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一百五十四章聚散月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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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聚散月臨（3）
剎那間，眾神四肢上的鎖鏈急劇往四周一縮，赫然繃直，他們宛若手無縛雞之力的凡體，痛不欲生，體內的靈脈顫抖不止，蕪顏這是像要將他們直接撕成碎片一般。
她還在低低地笑。
雙肩如蝶翅輕輕晃動，明明是那麽美的儀態，那麽純凈的裝束。
突然，蕪顏感覺背後一陣風。她迅速扭頭，後背上卻立即挨了一掌，這個力度打得她吃了聲痛，身體隨之向前傾，但沒等她踉蹌得倒下去，她的兩只手腕被滄白雪一手扼緊鎖在後腰，又大力地控住了她的右肩，身體被迫往下一壓，整個人被瞬間牢牢擒住動彈不得。
這一套擒拿真是行雲流水。
是滄白雪曾經跟一位學長討教的。
從背後對付蕪顏這樣體格的女子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不過蕪顏怎麽說也是位有強大法力的凈神，滄白雪應該用旭陽架在她脖子上更有效才對。
只是她不想。
“我的確沒那麽好心舍身為人，不過…”滄白雪頓了頓，淡然道，“你是不是太大意了？”
蕪顏咬牙，奮力掙脫著身子，然而滄白雪這個鎖勢讓她根本沒有辦法使出力氣。
“是啊，我大概是忘了，姐姐現在是神體了。”蕪顏冷笑了一聲。
“放人，不然我先把你摁碎了。”
“這是姐姐該說的話嗎？”
“閉嘴！”
滄白雪喝了一聲，擰眉咬牙。這一句她是真真顯現了怒氣，許是被激怒，許是…恨鐵不成鋼的懊惱。
蕪顏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還是久留著那冰冷的笑意。眾神身上的鎖鏈這才松懈了下來，他們一下跪倒在地上，急促又艱難地大口喘息著。
滄白雪擡眸掃了一眼上面的人，心定了定，不過她沒有松手，她覺得她自己並不該馬上放了蕪顏。
“姐姐，你直到現在…應該也還是沒能開發全力吧？”蕪顏微微側過頭，櫻色的眼瞳像一塊玻璃，映出她的臉。
滄白雪屏了下息，很輕微。
但是她的心緒像被人重捶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雜念陡然升聚了起來，甚至她都不明白這股雜念是從哪裏出來的。
確實，蕪顏說得一點沒錯。滄白雪自從穿越至今，她都沒能真正開發出天神滄白雪十全十的實力。
從剛開始在神界時，滄白雪認為是自己猛然魂穿，還未適應這得天獨厚的神體，所以當時的滄白雪，即使大戰了幾百回合，也只勉強發揮了自己七八成的能力罷了。
而後待她為愛入魔，找到了追尋的人，這一直接明確的刺激，的確讓滄白雪得心應手了頗多，恢覆了昔日戰神的榮光，馳騁沙場，所向披靡。
可是，無論怎麽樣，無論再努力再拼命，滄白雪的實力都只能至高於九成。
還有一成，滄白雪分明能感覺到，卻無法觸及。像一個上了鐵鎖的櫥櫃，似乎並不願意為她所用。
滄白雪心裏一清二楚，但是她從來沒追究過。畢竟滄白雪覺得這並不影響什麽，九成力量的她，也足以站在他左右了。而這個多年潛伏在她身上的謎團，可能就連千棲夜都沒能察覺，如今——
她盯著蕪顏的眼睛。
她好像被她看得透徹無比。
而她卻越來越看不懂她分毫。
“想知道為什麽嗎。”
蕪顏歪歪頭，宛然一笑。
城壘外，亂刃中。
從顧藍雙身上源源不斷湧出的魂靈聚集在高空，逐漸成型，巨大至極。所有人皆目瞪口呆，就連鳳煙和雲辰都看傻了眼，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開始雲辰以為顧藍雙情緒過激，魂靈一時脫體，然而這個氣勢，怎麽看也不是這麽回事，那魂靈氣焰，像要將天空都燒著了。
魂靈成型，頂天立地，百帶纏衣，一手枯草，一手凈瓶。
“藥魂？！”鳳煙驚道。
這個不消鳳煙解釋，就連一向孤陋寡聞的水神大人也是知道的。
一手枯草安息亡魂，
一手凈瓶懸濟世間。
藥魂。
應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是開天辟地後創立醫道的第一人。僅次於日月天地的年齡，當然也不歸屬於現在三界狹義上的任何一類。
他就是最初的、純粹的神明之體。
古往今來，一直留有傳聞神明飛升，魂靈未滅，化為星宇留在魂靈星河之中。而在這天地之間，星宇或可擇優者共赴來生——簡單來說，也就是戲本上總提到的，紫薇星轉世之類的玄乎說法。
萬萬沒想到，雲辰和鳳煙在自己有生之年竟然真能親眼見證了藥魂神明的轉世，而這人，就是凈神顧藍雙！
此刻顧藍雙仰著頭，銀色的光流充斥著雙目。他懷裏抱著寒羽，後背挺直如一尊佛像，而他的眼淚仍然悄無聲息地流淌著。那成型於天地的藥魂雙瞳空蕩，卻好像幽幽地垂下了目光——眼淚，亦無停歇地滾落在臉頰上。
“汝等何人，竟敢讓神明垂淚！”
聲如洪鐘，震得人渾身顫抖。
周身瞬然狂風大作，地動山搖，這並不是藥魂或者顧藍雙發出的聲音，這音色宛若虛無縹緲，又宛若近在耳畔…
這仿佛是——天地的聲音！
是這世間…被藥魂所救濟下的世世代代的所有記憶，正在瘋狂覆蘇。
所有人都如沙粒一般卷入這強大的混亂中，毫無辦法。雲辰只覺得時不時聽見鳳煙在大聲叫他，可是他現在像都揉搓在土地之間，眼睛都睜不開。
一手枯草，
黃泉碧落。
鳳煙感到一股掌風從天而降，那是他絕對無法承受的力量。
片刻間，天地變色，地面崩塌。
雲辰只覺得腦袋嗡了一聲，便什麽都不知曉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強醒了過來。
雲辰有一時半會沒感覺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心中大駭，還以為自己已然成了魂，還好他一睜眼便看見了躺在身側的鳳煙。
鳳煙此時還未醒來，抓著他的一只手腕。聽到鳳煙平緩的呼吸，雲辰松了口氣，趕緊爬起來，輕輕搖動著他的肩。
“鳳鳳！鳳鳳醒醒啊！”
大概是剛剛山崩地裂的時候滾了好幾圈，鳳煙臉頰上有些臟，灰痕道道。雲辰下意識捏起袖角給他擦一擦，這一擦，鳳煙的睫毛動了動，眼睛露出一條縫，瞳光漸漸明亮。
“鳳鳳！你醒啦，怎麽樣？沒傷著吧？”雲辰小心翼翼地伸手托著他的胳膊。
鳳煙坐起來，甩了甩尖耳。還有點暈。
“沒事…你呢？”
“我好著呢！屁事沒有！你這額頭…是不是磕著啦？我看看我看看！”
“我…哎…沒事，你…”
就在雲辰毫無顧忌地把身子往前一壓，一張大臉馬上要湊到鳳煙眼前時，鳳煙的餘光瞥了下，立即正色道：“魔君大人！”
“？！？！”
雲辰秒回頭。
千棲夜正站在他身後半米的位置，垂著眸幽幽地盯著這地上的兩人，神色微妙地挑了挑眉。
“妹夫？！哎？？你你…”雲辰別著頭剛想說什麽。忽然覺得兩只胳膊有點繃得慌，他現在還整個人撐在鳳煙身上呢。
千棲夜“嘖嘖”兩聲，再次地微妙地搖了搖頭。
雲辰這才被打通了機關似的，察覺儀態不雅，急忙一個後躥拉開了距離。鳳煙已經尷尬地把腦袋扭到一邊，幹咳了兩聲，尖尖的耳端有點發紅。
雲辰沒註意到這一細節，已經急忙跳起來和千棲夜說話：“妹夫你啥時候來的？剛剛嗎？”
千棲夜算點了一下頭。
“不過看來來晚了。”千棲夜望了望周遭的狼藉，淡淡說道。他本身是打算進壘尋滄白雪的，但是這方打鬥架勢太過劇烈，他感覺不太妙，便立即奔了過來。
“不晚不晚！來得正是時候啊！我們——”雲辰笑道，還沒說完。
鳳煙起了身，乖巧頷首道：“多謝魔君大人！”
千棲夜眨眨眼，算領了。
剛剛那神明一掌下來，雲辰和鳳煙毫發無損，周圍破碎的土地上唯獨他們在的這一塊兒平整如常，自然是多虧魔君大人的及時趕到不需多說。鳳煙替雲辰一道謝了，雲辰只能撓了撓臉，不過還是感激萬分地沖自己妹夫笑了笑。
千棲夜轉身，走向一邊。
雲辰一拍腦袋，這才想起還有兩個隊友呢！
塵埃落定時，藥魂已回歸顧藍雙體內。他最終抱著寒羽一同倒了下去。像兩只受傷的貓蜷在地上，還不忘緊緊護著對方。
千棲夜用手指碰了碰寒羽的脖頸。
靈脈沒斷。
但是漲靈過久，估計後遺癥不好受。
他側了側頭，問鳳煙道：“金鹿血你帶了？”
鳳煙點頭，道：“帶了。”
“一人一顆，穩個命。”千棲夜起身。
鳳煙走過來，依言將萬物囊裏的藥丹取出給兩人服下。
雲辰註意到，寒羽身上的數個兵刃已經全全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灰都沒留下。
這就是上古神明的力量！雲辰不禁打了個哆嗦。剛剛那一掌興許並不是沖他和鳳煙來的，但是餘力之廣，他倆也無所避免，要不是運氣好等來了千棲夜…雲辰真是覺得頭皮發麻，趕忙搓了搓胳膊。
“妹夫，他倆…就這樣擱著了？”雲辰道。
“我也不會醫啊。”千棲夜無辜地攤攤手，“我只會宰人。”
“咳咳咳咳！！…”水神大人被自己口水嗆了一口。有道理有道理，讓雙眼飆紅的魔君來醫人，過分了啊過分了啊…
“只能等凈神大人醒來再救這白癡了。”千棲夜看了一眼寒羽，隨即沖雲辰笑了笑，“死不了，大哥放心。”
這聲大哥真是叫得水神大人心情舒暢，一顆心果斷收進了肚子裏。
“那那那，我把他倆背著吧！”雲辰道。
“不用，我用冰蓮花托著，還能暫時封住傷口。”鳳煙平淡道。
雲辰聞聲扭過頭時，鳳煙已經將那兩人轉移上了冰蓮之上。兩人還是互相護著，鳳煙也沒特意動他們，雲辰看著實在有點心疼，嘆了口氣。
“我要進去找白雪。”千棲夜看了眼前方不遠的城壘，對雲辰說道。
“好，一起！”雲辰果斷道。
千棲夜望了望那昏迷不醒的兩人，微微啟了啟唇，最後還是沒出聲。想來現在若讓他們幾人留在外面，說不定更危險，罷了。
千棲夜點了點頭，轉身向城壘奔去。
雲辰和鳳煙跟在後面，冰蓮花隨之跟來。
“鳳鳳！——”
雲辰回頭看了一眼，本來正想說什麽，忽然心裏一下了然了，便沒繼續說了。
“怎麽了？”鳳煙歪頭。
“沒，沒事了。”
雲辰搖了搖頭。
他本來想問的是，瑤遲和那一幹人等去哪了，在這狼藉之上，半片人影都瞧不見了。
不過在他剛喚了鳳煙一聲的時候，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在那神明之光下消失得連灰都不剩的，恐怕不止是那堆神兵利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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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眾神四肢上的鎖鏈急劇往四周一縮，赫然繃直，他們宛若手無縛雞之力的凡體，痛不欲生，體內的靈脈顫抖不止，蕪顏這是像要將他們直接撕成碎片一般。
她還在低低地笑。
雙肩如蝶翅輕輕晃動，明明是那麽美的儀態，那麽純凈的裝束。
突然，蕪顏感覺背後一陣風。她迅速扭頭，後背上卻立即挨了一掌，這個力度打得她吃了聲痛，身體隨之向前傾，但沒等她踉蹌得倒下去，她的兩只手腕被滄白雪一手扼緊鎖在後腰，又大力地控住了她的右肩，身體被迫往下一壓，整個人被瞬間牢牢擒住動彈不得。
這一套擒拿真是行雲流水。
是滄白雪曾經跟一位學長討教的。
從背後對付蕪顏這樣體格的女子可以說是綽綽有餘。不過蕪顏怎麽說也是位有強大法力的凈神，滄白雪應該用旭陽架在她脖子上更有效才對。
只是她不想。
“我的確沒那麽好心舍身為人，不過…”滄白雪頓了頓，淡然道，“你是不是太大意了？”
蕪顏咬牙，奮力掙脫著身子，然而滄白雪這個鎖勢讓她根本沒有辦法使出力氣。
“是啊，我大概是忘了，姐姐現在是神體了。”蕪顏冷笑了一聲。
“放人，不然我先把你摁碎了。”
“這是姐姐該說的話嗎？”
“閉嘴！”
滄白雪喝了一聲，擰眉咬牙。這一句她是真真顯現了怒氣，許是被激怒，許是…恨鐵不成鋼的懊惱。
蕪顏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還是久留著那冰冷的笑意。眾神身上的鎖鏈這才松懈了下來，他們一下跪倒在地上，急促又艱難地大口喘息著。
滄白雪擡眸掃了一眼上面的人，心定了定，不過她沒有松手，她覺得她自己並不該馬上放了蕪顏。
“姐姐，你直到現在…應該也還是沒能開發全力吧？”蕪顏微微側過頭，櫻色的眼瞳像一塊玻璃，映出她的臉。
滄白雪屏了下息，很輕微。
但是她的心緒像被人重捶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雜念陡然升聚了起來，甚至她都不明白這股雜念是從哪裏出來的。
確實，蕪顏說得一點沒錯。滄白雪自從穿越至今，她都沒能真正開發出天神滄白雪十全十的實力。
從剛開始在神界時，滄白雪認為是自己猛然魂穿，還未適應這得天獨厚的神體，所以當時的滄白雪，即使大戰了幾百回合，也只勉強發揮了自己七八成的能力罷了。
而後待她為愛入魔，找到了追尋的人，這一直接明確的刺激，的確讓滄白雪得心應手了頗多，恢覆了昔日戰神的榮光，馳騁沙場，所向披靡。
可是，無論怎麽樣，無論再努力再拼命，滄白雪的實力都只能至高於九成。
還有一成，滄白雪分明能感覺到，卻無法觸及。像一個上了鐵鎖的櫥櫃，似乎並不願意為她所用。
滄白雪心裏一清二楚，但是她從來沒追究過。畢竟滄白雪覺得這並不影響什麽，九成力量的她，也足以站在他左右了。而這個多年潛伏在她身上的謎團，可能就連千棲夜都沒能察覺，如今——
她盯著蕪顏的眼睛。
她好像被她看得透徹無比。
而她卻越來越看不懂她分毫。
“想知道為什麽嗎。”
蕪顏歪歪頭，宛然一笑。
城壘外，亂刃中。
從顧藍雙身上源源不斷湧出的魂靈聚集在高空，逐漸成型，巨大至極。所有人皆目瞪口呆，就連鳳煙和雲辰都看傻了眼，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開始雲辰以為顧藍雙情緒過激，魂靈一時脫體，然而這個氣勢，怎麽看也不是這麽回事，那魂靈氣焰，像要將天空都燒著了。
魂靈成型，頂天立地，百帶纏衣，一手枯草，一手凈瓶。
“藥魂？！”鳳煙驚道。
這個不消鳳煙解釋，就連一向孤陋寡聞的水神大人也是知道的。
一手枯草安息亡魂，
一手凈瓶懸濟世間。
藥魂。
應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是開天辟地後創立醫道的第一人。僅次於日月天地的年齡，當然也不歸屬於現在三界狹義上的任何一類。
他就是最初的、純粹的神明之體。
古往今來，一直留有傳聞神明飛升，魂靈未滅，化為星宇留在魂靈星河之中。而在這天地之間，星宇或可擇優者共赴來生——簡單來說，也就是戲本上總提到的，紫薇星轉世之類的玄乎說法。
萬萬沒想到，雲辰和鳳煙在自己有生之年竟然真能親眼見證了藥魂神明的轉世，而這人，就是凈神顧藍雙！
此刻顧藍雙仰著頭，銀色的光流充斥著雙目。他懷裏抱著寒羽，後背挺直如一尊佛像，而他的眼淚仍然悄無聲息地流淌著。那成型於天地的藥魂雙瞳空蕩，卻好像幽幽地垂下了目光——眼淚，亦無停歇地滾落在臉頰上。
“汝等何人，竟敢讓神明垂淚！”
聲如洪鐘，震得人渾身顫抖。
周身瞬然狂風大作，地動山搖，這並不是藥魂或者顧藍雙發出的聲音，這音色宛若虛無縹緲，又宛若近在耳畔…
這仿佛是——天地的聲音！
是這世間…被藥魂所救濟下的世世代代的所有記憶，正在瘋狂覆蘇。
所有人都如沙粒一般卷入這強大的混亂中，毫無辦法。雲辰只覺得時不時聽見鳳煙在大聲叫他，可是他現在像都揉搓在土地之間，眼睛都睜不開。
一手枯草，
黃泉碧落。
鳳煙感到一股掌風從天而降，那是他絕對無法承受的力量。
片刻間，天地變色，地面崩塌。
雲辰只覺得腦袋嗡了一聲，便什麽都不知曉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勉強醒了過來。
雲辰有一時半會沒感覺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心中大駭，還以為自己已然成了魂，還好他一睜眼便看見了躺在身側的鳳煙。
鳳煙此時還未醒來，抓著他的一只手腕。聽到鳳煙平緩的呼吸，雲辰松了口氣，趕緊爬起來，輕輕搖動著他的肩。
“鳳鳳！鳳鳳醒醒啊！”
大概是剛剛山崩地裂的時候滾了好幾圈，鳳煙臉頰上有些臟，灰痕道道。雲辰下意識捏起袖角給他擦一擦，這一擦，鳳煙的睫毛動了動，眼睛露出一條縫，瞳光漸漸明亮。
“鳳鳳！你醒啦，怎麽樣？沒傷著吧？”雲辰小心翼翼地伸手托著他的胳膊。
鳳煙坐起來，甩了甩尖耳。還有點暈。
“沒事…你呢？”
“我好著呢！屁事沒有！你這額頭…是不是磕著啦？我看看我看看！”
“我…哎…沒事，你…”
就在雲辰毫無顧忌地把身子往前一壓，一張大臉馬上要湊到鳳煙眼前時，鳳煙的餘光瞥了下，立即正色道：“魔君大人！”
“？！？！”
雲辰秒回頭。
千棲夜正站在他身後半米的位置，垂著眸幽幽地盯著這地上的兩人，神色微妙地挑了挑眉。
“妹夫？！哎？？你你…”雲辰別著頭剛想說什麽。忽然覺得兩只胳膊有點繃得慌，他現在還整個人撐在鳳煙身上呢。
千棲夜“嘖嘖”兩聲，再次地微妙地搖了搖頭。
雲辰這才被打通了機關似的，察覺儀態不雅，急忙一個後躥拉開了距離。鳳煙已經尷尬地把腦袋扭到一邊，幹咳了兩聲，尖尖的耳端有點發紅。
雲辰沒註意到這一細節，已經急忙跳起來和千棲夜說話：“妹夫你啥時候來的？剛剛嗎？”
千棲夜算點了一下頭。
“不過看來來晚了。”千棲夜望了望周遭的狼藉，淡淡說道。他本身是打算進壘尋滄白雪的，但是這方打鬥架勢太過劇烈，他感覺不太妙，便立即奔了過來。
“不晚不晚！來得正是時候啊！我們——”雲辰笑道，還沒說完。
鳳煙起了身，乖巧頷首道：“多謝魔君大人！”
千棲夜眨眨眼，算領了。
剛剛那神明一掌下來，雲辰和鳳煙毫發無損，周圍破碎的土地上唯獨他們在的這一塊兒平整如常，自然是多虧魔君大人的及時趕到不需多說。鳳煙替雲辰一道謝了，雲辰只能撓了撓臉，不過還是感激萬分地沖自己妹夫笑了笑。
千棲夜轉身，走向一邊。
雲辰一拍腦袋，這才想起還有兩個隊友呢！
塵埃落定時，藥魂已回歸顧藍雙體內。他最終抱著寒羽一同倒了下去。像兩只受傷的貓蜷在地上，還不忘緊緊護著對方。
千棲夜用手指碰了碰寒羽的脖頸。
靈脈沒斷。
但是漲靈過久，估計後遺癥不好受。
他側了側頭，問鳳煙道：“金鹿血你帶了？”
鳳煙點頭，道：“帶了。”
“一人一顆，穩個命。”千棲夜起身。
鳳煙走過來，依言將萬物囊裏的藥丹取出給兩人服下。
雲辰註意到，寒羽身上的數個兵刃已經全全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灰都沒留下。
這就是上古神明的力量！雲辰不禁打了個哆嗦。剛剛那一掌興許並不是沖他和鳳煙來的，但是餘力之廣，他倆也無所避免，要不是運氣好等來了千棲夜…雲辰真是覺得頭皮發麻，趕忙搓了搓胳膊。
“妹夫，他倆…就這樣擱著了？”雲辰道。
“我也不會醫啊。”千棲夜無辜地攤攤手，“我只會宰人。”
“咳咳咳咳！！…”水神大人被自己口水嗆了一口。有道理有道理，讓雙眼飆紅的魔君來醫人，過分了啊過分了啊…
“只能等凈神大人醒來再救這白癡了。”千棲夜看了一眼寒羽，隨即沖雲辰笑了笑，“死不了，大哥放心。”
這聲大哥真是叫得水神大人心情舒暢，一顆心果斷收進了肚子裏。
“那那那，我把他倆背著吧！”雲辰道。
“不用，我用冰蓮花托著，還能暫時封住傷口。”鳳煙平淡道。
雲辰聞聲扭過頭時，鳳煙已經將那兩人轉移上了冰蓮之上。兩人還是互相護著，鳳煙也沒特意動他們，雲辰看著實在有點心疼，嘆了口氣。
“我要進去找白雪。”千棲夜看了眼前方不遠的城壘，對雲辰說道。
“好，一起！”雲辰果斷道。
千棲夜望了望那昏迷不醒的兩人，微微啟了啟唇，最後還是沒出聲。想來現在若讓他們幾人留在外面，說不定更危險，罷了。
千棲夜點了點頭，轉身向城壘奔去。
雲辰和鳳煙跟在後面，冰蓮花隨之跟來。
“鳳鳳！——”
雲辰回頭看了一眼，本來正想說什麽，忽然心裏一下了然了，便沒繼續說了。
“怎麽了？”鳳煙歪頭。
“沒，沒事了。”
雲辰搖了搖頭。
他本來想問的是，瑤遲和那一幹人等去哪了，在這狼藉之上，半片人影都瞧不見了。
不過在他剛喚了鳳煙一聲的時候，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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