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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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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6

穿過黃沙彌漫的魔鬼域,又行駛了幾十公裏,一行人終於找到了進入塔木陀的入口。

附近的山石在10年期間略有變化,但大致方位與環境依舊是老樣子,張起靈當年沒有記憶,全靠易容後的陳文錦帶路,這次不一樣,他的頭腦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說是入口,不如說是一條峽谷,只有這裏能通往塔木陀深處,黑瞎子說,他們上次,就是從這條崎嶇不平的叢林之路進去的。

越野抵達峽谷口便再也無法往裏開了,眾人下車開始分配物資。

吳邪不禁感嘆起物是人非的淒涼,10年前,他們來的是三撥人,前後加起來至少也得有50個土夫子和雇傭兵,最後順利脫出的還不到15人,其中又有一半人在事後發瘋的發瘋,患病的患病,只有站在這裏的幾個,順利活到現在。

柳吟秋體會不到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像他們也理解不了她看到美景頻頻發出雞叫的樣子,在吳邪抒發情懷的時候,柳吟秋已經拉著黑瞎子拍了很多照片了。

吳邪終於忍不住湊到張起靈身邊,道:“那個,小哥,你收不收男徒弟?”

他發自內心地佩服柳吟秋過剩的精力,連續數天的舟車勞頓,連胖子和潘子都有些吃不消了,需要好好休息一天恢覆,柳吟秋卻依然嗨得飛起。吳邪不得不懷疑她在張起靈手裏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武功秘籍之類的家傳絕學,才能從一個弱雞美術老師,變身女特工。

張起靈側頭看了看吳邪,用一種帶有疑惑的口吻道:“你要入張家?”

吳邪失笑:“你只教張家人功夫?”

“張家的東西,不傳外姓。”張起靈淡淡地說。

“小秋也沒姓張啊。”吳邪道。

張起靈看了柳吟秋一眼:“她改姓了。”

吳邪猶豫了幾秒,最終沒有說出他也可以考慮把姓改一改這種玩笑話,一來怕張起靈當真,二來,要是這話傳到自家人耳中,他怕是要被打斷腿。

塔木陀是由隕石砸出來的巨大坑洞,因地勢特殊,逐漸形成了盆地式的綠洲,終年樹冠環繞,水霧覆蓋,與他們來時所見之雅丹地貌有著天壤之別的氣候。

如果說魔鬼域是一片幹燥的戈壁,那麽塔木陀的景象則完全相反。

怪異的參天大樹,密集的灌木叢,熱帶雨林特有的奇花異草,還有清澈的水源連綿不絕,就連裏面的空氣,也是潮濕和悶熱的。

一山之隔宛如地獄和天堂之分,若不考慮雨林中要命的生物,這地方確實美的令人窒息。

黑瞎子提醒柳吟秋把相機和手機套上防水袋,塔木陀是典型的熱帶雨林,雨水非常豐富,上一秒晴空萬裏,下一秒就暴雨傾盆了,電子產品容易失靈。

他們將物資分配好之後便進行了兩個小時的徒步,張起靈在前面探路,柳吟秋和黑瞎子墊後,沒多久,叢林近在眼前,張起靈說了聲“就是這裏”,所有人便停下腳步。

黑瞎子將雞冠蛇的抗毒血清給大家註射了一管,從現在算時間,到明天的這個時候,基本上是安全的。

胖子對柳吟秋道:“秋老師,你說你要是10年前就跟咱們瞎好上了多方便,我們也不至於跟毒蛇鬧那麽多誤會。”

“10年前我打死也不可能跟你們來這裏。”柳吟秋躲在黑瞎子身後換衣服。

現在的氣溫完全變了,戈壁是幹熱,她穿防曬衣褲還能忍受,這會兒是濕熱,還沒怎麽運動已經大汗淋漓。看了看手機自帶的溫度計,顯示著36℃,柳吟秋已經急不可耐想要寬衣解帶。

等她換成短袖短褲,吳邪他們已經是全副武裝,袖口褲腳紮得密不透風,幾人的汗水沁濕了頭發,看得她非常難受。

連黑瞎子也穿著長衣長褲,只是沒他們裹得緊。

“不是有秋老師嗎?”王盟抹掉臉上的汗珠,“蟲子應該不會咬我們吧?”

吳邪道:“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這地方是蚊子螞蟥的安樂窩,你要是不想變成它們的點心,最好捂嚴實。”

其實柳吟秋想告訴吳邪,她可以讓周圍的蟲子離大家很遠,但轉念一琢磨,自己也不是很靠譜,當初去盲冢,她能控蟲,可張家人根本不敢掉以輕心,何況是眼前這幾個。

正式走進雨林沒多久,那種草木特有的氣味兒便取代了沙土的幹澀,柳吟秋整個人神清氣爽,一連深呼吸了好幾次。

這裏算不算天然氧吧?

剛想到這兒,就聽吳邪給王盟道:“這地方海拔低,常年瘴氣彌漫,你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要第一時間說出來。”

王盟點點頭,說自己已經有點不舒服了,覺得頭暈。

柳吟秋感到一絲歉意,原來只有她覺得空氣很舒服而已。

又跋涉了很長一段路,直到他們腳下滿是泥濘,才算是走上正軌。柳吟秋是這群人裏面最涼快的,張起靈好像不怕熱,雖然他不招蟲,卻也依然不換短袖。

“啞巴沒你厲害,這兒的蛇會咬他,蛇的嗅覺靈敏,胳膊腿兒漏外邊味道竄的遠。”黑瞎子看出柳吟秋的疑惑,“抗毒血清對我和啞巴起不了作用,我們沒註射。”

“蛇咬你嗎?”柳吟秋問。

“咬。”黑瞎子道,“就你是安全的。”

柳吟秋警惕地四處張望:“沒事兒,我幫你咬回去。”

盡管大家早就來過,可相隔十年之久,熟悉的地形已經發生改變,當初的遭遇令來過的他們刻骨銘心,每個人都走得很謹慎。

目的地在這片雨林中段位置,離水源有距離,但又不會太遠,不出意外的話,是最適合紮營的點,離幾個拍照的地方也不遠。

看這些人一個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柳吟秋也漸漸有些緊張,時不時擡頭看黑瞎子,他的臉上一直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柳吟秋去過盲冢,對熱帶雨林頗有了解,像這樣常年未有人類踏足的地方腳下很難有正經的路,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慮。怪異的樹木隨著眾人的深入變得越來越多,前方的闊葉雜草重重疊疊,整片叢林安靜異常,連鳥叫聲都沒有,氣氛逐漸不明。

“累了沒有?”黑瞎子輕輕撥弄她的一縷頭發,“要不要休息?”

柳吟秋搖搖頭:“比起你和族長的訓練,這不算什麽,還能再戰三天。”

不知誰發出了一聲輕微嘆息,聽著像吳邪,又似乎是王盟,很羨慕。

他們兩個是真的累了,盡管沒到非休息不可的地步,趕路還是可以繼續堅持的。只是兩人不像胖子和潘子,平時少有高強度健身的時候,又奔波了一個多星期,肯定沒法像柳吟秋這樣說出“再戰三天”的豪言壯語。

柳吟秋是隊伍裏看上去最虛弱的那個,卻比兩個男人還能扛,多少讓他們有點受打擊。

大家就一直這麽走著,起初只有張起靈在前面用黑金刀開導,後來黑瞎子和潘子調了位置,也到前面和他一起砍草,幾十米的距離要花上半個多小時才能走完。

柳吟秋終於也慢慢感到支拙,開始氣喘,疲態初呈。

算算時間,從進入雨林到現在,他們已經徒步了將近6個小時。中途下了場雨,因為雨勢不大,他們最終冒雨前行,腳下的路一段比一段難走。

張起靈突然停了下來,所有人也跟著停下,柳吟秋在後面探出身子看情況。

前面一片盤根錯落的樹藤和密集的植被,地面倒映著四方的綠色,竟是一汪深潭,離對面至少有兩三公裏,像是沒路了。

“秋老師。”潘子在柳吟秋身後突然開口,“你的腿?”

裸露的雙腿沒招蟲咬,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草葉割傷,她一直沒察覺,經潘子提醒,才低頭看了一下,傷口不深,卻如同被小刀子來回掃過,小腿肚子以下的皮膚布滿了細長的血痕。

潘子剛準備拿出消毒水幫忙處理,黑瞎子就已經從旁邊的灌木叢繞到柳吟秋跟前,他把墨鏡一摘,掛在領口:“叫你穿長褲不聽。”黑瞎子蹲下來,隨手接過潘子遞來的消毒棉簽。

“好熱啊……”柳吟秋之前沒覺得疼,酒精沾上創口的地方卻有了刺痛感。

張起靈回頭朝柳吟秋看了看,確定無大礙之後,便讓眾人原地休息,他上樹看看哪裏有出路。

這條道在十多年前可沒有那麽一大片水潭,也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危險的生物,大家盡量不去走水路。

潘子在一堆草木間拔出幾枚尖刺般的葉子:“應該是被這種針葉草給弄傷的,秋老師,你還是換長褲長袖的衣物吧,這地方的植物也傷人。”

同樣是熱帶雨林,盲冢和塔木陀的植物還是很不一樣,當時我也一身短打,並沒有遇到尖銳的草堆。

但盲冢蟲量超標,還是塔木陀的植物可愛。

“現在沒條件換。”說實話,柳吟秋不是很想換成衣袖子,哪怕到了傍晚,這裏的氣溫也是悶熱難耐,腿上的小口子像她如今的體制痊愈很快。

黑瞎子脫掉自己的外套就給柳吟秋扣在身上了:“我給你擋著,換。”

她來時答應過黑瞎子,要想一起做“盜墓界的雌雄雙煞”,到地方了就必須一切聽從他的指揮,黑瞎子叫柳吟秋換衣服,她就只能認命。

其他人識趣的沒有看他們兩口子這邊,大家累得要死,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機會,全都抓緊時間喘口氣,連胖子都沒心情說笑了。聽柳吟秋和黑瞎子在那兒嘰嘰歪歪,中氣十足,不明白小姑娘到底經歷過什麽,怎麽有這麽多力氣用不完。

張起靈還在樹上找路,一行人坐在原地,沒一會兒就傳來胖子打鼾的聲音,吳邪點了根煙,問王盟抽不抽,王盟臉色不是很好,閉著眼睛擺擺手。

潘子精神頭算足,太陽落山後,便警惕地防著四周,他舉著手電晃了一圈:“還真一只蚊子都沒有。”

柳吟秋的避蟲體制跟張起靈不一樣,只有張起靈放血,身邊的人才能享受不被蟲纏上的福利,其他時候,該咬還是被咬。像現在這種黃昏時分,如果沒有柳吟秋,附近的蟲啊蚊子的都會遁著人類熱量逮著咬,這裏的蟲子無所畏懼,蚊子都比城市裏的毒,咬一口癢痛難當。

柳吟秋對潘子道:“放心,我是行走的殺蟲劑,只要跟著我,蟲子都不會上你身。”

黑瞎子點了點她的腦門兒:“目前為止就你受傷了,還好意思讓別人放心,待會兒我背你。”

“這種小傷還沒你訓練我的時候嚴重。”柳吟秋不服。

路面不平,地又極軟,一腳下去就是深坑,別說背著她,光是背著行李都夠嗆了,柳吟秋不願看黑瞎子受罪。

吳邪把煙遞給潘子,對柳吟秋道:“小秋,你是真不累啊,看來平時瞎子把你折磨得夠嗆。”

柳吟秋也沒有不累,但這種累是可以克服的,畢竟這是她想來的地方:“累,特別想吃肯德基。”

吳邪抽了口煙,發出感慨:“看來我確實老了,你至少還有力氣開玩笑。”

柳吟秋扔了一塊肉幹給他:“那你非要跟著來。”

吳邪擡頭看了一眼樹叢,張起靈在他們頭頂穿梭,完全隱沒進了樹葉裏,看不到身影:“你管得著嗎。”

柳吟秋把隨身帶的肉幹分發下去,到胖子那兒時,吳邪直接剝掉包裝紙,放進了他半張的嘴裏。吳邪回頭對柳吟秋做了個噓的手勢,看他還有心思戲弄胖子,倒也不是真的“老了”。

猝然,王盟張開嘴哇地一聲吐了不少汙穢,他們嚇了一跳。

“幹嘛呢王盟,不看著點兒吐!”吳邪差點被嘔吐物濺一身臟。

王盟面色慘白,呼吸艱難,閉著眼睛直喘氣,比來時更憔悴了。

吳邪心頭一緊,摸上他的額頭:“這麽燙,又發燒了!”

在熱帶雨林生出任何毛病都是致命的,這裏的空氣和環境是與沙漠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惡劣,所有平時看來普通的小毛病,在這種地方就會放大十倍。

黑瞎子暫時不顧柳吟秋了,拉過王盟註射過血清的胳膊,把袖子卷上去。

抗毒血清是從他左臂推進去的,現在那片皮膚有非常明顯的紅斑由針眼的位置正在擴散,一看就是過敏了。吳邪和潘子見狀趕緊拉起袖子看自己胳膊,並沒有什麽問題,吳邪檢查胖子的針眼,都是正常的。

夾喇嘛的時候黑瞎子給他們說過,血清初進人體可能多少會有點不良反應,適應個把小時就好了。沒想到王盟對抗毒藥劑竟然不耐,身體出現了嚴重的排斥現象,也有可能是他之前在魔鬼城傷了身體,現在免疫力還沒恢覆的原因。

黑瞎子立刻給王盟嘴裏灌水,吳邪脫掉他的外衣,盡快讓他把血清排洩出來。

沒多久,張起靈從樹上下來了,見王盟臉上沒了血色,也知道出了什麽狀況。他立刻上前,除掉王盟的鞋襪,兩只奇長的手指頂在人的腳掌,猛地發力。

汗水一下子從王盟毛孔裏滲透出來,半昏迷的人總算恢覆了意識能主動喝水。

天完全黑了,胖子被吳邪不小心碰了一下突然驚醒,看到所有人都盯著王盟,不明所以。

聽說他過敏,胖子深表同情。

大家整頓好王盟再次啟程,張起靈在樹上找到了另一條路,以他目測的距離,走上兩個多小時就能到可以紮營的地方。

結果,原本想要背媳婦兒的黑瞎子,只能把再次倒下的王盟托背上,柳吟秋本來應該心疼黑瞎子的,以王盟的身高和體型至少也得有個140來斤。但是看他奄奄一息病怏怏的樣子,“萌萌又站不起來了”,還怪可憐的。

到底是因為自己,王盟才出現在這裏受的罪。

一路上,柳吟秋又是給他餵水,又是餵食物,還給他唱歌,緩解王盟不適的心情,吳邪和胖子瞬間有點羨慕。

吳邪拍了拍王盟的背:“艷福不淺吶,這位可是揍過啞巴張,咬過張海客,拿下黑瞎子的女人,誰的面子都不給,今兒就哄你一個了。”

潘子一臉不可思議,小聲問胖子:“秋老師揍過小哥?”

胖子並不清楚柳吟秋在雲南和張家人發生的種種,也就從吳邪嘴裏道聽途說,但他一直對柳吟秋很欣賞,就對潘子說:“是揍過,聽說還贏了。”

潘子更不可置信了:“什麽?”

柳吟秋在前面聽胖子已讀亂回,哭笑不得。

黑瞎子半天沒等到媳婦兒給他餵食,斜著眼睛看向柳吟秋:“我那份呢。”

柳吟秋楞了楞:“啊,對不起,我自己吃了。”

黑瞎子皺著眉頭:“生氣了啊。”他也不是真的餓了,就是不滿自家丫頭服務王盟,但發生這種事又是他造成的,也只能認了。

柳吟秋趕緊把臉湊過去親他:“不氣不氣,晚上給你按摩。”

“不稀罕。”黑瞎子把臉一偏。

柳吟秋壓低聲音:“我不穿衣服給你做全身的。”

王盟清了清喉嚨,意思是他醒著,能聽見。

黑瞎子一側頭:“王盟,信不信我滅你口。”

柳吟秋趁機把嘴貼在黑瞎子臉上,重重地落下一個有力的吻,夜色下的叢林安靜無比,她這一聲“嘖”特別的響。

吳邪剛準備調侃柳吟秋和黑瞎子不要臉,就聽她“啊”地一聲叫,踩空了腳下,整個人瞬間摔下了被密密麻麻雜草覆蓋住的斷崖。

黑瞎子反應迅猛,把王盟甩給吳邪,也跟著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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