的大石頭總算落下。
謝敘見事情了解，便說跟原陽有事，讓江時先去訓練室。
確定人走遠後，謝敘看向原陽，“查到什麽了？”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原陽納悶道，“你是真精。”
謝敘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平時最疼江時，火氣不比姜樂樂小，出會議室的時候還冷著臉，怎麽可能還能對江時這麽溫和。”
主樓其他人都在會議室，那只能說明原陽自己查到了江時其他的信息，讓他心軟了。
原陽嘆了口氣：“什麽都瞞不過你。”
江時跟Time是一個人的事情，原本只要他好好調查，在江時進隊的時候就能摸清，可他沒多想，只覺得江時游戲技術好就行。
出了這事，他下意識就去調查了一下江時，沒想到真的查出來不少東西。
“江時直播了三年，開始還是個未成年，我找到了幾張模糊的圖片，臉瘦的比巴掌還小，據說白天還給人搬快遞賺錢，還被拖欠工資，都沒錢吃飯。”
原陽越說心底越難受，喝了口水緩了緩，“我總算是知道之前他那小身板搬那一箱子隊服怎麽那麽輕松，原來是幹力氣活練出來的。”
謝敘垂眸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表情，“他爸媽呢？”
原陽沈聲道：“他媽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他爸是個酒鬼加賭鬼，根本不管他，不然江時怎麽會未成年就出來直播。”
“小熊TV也不當人，給江時的合同竟然還是最老一版的，分成低得要死，要不是江時有一部分鐵粉支持，加上自己私底下陪玩接單，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生活。”
他嘀咕一聲，“跟Time對接的工作人員是誰啊？等幫江時續約的時候我得好好問問。”
謝敘也想起來江時曾經跟他說，有個朋友被小熊TV壓價的事，想來就是他自己。
兩人聊了沒多久，手機齊齊叮了一聲。
原陽看了一眼，欣慰道：“小時發微博了。”
“他那些粉絲也是真的關心他，之前還說要來TLG討說法，現在化幹戈為玉帛，加上戲劇性的熱度，應該能讓江時有個非常好的起點。”
他點進江時的個人主頁，最新的微博是——
【Time：家人們，我回來啦！愛心.jpg 擁抱.jpg 玫瑰.jpg】
語氣活潑可愛，看的原陽都不自覺露出笑容，只不過，這笑容在看到江時的上一條微博時緩緩消失。
【Time：號會註銷，有緣再見。】
他安慰自己沒事，畢竟江時粉絲都是真愛粉，肯定會不計前嫌，這不，新的一條微博評論不到一分鐘就過千了。
他點進去，熱評第一簡潔清晰又明了——
[滾。巴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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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敘和姜樂樂分坐在江時兩邊, 江時非常清楚地聽到了小熊TV的提示音，跟他通知在同一時刻。
江時低頭瞟了一眼手機屏幕，就看到了那簡潔明了的幾個大字——
[您已完成職業選手認證。]
與通知一起的還有他直播號旁邊閃閃發光的職業標。
江時盯著那標志看了足足三秒鐘。
最後, 安詳地關掉了手機。
他選擇原地去世。
這個職業認證沒有給他絲毫退路, 把他的馬甲扒的幹幹凈凈，不留一絲退路。
而且, 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姜樂樂和謝敘收到的是啥玩意。
平日通知慢得要死的小熊TV這會倒是效率奇高。
不過，江時還是抱著一絲僥幸, 緩緩偏頭看向姜樂樂，他就接受到了來自姜樂樂核桃眼的死亡凝視。
江時硬著頭皮跟人對視了幾秒, “你聽我解釋。”
姜樂樂把手機扔到桌上，“來, 我聽你狡辯。”
江時心底松了口氣，能開口，就有轉圜的餘地。
他剛張嘴準備出聲，姜樂樂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像是忍無可忍, “小傻逼你閉嘴！陽哥都說了, 身份證號不可能搞錯，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江時：“……”
“我就說你跟Time絕壁就是一個人，他們還不相信！”姜樂樂義憤填膺，“你還妄圖用紅藍buff賄賂我, 裝貼心裝乖寶，我當時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江時：“？”
這小子昨天不是還在峽谷信誓旦旦地說他跟Time絕對不是一個人？怎麽這麽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江時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打斷。
姜樂樂雙手抱肩, 語速奇快：“你還對隊長意圖不軌, 好意思說話？！”
這句話徹底掐住江時命門, 他瞬間啞聲，在眾人疑惑帶著探究的目光下，尷尬地腳趾摳地。
原陽幾人或許不能一時明白姜樂樂的意思，可同樣收到後臺提醒的謝敘肯定知道。
啊啊啊啊，謝敘不會認為他是變態加神經病吧？
江時忍不住用手捂臉。
想死。
原陽的確沒聽懂，皺眉：“姜樂樂，你在說什麽？”
“嘶，陽哥，你還不知道吧？我剛剛收到——”
“等會！”江時突然舉起手，“我肚子疼，先去個洗手間，你們聊。”
說完沒等人回答，急匆匆站起身，可逃跑的心情過於急切，江時腰一下撞到桌子，力道大地差點把會議桌掀翻。
他連忙去扶桌子，手忙腳亂間，腳不小心絆倒椅子腿，身子驟然失衡往旁邊倒——
然後，一屁股坐到了謝敘腿上……
謝敘一手按著旁邊的桌子不讓它倒，一手虛虛攬著江時，“沒事吧？”
剛才撞到的聲音挺大的。
江時傻傻坐在謝敘腿上，準確來說，是膝蓋處，僵硬帶有弧度的觸感讓他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沒……沒事。”
因為摔得太突然，加上角度無比契合，江時整個後背都靠在了謝敘懷裏，看起來就像是投懷送抱，故意占人便宜。
要是以前，江時肯定會悄咪咪地多跟謝敘親密一會，可現在，在姜樂樂震驚的目光下，他只想逃。
姜樂樂臉上的表情分明說著：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江時也很抓狂，這真的是巧合！！！
他腳下沒有受力點，又不敢扶謝敘，便打算蹦下來，可一擡腿，又撞上桌沿，疼的他齜牙咧嘴地揉膝蓋。
身後的人似乎無奈笑了一聲。
謝敘抱著他轉了一小圈，朝向門口，還不忘把江時傻兮兮朝向桌子那邊的腿往旁邊撥，“好了。”
江時如夢初醒，逃似的從謝敘懷裏跳起來，往門口竄，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整個過程用時不到三秒。
這速度把姜樂樂都看呆了，“隊長，他好像被你釋放出籠子的小雞仔……”
*
江時逃進了廁所，進門，關門，反鎖，坐在馬桶上，開始沈思。
他花了一分鐘的時間，將剛才在會議室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覆盤了一下。
然後，崩潰了。
他怎麽能這麽蠢！
不光沒想好怎麽解釋掉馬的事，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坐謝敘腿上，坐實變態的罪名。
某種程度上，他是會立人設的。
江時頭腦風暴了一會，深呼一口氣，做出決定。
他給好友竹子打了個電話。
“你要來我直播間當小弟？”竹子懵了，“你不是去TLG打職業了？我剛剛還看到TLG戰隊官宣你。”
在他主播認證通過的時候，原陽在微博設置好的定時發送官宣公告也出來了。
#歡迎TLG-Time加入我們戰隊！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下路射手，相信大家也對他充滿期待，周六晚上20:00，我們在小熊TV不見不散！#
竹子把這個截屏給他的時候，江時的內心已經掀不起多少波瀾了，“我可能會成為聯盟裏官宣到滾蛋用時最短的選手。”
江時把事情大概給竹子講了一遍，引來對方的爆笑。
“你認真的嗎哈哈哈！這也太搞了吧！笑死我了。”竹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你昨晚還讓Xu色/誘你，你是真騷啊！”
“Xu沒說啥嗎？”
江時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
甚至，謝敘還幫他逃離了會議室。
“這就奇怪了，按理來說，應該是Xu反應最大啊！也也算是一個當事人。”竹子嘖嘖道，“果然是大佬，遇事處變不驚？”
能在江時這種騷擾下還如此平靜，他是真佩服。
江時低頭看著地上的瓷磚，語氣有氣無力，“可能吧。”
他腦袋轉不過來了。
竹子安慰道：“沒那麽嚴重，說到底，你沒觸犯什麽原則性的東西，他們不會趕你的。”
“不。”江時搖頭。
就算TLG能容他，他也沒臉待下去了。
他做不到晚上大放厥詞騷擾謝敘後，白天還能裝乖寶寶跟人若無其事地相處。
他現在都不敢擡頭跟人對視！
看不到那張臉，他在TLG還有什麽樂趣！
什麽狗屁職業，他不打不就完了。
“那你付得起違約的錢嗎？”
竹子兜頭給江時倒了一盆冷水。
江時想了想當時簽約時看到的違約金，以及數字後面的很多個0，很快認慫，“算了，我也還能堅持一下。”
直播間粉絲一向說他不要臉，他總要對得起這個標簽。
江時洗了個冷水臉，無數次在心底告誡自己淡定一點，不就掉馬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做好足夠的心理建設後，江時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一轉彎，碰到了等在門口的謝敘。
江時：“。”
本來昂首挺胸的江時毫不猶豫轉身往洗手間鉆。
只不過，衣領被人抓住，他只能無助地往前撲騰，卻怎麽都跑不掉。
“別躲了。”謝敘說，“大家都知道了。”
江時搭在門把手上的手無力地聳拉下來，任由謝敘把他往後拉，等後頸的力道松開後，他轉身面向謝敘，低著頭，小聲道：“隊長，你罵我吧，我不還嘴。”
這還是江時第一次說出這種話，他向來不受委屈，有人懟，他絕對比對方罵的更兇。
可謝敘要是追究，他無話可說。
謝敘垂眸，可看著眼前再次朝他低頭示軟的人。
江時出來前應該是洗了臉，動作顯然很粗暴，臉都搓紅了，頰邊的頭發也濕成小縷，看起來亂糟糟的，其餘幹燥的頭發也沒好到哪裏去，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成為一個灰白色的小雞窩。
在他的角度，還能看到江時鼻尖墜著的一滴小水珠。
可能是覺得癢，又不好意思擦，江時皺著鼻子動來動去，本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也因為這幾下變得生動可愛。
謝敘手擡起來，卻見江時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還是抿著唇沒退，只是表情委屈地不行。
謝敘無奈：“沒想打你。”
不過，那滴水珠也由於江時的動作從鼻尖滑落下去。
謝敘的動作便改為揉了揉江時的腦袋，“也不罵你。”
“不過，以後在網絡上不要再亂說話，官宣成為職業選手後，在公共場合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監督，違規後，輕者罰款，嚴重的會禁賽。”
江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起什麽，“我昨天說的那些也會被處罰嗎？”
他還沒賺幾個錢呢！
“昨天的……”謝敘迎著江時帶了幾分緊張的眸子，語氣微不可覺地一滯，片刻，知道江時是擔心錢後，有些無奈，“不會。”
“但是不許有下次。”
江時心下一凜，連忙點頭：“我再也不亂開玩笑了！”
話音剛落，江時感覺謝敘看了他一眼。
他小心問道：“怎麽了嗎？”
“沒什麽。”謝敘越過他往會議室的方向走，“你過來跟其他人說一聲。”
江時看著謝敘的背影，心底卻忍不住想。
謝敘的反應是真的淡定，這讓他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Time了，可現在這個情況，他沒敢問，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來到會議室，除了原陽，其他人都坐在原位，看他進來後，表情覆雜。
畢竟，乖寶江江變成直播間裏滿口騷話的Time，任誰都無法接受。
江時走到臺前，俯身鞠躬給大家道歉，“很抱歉瞞了大家這麽久，我的確是Time。”
姜樂樂哼了一聲，剛想開口，卻被謝敘瞥了一眼。
姜樂樂立馬閉麥。
“之前的滿口胡言給大家造成了困擾，我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尤其是隊長。”江時一直彎著腰，“我之前一直以為這樣能讓我擁有自己的風格，也能讓不懷好意的人覺得我是個刺頭，不來找茬，小熊TV就算跟我壓價，也會掂量。”
“可現在我有TLG，有隊友，我不用害怕被欺負，這個毛病我會努力改正。”
江時這話的確有示弱的意思，可也是實話。
當初小熊TV以他不露臉為由，要降低一半薪酬的時候，江時就是靠著厚臉皮加上說話強勢不依不饒，才減少為三分之一。
要知道，當時那點錢直接決定了下個月他能不能每天吃飽飯。
“不過我對隊長說那些，不是為了蹭流量，我的確是仰慕隊長，只是方式太過分了，真的很對不起。”
江時聲音越說越低，連頭也是，眼見著要磕到會議桌上，一只手墊了上去，江時這才傻傻地將頭擡了起來。
謝敘收回手，偏頭看向其他人：“還有什麽想問的？”
趙九看著面前鞠躬的小孩，心裏有些難過，“小時，這不算什麽大毛病，大家也沒怪你，只是一時太驚訝，沒緩過來，沒事的啊。”
他們都忽略了江時的年紀。
按照姜樂樂說的，江時已經直播好幾年了，而他現在才十九歲，也就說，江時還沒成年，就出來討生活了。
而網絡環境又覆雜，江時長著這樣一張臉，如果性格還表現地軟乎乎的，估計被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連本來最大意見的姜樂樂都紅了眼眶，“小白毛，這些話你直播的時候怎麽不說啊！”
江時粉絲不少都很有錢，可江時從來不在直播間賣慘。
俞回抿了抿唇，把桌上的紙巾遞給江時。
他看到江時揉眼睛了。
江時聽到姜樂樂的話，眨了眨眼，“哦，你們來了之後，我情況沒困難到那種程度。”
言下之意，要是有需求，他不會客氣的。
江時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俞回遞的紙巾，“我也沒哭，就是剛洗完臉沒擦幹凈，水流眼睛裏了。”
俞回：“……”
趙九：“。”
紅了眼眶的姜樂樂立馬把眼淚憋了回去，罵了一句：“草！”
天殺的小白毛！
把事情說清楚後，大家便被謝敘叫去訓練室訓練。
江時跟謝敘走在最後，快出門的時候，江時忍不住問道：“陽哥呢？”
他一直沒看到人。
謝敘開口：“他去給你做緊急公關了，不過我把你剛才的話都發給他了，他說沒事，讓你以後好好打游戲就行。”
江時跟Time是一個人這件事可大可小，畢竟之前兩方粉絲還在互掐，現在真相大白，要是處理不好，粉絲可能會覺得被耍了，兩方全部轉成黑粉，那就難辦了。
原陽作為戰隊的教練兼經紀人，立馬就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去聯系人提前做好準備。
他說完往訓練室走了幾步，卻發現衣擺被拉住。
江時指尖泛白，拽得有些用力，卻抿著唇沒開口。
謝敘頓了頓，“想當面跟他聊？”
江時點頭。
原陽是真的把他當疼愛的後輩對待，他不想讓兩人之間有疙瘩。
“行。”謝敘說，“他現在應該在辦公室。”
江時剛準備問辦公室在哪，就見謝敘往前走了一步，卻發現江時還扯著他的衣服。
謝敘看著江時略顯迷茫的表情，唇角微彎：“要這樣帶著你去？”
江時眼睛一亮，謝敘的意思是陪他一起！
他立馬松開手，大跨步跟謝敘並排。
兩人到辦公室的時候，原陽正在跟人打電話，“時刻關註微博跟Time直播號下的情況，要是有過激言論，立馬舉報刪除。”
“周六的直播多請一點水軍和房管，以防萬一。”
謝敘等他打完電話，手指叩了叩門。
原陽：“有什麽事？”
謝敘往旁邊走了一步，露出身後的江時，“是他有事。”
原陽看著江時躊躇的表情，想起什麽，皺眉道：“有粉絲給你發辱罵的私信了？你暫時別看微博和直播號的後臺，等周六晚上直播，再進行正式的回覆。”
此刻的江時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感受，他揉了揉臉，盡量讓自己說話條理清晰，“陽哥，沒人罵我，我就是想來跟你道歉，給你惹麻煩了，對不起。”
原陽楞了楞，笑道：“這有什麽，當時姜樂樂簽約的時候，還揚言自己是聯盟第一中單，直播挑戰人家韓服第一，打了三局，一局沒贏。”
那段時間，不光姜樂樂，連帶著TLG都成為電競圈的笑柄。
他安慰江時：“你這事處理好，也不算什麽，再說，你的直播回放不是早關了嗎？就算有人截屏，也都是你的粉絲，只要安撫好就不會傳播。”
這還要得益於Time知名度不高，不然光憑口嗨謝敘這一條，他就出名了。
江時有點不確定：“真的？”
原陽面不改色：“真的，不過你之前退網的話肯定不能算數，你把小熊TV的頭像和背景改回來，微博也發一條通知。”
江時點頭，“我原來的頭像和背景都是隊長，還能用嗎？”
他精挑萬選了兩張照片，一張突出謝敘的手，一張是臉。
這照片讓他每次登上小熊TV的心情都變好了。
原陽嘴角抽了抽：“不行。”
“算了，你直播號暫時由我接管，我來給你換個合適的。”
微博就交給江時自己，以免發個通知還被江時的粉絲質疑不是本人發的。
跟原陽談完，江時心底的大石頭總算落下。
謝敘見事情了解，便說跟原陽有事，讓江時先去訓練室。
確定人走遠後，謝敘看向原陽，“查到什麽了？”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原陽納悶道，“你是真精。”
謝敘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平時最疼江時，火氣不比姜樂樂小，出會議室的時候還冷著臉，怎麽可能還能對江時這麽溫和。”
主樓其他人都在會議室，那只能說明原陽自己查到了江時其他的信息，讓他心軟了。
原陽嘆了口氣：“什麽都瞞不過你。”
江時跟Time是一個人的事情，原本只要他好好調查，在江時進隊的時候就能摸清，可他沒多想，只覺得江時游戲技術好就行。
出了這事，他下意識就去調查了一下江時，沒想到真的查出來不少東西。
“江時直播了三年，開始還是個未成年，我找到了幾張模糊的圖片，臉瘦的比巴掌還小，據說白天還給人搬快遞賺錢，還被拖欠工資，都沒錢吃飯。”
原陽越說心底越難受，喝了口水緩了緩，“我總算是知道之前他那小身板搬那一箱子隊服怎麽那麽輕松，原來是幹力氣活練出來的。”
謝敘垂眸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表情，“他爸媽呢？”
原陽沈聲道：“他媽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他爸是個酒鬼加賭鬼，根本不管他，不然江時怎麽會未成年就出來直播。”
“小熊TV也不當人，給江時的合同竟然還是最老一版的，分成低得要死，要不是江時有一部分鐵粉支持，加上自己私底下陪玩接單，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生活。”
他嘀咕一聲，“跟Time對接的工作人員是誰啊？等幫江時續約的時候我得好好問問。”
謝敘也想起來江時曾經跟他說，有個朋友被小熊TV壓價的事，想來就是他自己。
兩人聊了沒多久，手機齊齊叮了一聲。
原陽看了一眼，欣慰道：“小時發微博了。”
“他那些粉絲也是真的關心他，之前還說要來TLG討說法，現在化幹戈為玉帛，加上戲劇性的熱度，應該能讓江時有個非常好的起點。”
他點進江時的個人主頁，最新的微博是——
【Time：家人們，我回來啦！愛心.jpg 擁抱.jpg 玫瑰.jpg】
語氣活潑可愛，看的原陽都不自覺露出笑容，只不過，這笑容在看到江時的上一條微博時緩緩消失。
【Time：號會註銷，有緣再見。】
他安慰自己沒事，畢竟江時粉絲都是真愛粉，肯定會不計前嫌，這不，新的一條微博評論不到一分鐘就過千了。
他點進去，熱評第一簡潔清晰又明了——
[滾。巴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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