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學習飛翔

大概一個月後，小鷹的飛羽長出來了，這個時候，它的身子爬進來一種東西，讓它渾身像被螞蟻咬的那樣不舒服。接著它的頭腦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這個影子讓它害怕了好幾天。當它很害怕時，影子就被嚇走了，但當它不那麽害怕時，影子就賴著不走了。後來，抵不過影子的糾纏，它也就慢慢習慣了，不過渾身還是跟長了痱子似的，又癢又沒力氣。

一個聲音進入小鷹的腦海，盡管十分柔和，但仍然嚇得不輕，它先是在樹枝上不由得搖晃幾下，而後像小雞仔那樣叫起來。要不是這個聲音跟烏鴉的聲音很像，估計它會嚇出精神病。陳蛋蛋不得不如此，他必須教會小鷹飛翔和捕食，而進入身體有兩個目的，一是溝通，二是教小鷹飛翔和捕食，而他用的是烏鴉小妹的那套。

烏鴉是最聰明的鳥，它們的飛行技術不算一流，估計也離一流不遠。

第一反應，小鷹是想把這個硌牙的東西擠出去，但是它不是還小嘛，沒有那麽大的精神力，靈魂或者意志力也小得可憐。沒辦法，那東西比較強大，它反抗不了。這只小鳥內心混亂了，根本不知道要幹什麽。發生了什麽事？得病了嗎？它現在大概是這樣的：天啊，我要瘋了，我要死了，怎麽回事？

那個又低又平靜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裏繼續跟他說話，用上了它自己的聲音，那呱呱的腦鳴聲似乎是在安慰它，說他是來幫忙的，不是來要它命的，他要求它安靜。

它什麽都聽不懂，烏鴉話，誰能聽懂啊！不過鳥類中有一句是共通的，那就是飛翔。飛翔嗎？誰不想飛啊，是鳥都想飛。好像聽懂了點，是鳥都容易懂這兩個字。

是的，我想飛翔！

男孩做著讓它安靜的動作，頭腦中的那團像漿糊一樣的東西正在嘗試托起它的翅膀，他確實在幫它飛翔，可他怎麽跟它溝通的，先是呱呱，後來連烏鴉話都不是了，什麽也聽不懂，只有那句飛翔，它還能蒙出來。

男孩和那團漿糊要教它飛翔嗎？也許是飛翔的誘惑力更大吧，小鷹小白安靜了。

可他是什麽鬼呀？如何教它飛翔呢？烏鴉人嗎？很明顯那團漿糊正在努力跟它建立聯系，尤其是語言方面的。這個可以有，至少能幫助他們互相提高信任。

不管多麽擔心，不管有多麽傷自尊，本著這團東西願意跟它交朋友而不是傷害它，它都該跟他好好溝通。還是試試吧。那團東西在輕聲說著什麽，聲音非常和藹，飛翔出現的次數最多，大概他想讓它配合著擡起翅膀。

學習飛翔啊，這個可以有，它想飛起來，因為害怕，它更想飛起來。那麽開始吧。

它因為那個東西的存在，著急了，沈不住氣，怒氣沖沖，結果一飛升就出問題了，在高處，翅膀控制失靈，它一個斤鬥栽下來，腹部和腳直接對地撞擊和摩擦。真是不舒服呀，腿腳都麻了，腹部一陣火熱，要不是草葉夠密實，大概腹部的羽毛就保不住了。

好不容易，它才站起來，並恢覆了平衡。不過這次嘗試讓它氣喘籲籲，不是因為累的，而是因為害怕和興奮。它能飛起來了。

第一次，它感到自己有點笨，不過離地面五十米高，就落成這樣，簡直不像鳥中貴族。好在烏鴉它們都不在，要不然會讓它們笑死。

這樣的飛翔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它沒再糾結腦子裏那個腫瘤一樣的東西了。不過那團東西還真有用，他深入到它的翅膀，幫它調整翅膀的角度。這個角度學問大了，什麽時候收，什麽時候張開，飛羽側翻多大角度等等。它點點頭，慢慢在領悟這樣的技巧。然後它大概知道他的咕咕叫的意思了：要在高空時這樣用力，動作要平穩些！要堅定，還要每分鐘扇幾下翅膀。每分鐘幾下，什麽鬼，哪搞得那麽清楚啊，它又沒有學過數學？

鷹都是鳥中貴族，都有高高在上的觀念，還有一個天空那樣無限的理念。這些都是潛意識的，都是本能。任何限制飛翔的障礙都會被清除。就是因為這個原故，它們又開始一次又一次的嘗試練習，調整角度，還有動作。

每次，飛行訓練，已經疲乏不堪了，不過它喜歡這種練習，因為它感覺到自由，還有速度，那真叫人興奮啊。現在“腫瘤”的存在不再是讓它擔心的事了，因為他滿足它對飛翔的渴望，這種飛翔對一只山鷹來說，誘惑是巨大的。

飛是風和羽毛合作的技術，整個身體，從這邊翼梢到那邊翼梢，要充分感受風的力量，讓風托起你的身體。它聽懂了一部分。現在他們的交流已經可以進入淺水區，連蒙帶猜能感受出來。當然這樣的合作形式也很容易累，每天只是半天訓練，身體似乎累壞了，然後一天半睡覺。

要知道，飛行時決不搖晃，決不失去平衡，在空中失去平衡，是危險的事。小白小鷹再一次展開雙翅，扇動著，感受風的樣子。它發現在風中扇動翅膀挺費勁的，尤其是逆風的時候，簡直身體被風帶著走了。

還有著陸的問題。它試著伸下雙足，感受著這樣著陸在面留下的那道長長痕跡。那團漿糊不想讓它停在樹枝上，因為它會摔下來，而且是旋轉著摔下來。現在它先停在平穩的陸地吧。盡管配合，小鷹還是覺得那樣的著陸不是老鷹該有的，肯定是有問題的，它必須通過翅膀，像烏鴉那樣懸停，然後掉地上。可它不會懸停，只會掉落得慢點。

沒有別的招，只能先按人家的來。

“怎麽樣，小白？學烏鴉那樣很難嗎？小白。”那個聲音這麽問。

“應該不難，我只是搞不懂在空中，我的翅膀該怎樣跟風相處，我現在知道一味地扇動翅膀是不合理的，那我該怎麽做呢？”

它使勁地拍著翅膀，朝著天空的高處，到了比較高的速度，翅膀的飛羽因為風的影響不同，很容易失去平衡。只要兩側的翅膀受力不一樣，身體就會搖晃，翅膀就會失去控制。左翼失去平衡，它向左轉，剛恢覆平衡，右翼又失去控制，於是像樹葉一樣，亂轉著掉下來。好在它學會了調整翅膀的角度，像劃船那樣往前扇動，爭取了一點向後的力，不至於俯沖，否則腹部就有難了。

高空的氣流是亂的，不是平穩的，要在這個彎彎道裏調整翅膀真是個難題，它怎麽當心都不行，因為每一次氣流都不那麽相通，十次有十次的情況，它必須常練習，爭取通過飛羽的絨毛就能感受風的細微差別，然後以此做出應變。想是這麽想，做起來挺難，一次次地亂轉，一次次掉下來。當然每次失敗都能獲得經驗，比如關於高空飛行時，翅膀一定要伸展，靜止不動，擺好飛羽，穩住翅膀不動，滑翔。

經過十幾天的練習，小鷹已經學會了些，至少能飛起來了。當然，捕食的那些飛翔技能還不行，那是關於高速俯沖的，頭朝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雙翅控制不好，什麽時候完全展開，什麽時候翅膀保持一動不動，那是飛行特技，那樣的動作不好做，非常吃力，得再等等，等它飛熟悉了一點再說。小鷹小白飛走了，在甘龍寺周邊90公裏的範圍內，它不是巡視領地，而是熟悉天空的氣流。

它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改變飛行姿勢；調整翅膀的角度；翻轉等空中技巧；如何加速和減速。

現在它已經不忌腦中的那個“毒瘤”了，是他教會了它飛翔，是他帶著它感受了羽毛的奧妙，是他讓它明白天空也有道路。天空如同海流，有熱氣流和冷氣流，這兩種氣流就搞得天空不得安寧。

有時候，那團漿糊撤退了，消失了，小鷹反而有點不習慣了。它只學會了省力飛翔，捕食等等還沒學了。他要是不指導一下，那它還得讓男孩餵食，這是吃軟飯的行為，跟高貴的血統不符，它排斥。

接下來，小鷹害怕他跟它一刀兩斷，於是它主動飛到金巴左手的手套上，跟他保持良好關系。

奇怪的是漿糊能教它飛翔，像它的父母那麽幹。影子教得還不錯，這些天，它已經學會了扇著翅膀飛翔在高空，那種俯視眾生的感覺真好，讓它越來越自信，也越來越有威嚴。

這個男孩再幹嘛？還當它是小奶鷹嗎？沒錯，他在學著它，背剪著雙手，像在飛翔，可是他的飛翔，腳根本沒有離地，簡直像是跟在它下面跑著走。不，換個親人的角度，他在支持它，對此，它感到很欣慰，因為那個男孩在用行動支持它，並對它的飛翔感興趣。

有時，它在巢穴邊沿觀察男孩，覺得這個男孩很機靈，學它飛翔學得很像。不過總體來說，它還是感到好笑，這個兩腳的生物總是笨手笨腳的。當然，它嘲笑男孩，它也被樹上的那三只小烏鴉嘲笑，它們從空中或是樹梢嘲笑它，這讓它無可奈何，但又很生氣。這些賤民竟敢嘲笑高貴的鷹，真該啄死它們，可它飛過不它們啊！

小鷹真能感覺到烏鴉三兄妹的嘲笑，因為體內那個影子能聽到烏鴉話，自然它也就能感覺到那種嘲笑的意味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看，這三烏鴉做出奇怪的動作，飛得歪歪斜斜，站在樹枝上又是左搖右晃的，每天，它們都要時不時做一遍這樣的動作。剛開始小鷹還不懂，沒兩天它就明白了，原來它們在學它飛翔的笨拙樣子呀。可恨的烏鴉，它忍不住吼叫起來，恐嚇一下。

三只烏鴉不信它的威脅，依然嘻嘻哈哈地在它周邊取笑它。它們太無聊了，拿它取樂。

金巴錄制視頻給小鷹看！實質上是給陳蛋蛋看。有了這個慢動作視頻，陳蛋蛋很快就能幫小鷹調整飛翔問題，每次調整，每次多練習，一天比一天多，結果小鷹的翅膀的細節強化很多，尤其是飛羽的打開時間和傾斜角度。

飛翔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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