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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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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穆語從昏迷中蘇醒, 先嚇了一跳。

她還維持被綁住的狀態,與她相同,寧玄機也被綁得結結實實, 扔在地上。

“你們兩個。”頭頂傳來聲音, 一名打扮利落的魔族雙手抱肩,居高臨下, 俯視兩人。

林翎一直在等兩人蘇醒,見穆語出聲,目光掃了過來。

“有什麽想說的,現在解決吧。”他一副很有氣勢的模樣,“我的主人說了,你們打打鬧鬧容易出事, 他來當和事佬。”

穆語:“主、主人?”

旁邊的寧玄機也醒了, 看到林翎,冷嗤一聲:“我當是誰呢, 這不是我們的林護法。阿語, 肯定是那位神靈發現端倪,來懲罰我等了。”

他眼睛濕濕的, 並無埋怨情緒,似乎對寧玄機而言,這樣綁著躺在一起,也算不錯的結局。

“浮靈教已被肅清, 邪靈人身被殺。”林翎神氣活現, 說得頭頭是道。雖然他沒有親眼看見, 但靈力波動如此巨大, 仙君的法陣一直未曾黯淡,用腳指頭想想, 都能猜到發生什麽。

穆語沒有心生膽怯:“你的主人是誰,叫什麽?”

林翎冷笑一聲。

“肅璽仙尊。”

聽到名號,腳下兩人,驟然間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穆語更是面色慘白,滿腦子都是——

他來做什麽?

昨日,肅璽仙尊確實尋到主母,說要商議事情。

難不成,說的就是他參與剿滅浮靈教之事,他哪有那麽好心?

“那個女孩呢?”穆語反應過來,“你把她怎麽樣了。”

林翎眉頭皺起,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庚辰仙府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嗎?”

天知道他看著葉沁竹救起修士,問出他們的目的,然後故作慌張,被他們帶走的時候,心裏有多麻木。

原來是這樣嗎?費盡心機逃走,只為了加入庚辰仙府。

嗯,還是在深思熟慮之後,去做不知道有沒有名分的女妾。

他朝地上兩人洩憤:“你們是打算就這麽躺倒死,還是打算好好說清楚?”

林翎為蘇長柒感到不值。

兩個年紀不大的年輕男女頭並頭靜默片刻,相互轉頭,開始張嘴。

“阿語,你居然騙我,你是不是原本就沒打算和我走。”

“抱歉,我不僅不打算跟你走,我還根本就沒有妹妹。但你又是什麽好人,這些殺我的陣符,哪一個不是出自你手?”

“……”

林翎:“……”

趁年輕氣盛的兩人吵得昏天黑地,他走到一旁,隔絕聲音,開啟通訊用的靈陣。

林翎:“仙君。”

蘇長柒:“如何?她安全了嗎?”

林翎:“……”

“仙君,事情有點不太對勁。”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告知蘇長柒。

蘇長柒的靈陣掩去,沒有顯形,他信步走在祭廳中,勘察是否有邪靈的蹤跡。聽到林翎的聲音,腳步一頓。

林翎:“葉姑娘前往庚辰仙府,和一批不知從哪兒來的修士。聽他們說,要請葉姑娘回去做第幾房夫人來著。”

他已經腦補了一出大戲:“仙君,你說葉姑娘會不會是仙府那邊故意派過來的?她和我等一樣,都是負責監視你的動向,現在功成身退,攀上高枝……”

蘇長柒:“住口。”

語氣看似隨意,已然沾染殺意。

林翎光是聽著,就膽戰心驚。如果不是用靈陣傳遞消息,他現在恐怕已經被威壓逼得跪到地上。

蘇長柒:“她不是那種人,把你的嘴放幹凈。”

靈陣顯形,他擡手覆上,思量片刻後,將其捏碎。他加快腳步,往正廳走去。蘇長柒的步幅很快,仿佛要是稍慢些,他就會因為胸腔翻湧的疼痛停下腳步。

和魔氣大量接觸,加之情緒的上下浮動,葉沁竹的靈血早就失去效果。

蘇長柒努力平覆呼吸,林翎的話卻不停地響在耳邊。

他當初,就不應該留活口。

庚辰仙府除去主母外,有一宗主,數名長老,必是有人覺察到葉沁竹的體質特殊,想要據為己用。他發過心誓,不能傷害庚辰仙府任何一人,原本是無所謂是否遵守,怕突然的雷霆傷到葉沁竹,才沒有下殺手。

結果,那姑娘居然不閃不避,把他們從昏迷中喚醒,和那群人一起離開。

蘇長柒的靈識外擴,試圖尋到少女的蹤跡。他尋了許久,一無所獲。葉沁竹的符紙極靈驗,她想藏起自己的行蹤氣息,沒有人能找到她。

想來,應當是怕自己被爭奪的事件再發,特地用藏形符進行遮掩。

她是傻子嗎?

為了進庚辰仙府,用那麽危險的方法,由那些覬覦她的人擺布。

他換了尋找的方法,專挑十餘人聚在一起的,庚辰仙府的修士查探。一一排除後,鎖定了目標。

與此同時,蘇長柒踏入正廳。他的腳步有些不穩。一想到少女可能遭遇的事,心口被壓得喘不過氣。

正廳內,白發女修執劍而立,安排掃清浮靈教的人手。她手中捧著木盒,木盒上有許多無法去除的符法,肌膚甫一覆上,便像是燒焦、染毒,變了顏色。

而她死死抱著,不肯松開。

蘇長柒:“許明在哪兒?”

鐘青青楞了楞,過了許久,才意識到蘇長柒在喊她,女修回頭:“他與魔族勾結,自然不會來。許明自以為他是燈下黑,做得天衣無縫,其實早就暴露。如今浮靈教已滅,該輪到他了。”

她露出淒涼的笑容,看向蘇長柒。可笑她和阿白的一番心血,到頭來,比不過肅璽仙尊從天而降的利刃。

可惜啊……

可惜當年,他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郎,除去挖開血肉,撬出骨頭,沒有任何阻隔邪靈與魔族的辦法。

“我成大業後,自會入十八層地獄。”主母聲音冷靜平淡,“但在邪靈誅滅之前,依照我們的約法三章,你不可殺我。”

蘇長柒目光冷漠:“沒人要殺你,前提是,請主母放下成見”

鐘青青不語。

受制於人的感覺,並不愉快,更何況是在蘇長柒的掌控下,聽他的吩咐。

曾經做過的事,鐘青青並不後悔,她確實做好了以死贖罪的打算,但並非這般低聲下氣,伏低做小。

不過是沾了她妹妹的光罷了,如果不是阿白,他哪來的實力。阿白愛他也就罷了。

阿白希望他去死,他就應該去死。

鐘青青曾經做不到,但現在,必然能做到。

蘇長柒不管鐘青青在想什麽:“有誰已在庚辰仙府?”

蘇長柒還記得離開前,葉沁竹反覆強調,在竹片上的名字亮起前,他不能主動尋她。

他的靈識一直附著在竹片上,心裏很清楚。從頭至尾,竹片不曾傳來信息。

要說先前是因為那團光球脅迫,現在他已經把光球擊碎,按道理,葉沁竹不會再受到束縛。她一直不發來信息,是還沒有意識到恢覆自由,還是遇到了什麽事?

蘇長柒不知自己貿然折返,是否會傷到葉沁竹。

鐘青青:“裴述。”

“醫修之流,不適合出現在戰亂中,我安排他提前回去了。”

她警惕看向蘇長柒,見他沒有反應,松了口氣,語氣恢覆以往的漠然:“你打算要做什麽?”

“若無要事,退下。”仙門主母做習慣了,鐘青青實在客氣不起來。

蘇長柒垂眸看她,目光落在鐘青青臉上,頗為諷刺地彎起嘴角。不再理睬,折身離開。

男子揮手,靈力凝結,隔絕所有探查的視線。他沒有焦急,摩挲竹片,安靜地等了幾日,估摸一行人光靠走,也該到仙府,方才聯系裴述。

遠在庚辰仙府,好容易歇息下來的裴述接到消息,當場嚇楞在原地。

“仙君,您說什麽?葉姑娘會過來,讓我迎接?”

裴述一邊和靈陣通信,一邊茫然朝外走:“可我並未收到主母的消息,說要接一位姑娘前來……”

“什麽?氣宗宗主?”

裴述作為法宗長老,身處庚辰仙府的第三峰天聚峰,他從側屋走出,往第二峰的方向看:“確實有人前往第二峰,仙君稍安勿躁,我前去查看。”

接著,他的驚嘆就一聲接一聲,吵得蘇長柒頭疼。

“天啊,真的是葉姑娘,在玉舟上。”

“正往第二峰走,他們是邀請她來做客,還是別有用心?”

“仙君,此事非同尋常。許明與魔族勾結,已被主母知曉,她正在規劃清繳。葉姑娘突然前來,是否要通報給主母?”

蘇長柒抿唇,指節有節奏地輕巧劍柄,他的神識無限外鋪,略過乾巽之壁,往更深處探去。

“不必與她說。”他想起鐘青青的眼神,回答。

鐘青青和先前有些不同,他執劍敵對時,不曾感受過她的恨意。等浮靈教事定,她重新見到其妹的屍骨,對他的厭惡與仇恨,反而鋪天蓋地。

在他以武力壓制她,施以命令後,情感更甚。

說來也是,要是主母真的覺得有愧於他,流言四起之時,她為何從沒有開口為肅璽這個稱號辯解過。在她心裏,只有死了的蘇長柒,能讓她產生愧疚。

要是讓她見到葉沁竹……

蘇長柒沈吟之時,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正坐在玉舟上,好奇地探頭張望。

修真界與浮靈教截然不同,沒有一星半點粘稠的魔息。百姓長住的人界屋舍林立,修士修行的仙府仙氣飄飄,群山疊起。

庚辰仙府占地極廣,位於山巒之上。第二峰天緣峰,與第三峰相隔不遠,其間有晶瑩石橋相隔,冰堆雪砌。

從第一眼見到,葉沁竹就覺得,這座不知用什麽材質建造的石橋,她無論看多少次,都看不膩。

話雖如此,葉沁竹依然很快收回目光。她坐在飛舟上,往第二峰的方向行駛。

將她帶至庚辰仙府的一群人,為首的人叫樊朔。剛到達仙府正門,他就迫不及待地差遣人,說趕緊把假聖女到此之事報告給宗主,言語之意,他顯然是在幫那位宗主做事。

葉沁竹一人坐在角落,無人問津。

在那群修士眼底,哪怕靈體特殊,她也終究不過是個修為低弱的小姑娘,無需過多警惕。再加之她特地畫了符文,降低存在感,更沒多少人註意到她。

少女落得清凈,趁所有人不註意,手指輕動,尋物符一氣呵成。

她戳了戳懸於半空的符文,又添上藏跡符文。

暗自叮囑:“去尋找阿七蠱毒的解藥,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蹤。”

葉沁竹依稀記得,蘇長柒和自己提過,蠱毒是一個月發作一次,距離下次發作時間還有十餘日,就算一座山、一座山找起來,也沒問題。

況且,她的靈符與眾不同,只要生效,幾乎沒有修士能察覺異樣。一路過去,既安全,又有效率。

葉沁竹想了想,補充:“動作慢些,但查得必須要細。”

葉沁竹坐在玉舟上,攥緊白色的裙擺。側過美目,望向玉舟下方的層疊雲霧,神色若有所失。

她想阿七了。

分離不過兩三日,她就開始無法遏制自己的思念。尤其是每到夜半時分,那群修士自以為布下結界,侃侃而談些私通魔族的事,她都會想起先前練習符文的時光。

心裏酸溜溜的,無法消除。

想到一半,猛地回神,努力甩頭,搖掉這些雜念。

她就是應邀而來的,亂想什麽。

註意到自己動作幅度略大,葉沁竹在帶她來仙門的一群人看向她時,慌忙恢覆了乖巧的模樣。

玉舟在靠近山頭時,停了下來。名叫樊朔的修士走下玉舟,須臾後,喜氣洋洋地重新上樓。

在葉沁竹看鬼般的目光下,樊朔很自然地開口。

“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葉沁竹往後縮了縮,牢記自己是被強行軟禁,押至庚辰仙府的人設,眸中適當流露驚懼的神情。

葉沁竹:“喜,從何來?”

樊朔美滋滋:“宗主金口玉言,說,將迎娶姑娘,作為第二十八房小妾。”

——這是什麽充滿封建惡意的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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