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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啞巴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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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啞巴開口說話了

“請主人隨意懲罰奴!”

今晨的雪停了。

小狐貍早早起床,雖然走路時骨頭還在疼,但他能忍耐。

小狐貍見主人還沒醒,他從主人的懷抱裏鉆出來,也將自己纏到主人腰上的大尾巴收回來,輕手輕腳下了床。

火盆燒到半夜就熄滅了,此時屋裏也很冷。

小狐貍先是試著活動一下四肢,還是不能跑不能跳,只能慢慢地走路。

慢慢養吧,畢竟傷得太重了。

小狐貍搓了搓發冷的雙手,先是去廚房裏拿了兩根柴火,回到小屋裏,將柴添到火盆裏繼續取暖。

然後回到院子裏,還走遠幾步,試著開口說話。

“主人……”

他欣喜若狂,毛絨耳朵也抖了兩下。

終於能說話了,就是……聲音沙啞難聽。

這可不是他原本的聲音,看來還得慢慢恢覆嗓音。

而且,說話時,喉嚨裏的傷口好像又流血了。

好疼啊……

盡管說話會疼,那也要跟主人說話!

小狐貍去廚房燒雪水,準備給主人做早飯嘍。

小狐貍看著櫃子裏分好的一袋袋米。

他拿起一袋掂量一下,原來主人把每天要吃的米都分好了呀。

煮粥的時候,小狐貍也沒閑著,見著雪停了,他拿起院子裏的掃帚,開始掃雪。

要將小屋門口到院子門口這條小路清掃出來。

方便主人一會兒出門。

對了,主人昨天上午也出門來著,主人還提過領工錢?

是去上工嗎?

眼看著寅時三刻了,昨日這個時候,主人都已經起床了。

要不要叫醒主人呢?

想著昨天主人出門很快就回來了。

應當不是去上工的吧,她只是去城裏買傷藥和棉花。

主人也並未吩咐過這事,應當是不需要吧?

而且主人昨夜又被陰氣纏上了,還是別吵主人了,讓主人多睡一會兒吧。

院子裏的小路已經掃出來了,小狐貍累得氣喘籲籲,傷痕累累的雙手也凍僵了,身上也在疼,他怪自己真是沒用,幹這麽點活兒就累成這樣。

都這樣了,一會兒還怎麽去山林裏撿柴火呢?

眼看著廚房剩的柴火剛才都用光了。

此時,鍋裏的粥也煮好了。

小狐貍拿出家裏僅有的兩個碗,給主人的碗裏倒多些,給自己的碗裏倒少些。

滾燙的粥碗放在桌上晾著。

小狐貍搬著小凳子坐在主人的床邊,已經擰好了濕帕子,等主人起床……

姜向月一翻身,醒了。

今早醒來倒不一樣,往日裏都是凍醒的,因為火盆燒到半夜就滅了,屋子裏就會越來越冷,往日裏睡到寅時,屋子就會冷如冰窖,她也就自然凍醒了。

“鈴鈴……”

小狐貍見主人醒了,他高興得晃晃腦袋,立刻奉上濕帕子想給主人擦臉……

姜向月嚇了一跳,小啞巴怎麽坐在這裏。

“你醒了啊,我自己來。”姜向月接過去擦臉……

小狐貍臉上笑盈盈的,一雙狐貍眼也彎成新月,他打算等主人吃完早飯再開口說話,要三拜九叩,好好感謝主人,還要跟主人大表衷心!

姜向月擦完臉,聞到屋子裏有粥的香氣。

“你把早飯做了呀?你幾時起的?”姜向月說著,低頭看了一眼還在燃燒的火盆,突然意識到不妙,又看了一眼天色,她猛地站起來,“不好,點卯要遲了!”

姜向月趕緊穿鞋,一邊穿鞋還一邊攏頭發。

小狐貍一驚,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主人開門就沖了出去。

小狐貍一瘸一拐走到門口,看到主人跑著消失在視線裏了。

姜向月的動作極快,她連飯都來不及吃,提起一口氣就是一頓狂跑。

現在還有不到半刻鐘到卯時。

從家到衙門腳程十裏地,她必須得趕上。

因為點卯遲到一次要扣工錢五文,姜向月絕不能被扣錢!

姜向月一口氣跑到衙門,直沖進去,剛好踩點趕上,人還沒站穩呢,連忙喊了一聲“到”。

大人並未為難她,正好點到的就是她。

大人繼續往下點,今天人全到齊了。

大人收好了點名簿,問:“三天後有個砍頭的人犯,是年前最後一個,你們三個誰幹?”

姜向月第一個舉手,另外兩個劊子手也同時向後退一步。

“好,都沒有異議的話,就還是姜娘子吧。今日無事,散了。”

姜向月扶著膝蓋呼呼喘了兩口氣,還好她身子強健,即使剛起床就這麽沒命地跑,喘兩下也就恢覆回來了。

主要是,趕上了,五文錢保住了!五文錢能買一小捧糙米呢,又夠吃一頓了,她可舍不得浪費。

對了,早上小啞巴還做了早飯呢,她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跑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小啞巴。

畢竟小啞巴那般膽小。

姜向月加快腳步,趕緊回家。

——

小狐貍正縮在家裏委屈自責呢。

他哭得毛絨耳朵折到後面去,連尾巴都蔫了。

竟然耽誤了主人的要事……

他怪自己太笨了,明明知道主人早上可能會去上工,卻沒有叫醒主人。

實在是太沒用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主人去上工的時辰……

主人也沒有交代過……

但這都不是借口!

反正自己就是沒用!

如今在主人的家裏白吃白喝,還穿著新棉衣,用著燙傷藥,卻連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

害得主人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跑了。

主人會不會餓得肚子疼啊。

小狐貍挨過餓,那滋味可不好受了,他知道!

屋子裏的火盆熄滅了,家裏所有的柴火都用盡了,桌上的粥也有些涼了。

雖然其中有一碗是他的,但他現在不好意思去吃。

小狐貍掉著眼淚,一瘸一拐走到院子門口,跪在雪地裏,等主人回來發落他。

姜向月一邊往家趕,一邊想著早上那粥熬得還挺香的,快點回去,還能趕上喝口熱的,再走幾步就能看到自家院子了。

就是……

姜向月揉了揉眼睛,仔細去看。

接連多日都在下暴雪,路上積雪不化,此時正是白天,日頭正足,陽光照射在積雪上,也更加刺眼。

姜向月怎麽覺得好像看到那個小啞巴了啊。

是不是在院子門口?

那個瘦弱單薄的小身影,加上一頭漂亮的銀發。

姜向月以為自己餓得出幻覺了,她加快腳步往前跑。

還真是小啞巴!

“怎麽跪在這兒!”姜向月一邊跑一邊喊著。

小狐貍正在自責掉眼淚呢,一聽到主人回來了,他剛要開口說話之際——

姜向月將小啞巴一把抄腰抱起,夾在身側,進了屋子,放在地上,動作一氣呵成。

小狐貍都沒反應過來呢,自己就回屋裏了。

屋子裏的火盆雖然熄滅了,但是還有餘溫。

小狐貍身上穿著棉衣,但跪在門口雪地裏,還是有些涼的。

姜向月關上呼呼灌風的屋子門,在門口跺了跺腳,將鞋子上的雪抖落下來。

“怎麽呆住了?是凍壞了嗎?還是……”

姜向月想起小啞巴的“瘋病”,頓時心疼起來。

想來若非心神不正常,誰會自己跑去雪地裏跪著?

真是可憐的小啞巴啊。

小狐貍懵了一瞬,隨即他“撲通”一聲跪下來,抱住面前人的大腿,哭著說:“請主人隨意懲罰奴,只求主人不要丟掉奴……”

他的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喉舌都在發痛。

那他也要說,他怕被主人丟掉!

這回輪到姜向月呆住了。

是餓得幻聽了嗎?

啞巴開口說話了?

“主人……奴不是成心的……奴不知道主人早上要出門……”

小狐貍抱著主人的大腿晃啊晃,哭得梨花帶雨,十分悲慘。

姜向月確認沒聽錯,見著小啞巴的紅唇一張一合,就是在說話!

姜向月吶吶道:“你不是啞巴?”

小狐貍見主人終於肯理自己了,拼命點頭,點得脖頸上的鈴鐺直響。

“奴能說話的,前兩天是因為受傷說不出來,求主人消消氣……奴任憑主人處置。”

姜向月想著,這一百文一盒的藥就是物有所值啊,這人都傷成那樣了,用了藥不到兩日就又能開口說話了,還是好藥管用。

“你先站起來。”

見著小啞巴……哦現在不能稱之為小啞巴了,見著小郎君這般哀求,姜向月心裏更不好受了。

還有,她生什麽氣了?

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小狐貍搖著頭,還在哭著:“求主人不要丟掉奴……”

姜向月猜小郎君是犯瘋病了,她見過村頭王二家那傻子,犯起病來就得順著瘋話說,要不然會更瘋的。

“不丟掉你。”姜向月這話不是順著說,是她的實話,“我本就沒想丟掉你,快站起來吧,地上涼。”

小狐貍頓時不哭了,他一抹眼淚,自己乖乖爬起來,但還是怯生生地望著主人。

姜向月剛想繼續問話,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一聲,她一頓不吃都餓得難受,她看向桌子,說:“我們先把早飯吃了,然後說說你的事。”

現在小郎君能說話,正好喝完粥,好好問問他是怎麽落成這樣的,瘋病又瘋到什麽程度,還有以後的打算。

小狐貍纏在腰上的尾巴更緊了,他很奇怪,主人怎麽一點都沒生氣呀,自己沒叫主人起床,耽誤了主人的事,主人還叫他一起吃早飯?

在合歡宗地牢裏,他根本就沒有咬人,但那些人覺得他會咬人,就會先毒打他一頓,如今,他雖然也不是成心耽誤主人的事,但主人還是耽誤了,可主人卻沒有怪罪嗎?

小狐貍縮在棉衣裏的尾巴越收越緊,想著該不會喝完這碗粥就被主人丟出去吧!

姜向月拿過了粥碗,粥雖然不熱了,但還是溫的,能喝。

而且……兩個碗怎麽一多一少?

姜向月倒了一下,這回兩個碗裏的粥一樣多了。

她將一個碗遞給還在發楞的小郎君。

小狐貍抖著手接過了碗,發現粥變多了,還以為主人給錯碗了,他臉上還掛著淚痕,伸長脖子去看主人的碗,卻發現是一樣多的……

“喝吧,坐下喝,別傻站著。”姜向月看出小郎君是給她多盛了些。

不必如此的,她已經又買了兩鬥米,而且還有十二天就到年底了,到時候衙門就能發年底分紅了,她已經把家裏的米分成十二小份,每天每頓都可以多吃點,不至於不給小郎君吃飽。

而且小郎君傷得這麽重,不多吃點,怎麽養好傷?

兩個人喝完粥,姜向月沒有將空碗遞給小郎君。

“不急著洗碗,正好有幾句話想先問問你。”

姜向月知道家裏肯定沒柴火了,等會兒她自己去山林裏撿些柴回來用,寒冬臘月,河水都凍成冰了,村裏沒有井,冬天都是燒雪水用作水的,所以現在也沒水刷碗。

小狐貍想著自己要不要從凳子上滑下去跪下……

姜向月不打算問小郎君剛才那些“胡言亂語”,因為在她眼裏,那些都是小郎君的“瘋言瘋語”,估計問了小郎君自己也不明白,還有可能讓他瘋得更嚴重。

“那個……我叫姜向月,奔向月亮的向月。”姜向月先自我介紹。

小狐貍將主人的名字放在心裏默念兩遍,好喜歡主人的名字!

他纏在腰間的尾巴尖尖輕輕擺動一下。

姜向月見小郎君沒什麽奇怪反應,她繼續問:“那你叫什麽名字?”

小狐貍想了想,他搖搖頭,啞著聲音帶著鈴音說:“奴沒有名字。”

姜向月疑惑道:“怎麽會有人沒有名字呢?”

小狐貍登時嚇得毛絨耳朵都立起來了,他從凳子上滑跪到地上,磕磕巴巴地說:“奴……奴的名字是……”

他又緊張又害怕!原來人都是有名字的嗎!可他從小就是一只狐貍自己長大的,沒見過母父姐妹兄弟,他也沒有朋友,就自己專心修煉。

主人如此懷疑的語氣,是不是發現自己不是人了!

這下怕是要被主人立刻殺掉!

“奴叫……叫……”

小狐貍拼命在腦海裏想著名字,他要趕緊給自己編一個!

姜向月看著小郎君怎麽又跪下了,還有這冒出來的毛絨耳朵還往後折去。

“你先起來,別動不動跪下,是想不起來了嗎?不著急慢慢想,實在想不起來也沒關系……”

姜向月的語氣溫柔,她知道小郎君有瘋病,但沒想到瘋病這麽嚴重,竟然被折磨得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嗎?

小狐貍緊張的情緒頓時減輕不少。

主人……好溫柔啊……

看著眼前溫柔又良善的主人,和眼下卑劣又低賤的自己。

小狐貍更自慚形穢了。

主人這麽好,可竟然又要欺騙主人。

可是……所有人都討厭狐貍精的,合歡宗的人說狐貍精天生卑劣下賤,就該被打被殺,他真的不敢讓主人知道他是狐貍精。

他想留在主人身邊,那就只能卑劣地欺騙主人了。

“奴叫……”小狐貍自己慢慢爬著坐回去,他低著頭,紅著臉,心虛得不敢擡頭去看主人,低聲說:“奴叫‘賤奴’,對,就是這個名字。”

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名字,也沒聽過除主人之外旁人的名字,過往的記憶中,他和其他妖族買東西時,只稱呼對方為賣xx的老板,而在合歡宗的地牢裏,那些人都叫他“賤奴”,也命令他只許自稱為“奴”。

那就叫這個名字吧,反正狐貍精本就是卑賤的,叫這個也行的。

姜向月“啊”了一聲,她心裏更不好受了,本就可憐這小郎君,沒想到他竟然被欺負成這樣。

“‘賤奴’不是名字……是不是有壞人這樣叫你?就算你以前叫這個……名字,那以後也不許這麽叫了,我給你取一個新名字吧,叫什麽好呢……”

小狐貍緩緩擡起頭。

主人……給我賜名?

是不是說明,不會被主人丟掉了!

小狐貍的尾巴尖尖慢慢搖起來。

姜向月想了半天,看著小郎君的眼神一點一點變成期待。

“見你生著一雙漂亮的狐貍眼,不如就叫你……阿狐吧。”

“阿狐阿狐……”

有名字嘍!

小狐貍一聲聲重覆著自己的名字,雖然十分喜悅,但又擔心自己的眼睛像狐貍,已經被主人懷疑了!

姜向月見小郎君接受這個名字,她也長出一口氣,於是繼續問下一個問題:“你的發色為什麽不是黑色啊?還有眼睛,為什麽是綠色的呀?”

之前以為小郎君是山裏的精怪,但小郎君說他是人,再加上小郎君又有瘋病,姜向月懷疑是不是小郎君中了什麽奇毒。

小狐貍喉嚨裏嗚咽一聲,尾巴也垂下去了。

這回又要編什麽瞎話啊!

我果然卑劣又下賤!面對這麽好的主人,卻一直欺騙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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