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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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十二月初距離新年還有一個月, 程北謙的爺爺腦出血住院治療一個月還是離世了。
膝下三個兒子，一個兒子空難去世，一個兒子罪行累累被擊斃, 一個兒子在監獄服刑。
可謂是讓人感慨萬千, 道一句世事無常。
程北謙作為程家長子, 自然要操辦葬禮, 即便再怎麽怨恨，總歸是一家人, 人死也不想再計較太多。
夏知瑤跟程家老爺子接觸不多, 曾經的幾次接觸並不美好, 所以不想去參加葬禮。
程北謙沒讓她勉強自己。
而她最近工作實在太忙, 連抽轉地寫稿，只能把女兒送到爺爺奶奶那裏。
她跟程北謙連著三天沒見面。
葬禮一結束夏知瑤接到了程璐的電話，約她一起去清吧喝點酒。
餘欣也受了程璐邀請。
三人因當年一起抵抗程北謙有了交情, 這麽多年偶爾聯系, 成了關系難以割舍的閨蜜團。
清吧小資小調, 環境幽靜, 舞臺上的主唱悠哉彈著吉他, 慵懶地迎著旋律哼唱。
這種小情調很容易讓人思維緩慢，催化人埋在心裏的感情。
三人坐在角落的卡座，有一下沒一下喝著酒。
程璐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喝地比較猛。
夏知瑤勸了幾句, 她也不聽, 只能作罷。
程璐的電話響了好幾次，她翻看一眼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手機響了幾下就歇了。
夏知瑤跟餘欣互看一眼，不知程璐是因親人離世還是因另外一個人神傷。
“你們知道嗎？我在利比裏亞這個小國家也能遇到程維, 你們說巧不巧？”
她喝得有點醉，倒出心中苦水，無奈笑了。
“他在利比裏亞做支教，我在那拍人文風景，世界這麽大，一輩子相互躲著的人，竟然在異國他鄉的小城市相遇了，呵呵。”
程齊浩入獄後，程璐就沒再待盛科集團工作，獨自環球旅行，做起了一名自由攝影師。
這幾年辦過幾次攝影展，還算小有名氣，環球路上跟緊潮流直播，在網上是個百萬博主。
能在利比裏亞這樣一個落後的國家相遇，不得不感慨緣分的巧妙。
程維這次也回國參加爺爺葬禮，下飛機那天跟夏知瑤見了一面。
她才知道程維接受了美國高校的支教任務，去了利比裏亞。
夏知瑤看了一眼餘欣，兩人不知怎麽勸。
“別喝醉了，有些事看開就好。”
程璐喝完一杯金湯力，又給自己點了杯伏特加。
剛失去親人又遇到理不清關系的弟弟，夏知瑤知道她這麽不要命地喝，只是想宣洩。
程璐不是個拖拖拉拉的性子，與其獨自痛苦，還不如痛快喝一場，明天醒過來又是無堅不摧。
程璐迎著五光十色的燈光，歪頭打量夏知瑤。
“我就覺得很新奇，我們一夥人曾經那樣拼命的幫你逃離程北謙，兜兜轉轉你們又在一起，這次還是心甘情願。”
她這話沒有嘲諷的意思，純粹是驚嘆緣分的奇妙。
夏知瑤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轉到她身上，不由有些羞赧，多少有點打臉。
她掩飾地把碎發捋到耳後，幹巴巴笑了幾聲。
她跟程北謙之間的事情太覆雜，外人可能沒法感同身受。
餘欣看好戲地瞥了她一眼。
程璐如今對程北謙也有些覆雜。
看清家人的真面目後，她第一次覺得程北謙是受害者。
當年跟著家人一起聯手去殺他，那時理直氣壯，如今經歷成長的代價，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所以對於夏知瑤重新給程北謙機會，她是有些理解的。
只不過剛才這個話題，勾起了她內心隱秘的沈痛。
“你們這樣都能重新在一起，為什麽我跟程維就這麽難？他一直躲著我，就因為是我爸媽當初傷害了他，所以連著我一起討厭。”
一杯伏特加下肚，程璐醉得更厲害，眼眶被酒精暈染成紅色。
“我知道我們是姐弟，從小一起長大，我還看過他穿開襠褲的樣子，可有些事變了，那夜的記憶忘不了，有些禁/忌一旦打開裂縫，很難再回到從前，也很難割舍，有親情也有其它的感情。”
夏知瑤見她這麽痛苦，把她酒杯奪下。
“交給時間吧，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緣分到了，自然會有一條道留給我們走。”
程璐忽地流下眼淚，慢慢往桌上倒。
“可是他一直停在原地，不願意往前走一步，他只當我是姐姐......。”
慢慢沒了聲音。
夏知瑤叫了她幾聲，見她閉著眼嘟囔，確定她是真醉了。
酒吧的情歌換了一首又一首，都市男女喝著酒聊著天。
五彩霓虹燈幽靜地映出人的輪廓，看不清那些表情是真心還是假意。
程璐手機再次響起來，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傷愁。
餘欣示意夏知瑤接。
夏知瑤拿起手機先看向屏幕，竟是程維的電話，她停頓一秒接通。
“餵。”
“瑤瑤？”程維第一時間聽出她的聲音，繼而聽到她那邊嘈雜的聲音。
夏知瑤看了一眼酩酊大醉的程璐，“程璐喝醉了，你過來接她吧，地址是體育廣場西路的清吧。”
程維過了一會才回覆：“好，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夏知瑤把手機重新放回去，轉頭跟餘欣聊起來。
餘欣新婚兩個月，氣色紅暈，一臉被寵愛的幸福模樣。
倆人難得有這麽悠閑的時候，聊了會工作，又聊程璐的事。
餘欣小口抿著酒，倏地笑出聲。
夏知瑤問她：“笑什麽？”
餘欣笑了好一會才收住笑，“我笑生活就是一灘狗血，身邊有你跟程璐的精彩故事，小說都沒你們勁爆，這麽一對比，我的人生真是枯燥。”
夏知瑤其實知道她什麽意思，還是好奇地接話，“我跟程璐是什麽樣的故事？”
餘欣指著她：“你跟程北謙呢是強制愛。”
手指一轉，瞥向醉得不省人事的程璐，“她呢，偽骨科。”
“你說勁不勁爆！”
夏知瑤一口酒差點嗆出來，好笑道：“那你呢？你跟薛澤霖是什麽故事？“
“我跟他就是普通的職場文，跟你們沒法比。”
夏知瑤笑得眉眼彎彎，拍她肩膀揶揄，“你大錯特錯，職場文才是最禁/欲，我們這種來一個就夠要命了，千萬別整我們這種。”
正聊得起勁，包裏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
【程北謙：大概十五分鐘到。】
程北謙知道她今晚會喝酒，專門過來接她。
餘欣瞧著夏知瑤專註看手機，正想趁機調侃幾句，哪知自己的手機也響了，是薛澤霖發來信息，說馬上過來接她。
兩人同時放下手機，不約而同看向彼此，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頭，又莫名其妙大笑。
餘欣笑出眼淚，用指尖掐掉淚，“說實在話，這結局我是真沒想到，那些跟著你經歷的跌宕起伏好像是很久遠的記憶，能看到你現在心情平和，我完全支持你，也希望你永遠幸福。”
是很久遠的事了。
夏知瑤搖晃著酒杯，面色溫柔，“我試試。”
餘欣嘆息一聲，知她執拗的性子，程北謙想要走進夏知瑤心裏，前路漫長啊。
倆人等了大約十五分鐘，程維步履匆匆走進酒吧，目光在燈影交錯的酒吧梭巡。
“程維。”夏知瑤看見他，揮手。
程維準確鎖定她們的位置，大步流星走過來。
跟她們打了聲招呼，這才看向趴在桌子上喝醉的程璐。
他沒耽擱太久，彎腰勾住她的包，再把程璐扶起來。
“我現在送她回去，你們怎麽回？”
夏知瑤跟餘欣異口同聲，“有人接。”
程維了然，跟她們簡單道別，半扶半抱地把程璐弄出酒吧。
她們一左一右給他開路。
酒吧外寒風席卷著夜色湧來，吹散了身上的甜酒味，人也清醒不少。
程維沒開車，程璐也沒開車。
他只能半抱著程璐去路邊打車。
周六外出夜玩的人多，哪怕是十點，路上行人不見少。
夏知瑤掏出手機準備給程北謙去電話，一擡頭程維已經走了。
目光一轉，便見程北謙的車緩緩停在路邊，駕駛位的車門被他推開，下車後朝她們走來。
餘欣說：“你去吧，薛澤霖還有幾分鐘就到了。”
“那好，咱們改天再約。”夏知瑤揮了揮手，朝程北謙走過去。
餘欣看見程北謙朝她點了下頭，這人現在態度倒是挺好的。
夏知瑤坐到副駕駛位上，程北謙傾過去給她系安全帶，鼻尖聞到淡淡酒味，仔細打量她一眼，這次沒喝大，還算清醒。
“這麽看著我幹嘛？”夏知瑤問。
程北謙退回身子，邊打方向盤邊說：“看你會不會又發酒瘋，畢竟今天是我開車，沒讓司機來，你要是到處爬，我可控制不了你。”
聽出他有意逗弄，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喝酒這茬是要逗一輩子麽？
車緩緩往道上開，即將開到第一個路口轉彎的時候，她瞧見程維半抱著程璐還在路邊攔車。
這麽久還沒打著車，可想而知今晚的出租車多麽忙。
她偏過頭看向程北謙。
程北謙似沒察覺她的視線，漫不經心往前開。
但很快，她發現車頭偏移，緩慢地停在程維前面。
程北謙搖下車窗，微彎下腰望向車窗外，“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夏知瑤詫異地看向程北謙。
程北謙這才把視線落她臉上，眉梢微微挑起，像是在說有問題嗎？
簡直太有問題了！
程北謙多麽討厭程維，她比誰都清楚。
這兩男人見面必定腥風血雨，哪會如此平和地要載對方。
夏知瑤完全懵了。
程維也懵了，到底是成年人，頃刻恢覆正常社交表情，看了一眼車輛飛馳的道路，沒過多矯情，拉開車門先把程璐扶到後座，再繞過車頭坐到另一邊。
上車後，程維說了聲謝謝。
程北謙淡淡點頭，打方向盤問：“地址。”
程維便報了一串地址。
夏知瑤還處於震驚的狀態，待車駛入車流，街景一晃而過。
她才意識到封閉的車廂內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尷尬，就好像每個神經細胞都被迫繃緊了。
以他們三人之間的恩怨，如此平靜坐在一輛車裏，簡直是不可思議。
她偏頭觀察程北謙，程北謙很松弛。
她又透過後視鏡悄悄打量程維，程維看著車窗外，也很自然。
只有她一個人在尷尬。
這麽幹坐著好像有點奇怪。
夏知瑤打開了電臺，電臺節目正好是主持人跟嘉賓瞎侃，言語幽默，可還是沒能化解那種抽絲破繭的僵硬。
“程璐喝了不少酒，你送她回去後給她煮點醒酒湯。”夏知瑤打破尷尬局面，回頭聊了一句。
程維收回在外面的視線，看著她笑了笑點頭。
轉彎時車身稍稍傾斜，程璐從座位邊緣滑過去，險些栽倒。
程維眼疾手快扶住她，程璐的頭順勢就枕到了他肩膀上。
他臉上微微尷尬，見夏知瑤回過頭似要詢問，先一句開口：“甜甜剛上小學還適應嗎？”
話題牽扯到她們母子，程北謙淡漠的情緒這才有了波動，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程維。
夏知瑤渾然不覺，笑著跟程維聊起來。
“剛上小學肯定不喜歡，小學管得嚴格，每天不少作業，小家夥鬧了好幾天脾氣，說太苦了，什麽時候能長大去上班。”
程維笑出聲，“正好我這幾天在京港市，有時間我去看看她。”
“好啊，甜甜挺想你的，到時候在家裏一起吃個飯。”
夏知瑤說完坐直身子，餘光瞥見程北謙唇線抿得直。
毫無征兆的，程北謙偏頭看了過來。
二人視線一碰，她意外瞧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她好笑地扯了下嘴角，程北謙面色頃刻又軟了下來。
即便車廂內光線昏暗，程維在後座方位能收盡前方的動靜，自然瞧見了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
程維把視線移到了窗外。
車開到程璐的小區，程維扶著程璐下車，制止了夏知瑤下車幫忙的意圖，道了聲別便攙扶程璐走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小區入口，夏知瑤才嘆息一聲收回視線，讓程北謙開車。
程北謙問她，“怎麽嘆氣了？”
夏知瑤誠實回應，“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怎麽樣。”
“感情的事順其自然，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自然就分開了。”
程北謙說完這話就有點心虛，漂亮話誰都會說，他可是強求來的感情，哪有什麽順其自然。
他輕咳一聲，悄悄打量夏知瑤，註意夏知瑤面色平靜這才放下心。
車開動後，電臺轉到了音樂頻道，慢悠悠循環著一首抒情鋼琴曲。
夏知瑤靠在椅背上，“你能載他，我真的挺意外。”
既然兩人決定攜手共度餘生，她就不想有任何情緒隱瞞。
程北謙慢慢開著車，目光有些悠遠。
“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總會不自禁回憶過去，現在心態不一樣了，我承認當初對程維其實挺過分的。”
“你可算是承認了。”夏知瑤哼了一聲。
程北謙見她好似生氣，求生欲極強地說：“對不起，要不是我拆散你們，你們可能早就幸福的結婚生子，不會有後面這些痛苦。”
說到最後他是真心懺悔，感覺對不起他們。
“可不就是嘛，要不是你，我早就嫁人了，老公孩子熱炕頭。”
“你還真遺憾上了？”程北謙看她。
夏知瑤直視他的眼，“當然，畢竟是初戀嘛，誰不想跟初戀白頭偕老。”
程北謙低緩地笑了一聲，把車停在路邊。
夏知瑤心中警鈴一響，待反應過來，程北謙已經傾斜過身軀，單手扣住她後腦勺，重重吻她嘴唇，還用牙齒輕輕咬了她一口，抵著她說：“你這樣說，我會吃醋。”
話音低低沈沈，那一絲委屈一路抵入她唇舌內。
車外有行人路過，夏知瑤臉刷地紅了，把他推開，頤指氣使：“知道了知道了，快開車，別停在馬路邊，小心違章。”
見她耳尖冒著紅，程北謙悶堵的心瞬間蕩然無存，眼角眉梢蕩著笑。
-
第二天兩人休息不用去上班，而夏甜甜又還在爺爺奶奶那裏。
兩人難得有二人世界的機會。
程北謙帶著她出去看了場電影，電影就是最近上映的小眾電影。
他買好票又去買爆米花，牽著她的手，排在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女少男之間。
夏知瑤任由他牽著，不時抿著嘴笑。
“笑什麽？”
“笑程先生抱著爆米花擠在人堆裏。”
“以前缺失的都補回來，再說了，初戀能做的，我也能做。”
“小心眼。”
別人都是戀愛結婚生子，他們是反著來，生完了孩子才開始體驗戀愛的感覺。
看完一場平平淡淡的電影，在附近吃了一頓飯。
時間還尚早，自然是不想回家。
她被程北謙一直牽著手，從美食街頭吃到街尾。
女人就這點小毛病，什麽都想嘗一嘗，僅僅是嘗一口，然後就吃不下，等到下一個美食攤位，嘴又攙了。
程北謙就成了食物回收站，她不吃的全進了他肚子。
夏知瑤瞧著他站路邊吃臭豆腐就笑個不停，沒一會又站路邊啃魷魚須。
“盛科集團的大老板竟然路邊吃垃圾食品。”夏知瑤取笑他。
程北謙用魷魚須長簽指著身後。
“看我身後這一群哥們，哪個不是在吃女朋友剩下的，不過我比他們強，我吃老婆剩下的。”
“誰是你老婆。”夏知瑤不搭理他的調/情，繼續往前逛。
倆人逛完美食街又去逛飾品小店，他們就像一對最平常的情侶，吃著小吃逛著小店，埋沒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做著最平凡的事。
一直逛到晚上十一點，實在吃不下東西，倆人步行回了家。
一路笑聊今天看的小眾電影，劇情實在無趣，要不是為了約會，早就睡著了。
他們從電影聊到音樂，意外發現彼此都喜歡查克·貝裏。
步行到家，程北謙摟著她開門，“高中時我就經常聽他的搖滾曲，特別是他的成名曲《梅波蓮》。”
夏知瑤驚喜道：“這首曲子紅得早，後來唱片都絕版了，不過這人人品不咋地，很快就被人給遺忘了。”
倆人很意外彼此都喜歡過同一個搖滾音樂家，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進了玄關，沒開燈，聊到即興處相互笑出聲，然後自然而然吻到了一起。
這一吻便燒了全身，唇舌略有些瘋狂地交纏著彼此。
程北謙把她抱到玄關的櫃子上，月光薄薄映了一角，交纏在一起的影子難得有幾分熾熱。
急如驟雨的吻緩解了二人驟然靠籠的心。
他逐漸放慢動作，細密溫柔地去吻她，她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的柔情。
曾經一直壓制自己的身體悸動，習慣用恨去模糊快/感。
但如今不用去壓制，便有些難以克制。
她抱著他脖頸，感受他前所未有的誠摯。
他唇吮過她舌尖，移到她臉頰耳垂，逐步游離在她艷紅的脖頸處。
呼吸越來越燙，好似要燒起來。
他的手下意識探入她衣服內，又驟然停下，用沈重呼吸去調節身體的灼熱。
夏知瑤同樣喘著氣，兩人鼻尖還抵在一起，似不願意突然分開。
她微微擡起頭，在黑暗中窺見他眼中的渴望。
她伸手捂住他這雙黑亮的眼睛，啞聲賜予他，“要不我們試一次？”
他捂住她的手，指尖略有些輕顫，聲音嘶啞得不像樣。
“真準備好了嗎？”
“嗯。”
話音一落，程北謙哪還等得了片刻，像個急躁的毛頭小子，一邊吻她，一邊撥她的衣服。
冬天衣服穿得厚實，一路吻一路脫，客廳走道落了一地衣服。
程北謙把她抱著入了房間，將她重重扔在床上。
夏知瑤心口一窒，這人不管如今多麽溫和，在床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野。
她心裏剛起了一絲膽怯，程北謙似察覺到她的反應，壓上來後一反常態，動作極盡溫柔。
夏知瑤懸起的心這才緩和，開始承接他細密又綿長的柔情。
“夏知瑤。”
“嗯。”
“不舒服就告訴我。”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才能再次擁抱你。
他把所有難以訴說的情意化為動作。
他太溫柔，夏知瑤聽著床榻的咯吱聲，臉頰嫣紅。
目光下移時，迎著淡淡月色看見他肩頸上的槍傷，還有腹部結疤的槍傷，再往右移動還有一個刀傷。
這刀傷是程北謙十八歲時被綁匪捅傷，那時她看見他滿腹部的血。
這麽多年他留了一身的傷。
還好她曾經留在他胸口的傷已經淡化。
夏知瑤情不自禁指撫上去，程北謙身軀一顫，握住她的手親吻。
“留疤了。”
自從重新在一起，倆人第一次坦誠相見。
驟然瞧見這幾處傷，夏知瑤心裏滿溢出酸澀。
“沒事，已經不疼了。”
夏知瑤見他滿眼情/欲，汗水順著胸膛蜿蜒而下，一路淹沒在幽暗處。
她莫名笑道：“你命真是大，所以禍害遺千年。”
程北謙卻聽出另外一層意思，俯下身去吻她。
“我會好好調養身體，舍不得死，我還要償還你一輩子。”
“好。”夏知瑤回抱住他。
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夏知瑤比程北謙醒得早。
兩人昨晚有些沒收住，連續來了三次才收場。
到了後半夜她連個手指頭都懶得動，全是程北謙抱著她去浴室洗澡。
天光把臥室熏染成暖色，內心極其平靜。
她很少看程北謙睡得這麽好。
他裸著上半身躺著，濃密睫毛投下一片暗影，頭發淩亂又蓬松，嘴角還掛著一絲淺笑，周身再也尋不到曾經的戾氣。
夏知瑤看得有些入神。
程北謙睜開眼時，她一時沒能收住，被他抓了個正著。
“醒了？”
“嗯。”夏知瑤笑了。
想起昨晚這人不停叫她名字，一遍遍在床上說我愛你，把她肉麻得不行。
“程北謙。”
“嗯？”程北謙面朝她躺著，伸手撫摸她清晨的臉蛋。
她問：“你現在發燒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是不是也快走出過去？”
程北謙微怔，將她深埋在懷裏，肌膚相貼。
“你就是我最好的良藥。”
夏知瑤窩在他懷裏，聽著他有節奏的心跳，低聲說：“我對你的恨又少了一點點。”
“謝謝。”程北謙吻她額頭。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她擡頭想了想，“煎包可以嗎？”
“好。”
程北謙起身穿衣，走到門口回頭，靠在門框上癡癡看她。
“瑤瑤，如果可能，能不能喜歡我一點點。”
夏知瑤這次沒視而不見，認真想了想，看著他說：“我試試。”
程北謙嘴角笑容擴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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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距離新年還有一個月, 程北謙的爺爺腦出血住院治療一個月還是離世了。
膝下三個兒子，一個兒子空難去世，一個兒子罪行累累被擊斃, 一個兒子在監獄服刑。
可謂是讓人感慨萬千, 道一句世事無常。
程北謙作為程家長子, 自然要操辦葬禮, 即便再怎麽怨恨，總歸是一家人, 人死也不想再計較太多。
夏知瑤跟程家老爺子接觸不多, 曾經的幾次接觸並不美好, 所以不想去參加葬禮。
程北謙沒讓她勉強自己。
而她最近工作實在太忙, 連抽轉地寫稿，只能把女兒送到爺爺奶奶那裏。
她跟程北謙連著三天沒見面。
葬禮一結束夏知瑤接到了程璐的電話，約她一起去清吧喝點酒。
餘欣也受了程璐邀請。
三人因當年一起抵抗程北謙有了交情, 這麽多年偶爾聯系, 成了關系難以割舍的閨蜜團。
清吧小資小調, 環境幽靜, 舞臺上的主唱悠哉彈著吉他, 慵懶地迎著旋律哼唱。
這種小情調很容易讓人思維緩慢，催化人埋在心裏的感情。
三人坐在角落的卡座，有一下沒一下喝著酒。
程璐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喝地比較猛。
夏知瑤勸了幾句, 她也不聽, 只能作罷。
程璐的電話響了好幾次，她翻看一眼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手機響了幾下就歇了。
夏知瑤跟餘欣互看一眼，不知程璐是因親人離世還是因另外一個人神傷。
“你們知道嗎？我在利比裏亞這個小國家也能遇到程維, 你們說巧不巧？”
她喝得有點醉，倒出心中苦水，無奈笑了。
“他在利比裏亞做支教，我在那拍人文風景，世界這麽大，一輩子相互躲著的人，竟然在異國他鄉的小城市相遇了，呵呵。”
程齊浩入獄後，程璐就沒再待盛科集團工作，獨自環球旅行，做起了一名自由攝影師。
這幾年辦過幾次攝影展，還算小有名氣，環球路上跟緊潮流直播，在網上是個百萬博主。
能在利比裏亞這樣一個落後的國家相遇，不得不感慨緣分的巧妙。
程維這次也回國參加爺爺葬禮，下飛機那天跟夏知瑤見了一面。
她才知道程維接受了美國高校的支教任務，去了利比裏亞。
夏知瑤看了一眼餘欣，兩人不知怎麽勸。
“別喝醉了，有些事看開就好。”
程璐喝完一杯金湯力，又給自己點了杯伏特加。
剛失去親人又遇到理不清關系的弟弟，夏知瑤知道她這麽不要命地喝，只是想宣洩。
程璐不是個拖拖拉拉的性子，與其獨自痛苦，還不如痛快喝一場，明天醒過來又是無堅不摧。
程璐迎著五光十色的燈光，歪頭打量夏知瑤。
“我就覺得很新奇，我們一夥人曾經那樣拼命的幫你逃離程北謙，兜兜轉轉你們又在一起，這次還是心甘情願。”
她這話沒有嘲諷的意思，純粹是驚嘆緣分的奇妙。
夏知瑤不知道話題怎麽就轉到她身上，不由有些羞赧，多少有點打臉。
她掩飾地把碎發捋到耳後，幹巴巴笑了幾聲。
她跟程北謙之間的事情太覆雜，外人可能沒法感同身受。
餘欣看好戲地瞥了她一眼。
程璐如今對程北謙也有些覆雜。
看清家人的真面目後，她第一次覺得程北謙是受害者。
當年跟著家人一起聯手去殺他，那時理直氣壯，如今經歷成長的代價，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所以對於夏知瑤重新給程北謙機會，她是有些理解的。
只不過剛才這個話題，勾起了她內心隱秘的沈痛。
“你們這樣都能重新在一起，為什麽我跟程維就這麽難？他一直躲著我，就因為是我爸媽當初傷害了他，所以連著我一起討厭。”
一杯伏特加下肚，程璐醉得更厲害，眼眶被酒精暈染成紅色。
“我知道我們是姐弟，從小一起長大，我還看過他穿開襠褲的樣子，可有些事變了，那夜的記憶忘不了，有些禁/忌一旦打開裂縫，很難再回到從前，也很難割舍，有親情也有其它的感情。”
夏知瑤見她這麽痛苦，把她酒杯奪下。
“交給時間吧，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緣分到了，自然會有一條道留給我們走。”
程璐忽地流下眼淚，慢慢往桌上倒。
“可是他一直停在原地，不願意往前走一步，他只當我是姐姐......。”
慢慢沒了聲音。
夏知瑤叫了她幾聲，見她閉著眼嘟囔，確定她是真醉了。
酒吧的情歌換了一首又一首，都市男女喝著酒聊著天。
五彩霓虹燈幽靜地映出人的輪廓，看不清那些表情是真心還是假意。
程璐手機再次響起來，打斷了她們之間的傷愁。
餘欣示意夏知瑤接。
夏知瑤拿起手機先看向屏幕，竟是程維的電話，她停頓一秒接通。
“餵。”
“瑤瑤？”程維第一時間聽出她的聲音，繼而聽到她那邊嘈雜的聲音。
夏知瑤看了一眼酩酊大醉的程璐，“程璐喝醉了，你過來接她吧，地址是體育廣場西路的清吧。”
程維過了一會才回覆：“好，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夏知瑤把手機重新放回去，轉頭跟餘欣聊起來。
餘欣新婚兩個月，氣色紅暈，一臉被寵愛的幸福模樣。
倆人難得有這麽悠閑的時候，聊了會工作，又聊程璐的事。
餘欣小口抿著酒，倏地笑出聲。
夏知瑤問她：“笑什麽？”
餘欣笑了好一會才收住笑，“我笑生活就是一灘狗血，身邊有你跟程璐的精彩故事，小說都沒你們勁爆，這麽一對比，我的人生真是枯燥。”
夏知瑤其實知道她什麽意思，還是好奇地接話，“我跟程璐是什麽樣的故事？”
餘欣指著她：“你跟程北謙呢是強制愛。”
手指一轉，瞥向醉得不省人事的程璐，“她呢，偽骨科。”
“你說勁不勁爆！”
夏知瑤一口酒差點嗆出來，好笑道：“那你呢？你跟薛澤霖是什麽故事？“
“我跟他就是普通的職場文，跟你們沒法比。”
夏知瑤笑得眉眼彎彎，拍她肩膀揶揄，“你大錯特錯，職場文才是最禁/欲，我們這種來一個就夠要命了，千萬別整我們這種。”
正聊得起勁，包裏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
【程北謙：大概十五分鐘到。】
程北謙知道她今晚會喝酒，專門過來接她。
餘欣瞧著夏知瑤專註看手機，正想趁機調侃幾句，哪知自己的手機也響了，是薛澤霖發來信息，說馬上過來接她。
兩人同時放下手機，不約而同看向彼此，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頭，又莫名其妙大笑。
餘欣笑出眼淚，用指尖掐掉淚，“說實在話，這結局我是真沒想到，那些跟著你經歷的跌宕起伏好像是很久遠的記憶，能看到你現在心情平和，我完全支持你，也希望你永遠幸福。”
是很久遠的事了。
夏知瑤搖晃著酒杯，面色溫柔，“我試試。”
餘欣嘆息一聲，知她執拗的性子，程北謙想要走進夏知瑤心裏，前路漫長啊。
倆人等了大約十五分鐘，程維步履匆匆走進酒吧，目光在燈影交錯的酒吧梭巡。
“程維。”夏知瑤看見他，揮手。
程維準確鎖定她們的位置，大步流星走過來。
跟她們打了聲招呼，這才看向趴在桌子上喝醉的程璐。
他沒耽擱太久，彎腰勾住她的包，再把程璐扶起來。
“我現在送她回去，你們怎麽回？”
夏知瑤跟餘欣異口同聲，“有人接。”
程維了然，跟她們簡單道別，半扶半抱地把程璐弄出酒吧。
她們一左一右給他開路。
酒吧外寒風席卷著夜色湧來，吹散了身上的甜酒味，人也清醒不少。
程維沒開車，程璐也沒開車。
他只能半抱著程璐去路邊打車。
周六外出夜玩的人多，哪怕是十點，路上行人不見少。
夏知瑤掏出手機準備給程北謙去電話，一擡頭程維已經走了。
目光一轉，便見程北謙的車緩緩停在路邊，駕駛位的車門被他推開，下車後朝她們走來。
餘欣說：“你去吧，薛澤霖還有幾分鐘就到了。”
“那好，咱們改天再約。”夏知瑤揮了揮手，朝程北謙走過去。
餘欣看見程北謙朝她點了下頭，這人現在態度倒是挺好的。
夏知瑤坐到副駕駛位上，程北謙傾過去給她系安全帶，鼻尖聞到淡淡酒味，仔細打量她一眼，這次沒喝大，還算清醒。
“這麽看著我幹嘛？”夏知瑤問。
程北謙退回身子，邊打方向盤邊說：“看你會不會又發酒瘋，畢竟今天是我開車，沒讓司機來，你要是到處爬，我可控制不了你。”
聽出他有意逗弄，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喝酒這茬是要逗一輩子麽？
車緩緩往道上開，即將開到第一個路口轉彎的時候，她瞧見程維半抱著程璐還在路邊攔車。
這麽久還沒打著車，可想而知今晚的出租車多麽忙。
她偏過頭看向程北謙。
程北謙似沒察覺她的視線，漫不經心往前開。
但很快，她發現車頭偏移，緩慢地停在程維前面。
程北謙搖下車窗，微彎下腰望向車窗外，“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夏知瑤詫異地看向程北謙。
程北謙這才把視線落她臉上，眉梢微微挑起，像是在說有問題嗎？
簡直太有問題了！
程北謙多麽討厭程維，她比誰都清楚。
這兩男人見面必定腥風血雨，哪會如此平和地要載對方。
夏知瑤完全懵了。
程維也懵了，到底是成年人，頃刻恢覆正常社交表情，看了一眼車輛飛馳的道路，沒過多矯情，拉開車門先把程璐扶到後座，再繞過車頭坐到另一邊。
上車後，程維說了聲謝謝。
程北謙淡淡點頭，打方向盤問：“地址。”
程維便報了一串地址。
夏知瑤還處於震驚的狀態，待車駛入車流，街景一晃而過。
她才意識到封閉的車廂內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尷尬，就好像每個神經細胞都被迫繃緊了。
以他們三人之間的恩怨，如此平靜坐在一輛車裏，簡直是不可思議。
她偏頭觀察程北謙，程北謙很松弛。
她又透過後視鏡悄悄打量程維，程維看著車窗外，也很自然。
只有她一個人在尷尬。
這麽幹坐著好像有點奇怪。
夏知瑤打開了電臺，電臺節目正好是主持人跟嘉賓瞎侃，言語幽默，可還是沒能化解那種抽絲破繭的僵硬。
“程璐喝了不少酒，你送她回去後給她煮點醒酒湯。”夏知瑤打破尷尬局面，回頭聊了一句。
程維收回在外面的視線，看著她笑了笑點頭。
轉彎時車身稍稍傾斜，程璐從座位邊緣滑過去，險些栽倒。
程維眼疾手快扶住她，程璐的頭順勢就枕到了他肩膀上。
他臉上微微尷尬，見夏知瑤回過頭似要詢問，先一句開口：“甜甜剛上小學還適應嗎？”
話題牽扯到她們母子，程北謙淡漠的情緒這才有了波動，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程維。
夏知瑤渾然不覺，笑著跟程維聊起來。
“剛上小學肯定不喜歡，小學管得嚴格，每天不少作業，小家夥鬧了好幾天脾氣，說太苦了，什麽時候能長大去上班。”
程維笑出聲，“正好我這幾天在京港市，有時間我去看看她。”
“好啊，甜甜挺想你的，到時候在家裏一起吃個飯。”
夏知瑤說完坐直身子，餘光瞥見程北謙唇線抿得直。
毫無征兆的，程北謙偏頭看了過來。
二人視線一碰，她意外瞧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她好笑地扯了下嘴角，程北謙面色頃刻又軟了下來。
即便車廂內光線昏暗，程維在後座方位能收盡前方的動靜，自然瞧見了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
程維把視線移到了窗外。
車開到程璐的小區，程維扶著程璐下車，制止了夏知瑤下車幫忙的意圖，道了聲別便攙扶程璐走了。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小區入口，夏知瑤才嘆息一聲收回視線，讓程北謙開車。
程北謙問她，“怎麽嘆氣了？”
夏知瑤誠實回應，“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怎麽樣。”
“感情的事順其自然，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自然就分開了。”
程北謙說完這話就有點心虛，漂亮話誰都會說，他可是強求來的感情，哪有什麽順其自然。
他輕咳一聲，悄悄打量夏知瑤，註意夏知瑤面色平靜這才放下心。
車開動後，電臺轉到了音樂頻道，慢悠悠循環著一首抒情鋼琴曲。
夏知瑤靠在椅背上，“你能載他，我真的挺意外。”
既然兩人決定攜手共度餘生，她就不想有任何情緒隱瞞。
程北謙慢慢開著車，目光有些悠遠。
“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總會不自禁回憶過去，現在心態不一樣了，我承認當初對程維其實挺過分的。”
“你可算是承認了。”夏知瑤哼了一聲。
程北謙見她好似生氣，求生欲極強地說：“對不起，要不是我拆散你們，你們可能早就幸福的結婚生子，不會有後面這些痛苦。”
說到最後他是真心懺悔，感覺對不起他們。
“可不就是嘛，要不是你，我早就嫁人了，老公孩子熱炕頭。”
“你還真遺憾上了？”程北謙看她。
夏知瑤直視他的眼，“當然，畢竟是初戀嘛，誰不想跟初戀白頭偕老。”
程北謙低緩地笑了一聲，把車停在路邊。
夏知瑤心中警鈴一響，待反應過來，程北謙已經傾斜過身軀，單手扣住她後腦勺，重重吻她嘴唇，還用牙齒輕輕咬了她一口，抵著她說：“你這樣說，我會吃醋。”
話音低低沈沈，那一絲委屈一路抵入她唇舌內。
車外有行人路過，夏知瑤臉刷地紅了，把他推開，頤指氣使：“知道了知道了，快開車，別停在馬路邊，小心違章。”
見她耳尖冒著紅，程北謙悶堵的心瞬間蕩然無存，眼角眉梢蕩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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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休息不用去上班，而夏甜甜又還在爺爺奶奶那裏。
兩人難得有二人世界的機會。
程北謙帶著她出去看了場電影，電影就是最近上映的小眾電影。
他買好票又去買爆米花，牽著她的手，排在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女少男之間。
夏知瑤任由他牽著，不時抿著嘴笑。
“笑什麽？”
“笑程先生抱著爆米花擠在人堆裏。”
“以前缺失的都補回來，再說了，初戀能做的，我也能做。”
“小心眼。”
別人都是戀愛結婚生子，他們是反著來，生完了孩子才開始體驗戀愛的感覺。
看完一場平平淡淡的電影，在附近吃了一頓飯。
時間還尚早，自然是不想回家。
她被程北謙一直牽著手，從美食街頭吃到街尾。
女人就這點小毛病，什麽都想嘗一嘗，僅僅是嘗一口，然後就吃不下，等到下一個美食攤位，嘴又攙了。
程北謙就成了食物回收站，她不吃的全進了他肚子。
夏知瑤瞧著他站路邊吃臭豆腐就笑個不停，沒一會又站路邊啃魷魚須。
“盛科集團的大老板竟然路邊吃垃圾食品。”夏知瑤取笑他。
程北謙用魷魚須長簽指著身後。
“看我身後這一群哥們，哪個不是在吃女朋友剩下的，不過我比他們強，我吃老婆剩下的。”
“誰是你老婆。”夏知瑤不搭理他的調/情，繼續往前逛。
倆人逛完美食街又去逛飾品小店，他們就像一對最平常的情侶，吃著小吃逛著小店，埋沒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做著最平凡的事。
一直逛到晚上十一點，實在吃不下東西，倆人步行回了家。
一路笑聊今天看的小眾電影，劇情實在無趣，要不是為了約會，早就睡著了。
他們從電影聊到音樂，意外發現彼此都喜歡查克·貝裏。
步行到家，程北謙摟著她開門，“高中時我就經常聽他的搖滾曲，特別是他的成名曲《梅波蓮》。”
夏知瑤驚喜道：“這首曲子紅得早，後來唱片都絕版了，不過這人人品不咋地，很快就被人給遺忘了。”
倆人很意外彼此都喜歡過同一個搖滾音樂家，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進了玄關，沒開燈，聊到即興處相互笑出聲，然後自然而然吻到了一起。
這一吻便燒了全身，唇舌略有些瘋狂地交纏著彼此。
程北謙把她抱到玄關的櫃子上，月光薄薄映了一角，交纏在一起的影子難得有幾分熾熱。
急如驟雨的吻緩解了二人驟然靠籠的心。
他逐漸放慢動作，細密溫柔地去吻她，她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的柔情。
曾經一直壓制自己的身體悸動，習慣用恨去模糊快/感。
但如今不用去壓制，便有些難以克制。
她抱著他脖頸，感受他前所未有的誠摯。
他唇吮過她舌尖，移到她臉頰耳垂，逐步游離在她艷紅的脖頸處。
呼吸越來越燙，好似要燒起來。
他的手下意識探入她衣服內，又驟然停下，用沈重呼吸去調節身體的灼熱。
夏知瑤同樣喘著氣，兩人鼻尖還抵在一起，似不願意突然分開。
她微微擡起頭，在黑暗中窺見他眼中的渴望。
她伸手捂住他這雙黑亮的眼睛，啞聲賜予他，“要不我們試一次？”
他捂住她的手，指尖略有些輕顫，聲音嘶啞得不像樣。
“真準備好了嗎？”
“嗯。”
話音一落，程北謙哪還等得了片刻，像個急躁的毛頭小子，一邊吻她，一邊撥她的衣服。
冬天衣服穿得厚實，一路吻一路脫，客廳走道落了一地衣服。
程北謙把她抱著入了房間，將她重重扔在床上。
夏知瑤心口一窒，這人不管如今多麽溫和，在床上還是一如既往的野。
她心裏剛起了一絲膽怯，程北謙似察覺到她的反應，壓上來後一反常態，動作極盡溫柔。
夏知瑤懸起的心這才緩和，開始承接他細密又綿長的柔情。
“夏知瑤。”
“嗯。”
“不舒服就告訴我。”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才能再次擁抱你。
他把所有難以訴說的情意化為動作。
他太溫柔，夏知瑤聽著床榻的咯吱聲，臉頰嫣紅。
目光下移時，迎著淡淡月色看見他肩頸上的槍傷，還有腹部結疤的槍傷，再往右移動還有一個刀傷。
這刀傷是程北謙十八歲時被綁匪捅傷，那時她看見他滿腹部的血。
這麽多年他留了一身的傷。
還好她曾經留在他胸口的傷已經淡化。
夏知瑤情不自禁指撫上去，程北謙身軀一顫，握住她的手親吻。
“留疤了。”
自從重新在一起，倆人第一次坦誠相見。
驟然瞧見這幾處傷，夏知瑤心裏滿溢出酸澀。
“沒事，已經不疼了。”
夏知瑤見他滿眼情/欲，汗水順著胸膛蜿蜒而下，一路淹沒在幽暗處。
她莫名笑道：“你命真是大，所以禍害遺千年。”
程北謙卻聽出另外一層意思，俯下身去吻她。
“我會好好調養身體，舍不得死，我還要償還你一輩子。”
“好。”夏知瑤回抱住他。
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夏知瑤比程北謙醒得早。
兩人昨晚有些沒收住，連續來了三次才收場。
到了後半夜她連個手指頭都懶得動，全是程北謙抱著她去浴室洗澡。
天光把臥室熏染成暖色，內心極其平靜。
她很少看程北謙睡得這麽好。
他裸著上半身躺著，濃密睫毛投下一片暗影，頭發淩亂又蓬松，嘴角還掛著一絲淺笑，周身再也尋不到曾經的戾氣。
夏知瑤看得有些入神。
程北謙睜開眼時，她一時沒能收住，被他抓了個正著。
“醒了？”
“嗯。”夏知瑤笑了。
想起昨晚這人不停叫她名字，一遍遍在床上說我愛你，把她肉麻得不行。
“程北謙。”
“嗯？”程北謙面朝她躺著，伸手撫摸她清晨的臉蛋。
她問：“你現在發燒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是不是也快走出過去？”
程北謙微怔，將她深埋在懷裏，肌膚相貼。
“你就是我最好的良藥。”
夏知瑤窩在他懷裏，聽著他有節奏的心跳，低聲說：“我對你的恨又少了一點點。”
“謝謝。”程北謙吻她額頭。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她擡頭想了想，“煎包可以嗎？”
“好。”
程北謙起身穿衣，走到門口回頭，靠在門框上癡癡看她。
“瑤瑤，如果可能，能不能喜歡我一點點。”
夏知瑤這次沒視而不見，認真想了想，看著他說：“我試試。”
程北謙嘴角笑容擴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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