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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進入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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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進入地宮

柳吟秋和黎簇又切磋了幾個來回,事實證明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柳吟秋確實遜色很多,但黎簇也不會對她動真格的,所以兩人也沒真打起來。

黑瞎子和張家人就當看幼兒園小朋友匯報演出了,老人團都樂得自在。

最終,篝火茶會以黑瞎子親身經歷的鬼故事結束,大家各自進了帳篷,張起靈和張海客負責守夜。

柳吟秋在給手機裏的自拍P圖,黑瞎子以前就見過她點著屏幕修飾自己,但這次是看得最清楚的一回,便低聲輕笑:“都這麽好看了,還要弄虛作假,貪心。”

“女明星拍藝術照還P呢。”柳吟秋把手機放到一邊,“以後我要是死了,你給我選遺照的時候一定要選我P過的,沒P 的不能用啊。”

“小東西說什麽呢。”黑瞎子捏著她的鼻子,“什麽死不死的,不吉利。”

“你講的那個鬼故事,是真的嗎?”柳吟秋對於死亡並沒有特別的忌諱,死與活,並不會因為嘴上說和不說能給人選擇的權利。

“怕不怕?”黑瞎子道,他講的是幾十年前,還在陳皮阿四手底下做事時的遭遇,當時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道上的人都知道是他搞定的,卻沒人知道自那以後,黑瞎子有長達數年時間被不幹凈的東西糾纏。

早年,北京城出了一件特別奇怪的事。

一幢7層樓的樓房裏面發生了一場大火,由於發生的地點比較特殊,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火滅了之後,從裏面一共清出了14具屍體,那棟樓事先並沒有人居住,事後檢查的單位和附近的小區也都沒人報失蹤。

警察覺得此事十分蹊蹺,最後法醫屍檢發現,這14具屍體中有13具屍體是男性,他們的死因竟然是溺水,不僅如此,這13具男屍全部都有嚴重的眼疾。

這樁懸案發生的那幢樓牽涉到了霍當家,也就是那時的霍仙姑,於是她去請陳皮阿四出山,當時的陳皮不方便出面,就交給了在他手底下做事的黑瞎子。

黑瞎子看完案發現場後,推斷出一定還有第15具屍體,而且就在這個大樓內,於是,警察根據黑瞎子的推斷,又對大樓展開了新的搜索。

果然,在一樓的樓板下,發現了一口詭異的古井,井裏面真的有一具古代女性的屍體,不僅如此,她的脖子上還掛著一面非常奇怪的銅鏡。

黑瞎子知道這是一個陣法,但他還是將女屍從井裏背了出來,可當天晚上,他就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像是有什麽東西爬在背上,只要睜開眼睛就立即把他的頭往下壓。

過了一周之後,黑瞎子連脖子都擡不起來了,甚至差點把自己淹死在洗手盆裏。

他的眼睛一直都能看到靈之類的東西,所以,黑瞎子明白自己被那只井裏面的女鬼給纏上了。

要是常人早就發瘋崩潰,可黑瞎子沒有,他的情緒絲毫不被影響,就這麽一直耗到對方消失。

吳邪一直以為黑瞎子的眼睛是那時候不行的,其實那件事過後,只是讓他的眼睛能看到的靈體更清楚了而已。

“不怕。”柳吟秋義正言辭地說,“但你以後做這些危險的事,要帶上我,我幫你搞定女鬼。”

黑瞎子笑起來:“你怎麽搞定?”

於是,柳吟秋將自己在地宮遇到那棺槨的女主人的事也告訴他了,人面鳥吞噬一切邪祟,柳吟秋有老張家的庇佑,普通的歪門邪道對她造成不了傷害。

黑瞎子不置可否,卻笑得更開懷了:“膽子不小啊,敢搶粽子的棺材。”

柳吟秋問他:“老齊,為什麽那個四阿公要找你去解決這件事呢?”

“我們齊家的人,都會點兒奇門八算的活兒,我不能說很精通,蔔卦看相,擺陣這些,都可以,陳皮知道除了我,沒人敢碰這種事。”他的手指撫上小姑娘的臉,黑瞎子說,“不該把你帶進我的世界,你看,連黎簇那個兔崽子都覺著你變化了,我才認識你的時候,多純真。”

“怎麽,喜歡純情少女呀?”柳吟秋搔首弄姿,“你認識我的時候就不純情了,都是裝給你看的。”

“又胡思亂想了吧。”黑瞎子道,“我是指,自從跟你講了我的事以後,你就一天沒消停過,又是覺得配不上我,又是要學武功的,還一個人去盲冢,現在又要去替我‘還債’。我本來想著讓你一輩子無憂無慮,做個小丫頭,每天開開心心的,現在,卻是一次又一次把你往死路上逼。”

“那你這會兒是不是覺得配不上我這位蓋世女俠了?”柳吟秋笑嘻嘻地問他,“是不是卑微到塵埃裏?”

“那不至於。”黑瞎子捏著她的臉笑了笑,“就是覺得,我家丫頭,‘長大了’。”

再次出發,一行人沒有多做停留,柳吟秋的狀態一直良好,連背著趕路的次數都減少了一半。沿途,她都有在限制蟲子的靠近。少了這方面的阻礙,進度快了不少,過了那個19米的斷崖,不遠處就是盲冢了。

柳吟秋對黑瞎子說,她就是在這裏,看到張海客縮骨的,覺得很神奇。

黑瞎子又怎願落於下風,當即也給媳婦兒表演了一個。

想著練縮骨功的過程,柳吟秋非但沒有拍手叫絕,反而心疼起這個貴族少爺,從小就被迫吃苦。黑瞎子倒也誠實,坦言他練這個其實偷懶了,所以縮骨的程度達不到張家人那種級別。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柳吟秋聽到帳篷外有不安分的動靜。

她翻了個身,黑瞎子不在身邊,不過柳吟秋很快就聽到了他的聲音,好像在叫黎簇不要碰什麽東西。

柳吟秋坐起來,爬到門口,打開拉鏈探出頭:“什麽情況?”

黑瞎子就在帳篷外面,見小姑娘睡眼惺忪,香肩外露,就給人按了回去:“把衣服穿好。”

眼前閃過幾只飛蟲,柳吟秋趕緊退回帳篷,將衣服換上:“有蟲嗎?”她問。

“算是吧。”黑瞎子說。

“是什麽蟲?”柳吟秋問,應該又是沖自己來的,“多不多?”

“飛蛾。”黑瞎子說,“挺多的,你怕就別出來了。”

“姐,你還是出來看看吧,飛蛾給你送禮來了。”黎簇道。

柳吟秋走出帳篷,各種蛾子撲閃翅膀的呼呼聲絡繹不絕,地上落了些金色的小珠子,她還沒看清楚,黑瞎子就用皮衣外套將她包了起來。

“有危險?”柳吟秋道。

“是有危險。”黑瞎子說。

話音剛落,柳吟秋的頭頂劈裏啪啦掉了不少東西,個頭不大,但砸在繃緊的衣服上還是發出了嘭嘭嘭的聲響。

黎簇被砸得嗷嗷叫,沒一會兒就被張起靈抓進了帳篷。

“是什麽啊?”柳吟秋擔心黑瞎子被砸,一擡頭,就看到他打著把傘,很是從容。

飛蛾一只沒看清,倒是地上掉落的東西,很快吸引了柳吟秋的註意力。

那是金豆子,泛著光,大小不一樣,有些金子還呈現出不規則的石塊形狀,像是從什麽地方硬掰下來的。

蛾群圍著他們轉了一圈,撲騰著翅膀飛走了,離去的方向,正是盲冢。

黑瞎子收了傘,蹲下去撿那些金豆子,他擡手掂了兩下,是足金的好物。

“估計是那姓萬的看你半天沒去,知道你是小財迷,送來這些誘惑你動作快一點兒”黑瞎子又是不滿又覺得有趣,“好家夥,這玩意兒一顆就值好幾百,它給你弄來了這麽一大堆,這萬奴王是人的時候,肯定妻妾成群。”

金子在什麽年代都是硬通貨,無論柳吟秋是否懂行,都明白金子的價值,她想著鎮上蟲災造成的損失,打算將這些換了錢拿去捐贈。

“姐,給我一些唄。”黎簇道,他從帳篷爬出來半個身子,“我回去後還得經營盤口,黑爺把我之前的幾個給搗了,我沒本錢了。”

柳吟秋對黎簇道:“我把從盲冢帶回來的古董給你,這些看起來沒有很多,把它留給鎮上的居民做重建工作吧。”

黎簇愉快地點了點頭,手裏還是攥了一小把金豆,將它們揣進了衣服口袋。

張起靈突然走向柳吟秋,指著遠處的森林。

所有人都看向他指的的地方,一只碩大的人面蛾貼在樹幹上,光是翅膀就有一米的長度。這個距離看過去,很像一個白面男性露著臉在窺探。

“是來接我的。”柳吟秋下意識開口,連她自己都驚訝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越來越多的人面蛾朝這裏聚集,個頭太大,像鳥一樣烏央烏央的成群結隊。

黑瞎子在火堆裏舉起一根火把驅趕那些大蛾子,很有意見:“不是說好了一起下地嗎。”

“老齊。”柳吟秋對他道,“我一個人可以的。”

“你別說話,等我把它們都燒了,這姓萬的,不地道!”黑瞎子可能知道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陪小姑娘走下去了,但多少是不甘心的。

本來,大家都打算一直陪柳吟秋走到最後,顯然,那個妖怪,也許是萬奴王,他不允許,所以提前派了人面蛾來接人。

“齊,你聽我說。”柳吟秋拉著他的胳膊。

黑瞎子對柳吟秋道:“不行。要走一起走,你跟它們打個商量,就說我們是夫妻,幹什麽都得在一塊兒,離了誰都活不了。”

柳吟秋一怔。

是啊,現在的她,已經沒辦法說出,誰離了誰不能活這種話了。

人面蛾在他們的上空盤旋,隨時準備攻下來,所有人都拿著火把,準備迎戰。

“老齊,我從小都是在溫室裏長大的,沒有遇到過挫折,也沒有過苦日子。”柳吟秋勸黑瞎子說,“我以為我這輩子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很舒適,但總覺得少點什麽。”

“別給我灌心靈雞湯,我年紀一大把,什麽雞湯沒喝過,你閉嘴。我不讓你一個人去,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黑瞎子那張笑盈盈的臉上,終是露出一絲慌亂的神色。

柳吟秋道:“我想做不平凡的人,做不平凡的事,你答應過會滿足我的。”

“反悔了。”黑瞎子一把將柳吟秋按回了帳篷,“不是說好10天嗎,急什麽,待著別出來。”

柳吟秋不知道他們要怎麽應付人面蛾,在這種問題上,他們這些人,總是很有經驗,柳吟秋盡可能集中精力,去想,希望蛾子不要傷害他們。

折騰了半天,人面蛾死傷成片,剩下的全都飛走了。

“瞎子,這不是辦法,如果對方真心要拿小球兒,我們是攔不住的。”張海樓說,“不如就讓球兒試試?”

“少他娘廢話,不是自己媳婦兒你當然不心疼。”黑瞎子沒有受傷,但眼睛被飛蛾的鱗粉迷住了,一時間睜不開,他還沒有習慣不戴墨鏡睜眼。

張起靈幾步走到柳吟秋的帳篷前,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用刀直接劃開帳篷。

裏面空無一人。

柳吟秋又被劫走了。

-

還是那個熟悉的黑暗,以及濕漉的空氣和凹凸不平的地面,柳吟秋又來到了山洞,她現在知道這種地方被稱之為墓穴。

她所在的墓冢深處是一座地下宮殿,人為修建的皇陵,距今已有數千年的歷史。墓穴是通往主殿的必經之路,機關和陷阱足夠難道任何一個盜墓賊,更不用說,這裏面的蟲子有多生猛。

雖然這不是柳吟秋第一次面對伸手不見五指的幽閉空間,但人類對於黑暗的畏懼,仿佛是天生的,沒有光線的世界就好像臨近地獄。

更何況,這裏本身就是“地獄”。

盡管和黑瞎子在一起的時候,柳吟秋能淡定的與他調侃自己的遭遇和即將面臨的未知困難,可當他們分開,恐懼還是會偷偷潛入大腦。

“我回來了。”黑暗中,柳吟秋分不清前後,她想拿出電筒,卻意識到包還留在帳篷裏。

不過,她沒有慌亂,而是先摸了摸褲兜和衣兜,應急的小裝備不少,蛋白棒巧克力小堅果牛肉幹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把折疊刀,和幾片創可貼跟酒精噴霧。

這是黑瞎子教她的,任何時候,身上一定要揣好應急物件,以防止在包裹丟失的情況下能剩下些保命的東西。他是一個好老師,柳吟秋是一個好學生,所以小姑娘從身上東一個西一個的摸到了不少。

她甚至還找到了身份證。

最讓柳吟秋安心的是,手機居然也在,可惜充電寶在包裏沒帶,她記得最後的電量還剩百分之八十。

墓穴的深處突然起了光點,面積越來越大,離她也越來越近,柳吟秋知道那是什麽,是一群細看之下渾身能起好幾層雞皮疙瘩的發光蚰蜒。

不止一個人告訴她,這種蚰蜒不該出現在雲南。

很快,蚰蜒包圍了整個墓穴,柳吟秋的世界有了光,但產生光的蟲子,還是讓她不寒而栗。

柳吟秋祈禱這位萬奴王,可千萬不要是一條大號蟲子。

據說壁畫上的萬奴王,擁有12條胳膊,左右兩邊各六條,上半身是人的形象,下半身是蚰蜒的樣子,體型巨大,是兇煞的妖孽。

她寧願它長得奇醜無比,但也不要是一根完整的蟲形。

突然,蚰蜒全都不動了,像死了一樣貼附在洞壁上,背上的光斑成片成片的暗下去,直到最後一絲光亮都沒有了。空氣中傳來樹木與泥土混合的潮濕氣味兒,柳吟秋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自己,她下意識想回頭,深呼吸了幾下,還是忍住了好奇心。

“是你嗎?”柳吟秋試探性地問,不知道該叫對方什麽,直接叫“萬奴王”太過草率,叫黑瞎子肯定不行。

總不能叫大王吧,更搞笑了。

這時,她的一縷頭發被撩了起來,柳吟秋的肩膀上落下一個冷冰冰的壓迫感,那股熟悉的泥土潮氣,瞬間占據了整個鼻腔。

身後的動靜不大,但窸窸窣窣的,像是一個龐然大物在不停的調整姿勢,眼睛不能視物之後,聽覺和各種感覺都變得極其敏銳。

黑瞎子訓練過柳吟秋蒙著眼睛,只靠聽覺和觸覺感受環境,對周遭的變化做出基本反應,雖然她只掌握了一點皮毛,但按照那個技巧,柳吟秋至少知道該如何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對突發狀況進行判斷。

“往前走,別回頭。”身後的東西開口了,依然是黑瞎子的聲音,但明顯深沈多了,鼻音很重。

這個聲音,是從她腦子裏發出來的,震得有些嗡嗡作響。

肩膀上的壓力沒有消失,那個東西的手還放在柳吟秋身上,見小姑娘不動,就稍微推了她一下。

黑暗中,柳吟秋如履薄冰,生怕這個妖怪要將自己推入深淵。

走了很久,都沒有叫停,柳吟秋有點沒耐心了,主要是看不見以後,就覺得時間流逝得特別慢。

“我們要去哪兒?”柳吟秋問。

對方沒有回答。

柳吟秋想回頭看一眼,一股力量迫使她無法扭動脖子,柳吟秋只能放棄了。

又走了一段路,他們總算停下來。

剛才,柳吟秋似乎走進了一個門,她聽到墻上有石頭與石頭之間摩擦的聲響,然後就是一股陰風伴隨著腐氣朝她臉上噴湧,接著,對方又推了她一把,柳吟秋不得不又走了幾步。

肩膀上的壓力沒了,它放開了柳吟秋,空間驟然亮了起來,四面八方燃起油蠟,點亮了柳吟秋的視野。她虛了虛眼睛,長時間的黑暗需要時間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源,等她能完全看清周圍景色時,便註意到左右兩邊擺放著起碼上百口棺材。

棺材是木制的,看得出來有些年頭,或者說年頭非常久遠了,。

這是一處陌生的地方,盡管放眼望去,是宮殿的建造,但與柳吟秋上次看到的大殿還是有明顯的不同。整個空間非常之大,像個體育館,遠處的石壁上附著著像是藤蔓一樣的條狀物,垂釣下來的植物蠢蠢欲動。

“平時我都在此處。”那妖怪說,“棺材裏是女真戰士。”

聲音雖然是黑瞎子的,但腔調明顯不屬於他,這個帶有很沈重的嗓音,在柳吟秋聽來,可能是萬奴王本人的聲音,但又好像不是,因為所有的聲音全都來她的大腦,而不是用耳朵聽見的。

於是,柳吟秋又開始在幻覺與真實之間來回橫跳。

身後的人不再出聲,緘默讓彼此的相處十分被動,柳吟秋決定打破僵局:“你,是不是萬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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