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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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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此時西南的卡捷政//府,一邊與南軍//區交鋒,一邊抵抗黑創的侵襲,內部也出現了分歧。

“我跟你不一樣,”沈夭看著面前的人,“我這麽做都是為了活命,活命,是為了回家。”

韓寄雪盯著自己右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沒有說話,壓著一股隨時能夠爆炸的火氣。沈夭繼續說:“我和他,至少得回去一個,因為沈家只有我們了。”

“我並不想見證你僅剩的良心,”韓寄雪開口,“你知道我對你怎麽治理西南沒有興趣。”

沈夭:“我對現在A國的執政黨失望透頂,整個卡捷政//府都如此,和平收覆西南完全不可能,除非他們能把西南打服。你要明白三點:一,你要把東轄區給謝家,在我們眼裏,就是向A國歸降,新軍//聯裏沒有人跟你走;二,你要帶走舊軍//聯,先看看裏面還有幾個是韓老留下的兵;三,舊部裏有一些人,與我父親出生入死,是他用一輩子從死神嘴裏撈出來的,當年冠以官方之名,效忠可不是韓老,即便他們心裏不承認卡捷,好歹沈序還活著,只要沈序在北軍//區淘換掉央委的血,那些人心在曹營,身是否在漢,尚未可知。

“如果舊部真跟你走了,我難保東轄區不會與我卡捷對立,所以,東轄區,我不能給你”

她看向韓寄雪,等待他的回答。可韓寄雪靜在那裏很久,久到耗掉了她的耐心,才咬著後槽牙開口:“沈夫人,一直殘兵,不成氣候。過河拆橋者,必承唇亡之痛,我請您慎言。”

似乎是在相應他毫無感情的聲音,外面響起一陣槍械上膛聲。他起身,盯著沈夭:“你要回家,我也要帶著韓老舊部,回東轄區。”

沈夭的右手摩挲著隨身軍刀的刀柄,突然笑了:“韓寄雪啊,你還以為,過去的一切都能被重造嗎?韓司令,謝元帥,韓夫人,謝夫人,你那未出生的弟弟還是妹妹,都沒有了。還有一個謝依風,你覺得他會接受你嗎?你現在固執個什麽勁兒呢?想著拿人頭祭天,感動老天爺,再給你一對爸媽嗎?

“我說過,別陷在夢裏太深,小心溺死在裏面。”

韓寄雪靜靜地看著她。

他已經醒了。

他睜開眼,看到一切皆被自己葬送了。還有一把黃土在手裏,他是揚還是不揚?

回頭看啊,韓寄雪,你走過的路上有血印。

“東轄區可以給你,”沈夭把手背在身後,非常慢條斯理,“但你要為卡捷做完最後一件事。有一批貨,要送到北軍//區,接頭的是當地一支私兵。做完,回來,我就把東轄區給你。”

她兩眼彎彎,笑得人畜無害:“這次,我絕對不會騙你。回來,就給你。”

謝依風來到北軍//區不到七天,就從卡希爾手裏被調進了沈序領頭的第十一赴西中央軍,後來得知,他的前長官帶領著中央軍去西南跟卡捷打仗去了。他覺得這金毛絕對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想弄死卡捷想得要瘋,還把他單獨摘出來,沒生怕別人看不出其中惡心人的意思。

他們正要越過直轄區和西軍//區的邊界。

沈序瞥見謝依風孤零零一個人杵著,覺得這孩子要是不改改這孤僻的性子,將來絕對沒出息。

謝依風見他走過來,站直身子敬了個禮:“將軍!”

沈序:“附近有走私的痕跡,恐怕不法分子圖謀不軌,你帶人去探。”

謝依風:“是!”

沈序見他走遠,擡手招來自己的親衛長,低聲說:“備一支輕兵……”

西軍//區成了黑創的軍營,邊界荒涼得可怕。大雪卷起灰土,向前打幾個滾就能沾上紅到發黑的血。謝依風帶著人,顯然是不習慣跟人群紮堆,正糾結著該怎麽組織,突然有人跑過來跟他說有一支車隊正往這裏趕。

“隱藏!”

周圍可埋伏的地方不多,但他們人少,藏起來不成問題。那支車隊規模不大,沈穩有序地前進,在荒郊野嶺裏竟然走出了儀仗隊的感覺。

“你挑幾個人去跟沈將軍報告,”他對旁邊的士兵說,“其他人跟我盯著他們。”

為首的車緩緩停下,下來的人小跑到後面的車頭。謝依風看著後座的門打開走下了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謝依風十指抓著雪,瞳孔似乎都在發抖。

韓寄雪隨士兵來到前面的車,似乎在檢查裏面的東西,他身後的士兵明顯嚇得快站不住了。他往後退了退,掏出槍讓身後的士兵腦袋直接開花。

“這批貨出一點差錯,你們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去的。”韓寄雪黑著臉,緩緩吐出的話字字帶血。謝依風盯著他,摸著槍的手顫抖地收了回去。

雪停了,雲層淡去,陽光照下來,讓前面的路反著刺眼的白光。韓寄雪把手搭在眉前,瞄了一眼太陽,突然想起了謝戎。

內心莫名其妙地抽痛起來。

東轄區到我手裏,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這天地如同牢籠一樣,人走到哪裏都擺脫不了牽掛,一出生就活在桎梏裏。有人走走停停,不敢回頭,那些牽絆勾住了他的手指,攀上了他的心頭,卻未能挽留。他醒了,戰戰兢兢地轉身,驚覺手掌心頭上仍有餘溫,可所謂歸途的燈都滅幹凈了。

他從小到大心心念念的東轄區,到現在,還有什麽意義呢?

“我想活,”他心裏油然冒出了一種念頭,“我想活!”

“我想出去!我想活!”

他突然喘不上氣來,松了松圍巾,動身走向不遠處的樹林。謝戎的影子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猛然響起——這是謝戎被他殺死的地方。

他倚著一棵樹,回憶起自己當初是怎樣在暗處等著,等著謝戎被槍林彈雨逼著走向自己。

那個人的眼睛,那個人的血……

他記得,那是個黃昏。

吱——

是踩雪的聲音。

緊接著,有人猛撲過來,韓寄雪堪堪躲過去,竟然沒看見對方的臉。

風大了,把雲和雪吹過來,迅速的,天陰了。

他看到對方的面目時,明顯楞住了,就在他楞神的時間裏,謝依風已經貼近,朝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腳!

血腥味瞬間冒了出來。

那雙眼,像極了謝戎。

謝依風絲毫不猶豫,摸出一把軍用匕首,果斷利索地襲上去。韓寄雪架住他手腕,兩人難舍難分地互毆起來。

“你想不想瘋?”

匕首抵上他胸膛,雙眼被溫熱的血糊住,身前人咬牙切齒地對他說:“你想不想瘋?韓寄雪你是不是想瘋!”

“不是,”他說,“我早就瘋了。”

呼出的白氣蒸融兩人間零星的幾點飄雪,謝依風瞥到對方圍巾下的脖頸處纏著幾層白色的繃帶,當下一狠心,手裏的匕首硬生生地刺進了韓寄雪的皮肉。

“我會讓你後悔的,”他咬緊後槽牙,“我會讓你後悔的。”

韓寄雪睜開一只眼,鮮血順著眼角滑下來,他說話一如過往地斯文溫和:“來啊。”

這兩個字讓謝依風瞬間頭皮發麻。

像是被惡鬼的爪牙溫柔地開了顱。

來啊,我們不就只剩下彼此了嗎?

牢籠冰冷堅固經年不腐,不彼此掙紮一下,怎麽知道自己已經遠離人間置身荒蕪?

怎麽活?怎麽去活?

沒有光沒有影,只有我們兩只困獸在咆哮。

看吧,我們只剩下彼此了。

來啊,睜開眼看著我下地獄吧……

“我現在過得生不如死,”謝依風用那雙與謝戎極其相似的眼盯著他,“我想活著,你就必須去死!”

韓寄雪忍出了冷汗,卻一聲不哼。

砰!

一瞬間,韓寄雪還以為是自己帶的槍走火了,可面前那個青年雙眼突然睜大,匕首的壓力也徒然松了。

他竟還在茫然:“依風?”

放槍的卡捷士兵還舉著槍,卻無法再瞄準謝依風,無論從哪個角度爆頭,似乎都得經過他們長官的腦袋。韓寄雪扶著謝依風,沾了一手血。

這是血吧……是血……

他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顫抖地撕開謝依風傷口附近的衣服,把圍巾扯下來,又把那遮住紋身的紗布扯下來,一層一層地捂住傷口。

“你走吧……”謝依風閉上眼,“把我放在這裏,死了算了……”

韓寄雪不知為何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雪地裏一片黑色的血跡,眼眶疼得要死。

“對不起……”他哽咽地開口,“我對不起你……我……”

“我要殺了你,我不能死……”謝依風看著對方,笑了起來,扯疼了傷口,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笑沒了力氣。

人間是牢籠,你我是牢籠,多想擺脫束縛,卻怕人間再無歸宿。

突然——外面爆發出了槍戰聲!

是中央軍偷襲!

“我會把他們引到這裏的,中央軍會救你回去。”韓寄雪撿過匕首塞進他手裏,“最後一次,下次我絕不會走了,任你處置。”

他急匆匆地離開了。

謝依風躺在攤開的風衣下,閉上眼。

不要有人來……不要有人來……

他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他看到旁邊站著個很年輕的女軍醫。小軍醫見他醒了,很是興奮,安置好病人,樂呵呵地沖了出去,說是要找沈將軍報告。

不一會兒沈序就來了,身後還掛著小軍醫這條尾巴,跟謝依風一對上眼,二話不說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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