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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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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能吃嗎?”

施婳搖搖頭:“不能。”

謝翎還試圖去咬一咬,被她制止了,那塊木頭入手分量極重,一股沈郁的香氣幽幽傳來,往鼻孔裏鉆,施婳低頭看了一眼,將它放回了匣子,謝翎道:“這是什麽?”

施婳道:“是香料。”

好了,這下不必多加解釋,既然不是吃的,謝翎就半點不感興趣了,他又看了看匣子,裏頭一共擺著三塊木頭,長得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上面還描著祥瑞的圖案,香是很香,可惜不能飽肚子。

施婳把匣子扣上,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的草葉,不出所料,看見了兩道車轍,從枯黃的草葉上滾過,軋出了兩道明顯的痕跡。

施婳做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她要把這個匣子帶上,謝翎雖然不解,但是他也沒有多問,施婳做事情總是有原因的。

兩人把匣子擱在竹筐中,施婳調整了路線,他們開始順著那車轍滾過的小路走,這一走便是從正午走到天黑,兩人都餓得兩眼發黑,步子也邁不動了,施婳甚至覺得自己幾乎要撲倒在地上。

謝翎還在咬牙支撐,施婳拉著他,兩人互相靠著,在路邊歇了一會,傍晚時分,天邊漸漸爬出了一彎新月,空氣安靜無比,連蟲鳴聲也聽不到了。

施婳忽然覺得這份安靜令人不安,像是某種不詳的預兆似的,她推了推謝翎,道:“困了麽?”

謝翎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仿佛是在回答,於是那不安愈發擴大,施婳繼續道:“你別睡。”

謝翎輕輕應了一聲,施婳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地,輕柔地道:“等一會,就會有人來找我們了,謝翎,我們會活下去的。”

謝翎這回沒有答應,莫大的惶恐攫取了施婳的全部心神,她有些慌張地想,謝翎會死嗎?

施婳腦子裏亂糟糟的,她不自覺想起了她病逝的爹,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印象中,她爹很疼她,每次做了活回來,都會把小阿九舉起來,讓她坐在他的肩膀上,滿院子走來走去,到處都充滿了阿九快活的笑聲,還有娘親,娘親還在家的時候,會每日坐在房檐下,縫補衣裳,偶爾對她和哥哥笑一笑,細聲叮囑,阿九慢點兒,阿九當心摔了。

哥哥會帶著小阿九,上山下水,摸魚抓鳥,那是阿九深藏在記憶中最珍貴的東西,然而經過歲月的浣洗,都褪去了鮮艷的色澤,變得蒼白而模糊,直到最後什麽也看不清了。

所有人都一個個離開,爹爹冰冷而毫無生氣的身體,娘親痛哭哀戚的面孔,還有兄長背著草簍消失在山坳間的背影,這些畫面一幕幕閃過施婳的腦海,最後,是那一場記憶深刻的大火,九歲的小阿九被留在了大火中央,絕望地哭泣著。

男子偏執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瘋狂之意,婳兒,孤實在舍不得你,你跟著孤走,孤會待你好的……

猖狂的笑聲中,施婳忽然驚醒過來,她猛地睜開雙目,漫天的星子映入眼簾,她渾身的皮肉上仿佛還殘留著那灼痛的感覺,深入骨髓之中,許久後,她才反應過來,楞楞地想著,啊,那是阿九,可是軟弱的阿九已經死去了。

那麽,現在活著的是誰?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令施婳回過神,她拼命坐起身來,推了推身旁的謝翎,驚喜而急促地道:“謝翎,我們有救了,謝翎!”

只是身旁的人沒有動靜,就這麽安靜地躺在那裏,仿佛與夜色中的天地融為了一體。

“謝翎?”

第 10 章

謝翎沒有動靜,施婳一下子就慌了神,她連忙爬起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她僵在了原地。

好半天,她才感覺到一點點熱氣吹拂在手指上,在這冰冷的夜裏顯得尤其彌足珍貴。

施婳的眼睛霎時間濕潤了,她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來,朝那馬蹄傳來的方向招手,高聲喊道:“救命!救救我們!”

女童的聲音沙啞而淒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遠遠傳開去,令人不由心驚肉跳。

馬蹄聲靠近了,帶著一盞昏黃的馬燈,一個有力的男子聲音喊道:“是什麽人?”

燈光柔和無比,施婳走近幾步,撲通跪倒在地,語氣懇切求道:“求大老爺救救我們!”

那人似乎楞了片刻,然後下了馬,提著燈過來,看清楚了面前的情狀,道:“原來是兩個乞兒,你們可是流民?”

施婳連忙答道:“我們要去蘇陽投奔親戚的,不是流民。”

那漢子也不知信是不信,他註意到施婳身旁的謝翎,便道:“那是你弟弟還是哥哥?他怎麽了?”

施婳急急答道:“他餓暈過去了,求大老爺援手,大恩大德,日後必報。”

那漢子聽了,立即將馬燈掛在馬背上,取了一個水囊,幾步上前來,看了看謝翎,從懷裏摸出一個紙包來,道:“先給他餵些吃的。”

施婳謝過之後,將謝翎半抱起來,灌了些水下去,那紙包裏頭是兩個饅頭,拿一個用水泡爛之後,給謝翎餵了。

那漢子將水囊和另一個饅頭送與他們,又道:“小孩,你們先在這裏候著,不要走動,我承東家吩咐,過來尋東西,待我尋到之後,便會趕過來,帶你們一道過去。”

施婳便道:“大老爺尋的可是一個匣子?”

那漢子聽了,立即大喜過望,道:“你見到過?”

施婳抱著謝翎,騰出一只手來,將旁邊竹筐上的麻布揭開,道:“是路上拾到的,原想著失主會來尋,不想如此湊巧。”

那漢子長舒了一口氣,將那匣子拿在手裏,看了看,才重新收好,又謝過施婳,這才欣然道:“既如此,我這便帶你們回去。”

他見施婳神色不安,又安慰道:“你放心,我們商隊裏有大夫,著他給你弟弟瞧一瞧病,必然大好。”

施婳聽了,頓時喜出望外,那漢子將他倆人抱上馬背,依舊掛著馬燈,往來時的路趕去。

因謝翎依舊昏睡,情況不明,那漢子不敢將馬催得太快,一路小心驅趕著,到了商隊營地時,已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前方火光通明,映入施婳眼底,就仿佛燃起了希望。

一個大嗓門高聲喊道:“馬老二,你這一去就是一個時辰,可是摸瞎去了?東家問起幾回了。”

載著施婳和謝翎兩人的漢子揚聲道:“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擱了。”

正說著,營地到了,馬老二下了馬,又將施婳抱下去,然後才去抱上謝翎,喊話那人迎上來,見了他們,瞪了眼,道:“你怎麽一個人去,倒拐回了兩個小孩兒?”

那馬老二沒同他閑扯,只是道:“婁大夫在何處?請他來看一看這個小孩兒。”

一個聲音答道:“婁大夫在後頭用飯。”

馬老二出去一趟,帶回來兩個小孩,不多時便驚動了整個商隊營地,就連那東家也出來了,彼時施婳正守在謝翎身邊,看那婁大夫給謝翎看診,緊張地問道:“他有沒有事?”

婁大夫撚了撚胡須,道:“無妨,就是餓的,去熬些米粥來便是。”

那東家聽了,便吩咐人道:“去熬一鍋粥。”

那人得了吩咐便去了,東家是個中年男子,四方臉,山羊胡子,五官看起來有些和善,他已從馬老二處聽說了這兩個小娃兒的事情,問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施婳便恭恭敬敬施禮,答道:“回大老爺的話,我們是從邱縣而來的。”

那東家聽了,先是謔了一聲,道:“邱縣可不近,就你們二人麽?”

施婳搖搖頭,老實道:“原是與鄉親們一道走的,後來走散了,便只得我們姐弟二人。”

東家又問道:“你們走了多少日了?”

施婳努力回憶了一下,不大確定地道:“一個多月,或許也已有近兩旬了,我們是八月下旬出發的,路上也不知時日。”

那東家便道:“如今已是十月了。”

十月,當真快有兩個月了,施婳都有點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就這麽熬過來了。

那東家又隨口問了些話,無非是路上所見所聞,忽而他指著施婳背上的竹筒,道:“你這是什麽?”

施婳聽了,便將竹筒解下來,其中一個竹筒裏裝的是水,只有淺淺的一層了,連指頭尖兒都淹不了,倒出來之後渾濁不堪,與泥水無異,根本不能喝,第二個竹筒,她傾斜了一下,一個東西骨碌碌滾下來,落在那簡易搭建的桌面上,灰不溜秋,硬邦邦的,旁人起先還以為是石子兒之類的。

直到施婳拿起來,放在手中看了看,上面布滿了大片大片的黴菌,早就不能吃了,她道:“是窩窩頭。”

眾人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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