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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7.第3824章湮沒之於月隕(三百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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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4章 湮沒之於月隕 (三百二十四)

第3824章 湮沒之於月隕 (三百二十四)

水。更多的水。

四方八面全是水。伊萊恩全身上下都在滴水。

他被水淹沒,不知所措……才不!

他使勁地搖晃著身子,就像全身被淋濕之後的大貓那樣把身上的水全部晃掉。

然後他毛發就蓬松起來了。

"啊哈哈哈!大哥哥瘦了又胖了!"小狐貍在一旁取笑道。

"對,你、你喜歡怎麽笑就怎麽笑。"伊萊恩一臉不在乎。

那個該死的過山車比他想象中要"濕"得多,他們乘坐的過山車幾乎是筆直地撞進水池裏,灌完水之後再繼續往前沖,這種設計就有夠離譜的。與其說這是過山車還不如說它是"過水車"了。怪不得絕大部分的游客都穿著泳衣來玩過山車,少數不穿泳衣的人也會弄一塊防水布或者雨衣之類的東西來防止被淋濕。

設計得這麽過分,卻沒有人抱怨,亞特蘭提斯人真就那麽喜歡水嗎。

伊萊恩原本還期待達爾文大人會說些什麽為自己辯護的,畢竟這個離譜的過山車就是達爾文大人自己設計出來的東西。但他看了黃金天神龍達爾文大人一眼,才發現達爾文大人只是保持著塑料的微笑,一言不發,臉色有點蒼白。

於是伊萊恩就知道,那個幻影對達爾文大人造成很嚴重的騷擾,讓達爾文大人十分不自在了。

他也知道,必須做點什麽來幫助達爾文大人,而且必須盡快做。他不想達爾文大人難得的一天假期就這樣泡湯。達爾文大人的假期理應在悠閑和歡樂之中度過,而不是被什麽死人的幻影騷擾一整天,郁郁寡歡!

"你、你們還要再排隊玩一次過山車嗎?"伊萊恩於是問貝利等人,"我、我有點暈,想到旁邊的涼亭裏坐一會兒,也許再喝點汽水什麽的。我、我不會介意有人來陪伴我一下的,你說對不,達爾文大人?"

黃金天神龍大人瞬間就領悟到了伊萊恩的意圖,就微笑道:"是的,我陪你坐一會兒吧,我必須補充一些糖分,而且他們提供的汽水味道真不錯,我不會介意再來一杯的。"

"大哥哥好弱哦,這就頭暈了嗎?"貝利咧嘴一笑,幫伊萊恩圓場。

"太弱了,你在一旁歇著吧。""不舒服就歇一會兒吧,我們再玩一圈就回來。"弗裏曼和赫斯頓也說,也不知道他們是察覺到了什麽,或者單純只是想玩。

"那麽我來照顧小鬼們。"伊菲圖斯壞笑著揮了揮手,"回頭見,祝你們相處愉快。"

"哈哈哈。"伊萊恩假意笑著,和眾人暫時告別,並和達爾文大人一起到旁邊的涼亭歇息。

啪沙!遠處又有過山車呼嘯而過,並且掀起一點水霧。這水霧甚至跨越了阻隔用的圍墻,輕灑在伊萊恩身上。怪不得那個地方會有個涼亭供人歇息,普通的圍墻估計沒法完全阻擋水霧對游客們的幹擾,必須有涼亭這種由三堵圍墻以及天頂保護起來的結構,人們才能在其中安心地歇息吧。

"一、一切還好嗎?"伊萊恩喝著梳打味的淡汽水,問達爾文大人,"你、你看起來很煩惱?"

"我能熬過去的。"達爾文大人也喝著鳳梨味的特甜汽水,心不在焉地回道。

伊萊恩瞇起眼看著黃金天神龍大人。

"它、它就在你身旁,對吧?"他問,"一個幻象,真就像一個怨靈那樣纏著你?"

達爾文大人沒有回答。星靈的分身是不被允許說謊的,所以他寧願選擇沈默都不想去正面回應伊萊恩這個問題。但他顯然很痛苦。

"在、在這裏,誠實能解決很多問題。"伊萊恩嘆了口氣,"拜、拜托了,請對我誠實交代。或許我可以幫你出主意呢?"

"我不知道使用映世寶珠的代價原來這麽大。"達爾文大人嘆道,"如果我知道必須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才能架起[因果的橋梁],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碰觸那個聖物。羅丹他們那些伊索瑪人在擺弄著連他們自己都不完全懂得的科技。那來自深淵的技術無疑會毀了他們,總有一天。"

"又、又或者,已經毀了,不用等那麽一天。"伊萊恩補充道。

"你是對的。亞特蘭提斯從未後悔過幹涉了伊索瑪這個文明,我們做了必須做的事情,這事甚至在整個星河聯邦裏都是被默許的。但亞特蘭提斯果然還是沒能把該做的事情做足,讓伊索瑪開發出映世寶珠這種邪惡的東西。我們明明已經勸過他們,不要再碰觸那個遺跡裏的深淵科技了。他們為什麽就是不聽呢。"

"達、達爾文大人,不要再岔開話題了好嗎?"伊萊恩不想繼續聽黃金天神龍大人抱怨了,直接問道:"你、你到底看到了誰,你為什麽那麽害怕他?"

"……我…我看到了我小學時期的同學。他現在就坐在我身旁。"達爾文大人嘆道:"他就在那裏……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就那樣默默地看著我。在追究我所犯的罪孽。"

伊萊恩一皺眉:"你、你的罪孽?"

他甚至不認為一生公正無私,受人民愛戴的達爾文大人,居然會犯罪。拜托,他是星靈的分身耶,星靈的分身不應該是道德的楷模,文明的代言者嗎?達爾文大人怎麽可能犯罪?

"你、你到底做了什麽?"於是伊萊恩追問下去,"你的罪孽是什麽?"

下定了決心之後,達爾文大人才低聲答道:"……我殺了他。我殺了拉馬克。"

伊萊恩倒抽了一口涼氣。

殺人。那確實是重罪。即使平民殺人也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了,而達爾文大人這個星靈的分身犯下殺人的重罪,更加是難以置信。他這樣做就不怕對星靈造成不良影響嗎?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達爾文大人是怎麽實現殺人的?

這個世界是靈體的世界,靈體無法被殺死不是嗎?

即使對應伊萊恩這個外來者,他在戰鬥中受到的重創都會以驚人的速度恢覆,這事他昨晚和盾勇士卡夫帕夫戰鬥時就驗證過了。達爾文大人到底是用什麽手法殺死一個靈體的?

"是、是黃金三叉戟嗎?"伊萊恩幽幽地問,"你、你濫用黃金三叉戟的力量,殺死了一個平民?"

然而達爾文搖了搖頭:"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至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一次意外。在他和他的同夥想要……傷害我的時候,自然地發生的[意外]。他們把我逼到死角,他們想要扯下我身上的衣服來羞辱我……然後黃金三叉戟的一小部分突然出現,並刺中了他。我並沒有故意召喚三叉戟的,它真的…只是自己出現了。"

"我、我的天!"伊萊恩突然領悟了這一切:"你、你的小學同學在霸淩你?他們甚至想要侵——"

達爾文大人一手捂住伊萊恩的嘴巴,不讓他說下去。

伊萊恩也沒打算說下去,他搖了搖頭,拉開達爾文大人的手,"但、但是,為什麽?有誰會敢霸淩星靈分身的達爾文大人,那麽大膽?"

"對哦,你應該對當時只有一百多歲的小孩子們說說這個,看他們是否買賬。"達爾文大人板著臉回應伊萊恩,"事實就是,在我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大人們就把我當作神童那樣看待。不管是學習的成績,還是藝術創作,大人們都對我讚嘆不已。

拜這個所賜,我能得到很多同齡孩子無法得到的特殊待遇。但有一些東西也是我絕對無法得到的,比如說,在學校裏跳級。

以我的學識,我明明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讀小學了,我甚至可以上大學去授課了,但奈恩的政。府顯然不希望我這樣做,他們說[不能給星靈的分身任何特殊待遇]。

所以我就…一直以那個狀態留在小學裏,必須和同齡的孩子一樣接受完小學、中學,然後大學的課程,最終成為一名合格的成年人。"

"這、這太蠢了……"伊萊恩悶哼道:"你、你們現在的學校明明不會強迫小孩們去就讀?只要能通過每年一次的學力測試,就可以不用去讀書?"

"那個規定是我成年後才提出的,你永遠不知道我為了讓這個規定通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達爾文大人卻說,"但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沒能得到這份殊榮。我甚至認為,即使有這種規定,奈恩市政。府說不定也會無視這個規定,強迫我這個身份特殊的人去完成該完成的學業——因為不能給星靈的分身任何特殊待遇。"

伊萊恩無法反駁。

"總之,事情就是那樣。外界都稱我為天才。而我學校裏的同學卻不那麽認為,他們一定把我當作眼中釘了吧。他們是如此的討厭我,以至於我做的每一件事在他們眼中都像是在顯擺我的天賦。哪怕我什麽都不做,他們也會認為我是在裝傻,是在侮辱他們。不管怎麽做都是錯的。"達爾文大人深深地嘆氣,"在這種前提下,想不被學校裏的孩子們霸淩,才是件難事。"

白獅人少年皺眉。他不太能理解達爾文大人的處境,畢竟他自己並非什麽天才。小時候的伊萊恩就像是,天才的反面,一個完美的蠢蛋。但他能理解,那份受盡整個世界欺淩的孤獨。

"那群霸淩我的小孩裏就有拉馬克。該死的,他差不多是那群小孩裏的領袖了。你永遠不知道小時候的我有多討厭和害怕他。盡管如此,我並沒有詛咒他。我知道我不能。我的特殊身份不允許我那樣做。"

"然、然後當他們欺負你到最過分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伊萊恩低聲道,"三叉戟就此貫穿了他的身體嗎?它…就那樣殺死了他?我、我不認為三叉戟有能力那樣做,只靠一擊就殺死靈體……"

"你是對的。想用黃金三叉戟殺死一個靈體,必須對那個靈體進行連續的攻擊,直到那名靈體徹底虛弱為止。而星靈對孩子們的守護又是絕大的,實際上你可以認為絕對沒法靠三叉戟來殺死一個小孩。"

"所、所以,為什麽?"伊萊恩更加不解了,"如、如果只是一次意外的話,他不應該就這樣死去啊?充其量只是被三叉戟刺了一下,被嚇到而已啊?"

"他是。全身鮮血淋漓的他和他的跟班們,當時僅僅是被嚇跑了而已,誰都沒有死去,拉馬克的傷勢甚至是瞬間就治愈了。"達爾文大人繼續搖頭,"然而…我不太確定…我想我是詛咒了他,也許是在自己的潛意識裏。"

"迷信。這、這個世界上才沒有詛咒。"伊萊恩不禁否定道。

"你也許可以如此堅信。但隨後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確實像是一種詛咒。"黃金天神龍大人捂著臉:"他……得了[石化病]。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而且這種可怕的疾病在他身上逐漸蔓延。最初只是行動不便,幾年之內,他罹患的石化病就讓他只能躺在床上生活,幾乎無法下床行動了。他原本是個健康的小孩,卻因為我最初的攻擊而變成了那種樣子。你還認為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詛咒嗎?"

伊萊恩甚至無法回應。

"事情後來鬧得很大。畢竟拉馬克的跟班們有看到我[用突然出現的奇怪長矛襲擊了拉馬克]——他們也是如此證言的。然而大人們並不相信詛咒這種事情,突然出現的三叉戟也被認為只是一種意外,即使政。府裏的官員都認為還是個孩子的我絕對無法用造物術造出黃金三叉戟。

事情鬧得很大,卻因為證據不足而沒有導致我被退學處分——他們明明應該把我退學的,那樣對我和其他人都更好。我不知道當時的大人們怎麽想的,也許他們想保住我的清白,卻沒有意識到學校裏的小孩們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清白的。小孩們沒有那麽明確的是非觀,他們只認同他們認同的東西,反抗他們想反抗的東西。

在那往後的好幾年裏,我都一直被學校裏的同學們稱為惡魔,或是會詛咒人的邪惡巫師。我甚至沒法為自己辯解。

這種情況持續了幾年,直到有一天,深受石化病煎熬的拉馬克死了。他選擇的解脫方法是割。腕。自。殺,用他幾乎無法動彈的手,在親人的幫助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讓生命徐徐流逝。"

達爾文大人嘆了口氣,看著大理石桌面上的花紋若有所思,"說到底還是我害死了他,這一點是不容抗辯的。我害死了他,甚至還抹消了他的存在。在他死後,政。府的官員們勒令我使用我的能力,把學校裏所有與事件相關的人的記憶都抹消了。

從那一天起,世界上沒有任何人還記得拉馬克。就連他的父母都記不起曾經有這麽一個孩子了。與他相關的所有私人物品也因為[遺忘]的效應而全部消失,就像他從來不曾存在過,沒有擁有過這些東西似的。

我……我不僅用詛咒害死了一個人,還把他的整個人生徹底抹去了。

世上只剩我一個還記得他,他就是我必須背負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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