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不見

Chapter 11

面試結束之後，體育部部員四散開來，隨意收拾東西說話。

“蘇輕塵你怎麽來這麽遲？”張佳實在好奇，忍不住問道。

蘇輕塵神色淡淡，“忙。”

張佳努嘴，學他的語調，“忙忙忙，都忙，忙點好啊……”

體育部的成員相處一年，感情極好，是少數能對著蘇輕塵開玩笑不漏怯的人。

關系好，自然說話也是隨意至極，不接條理。

姜潮吊兒郎當的坐在桌上，調笑的說：“張佳，你怎麽想的？用蘇輕塵誘惑柳朝雨？”

“誰不愛看帥哥呢？而且還能讓蘇大主席介紹，那多棒。可惜被拒絕了。”張佳不高興的說，怎麽不能用蘇輕塵攬客了。

周悅伸手彈張佳腦門，“現在人蘇輕塵沒談戀愛還好，要是以後女朋友介意呢？”

張佳不說話了，也覺得自己這說法不太好。

說到這兒，周悅起了心思，問蘇輕塵，“蘇大主席，幹嘛一定要把時間提前呢？”

要周悅說，蘇輕塵最近委實怪，突然要去餵貓，現在這個面試也是，非要提前時間。

若是別人，周悅還能大膽猜測是春心萌動。但對象是蘇輕塵……

他長了一副不會輕易談戀愛的樣子，再說了，誰能忍住他那脾氣？

冷冰冰的，話又少，潔癖重，只有幾分高嶺之花的外表，屬實迷住不少小姑娘。

找不著理由，周悅懷疑是冬天到了，蘇輕塵腦子不清醒。

蘇輕塵搬出絕不會出錯的話，“早一點面試，免得好苗子都被挑走了。”

眾人噫一聲，打趣道：“有蘇大主席當門面，怎麽著也會等我們結果出來再選的。”

蘇輕塵不喜這話，說的好像他是什麽價值極高的珠寶，放在拍賣臺上等人挑選。

“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膚淺。”

見他不高興，話題馬上又轉向另一邊，談到今晚要不要去聚餐。

——

柳朝雨站在教室門外，裏面熱鬧萬分，她有幾分膽怯。

她擅長工作，卻不怎麽擅長處理人際交往。

潘潘喜歡和人交朋友，用網上的話來說，是個“社牛”。

絲毫不在意教室裏的人都不認識，並且專業還不一樣，往門上一敲，就準備進去。

“我進去拿東西，你在外邊等我。”

柳朝雨點頭，靠在墻上低頭發呆。

“誒，你這是？”是周悅的聲音。

潘潘熱情的回答：“東西忘拿了，來拿東西。”

拿個東西的時間，教室裏說話聲音不斷。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柳朝雨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後悔。

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臨近九點，盡管南城是南方城市，十月底的溫度還是不容小覷。

才在外面待一會兒，冷風從走廊盡頭吹過來，一下將柳朝雨混沌的腦袋吹醒。

她嘆氣，暗中思琢自己這遲來的心事。

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教室門開了，冷暖交替，柳朝雨不由得用餘光看過去。

一群人打鬧著從教室裏湧出來，帶來的熱意被風吹向柳朝雨。

見到柳朝雨，大家紛紛同她招呼。

只一面，再深刻的印象，此時也叫不出名字。

一時之間，走廊裏你好，好巧的話層層疊疊的沖進柳朝雨耳邊。

當前的景象讓柳朝雨尷尬極了，有好幾秒，她想撥開所有人離開。

若是那樣做了，柳朝雨恐怕會更出名。

“你們好。”扯出一抹微笑，柳朝雨裝作從容樣回話。

時間不早了，也沒人想要在這裏話家常，況且幾人又不熟。打完招呼之後體育部的人結伴離開。

目送幾人離去，沒看見潘潘，柳朝雨像教室裏走去。

她往裏走，潘潘正好要出來。

南大的教室燈設計奇特，只有前門才能關，柳朝雨往前指，又退出教室門，意思是要去關燈。

她退的太快，自然沒看見潘潘的眼神。

柳朝雨走出教室，同時燈光在她身後熄滅。

天地之間，萬籟俱靜。

秋天的晚風不知疲倦的穿過一棟棟教學樓，再輕輕撫摸過走廊旁的樹梢。

穿堂風。

柳朝雨腦袋冒出三個字。

樓上有人下樓，樓道間的感應燈隨之亮起，昏黃的燈光從樓道照耀到走廊。

穿過那人，但又好似剛好停留在他身邊。

蘇輕塵仿若不經意的擡眸，他今日又是黑色的風衣，裏邊打底一件白襯衫。袖扣處似乎不怎麽對勁，左手放右手上輕攏。

他見到柳朝雨，點頭。

柳朝雨心神一震，只當對方是普通學長，很快也點頭示意。

只是一個太帥太帥的學長……罷了。

安靜沒持續多久，潘潘從柳朝雨身後出來，拉住她回寢。

柳朝雨控制住沒轉頭。

——

當夜，久久未有消息的蘇忘突然上線，淩晨十二點的時候，發來一條消息。

[蘇忘：？]

蘇忘家裏管的嚴，她媽媽時常要看她微信，柳朝雨不知道時候同她聊天，惹得蘇忘被教訓。

蘇媽媽對社交深惡痛絕，認為柳朝雨是阻礙女兒的壞人——倒不是單單針對柳朝雨，蘇媽媽對誰都一視同仁。

就這樣，柳朝雨偷偷將自己的郵箱小號給蘇忘，偷偷摸摸聯系。

時隔太久，柳朝雨都快忘了自己當時發的話。

[早晨下雨：阿月，他是我見過最帥的人。]

柳朝雨熱氣上湧，尷尬的不行。當時她生病，大雨天的遇見蘇輕塵，將脆弱的感情全寄托在這樣一個陌生人身上。

傷心難過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倒回去看當時的話，只覺得不好意思。

用媽媽的話來說，便是哪有那麽多的思緒，問題都是自己想的。

[早晨下雨：……]

但是蘇忘沒有不把這當一回事。

[蘇忘：你喜歡他？]

蘇忘問話直白，柳朝雨下意識的否認。

[早晨下雨：沒……]

[蘇忘：？]

柳朝雨將之前的事統統告訴蘇忘，然後問她，這算喜歡嗎？

[蘇忘：……這叫吊橋效應，那樣的情況下，哪怕幫你的人是只豬，你都會有好感的。]

吊橋效應？柳朝雨到游覽器去搜這個詞語的解釋。

“當一個人因為環境而出現心跳加速的情況時，如果在此時碰巧遇見一個人，那麽他就會錯把這種環境引起的心跳加速理解為是對方讓自己心動了。”

詞條上說，太過於刺激就會引起這樣的反應。

柳朝雨想起之前幾次見面，可她不覺得那樣刺激。

[蘇忘：不要錯把情感寄托當喜歡，而且，朝朝，暗戀不好玩。]

[早晨下雨：對不起。]

[蘇忘：朝朝，不要對不起。]

柳朝雨攤開手機，有些沈默。蘇忘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多年，這是柳朝雨高中時候偶然發現的。

那人現在距離她們很遠很遠，柳朝雨不想聊喜歡這個話題了。

太痛苦太絕望。

[蘇忘：我不想你是因為看見我暗戀，覺得人生一定要暗戀，或者是好奇，稀裏糊塗的覺得自己喜歡一個人。]

[蘇忘：喜歡是一件既美好又不幸的事，你要想好。]

柳朝雨回一個好字，對面又沒消息了。

蘇忘總是很忙。

柳朝雨想起當時是怎麽發現蘇忘喜歡那個人的。

蘇忘的媽媽管她很嚴，嚴到蘇忘的每時每刻都是被作業、學習、練習填滿。

可是那樣緊張的時刻，蘇忘在一次高三的晚自習，居然翹課去看那人的表演。

愛是很奇妙的東西，柳朝雨一直這樣覺得。在知道蘇忘的暗戀之前，柳朝雨一直認為愛就像外婆、爸爸媽媽那樣。

存在，但不可靠。

她第一次見識到愛的濃烈，是在蘇忘安靜的眼神裏。

像火。

蘇輕塵不是火，他是雪，柳朝雨想。

雪白無暇，好似一切都無法留下，卻又在融化的那一刻冰涼刺骨，令人無法忽視。

柳朝雨嘆氣，強制入睡。

——

體育部的一面通過名單很快出來，柳朝雨毫無疑問的通過，進入新的選拔群。

在二面時間出來之前，柳朝雨還去面試了雙創部。

雙創部的人對她十分滿意，臨近吃飯的時間，部長甚至邀請她一起去吃飯。

柳朝雨以有人等自己為由，拒絕了約飯。

然而巧的是，當天，柳朝雨和潘潘吃飯的地方恰好和雙創遇上。

吃飯的地方是一處雞公煲店，飯點時間，店裏擠滿了人。

沒有位置，柳朝雨和潘潘只好和雙創的人擠在一起。

店子裏熱烘烘的，大家一起點了菜，在那聊天。

扯來扯去，不可避免的說到柳朝雨的意願部門。

“柳朝雨，你到底是要來雙創還是去體育部呢？”

幾個部長有聯系，自然知道柳朝雨同時屬意兩個部門。

柳朝雨尬笑，打馬虎眼，說還要在想想。

“你可千萬不能因為蘇輕塵長得帥，就去體育部啊！要充分考慮才行。”

柳朝雨說好。

正好雞公煲做好上菜，阿姨急匆匆的上來擺好碗筷。

煙氣蔓延，暈染過柳朝雨眼前。

在一片熱鬧中，柳朝雨看見店門外的他。

蘇輕塵站在門外，似乎在等人。

今天格外的巧合，什麽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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