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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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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窟

“那是什麽地方?”

“魔窟。”

無期的回答簡潔,這話卻在付觀南心頭狠狠敲了一敲,魔窟外面瞧著都是如此滲人,進去了怕更是人間煉獄。

我最是知曉他的心思,便半安撫半打趣道:“左右都要進去瞧瞧,兩個神仙護著你,你便將心放回肚子裏,若你真是氣運不好,一命嗚呼了,我定朝閻羅王給你討個好身世,讓你下輩子過得衣食無憂、舒舒坦坦。”

付觀南摸摸膝頭道:“你可盼我一點好吧。”

話雖是這樣說,可魔窟也並非隨意進出之所。周遭瘴氣使人頭昏腦脹,便是無期施了法術屏蔽,也覺身子綿軟,使不上力氣,更莫提那魔窟周遭一圈一圈繞著的守衛,簡直將其圍成了一個蜜蜂巢,半點不透風。

這番情景下,以我們三人之力妄圖橫沖直撞,屬實是不明之舉。無期引我們至山頭樹叢之中,排排蹲著往下方望去。

底下便是魔界老巢。

巢穴呈圓形,沿中心軸線縱深排列三層,下層為出入口,其餘兩層隱在內裏,不知道作何用處。整座魔窟以石為基,以土為料,分層交錯夯築,配上竹木作墻骨牽拉,分外堅實。

無期目光如炬盯著下方魔兵,遞與我倆一人一個香包,開口說了計劃,“這香包能掩蓋你們身上的氣味,等我幻化成他們其中的一份子,想辦法將他們引開,你們便去後方的小入口處進去,沿著那條小路,直上三樓,再朝東走至一處洞穴處等著我,切記,決不可在二樓停留,其間是魔窟人員游蕩聚集之所,一旦被發現蹤跡便完了。”

付觀南在我身邊咽了一口唾沫,“這麽勇麽?”

無期道:“沒時間了。”

我不知曉他口中的沒時間了是個什麽意思,他似總是對我們有所隱瞞,不想將所有事情坦誠交代而出。但如今只有他對這地方熟悉,我垂了垂眼眸,攥住付觀南的手,“好,我們去。”

無期問:“你的法力,如今恢覆的如何了?”

我實話實講道:“已經好多了,尋常法術使得出,若是出了意外便不能保證了,所以務必請你快些與我們匯合。”

無期再一點頭,忽而幻化成矮胖模樣,頭上長著兩個角,目眥欲裂,倒是可怕。他晃著身子跑下山頭,背影瞧上去頗為滑稽。他與底下魔兵揮手打招呼,而後便融入交談之中。

片刻後,他那一方散去不少魔兵,露出一道出路。

我遂拉起付觀南,在山頭樹叢之間躲避,一路行至山下,與無期交過眼神,一溜煙兒鉆過那道小入口。付觀南身子寬大,我連拉帶拽,終是將其拉進魔窟之內。回頭看看那小入口,半人高都不到。

狗洞吧。

一定是狗洞吧。

來不及再去想,我沿著小路尋到一處緊窄樓梯,將付觀南推上樓梯後,我三下五除二地抓起衣衫下擺,挎著步子朝上沖去。一層無物,只做進出使用,而二層是魔窟中心,集聚著不知多少的魔族,穿過二樓時,我甚至恍惚聽見渾厚的交談聲。

終於行至三層。

這裏安靜得厲害。

我記著無期的話,邁步朝東走去,一路上是滿是與凡間房屋類似的屋頭,我好奇自縫隙之中朝裏望去,便被糊了一口灰,不敢咳,唯恐驚了二層,我噎住嗓子,瞅見屋內放置著幾個大箱。

裏面皆是刀劍武器。

滿得蓋不上箱門。

我心道魔族囤積這些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看來這件事情的性質真是嚴重至極,那為何天帝還能如今淡然,竟不為我們加些人手,以備不測。

想不通。

看向下一間屋子。

這屋中與其他無二致,皆是放置了幾個的大木箱,只是裏面填的滿是金銀珠寶,雖然蒙上了一些塵土,仍舊在那昏暗屋裏閃爍出金光。

我與付觀南對視。

眼都要看直了。

唯恐再看下去誤了事,我與付觀南強力瞥開視線,繼續往東走去,越過幾個一樣的屋頭,便看見一處小洞穴,只是進去便什麽也看不見,伸手摸摸,竟摸著冰涼的墻壁。我心頭疑惑,洞穴內只有如此距離麽?

尚在沈思中,忽聽耳邊吹來一陣陰風。

我將付觀南拽至身後,自洞穴朝外一瞧,一束光線變打在恨風的臉上。她輕輕彎起嘴角,嘲諷般地笑笑,便是這樣的情形之下,我仍舊覺得她那張臉漂亮極了,如同驚世之作。

“跑進來了?”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被風一吹,飄飄蕩蕩吹到了耳邊。

我不言語,心中只念無期打緊趕來。

恨風不急於我的反應,朝前一步,離我更近些。她近一步,我便琢磨著退一步,只是這洞穴短得很,沒退幾步便到底了,貼著石壁,昏暗中見恨風也已進了洞穴內,已是再無可退餘地。

我終是開了口:“你便是捉住我倆亦沒用處,與其在這裏耗時間不如多去想想怎麽覆活你們師父來得強。”

恨風的腳步止在了我三尺遠,面容隱在暗處,看不出情緒,半晌悠悠吐出了一句話:“看來,他都與你們說了,那便是真與我們站在了對立面。”

我道:“是非對錯他總是分得清的,你是她的師姐,理應比他想得明白,怎麽在這件事情上竟然如此糊塗。”

沒人回應。

我以為她聽進去一些,便繼續道:“即便是師徒之情,你重情重義,也要分清真正的輕重,你師傅已是罪人,受了應有的懲罰,便讓他安心去了,何苦搞這一遭,與魔界聯手攻上天庭又能如何,推翻稱帝麽?屆時天下又是一片生靈塗炭,你便真的安心看那血流成河、萬裏白骨?”

我自問這段話說得在理,卻聽得恨風倏爾笑了笑,笑中參雜著淒涼,她重覆我的話:“生靈塗炭?呵,那你可知,原本天上地下生靈塗炭之際,是誰領命出戰,以己之身守衛山河,血流成河,伏屍百萬之時,又是誰讓天帝那老東西在天庭站穩了腳跟……你覺得是誰呢?”

我知曉她話裏意思。

是他的師父。

可這又當如何,功績千般,終究是做了錯事。

她突然靠近,將我壓在石壁上,付觀南上前攔她,便被她一施法,縛在一旁。她的臉壓在我的眼上,我恍惚間看見她眼中泛紅,耳畔只聽她惡狠狠道:“可笑!可笑!如今由你抱著那虛偽道義來說教我與師父如何如何了!我們為道義搏命廝殺之時,你還不知成沒成仙呢!兩片唇一翻一合便說出汙蔑之言,你們天上的神仙倒是個頂個厲害!”

她說得越來越快,手上的力道也愈發緊了,拽著我領口的手倏爾鎖上我的脖頸,一寸一寸鎖緊。恨風仍舊說著一些話,言語之間癲狂之態盡顯,只是我頭腦昏沈,已經聽不太清她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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