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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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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裂

太妃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母妃聽不懂基兒在說什麽。”

玄明基看著她質問道:“今日石公公突然宣了一個莫須有的懿旨,這難道不是母妃的手筆?”

太妃臉色冷了下來:“母妃一直在養傷,不知這些事。”

玄明基聽到這話“騰”的一下站起來。

太妃也嚇了一跳,玄明基還從沒有這樣失禮過。

玄明基一步一步走向太妃:“母妃!這裏只有我們母子二人,您難道都不能對兒子坦誠一回!”

“今日只有母子,沒有太子和太妃!”

太妃長了張嘴,低聲倔強道:“母妃真的不知......”

玄明基眼眸泛著紅,自嘲的笑一下:“石公公那日來找孩兒,他想讓孩兒嚴懲真兇,不然就以死明志。”

“最後,孩兒準了讓他為皇後殉葬。”

“母妃覺得孩兒如此做又是為何?”

太妃眼眸閃出一絲欣慰和柔和,但還是不願承認。

玄明基用一種嘲諷的目光重新打量自己的母妃:“母妃能讓那等忠心之人違背本心,為您做嫁衣,孩兒也當真是佩服!”

“母妃的陰辣狠毒,皇嫂怕是可望而不可及。”

玄明基在太妃耳邊留下了這樣一句斷語,才慢慢倒著向後退了兩步。

眼神也變的無比冷漠,仿佛下一刻他走出去就永遠不會再踏入這個門。

太妃被他最後那句話戳到痛處,他的兒竟然會覺得皇後是光明磊落的,她是陰辣狠毒?

在他心裏,她這個有生恩養恩的母親,竟然不如利用他的皇後?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太妃氣憤道!

說著,太妃在旁邊書架的暗格拿出一個袖珍精致的箱子,從裏面小心翼翼拿出一封信。

“你出生的時候,已經太平了。你根本不知道真相是什麽!”

“你還叫她皇嫂?她當初為了皇位,是怎樣殘害忠良的!”

她把信拿到他的跟前,以前這些事她不想讓自己兒子知道,畢竟那段記憶對她來說也是黑暗的。

這東西也是當保命符留著,如今皇後一死,她也不再需要了。

“你應該認得出皇後的字跡,這可是她的親筆!”

玄明基半信半疑的接過信,這份信只有三分之二,邊緣還有火繞過的痕跡。

字跡不假,是皇後的筆記。

信的內容可以看出來是關於謀害賢王的事,裏面一些大逆不道的話,正是當初賢王說的。

太妃嘆了口氣將從前的過往慢慢說來。

“當初你的父皇本想傳位給賢王,太子平庸,賢王文武雙全。”

“而且賢王屢建功勳,滿朝文武對賢王非常看好。”

“你父皇原本不願亂了長幼之序。”

“可太子實在不盡人意,江南水患本想讓太子立功,結果卻搞出了災民暴亂!”

“你父皇失望之極,加上太子府當時又染了瘟疫,十有八九不成了。”

“你父皇才起了換太子的心思。”

“太子府瘟疫過後,太子和太子妃安然無恙。”

“這事便又擱置了一段時間,但朝堂上大臣們已然將賢王當做他們心目中的太子人選。”

“而後你父皇突然病重,太子之爭也愈演愈烈。”

“太醫當時已經確認你父皇活不過月餘。可母妃當時卻剛剛查出懷了你。”

“但是母妃位卑言輕,當時的太後本就厭煩母妃,索性一並將母妃劃入了殉葬的行列。”

“母妃為了活命到處求人。可沒有人願意為了母妃去得罪太後。”

“最後求到太子妃,也就是你皇嫂。她願意幫我,可卻是有條件的......”

“條件就是母妃要幫她拿到賢王叛亂的證據。”

“基兒,你可知這證據是怎樣來的?”

玄明基已根據手中殘信猜了個大概。

只是這麽大的事,就算刀架在賢王脖子上,賢王也不該說謀逆的話吧。

太妃看出他的疑惑:“就算賢王真的謀反,他又怎會自己說出來?”

“你的皇嫂有一種藥。”

“此藥是一種盅,是當時太醫院的一個太醫研制。”

“而這個太醫正是治好了太子府瘟疫的大夫。”

“當時還是太子妃的皇後,將藥丸交給我,讓我想辦法給賢王吃下這藥。”

“只要吃下這藥,在服藥之人耳邊念出你讓他說的話,和要他做的事。”

“他便會貫徹到底。”

“只是這藥服下三天後就會暴斃而亡!所以把握好服藥的時機至關重要。”

“這才是賢王謀反的真相!”

“我們母子能來到封地,你真以為是皇帝跟你兄弟情深?”

“皇家哪有什麽兄弟之情!”

太妃說完這些,眼中不自覺的蓄滿淚水。

她又嘲笑道:“你不會以為是你的好皇嫂能信守諾言吧!”

玄明基抿著嘴沒說話,手中的信已經說明了答案。

太妃指著那份殘缺的信,手指微微顫抖:“若不是當初母妃將這封信從火盆裏搶出來,我們母子早就死在西京了!”

“正是有了這份信,你的皇兄皇嫂才不得已放過我們......”

“你的父皇是怎麽死的,你知道嗎?”

“朝中都說他是病重後被賢王造反氣死的。”

“可是只有母妃知道,你父皇的病是人為! 只是母妃實在沒找到證據!”

“這一切你覺得都是誰做的?”

“太子平庸,太子妃卻不是等閑之輩!”

“你皇嫂的手沾滿了血!”

“如果沒有她,你至少能在西京出生、享受幾載父愛。雖然你父皇並不愛我,可他是喜歡皇子的......”

說到最後,太妃已經淚流滿面。

當時的她,日日心驚膽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除了要忍受孕吐的不適,更要天天游走在刀尖之上。

玄明基也頓時明白了石公公是怎樣被母妃“說服”。

衛同說石公公撞柱腦漿崩裂,這怕並不單單是出自他想殉葬的本心,應該也是一道命令。

太妃還沈浸在一片傷懷中,玄明基並沒有同他母妃感同身受。

他看著太妃,一字一句問道:“母妃,給石公公的藥,又從何得來?”

太妃哭泣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眼中閃過一抹局促,她並不想將鄒太醫的事情說出來。

鄒太醫現在是威遠國的國師,她擔心這事一旦走漏風聲,不滿她垂簾聽政的大臣,會給她扣上一頂通敵的帽子。

她想了一下,回道:“當時那藥,母妃並未全部給賢王服下。”

“當時只用了一半。另一半藥丸和這封信一起想當做證據留下。”

說完這些,她又補充道:“母妃原本想,若是服一半藥不管用,就再找機會將另一半藥給賢王服下。”

“可沒想到,這藥竟然如此厲害——”

“另一半藥,母妃怕石公公......”

“就賞賜給他了。”

太妃說完小心翼翼的擡眼看著玄明基。

玄明基倒是沒有糾結一半藥管不管事這一說。

他將信還給太妃,嘴角浮出一抹似冷非冷的笑意:“母妃,孩兒不是孺子。”

“母妃不放心石公公,孩兒能理解。”

“可為何要弄那樣一道懿旨?”

“孩兒是您唯一的孩子,這皇位難到孩兒當不得嗎?”

太妃立即道:“我兒當然當得這個皇位!”

“只是、只是......”

太妃微微低頭,她頭一次意識到她是如此在乎權利。

她擡頭看著玄明基:“只是你自小紈絝,若無人幫你震懾那些大臣。”

“這江山,怎能做的穩!”

玄明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打著為他好的旗子,做著她想做的事情。

“呵”玄明基自嘲的笑了一下。

“原來在母妃心中,孤就是一個扶不起的紈絝啊......”

玄明基沒再自稱“孩兒”,因為他不想做母妃手中的提線木偶。

太妃連忙搖頭:“不,不是這樣......”

玄明基眼眸腥紅,氣勢淩然道:“孤!是大夏國的太子!理應繼承皇位!”

“若是母妃再執迷不悟,就不要怪孤不念母子之情!”

太妃眼中流出淚水。

她的兒子從前再叛逆紈絝,可從未這樣當面忤逆她。

太妃淚流滿面看著他,氣道:“好!太子殿下的教誨,本宮記住了!”

玄明基雖然說出那樣的話,可他同樣是兩行淚掛在臉上。

和母妃鬧成這樣的結果,並非是他所願。

玄明基嘆了口氣,用袖子擦掉眼淚:“母妃好好養身體,孤回去了。”

太妃坐在椅子上,微側這臉,眼淚還在不住的流著。

聽到玄明基推門而出的聲音,氣的用右手將桌子上的茶點全部推到地下。

掌事姑姑在外面看到太子殿下走後,一進去便看到滿地的狼藉......

幾名宮女進來將地下的狼藉收拾好。

掌事姑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小聲道:“太妃......”

太妃深吸一口氣,收斂了一下情緒:“叫趙氏來侍疾。”

掌事姑姑應了聲“是”便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玄明基回到書房,寫了封信交給衛同:“一定要親自送到王林志手上。”

衛同:“是。”

另一面太妃也躺在床榻上,趙氏在旁邊小心的服侍著。

“父親那邊都準備好了。只是不知......”

趙氏臉色微紅,後面的話不好意思說了。

太妃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縣主可是太子的心頭好。你的事急不來,等你那兒的了手,你的事才有機會定下來。”

“不過你放心,你的心意母妃可是全記著的。”

趙氏聽聞這話滿意的點點頭。

太妃想到玄明基對她的態度,她擔心的倒不是趙玉江這些舊臣如何在前朝運作。

她現在更擔心的是玄明基會帶頭公然抵抗她。

就算最後能垂簾聽政,她也不願和自己的兒子弄得你死我活。

她想了一下,對趙氏招了招手。

趙氏傾身向前,附耳過去,一面聽一面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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