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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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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志的標題很狗血,很吸引看客的眼球,而文章第一部分的大致內容是十八九歲的女大學生劉凝波之所以能在醫學界迅速躥紅,是因為傍上了大齡富商謝平。謝平死後,私生子方逸偉即將繼承所有財產。劉凝波早在和謝平交往時,就知道內情,謝平死後,她又迅速和方逸偉勾搭成奸。第二部分的篇幅就是對方逸偉身世的大肆渲染,一個婚外情的私生子擔任了政府主官秘書,頭戴桃色光環將來如何叱咤政界雲雲。

劉凝波震驚得無以覆加,如果雜志的矛頭直指她一人也就罷了,偏偏還在中傷逸偉。而配著文字的那些插圖,劉凝波不知道梅淑是什麽時候讓人拍下來的。照片上她和謝平親密依偎著,如果這些舉動是放在父女的角度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被安在小蜜和富商之間,就充滿了暧昧與令人遐想的空間。照片上的自己還只是十八九歲的小女孩,那燦若夏花的笑容充滿了單純和天真的意味,現在重溫那笑容,劉凝波不可遏制地心酸。所謂曾經滄海、物是人非。

劉凝波欲哭無淚地放下雜志,她暈沈沈起身走進房間去,坐到電腦前,對著閃爍的屏保發呆。讓她理一理思緒,讓她好好想想,她該如何自救,如何保住逸偉。

逸偉難得的沒有加夜班。下了下午班,就徑直出了市府大院。看到市府大院對面街邊的水果攤上擺了芭樂,便停住了腳步,他想起白天明告訴過他劉凝波最喜歡吃的水果便是芭樂,頓了頓,他向水果攤走過去,買了一大袋芭樂回八尺門18號去。

走進客廳,換了拖鞋,方逸偉將芭樂放到玻璃茶幾上。落地窗透射進來大片大片的夕陽,將整個客廳都照得白燦燦的。方逸偉隨手拿起擱在桌上的那本雜志,一眼就看到了那則八卦,頓時血往腦門湧去。

“劉凝波——”他大聲地吼起來。

劉凝波正在房間裏碼字,聽到方逸偉高分貝的喊聲嚇了一跳,她連忙推開鍵盤,跑出了房間,見方逸偉正拿著那本雜志試印版怒氣沖沖站在客廳中央。劉凝波頓時腦袋發熱,她居然忘記把雜志收起來了。

“你買這種東西回來幹什麽?添我的堵嗎?”方逸偉將雜志揚到劉凝波面頰上,質問道。

劉凝波蠕動了一下唇,囁嚅道:“你如果不在意,又怎麽會添堵?”

“你?”方逸偉一怒之下,將雜志摔在茶幾上,他看見他為她買的芭樂,氣憤地一揮手,也全部掃到地上去,那些個精挑細選的粉綠色的芭樂咕咕嚕嚕滾了一地。

劉凝波心裏一顫,頓時生出不忍的情愫來,她蹲下身子一個一個芭樂撿起來放到水果盤裏去,然後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方逸偉蹙起眉頭,沒好氣地問:“怎麽不洗就吃?”

“你送我的東西,無論多臟我都不會嫌棄,就像當初我雖然是個離婚的女人,你也不嫌棄我一樣,”劉凝波站起身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可是現在,你為什麽開始嫌棄我了呢?既然連我是不是離過婚都可以不在意,那麽現在又為什麽在意我到底是不是做過情婦呢?”

“可是那個人是我父親,親生父親!”方逸偉的面孔也痛苦地扭曲起來。

“我說過,我沒有,我是清白的,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劉凝波絕望地將芭樂扔到玻璃茶幾上,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和我結婚真的只是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嗎?如果當初我不懷上那個孩子,你壓根就不會娶我,對不對?現在,孩子沒了,我又是你認為的那樣不堪的女人,那麽,離婚吧!”劉凝波說著轉身,跌跌撞撞地向房間內走去。

方逸偉一怔,當劉凝波的身子消失在房間門口,他猛然回神,立時沖進房間去,一下拽過劉凝波,血紅著眼睛,抖著聲問道:“你剛才在說什麽?”

劉凝波仰著面孔,毫無表情地說道:“離婚。”

方逸偉的額上暴出了一根根青筋,抓著劉凝波的手也重重地痙攣起來,許多淚霧從他眼睛裏浮上來,模糊他的視線,他啞著聲說道:“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說出這兩個字?”

劉凝波的眼眶一緊,一股熱浪直襲出來。她使勁吸一口氣,制止了那股幾乎奪眶而出的熱浪,淡淡地道:“這不正是你們所想嗎?你媽媽這樣想,你難道不也是嗎?”

“我媽是我媽,不能代表我。”方逸偉篤定地說。

“那你何必又讓她老人家先來和我做什麽離婚談判呢?”

“我媽來找過你,讓你和我離婚嗎?”方逸偉一震。

劉凝波淒然一笑,“不必大費周章,不必多費口舌,依你們,全都依你們,離婚?我又不是沒離過,沒那麽大不了。沒有你,我不會死,我一定不會死。”

“可是,我會死,我怕我會死。”方逸偉上前一步抱住了劉凝波,只聽劉凝波幽幽地說道:“那麽,你相信我嗎?相信我是清白的嗎?”

劉凝波灼灼地盯著方逸偉,方逸偉語塞了,他想起日記本上謝平狂熱的表白,抱著劉凝波的手就無精打采地垂下去。劉凝波仰起頭,冷冷地笑起來,“既然開始不相信,既然覺得我是這樣汙穢不堪的人,既然認為你深深的愛著的人是這樣品性惡劣的人,那麽,為什麽還要這個婚姻?”

“凝波,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自己消化掉,好不好?”方逸偉哀哀地懇求著。

劉凝波沒有回答她,只是直挺挺地越過他向房門外走去。方逸偉一下抓住她的手,使勁一拽,她就落進了他懷裏。他的吻洩憤似的狠狠地落下來。他把她推到床上去,他哭著吻她,劉凝波像木頭一樣,絕望地躺著,任他把自己的衣服撕破。他的許多淚水沾在她的皮膚上,熱辣辣的,還有幾顆滑進了她的嘴裏,鹹澀鹹澀的。劉凝波的心一下就疼了,她抱住他傷心淒涼地哭起來,沒有哭聲,只是淚水滂沱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他的吻也溫柔了下來,她開始回應他,纏纏綿綿,繾繾綣綣……方逸偉睡過去的時候,還緊緊抓住劉凝波的手,喃喃說了句:“凝波,別離開我……給我時間……”

劉凝波落寞地起身。她走到窗前去,夜色已經沈沈地籠罩住大地。天上星稀月明,天幕藍湛,好一派初夏的夜色。回身望一眼熟睡的方逸偉,劉凝波替他蓋好薄薄的被衾,洗了澡換了衣裳便出門去。她要去哪裏,她不知道,前途似乎是一片茫然然的未可知,沒有著落,沒有邊際,絲毫都不牢靠。她走在街上,任車水馬龍從身邊蜿蜒而過,許多車燈匯成流動的珍珠,成串地閃亮著。不知不覺就走到馬路中央去,迎著那車燈,茫然著眼睛。

忽聽後面一輛車急按著喇叭,劉凝波這才回神,趕緊疾步走到馬路邊上,她還不至於到想不開的境地。那輛車繼續向前開去,經過劉凝波身邊時,劉凝波不經意向車窗裏望了望。車窗正開啟著,劉凝波望見車裏一個中年男士坐在駕駛座上,而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分外眼熟。

劉凝波蹙起了眉頭,那女人不是天明哥的妻子柔桑嗎?

劉凝波正想細看,車子已經開遠了,黑色的車身融進璀璨的燈海。百無聊向地繼續朝前走,拐了幾個彎,走到桐江邊。坐在桐江邊,看著桐江兩岸霓虹香艷,她充滿了宿命的悲傷。接到藍鳳凰的電話,劉凝波頗感意外。

“姐,來酒吧陪我喝酒吧!”電話裏藍鳳凰直率地邀約。

想也沒想,劉凝波就答應了。在橫七豎八的酒吧區,劉凝波終於找到了那家叫“瑪索”的酒吧。走進“瑪索”,才知道是家動吧。西方韻味十足的豪華的吊燈和古樸的擺設,但是流淌著放蕩不羈的音樂。隨著音樂扭動身軀的是兩個舞娘,站在“瑪索”兩邊的圓臺上,面無表情地甩著頭發。企圖在塵世的浮躁與喧囂裏保留住一絲清高。身材窈窕,容貌出挑的舞娘身邊圍了許多同樣扭動身子的紅男綠女,劉凝波在人堆裏找到了藍鳳凰,她正跟一個高大的男孩子跳著熱辣的貼面舞。看到劉凝波,她熱情地拉著她加入跳舞的人群。劉凝波感到拘束,她隨音樂蹩腳地起舞,惹得藍鳳凰哈哈大笑。

“放開點,放松些,扭起來,什麽都別想,”喊話的是和藍鳳凰跳貼面舞的男孩子,圓圓的包子臉,但五官生得不錯,又因為身材高大,顯得氣質頗好。他嘴裏叼著一根煙,隨性地用右手手指夾了,遞到劉凝波跟前,“來一口不?”

劉凝波蹙起眉頭,連連擺手。

藍鳳凰笑罵他:“你惡不惡心?要也給人家一根,讓人家抽你抽過的,你有病怎麽辦?”

“我有艾滋病!”男孩子大聲笑起來,放蕩不羈的模樣,繼續抽煙跳舞。

劉凝波感覺到燥熱,大抵是出了汗,索性放開來跳。一曲舞畢,三人回到座位上。圍著個小圓桌,坐在高腳椅上,隨著新的輕柔一點的舞曲輕輕動著身子打節拍。

“姐喝一杯。”藍鳳凰招呼。

劉凝波陪她幹了一杯,問道:“今晚‘藍家小築’沒有營業嗎?怎麽有空出來喝酒?”

“他失戀了,叫我陪他買醉。”藍鳳凰指著一起跳舞的男孩子。

“我叫小日。”小日沖劉凝波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點了新的煙抽上,白色的煙圈在昏暗的酒吧間裊裊升騰。

“小日,給我點根煙。”藍鳳凰道。

小日溫順地掏出煙遞給藍鳳凰,藍鳳凰將煙對準了小日的煙,猛吸一口,紅色的火星忽然耀亮起來。點著了,藍鳳凰便瞇著眼悠閑地抽著煙,不時敲敲煙灰,道:“小日,為什麽失戀?”

“都是煙惹的貨。”小日將手裏的煙放在煙灰缸裏使勁掐滅,洩憤地嘟噥了一句。

劉凝波好奇地看著他,只聽他道:“我女朋友讓我戒煙,我戒了,她還是和我分手了,她娘的,女人的心思捉摸不透啊!”小日說話的表情很滑稽,劉凝波不自覺笑起來。

小日立即道:“姐,我女朋友甩了我,你怎麽還笑得出來?”

“是前女友,”藍鳳凰糾正小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啊?姐,你手頭上有貨沒?給他介紹個吧!”藍鳳凰朝劉凝波努了努嘴角。

劉凝波不動聲色道:“我看你倆就合適。”

劉凝波話一出口,藍鳳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姐,說笑說笑了,我和小日只是好朋友。”

“我追過她,可惜她看不上我,她心裏早就有人了……”

藍鳳凰拿起酒杯,按住小日的頭,硬生生灌了小日一杯酒。劉凝波正要勸話,手機鈴聲響起來。去包裏尋手機,卻見藍鳳凰揚著自己的手機說:“我的,我的。”滿大街的蘋果4s、5s,全是一模一樣的土鱉鱉的“滴滴滴滴”的手機鈴聲。

藍鳳凰邊說邊看了看手機屏幕,咕噥道:“我老爸的。”

“接嗎?”小日頗擔心地問,“知道你在這地方,不揍你?”

“我老爸養了我二十多年,好不好?還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一切以玩樂為先。”藍鳳凰說著便接聽了電話,然後表情在一瞬間就僵掉了。

掛掉電話的時候,劉凝波疑惑地看著她,問道:“出了什麽事?”

藍鳳凰的聲音微微發著抖,“天明哥出車禍了。”

劉凝波一驚。

三人趕到醫院的時候,白天明還在急救室。藍鳳凰的父親和一眾人等圍在急救室外,全是白天明的同僚兼哥們兒。

“藍局長,你女兒來了。”人群中有一人喊道。藍鳳凰的父親藍局長回過頭看到了行色匆匆的藍鳳凰。

“爸,怎麽回事?天明哥為什麽會出車禍?”藍鳳凰急迫地問著藍局長,藍局長一早就知道女兒那一點小心思,他深知女兒從小叛逆,是他的縱容和寵溺直接導致的結果,但也和女兒對白天明的這一點奢念不無關系。他不但沒有勸導和阻止,反而放縱藍鳳凰的情感,甚至天明出了車禍,他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女兒,他對她的寵溺可見一斑。

“今天下鄉到很晚,回來的時候過隧道,你天明哥那輛公車和一輛重型大卡車相撞了,車上四個人全是重傷,醫生說你天明哥是受傷最輕的,但是在急救室已經呆兩個小時了,還是沒有出來。”藍局長垂頭喪氣地說。

“那天明哥會不會出不來了?”藍鳳凰的聲音裏全是哭腔。

劉凝波立即去握她的手,她的手竟冰涼得跟水一樣,劉凝波自己的手指也微微發著涼,她安撫藍鳳凰道:“不會有事的。天明哥吉人自有天相。”

“別擔心,一定不會有事的。”小日攬了藍鳳凰走到一旁長椅上坐了。

劉凝波上前同藍局長說話,“叔叔,您好,請問通知天明哥的家人了嗎?”

“其他受傷的人親屬都來了,但是天明愛人的電話打不通啊!”藍局長說。

劉凝波心裏一沈,她驀然想起先前在街上看見柔桑的情景,替柔桑開車的男人也面善極了。劉凝波猛然想起來,那不是白若昭的父親白天朗嗎?

“叔叔,您有天明哥大哥的電話嗎?”劉凝波立即問藍局長。

“白氏集團董事長白天朗?”藍局長挑了挑眉毛。

“嗯。”劉凝波點頭。

藍局長拿出手機翻查通訊錄,一邊搜索,一邊嘟噥:“好像有吧!有有有。”

在接完藍局長電話之後,白天朗和柔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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