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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3.第3750章湮沒之於月隕(二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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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0章 湮沒之於月隕 (二百五十)

第3750章 湮沒之於月隕 (二百五十)

一周後的某個早上,[金太陽杯]青少年組別的比賽會場,休息室裏。

弗裏曼在來回踱步,比上次比賽時還要緊張。

"你、你不是都見過同樣的場面了麽?怎麽還這麽緊張?"伊萊恩坐在旁邊,都被那緊張氣氛傳染了。

"我能不緊張嗎?今天就是半決賽圈,十六強之爭。要是從這個半決賽圈脫穎而出,那就是決賽圈四強之爭。今天的比賽很關鍵啊,哪怕最終在決賽圈裏輸掉,我也至少能獲得[金太陽杯]的第四名。那可是很多音樂新秀一輩子都期盼不來的美事,意味著未來可期。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今天的比賽裏輸掉啊,你懂我的意思不?"

"我、我懂你的意思,但你的真正目的是成為著名的音樂家嗎?"伊萊恩更加納悶,"不、不要忘記了自己的本心,小子。"

弗裏曼於是嘟起嘴,沒有繼續說什麽。

不過,弗裏曼的競爭心被激發起來了。貓人少年從原來那個缺乏自信、認為自己不管做什麽都不會被人認同的孩子,變成現在這個稍有自信的年輕人。如果讓他真正打入決賽圈,甚至得到比賽的優勝時,說不定他還能變得更有自信。

不過他們還有個最大的障礙必須跨越——貝利和西裏奧的組合。那兩個小鬼也是非常強大的對手,特別是貝利。小狐貍那個和平行世界的自己通信的能力就是個鬼牌,簡直是作弊一樣的能力。

"第6組,即將輪到你們了,快去後臺準備一下。"工作人員過來通知弗裏曼和伊萊恩。

不管怎樣,收拾心情準備上臺表演吧。

伊萊恩拿著長笛,弗裏曼則拿著小提琴,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他們到達後臺的時候,前一組參賽者還在演奏,剛好是貝利和西裏奧的組合,他們在演奏《鯨魚》。

"啊,《鯨魚》嗎……"弗裏曼悶哼道。之前蘭斯老爺爺也警告過弗裏曼,盡可能不要演奏那首曲子。

因為一周前[暴風祭]的關系,很多人都對那場風暴和風暴中試圖碰觸天空的飛鯨老佩格印象深刻,[金太陽杯]很多參賽者都想要演奏《鯨魚》來緊跟時勢,蹭一波風頭。那麽弗裏曼再去演奏《鯨魚》就會顯得濫俗了。

所以貓人少年選擇了另一首曲子,他認為最合適的曲子。

沒想到貝利那邊卻依然選擇了"濫俗"的演奏,去挑戰高難度的曲子《鯨魚》。

而且那兩個小子演奏得還很出色。《鯨魚》本身是溫和優雅,甚至有點調皮的曲子,但貝利也對那首曲子進行過大幅度的改編,把《鯨魚》改編成有著磅礴氣勢的樂曲。貝利和西裏奧一起使用鋼琴二重奏,一個負責低音區另一個負責高音區,把那份磅礴的氣勢完美地展現出來了。

樂曲到達高。潮的部分,鯨魚"嗖"的一下從海中躍起,試圖碰觸天空。那驚人的畫面,被貝利和西裏奧親密無間的同步合奏完美地呈現,四只手二十個琴鍵同時砸下去產生的轟鳴聲在禮堂裏回蕩,扣人心弦。

弗裏曼聽著對手的演奏,雙腿有點發抖了。他知道自己還沒能達到同樣的音樂水平。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貝利和西裏奧的演奏完結了,禮堂裏爆發出一連串熱烈的掌聲,人們對那兩個孩子的演奏讚賞有加,他們依然是奪得冠軍的大熱門。

"不、不要在意別人,做好你自己就好。"伊萊恩拍了拍弗裏曼的肩膀,"重、重點不是別人演奏得有多好,不是你能否超越他們,而是你對自己的音樂傾註了多少感情,能否問心無愧。"

"是的。我知道。"貓人少年嘴硬地答道,重拾了些許自信。

貝利和西裏奧離開舞臺之後,輪到弗裏曼和伊萊恩上場演出了。貓人少年緩步走上去,出場比上一次優雅了一些,至少沒有跌倒。

"那麽,請傾聽我的演出——C大調第七協奏曲,《星海》。"弗裏曼擡起小提琴,宣布道。

所以,是的。目擊到暴風祭,被那份氣魄感動之後,弗裏曼選擇的樂曲依然是以[海]為主題。

不過那不是普通的大海,而是那無盡的星辰大海。

他把目光放得更遠,思維拓展得更寬,尋覓的不是那片深邃無底的海洋,而是更為深遠無窮的星辰。

這音樂已經很接近伊萊恩在現實世界裏所認識的"科幻音樂"了,雖然這個黃金鄉裏的人不一定見過真正的宇宙,更不知道真正的星海有多深有多遠。……伊萊恩自己也沒見過真正的宇宙就是了。

他之所以會感覺到這個《星海》像音樂,主要是因為他在現實世界裏看過不少科幻電影,那些電影喜歡用這類深邃悠遠、讓人遐想聯翩的主題曲。

而這首《星海》更加是科幻音樂中的佼佼者,伊萊恩無比佩服黃金鄉裏的音樂創作人的想象力,他們從未見過真正的星海宇宙,卻用想象力把它給人的感覺展露無遺。

最初是靜寂。

觀測者仿佛身處宇宙的邊沿,在死寂與黑暗之中遙望那天邊的微光,那來自數百億光年之外的微小星爍。

觀測者不甘於寂寞,他從宇宙的邊際往宇宙深處進發。

星辰逐漸接近了他,它們閃爍得更加厲害,更為明耀和生動。它們在朝觀測者招手,眨眼,在熱烈歡迎他。

它們依然是遙遠的,弗裏曼必須用很小的音量卻很高的頻率演奏,以模擬出微小的星光閃爍的感覺。他的技巧爐火純青,練了很久,失敗了無數次,才總算有所回報。

伊萊恩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不過他用的是長笛。他依靠自己龐大的肺活量高速連續吹奏,發出飄忽不定的無數個短音。伊萊恩必須註意自己演奏時的音量和份量,不能喧賓奪主,搶了弗裏曼演奏的風頭。他終究只是負責伴奏的,如果反過來成為了主演,就是違規了。這會導致弗裏曼那邊被狠狠地扣分,然後表演失敗吧。

隨後,觀測者走得更近,靠近了這片星河宇宙的繁華之處。在這裏,無數的辰星璀璨閃耀,一片片的星雲如同薄紗,在黑暗虛無之中飄拂。

弗裏曼用小提琴高頻拉奏,展現出來的辰星是輝煌的;

而伊萊恩用長笛吹出悠長的音調,展現出來的星雲是飄渺而神秘的;

二者相輔相成,把一片神秘而美麗,充滿著未知的浪漫星空呈現在人們眼前。

這就是宇宙的本質,它是神秘的,充滿未知的,因而浪漫,因而讓人向往。

有億兆個繁星,就有億兆種可能,每一個都是一片新天地,一片未曾開拓的思覺的疆土,以及隨之而來的無數種可能性——也許有天與地,也許有大地與海洋,也許有生命也有死亡,也許有美麗無比的風景,也有同樣黑暗可怖的物事。

向往未知,就是向往那份浪漫。

那樣做需要勇氣,需要冒險精神,更需要為了奔赴未知而持之以行地鍛煉、籌備、忍耐的,那不屈不撓的心。

因而,往未知世界邁進之人,全都是真正的勇者、冒險者、以及不撓的強者。

這首《星海》的主題並不是讚美星河宇宙的美麗。它的美麗人盡皆知,不需要特別去讚美。

《星海》的真正主題是"勇氣"——那份探索神秘與未知的勇氣,才是真正可貴之物。

弗裏曼把這首曲子的內涵理解得很透徹。又或者說,正因為他根據自己的理解來演奏,把這首曲子演奏成他理解的模樣,這便成為了一首勇氣的讚歌。

伊萊恩能隱約看到臺下有些星星點點的光芒。最初他還以為那是舞臺的燈效,隨後他才發現那些亮光其實是臺下人們眼角的淚光。

演奏觸動人心,碰觸到了人們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它喚起了聽眾們曾經擁有過的那份勇氣,那份探索未知領域的熱誠,因此它才讓聽眾們如此感動。

誰都年輕過,都曾想要創造一番大業,都曾認為自己就是世界之王,只要伸手就可以抓住想要的世界。

他們這些人之中,又有多少個真正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功成名就,擁有想要擁有的一切?

又或者,有人還在追尋夢想的途中,尚且未能實現?

又或者,有人已經放棄了最初的夢想,忘記了本心,只是得過且過,茍且度日?

因為實現夢想的道路太痛苦,太艱辛,太絕望,所以我們放棄;

因為不管怎麽努力都得不到回報,不管怎麽鍛煉都比不過別人,不管怎麽追尋都沒有盡頭,所以我們放棄;

一次又一次地,我們找各種理由去放棄。

怕失敗,怕投入太多得不到回報,想要及時止損而放棄。

一個又一個夢想胎死腹中,日子匆匆地過去。

當我們衰老了,無力再去追尋了,驀然回首,看到的又是一條怎樣的道路?

那一路上被遺棄之物,又有多少?

人遺棄了本心,忘卻了夢想,失去了熱誠,又能走多遠?

《星海》在訴說著一切,讓人再次想起曾經遺失的那份感動和熱誠,它勸說人重拾夢想,不要懼怕艱辛。

只要人還活著,一切都不算太遲。

生命的過程就是不斷地自我折磨,超越自己,最終得到成果的過程。如果連折磨和痛苦都不曾有過,怎麽可能得到回報?

《星海》的奇幻不僅是展現出宇宙那神秘之美,它同時也是嚴厲的,它把找到這份神秘之美的艱辛過程,也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如同在泥濘中痛苦掙紮,最終從那泥濘之中,挑出一枚瑰麗的寶石。

一曲終去。臺下先是沈寂了好久,約半分鐘之後,呆住了的人們才開始鼓掌。

也許他們受到了良心的責問,也許他們沈溺於過去,或是對未來感到迷茫。總之,這首《星海》發人深省,它不僅僅是一首樂曲那麽簡單。

而當那如同潮水般的掌聲越來越猛烈,直至回音都把整個場館每一寸空間填滿,伊萊恩就知道,他們的演奏成功了。

那是,能喚起他人內心的共鳴的音樂。它讓人意識到自身的不足,鼓勵人們拿出勇氣繼續前進。它是積極的、正面的、同時又是一種教訓,會鞭策人。

如果這樣的音樂都不能打動人,這個世界一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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