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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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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峽谷很深至少有千米,就算是咒術師突然掉下去也沒有生還的道理。夏油傑現在有咒力倒是可以召喚虹龍但他現在還和緒方梨枝用鎖鏈連著呢!鎖鏈碰一下它就完蛋了。之前雪崩的時候沒有咒力但不用擔心鎖鏈問題。現在他就只想苦笑。

列車轟然作響,它行駛的速度又加快了夏油傑幾乎可以感覺到其下部擡高又撞在鐵軌上的樣子。這樣子搞不好會在墜落之前就著火或者散架。不過緒方梨枝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她的眼睛又陷入了幾秒鐘的空茫。夏油傑睜大眼睛因為他發現隨著她的手指在空中點動,加在他身上的‘無法使用大規模攻擊’束縛消失了。

此前她為了渡過難關已經廢除了他的同時召喚三名咒靈限制,現在這兩個束縛都消失,同時緒方梨枝身上的危險感也加深。所有漂浮在空中的殘穢在觸碰到她的時候都消失不見——她又取得了無效化咒力咒靈的能力。

“又回到開始了啊。”夏油傑說。他已經擺好了架勢,而梨枝妹妹則只是握著匕首很安靜的站在原地,她伸手撩動長發的時候好像要被風吹走一樣,她說“嗯…”

“我設定列車會在五分鐘之後墜毀。”她一邊說一邊手上又出現黑色開關。之前它在夏油傑手上完全沒用徒增笑柄,但是在緒方梨枝手中又是另一回事。她真的毫不在乎的按動了開關。列車最後已經險些要脫軌的車廂轟然炸開,火光一瞬間吞噬了周圍的雪色而且反作用於倒數第二節 車廂讓它加速。這真的是有夠危險的如果之前夏油傑知道是這樣可能不會按動開關,但卻在緒方梨枝的計算之中。列車之前還因為速度過快而險些橫飛出去呢,在這麽亂來後反而回到了正軌上,軌道本身也做出微調來接納它。

梨枝望著後方的景象,夏油傑看著她的後腦勺有點心動,如果趁這個機會攻擊...但他自己也知道梨枝的脆弱只是對天災和大爆炸來說。對於個人武藝範疇的敵人,她不存在死角,從背後攻擊她只會死的更快。

確認完畢把頭轉回來,她又對夏油傑晃了晃開關。他咬緊牙關知道這不僅是為了調整軌道也是為了示威:夏油傑別想著和平通關了。如果不打敗緒方梨枝從她手上搞出停下炸彈的方法,就算能夠飛出大峽谷照樣要死。

一整個列車的炸彈啊。夏油傑想,他雖然一直瞧不起普通人但從有在乘坐列車就知道,至少對他們作為‘工蟻‘的一面是有所信任的。至少之前不覺得日本的安檢系統會讓恐怖分子混上車、收買乘務員投放毒氣、還在整個列車的範圍裝設了炸彈!那群官員到底是幹什麽吃的啊!現在就連他這個邪/教教主都已經看是擔心了。

“試試看吧。”梨枝對他說。她有恐怖分子的職業道德,是從開打算起的‘五分鐘’。講設定的時候不攻擊不是戰鬥番常識嗎?她說“如果能在五分鐘之內(列車墜毀)之前打敗我。鎖鏈就會斷開。你就可以逃走了。”

被十一歲的小女孩說‘逃走’真是讓人不爽。而且這樣子其實列車還是會照樣爆炸。不…之前夏油傑拿炸彈威脅過她(沒成功這件丟人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她那個時候的反應有點奇怪。她是說夏油傑搶到開關也沒用還說是‘高科技’。而且開關真的只有一個按鈕什麽程序都沒有的。每次她按下去就會弄壞一個車廂。

夏油傑在想要不然就是她的身體也武器化了,指尖和電子儀器接觸的時候能直接傳遞信號控制。但這樣的話她就沒必要專門搞出來一個開關了所以pass。要不然就是程序一開始就寫好了,整趟列車定時…如果沒有因為雪崩而轉換方向,那就是在入站的時候爆炸。而梨枝只能在中途進行微調,讓某些地方炸開來應對敵人之類的。

她說夏油傑可以逃走那她自己肯定要留在列車上,而且這種鬼地方要逃走他就只能乘坐咒靈,緒方梨枝的無效化體質讓他根本不可能帶她走。她是想和車上的乘客一起葬身火海嗎這一位初中恐怖分子…也不是全部一起。剛剛最後一節車廂爆炸脫軌了,裏面的乘客應該全部完蛋了吧。但夏油傑想起來毒氣的事情。毒氣在稀釋到極致的時候只是催眠氣體,並且他在第一次吸入的時候是沒有痛苦的不然早就警惕了。他只是在醒來的時候才覺得呼吸道和喉嚨灼燒而已。

梨枝說著‘清洗’。不過列車上的乘客應該是沒有痛苦的睡了過去,之後也會沒有痛苦的死去吧。…她甚至特意轉換了列車行進的方向,並不是停留在站點而是自行墜下峽谷。這女孩其實有在限定情況下努力做好事了。

夏油傑想著這些,看著她。而梨枝也只是註視著他。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的瞬間。戰鬥宣告開始。她刺了過來。

一旦戰鬥開始才會知道,作為咒術師和她處於同一擂臺,每秒鐘至少會有三次生死危機,想要活下去都是難事更不要說去同情她了。夏油傑覺得好離譜就算真的是無數個個體累積起來的戰鬥記憶,就算軍方那邊進行了不人道的記憶灌輸,這孩子都不至於會強成這個樣子啊?

因為他也是天才他也十幾年的努力過所以才能得出這個結論。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攜帶著‘道’。如果把頭發弄成白色眼睛也漂白一點,穿上白色寬松衣服出現在中國的深山中,可能就會被認為是仙人或者修真者。

他在和完全非人的家夥戰鬥,夏油傑明白這一點。他之前擺好架勢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躲避,但現在四十三秒過去(從來沒有這麽漫長的四十三秒!),他的血已經飈的哪裏都是了,身體被大量劃開而且傷口呈銀白色——金屬在侵蝕他。他淌在地上的血一開始是紅色的,但隨著流淌的過程中越來越粘稠、流淌的速度方向也越來越奇怪,最後終於轉變成了銀白金屬並且朝他攻擊過來。

夏油傑在武藝方面只能被梨枝妹妹壓著打,他有試著說一句“會不會太不尊重前輩了?”結果被用“我討厭大叔”頂回來了。原本只是苦中作樂表明我們雖然有在生死相博但其實關系還挺好的嘛!結果聽到了這句話,夏油傑鼻子都要被氣歪了。

而梨枝妹妹之前那麽喜歡這位叔叔,甚至自己的葬禮都準備提前把他請走不讓他一起死(他自己有感覺,如果當時他想跳車走人,鎖鏈會斷開的),現在卻一副‘中年人好臭’的樣子也是有理由的:夏油傑在武藝方面只能被梨枝壓著打。這樣的他為什麽還活到了四十三秒並且不斷刷新存活上限呢?

因為剛剛解封的【使用大規模殺傷咒力/咒靈】

夏油傑這個濃眉小眼的卑鄙家夥,他肉/搏戰根本沒想贏每次都只是利用一米鎖鏈的騰挪空間逃跑而已。而在每一個活著、沒被緒方梨枝碰到、可以使用咒力的空隙。他都會在上面先炸開一個咒靈助助興。

梨枝妹妹的身體很弱,雖然差不多於一個成年男性的水準(1.01HP)但是對比他還是太弱了。咒靈炸開的時候火焰餘波會席卷兩人。夏油傑因為是召喚師所以全免疫,梨枝卻不得不暫時停止攻擊皺著眉讓金屬擋住火焰保護自己。她雖然免疫咒力火焰的直接攻擊,但還是無法抵抗高溫的,之前就差點被凍死了。這是一個需要分心的活計,因為她似乎‘約定好’能使用的武器只有一米鎖鏈那麽長,所以沒法形成保護罩,只能是讓金屬慎重的與火焰接觸並且將其同化來冷卻空氣。

這個時候夏油傑就會抓緊機會休息,然後再躲過零點三秒的攻擊(之前說過和緒方梨枝戰鬥,每秒至少會有三次生死危機,就是這麽來的),這零點三秒已經讓他快要死了!但反正活下來,然後趕緊召喚一個咒靈自爆。

夏油傑覺得自己咒靈操使的名聲毀於今天。原本還講究什麽戰術配合的。結果今天一天下來他的咒靈只是充當了沙包、炮灰、加熱器、抗列車的苦力、防護罩、炸彈。但認真操控咒靈是需要額外註入咒力的現在哪裏有這份閑錢!只能是花一點咒力趕緊把它們叫出來然後爆炸。這樣效率最高——而且他的咒靈操術最得意的是可以讓咒靈按照他的意識行事,擁有強大的戰鬥思維…但是對於梨枝妹妹來說。單純的大爆炸她躲不過去。你要說戰鬥思維嘛…雪崩前夏油傑讓三名咒靈從上往下用戰術伏擊她。結果怎麽死的都沒看清楚。

他就在那裏爆炸爆炸爆炸,倒是放聰明了沒有炸列車(第一次的搶開關事件讓他有點心理陰影,剛剛梨枝的爆炸實操也讓他清楚這玩意不是專業人士最好別玩)。而這也剛好是梨枝的底線:副本地點就限定在列車上面,它要是完了大家都別玩好了!一開始他其實有試圖讓咒靈靠近列車,但太近了他也會被波及而且全列車都有炸彈,梨枝妹妹直接沒有阻止,他看到上面有一點點小火花下面就回應一樣的開始爆炸,就慫了把目標放上去了。

但是咒靈在高空爆炸弄塌了一大堆積雪,梨枝現在又開始在雪霧中戰鬥了,她自己沒痛覺發現不了,夏油傑看見她的手都已經凍到發紫了。她的耳朵也因為聲波震蕩而開始流血,這個對梨枝的困擾似乎比較大。她確認著HP,並且時不時的搖搖頭讓血流出去好聽的更清楚一點。

就這樣,難怪梨枝會直接說夏油傑是‘大叔’,這也是因為她完全不會罵人了。夏油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人渣。不過他確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梨枝雖然身體很弱但是恢覆力很好(點滴架每秒鐘0.5HP回覆)。之前快被凍死也是花了幾秒鐘生龍活虎的。現在也是,除非一次性給她強大無法躲避的打擊否則不可能結束戰鬥。考慮到鎖鏈也可以吞噬周邊物質恢覆自己這倒是不奇怪…不過就是越來越覺得她好怪物就是了。

“稍微問一下。”時間來到一分二十三秒,夏油傑現在完全感覺不到胸口和腹部的存在,但臉上還是帶著傳教用的溫和笑容,對幼兒園小女孩的那種親和力版本。“你殺過幾個人?”

“唔。”梨枝聽到這句話停下來了一下。這孩子!她真的和游戲boss一樣,一觸發對話就不打架的。

她問夏油傑“你是多少?”

他的表情都沒有變化“記不清了。但肯定超過一百個。”

“唔。“梨枝妹妹似乎只用道德來約束自己。聽到這句話也沒有指責他。只是默默的低頭想事情。

…不,從雖然是安樂死但她還是讓整個列車的人來為她陪葬來說,她根本沒有道德的。就算因為列車一開始就被安裝了炸彈無法解除,想要‘拯救‘的方法也有很多,比如可以一上車就去找列車長然後聯系警察…不過梨枝應該完全沒接受過這方面的教育吧。那就沒辦法了。夏油傑想。和他從一開始就接受要‘保護普通人’的教育後來才按照自己的意志叛逃不一樣。她是從一開始就只會殺人。所以才只能這麽半吊子的‘降低損失’。

她沒有道德。只是偶爾會有‘同情心’而已。她自己因為沒有痛覺所以不覺得死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只希望去陪伴自己的家人(此前死去的緒方梨枝)。但她不太希望別人也一樣痛苦,所以還是釋放了催眠氣體。這麽想會比較好嗎?這個時候梨枝卻擡起了頭,她說“兩個人。”

“嗯。”“我殺掉過兩個人。”

夏油傑一時間很安靜兩人之間只有不斷呼嘯的風雪。他楞神不是因為這太多而是因為這太少了。他問“都是誰?”緒方梨枝第一次露出有點抗拒的表情。她說“一個是官員。”緒方梨枝要求他在大眾面前公布其罪狀,然後他在家裏上吊了。“還有一個是。”

她又開始握著另一只手的手腕,這是她沒有安全感的標志。“是我的父親。”緒方梨枝的父親死後變成了咒靈,因為它攻擊緒方梨枝,所以穿刺樂園把它消滅掉了。

“……”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樣的表情,一瞬間兩人之間的風雪平白無故增大了好多,他連她的臉都看不清楚,等大風刮過之後緒方梨枝依舊看著夏油傑。她說“還有什麽想問的嗎?”而夏油傑只是默默的搖頭。

不需要用言語來宣布,兩人不約而同的朝對方攻了上去。

緒方梨枝規定是五分鐘的戰鬥時間。不過在第三分鐘的時候夏油傑已經像條死狗只能夠勉強喘氣了,緒方梨枝看起來並不比他好多少,她的耳朵一直在流血後期接近失聰,兩道血痕在脖子上面蜿蜒。她的頭發有點被高溫烤焦了,散發出燃燒蛋白質的氣味依舊鋪在背後。夏油傑到現在已經自爆了三十多個咒靈了,比預想的少很多,因為一被她碰到他的咒力就會清空咒靈也會死掉。

列車依然在行駛可是後面的白色雪原上面有了坑坑窪窪的痕跡,咒靈爆炸後那些積雪就會融化露出下面的大地。

夏油傑有想這次差不多了吧。還有兩分鐘的車程他就可以直達地獄。或者梨枝妹妹現在再給他來上一刀也是一樣的。他現在撐在地上的手都是一片銀白。夏油傑很擔心自己就算能從這場戰鬥活下去也得裝假肢。

但他仍然沒有放棄。

“為什麽不放棄?“緒方梨枝的聲音很焦躁。她一邊說一邊踩踏著地面,列車頂部因此而往下塌陷一個大坑。夏油傑露出苦笑說”女孩子別這麽暴力啊。“結果她的下一腳落在他腿間的地面他根本逃不了只能擡起頭看她。緒方梨枝的身影逆著光,她的發絲顯得更加黑暗,她說“為什麽不肯放棄?現在跳車不行嗎…你沒有那麽討厭我,覺得一定要殺了我才行吧?”

她說的是真的,而且夏油傑到現在還沒有死真的是梨枝妹妹大放水了。她好像覺得自己的生命比較無所謂(畢竟她死了還有其他的‘緒方梨枝’)但夏油傑,雖然一開始認為他是沒有被神恩澤的可以被清洗的人群。但他也是唯一一個聽她講了這麽多,甚至知道了關於父親事情的人吧。

他開始變得有點特別。從數據變成了獨一無二的數據。

梨枝自己要直接讓列車墜毀,這樣就是她自己打破副本場地的,大概會被系統判定違規,下次要重開副本但也可以存檔當時的失敗記錄(保留數據)。如果被npc打破場地或者殺死那就直接判定她輸掉了,副本就要重來。Boss會被直接重置。梨枝很少有和人說這麽多話的,上一次還是和官員。她希望讓他主動跳車逃跑。夏油傑坐在地上看著她,他仰視她,這個脆弱的量產人造人,十一歲無咒力的小女孩。但他的眼神很平和。

他說“你要是關心我的話應該早點說啊。“

“……!“

“還有我並不想殺掉你…之前會這麽想我承認。如果在之前的戰鬥中你死掉也說明你就是那種程度的弱者我現在也根本不會後悔”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她踢了肚子。

被小女生用靴子踢肚子這是今天的第幾次了?夏油傑想到底是誰教她的這個習慣。但也因為腹部被金屬侵染了的關系幾乎沒感覺到痛。這可能也算是一種安樂死吧。他現在只剩下脖子和頭還沒有被感染,戰鬥越到後面反而越不覺得疼。他繼續說“同樣的。如果我死掉了也只是因為我是弱者而已。”他一開始所在的咒術界,叛逃之後面對的局勢,同樣是弱者活不下去的世界。

“而且。”夏油傑擡起頭來看著她,也看著她身後格外耀眼的照亮了雪原的太陽。微笑了“如果想要完成我的【大義】。那麽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是嗎?”梨枝說。她明明全身上下都是血但是表現的很平靜,她應該直接把夏油傑剛剛那句話當成‘我願意死在你手下了’。列車還有一分鐘多一點墜毀。梨枝站在原地手握著匕首舉高,隨著這個動作夏油傑身體的金屬化呼應一樣的往上,目前已經侵占了大部分脖頸,只剩下頭顱和部分內臟被他用咒力死死護著,不過一旦梨枝把匕首刺入他的大腦,這些保護也會像紙一樣被撕碎吧。

在臨終前的幾秒鐘,夏油傑依舊表現的很平靜,他擡頭望著她並且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梨枝並沒有碰到他,她能感覺到他的咒力在回覆並且在她的背後計劃著什麽。但她選擇了無視。這個行刑的動作是緒方梨枝對他的踐行。並且她也有自信無論是什麽樣的攻擊自己都能躲過去。



沒有看到身後,但是地圖上面顯示了有超大型咒靈反應。他可能就是想召喚咒靈爆炸吧。愚蠢的把戲,緒方梨枝把手下落,眼睛冰冷的想,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敵人但是最後還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變得愚蠢了。爆炸的火光和緒方梨枝的匕首——怎麽想都會是後者比較快。而只要殺死了夏油傑她就可以完成副本了。

“……”

然後緒方梨枝的手停住。

匕首尖端在最後有微不可查的放慢速度,就是這個放慢速度,讓夏油傑召喚出了之前雪崩時的防護罩咒靈並且阻攔了它的步伐。因為從之前就在所以不需要額外消耗咒力,而他的咒力也是真的因為召喚爆炸咒靈而清空了。他之前一直都讓它躲藏起來(爆炸反應緒方梨枝可以察覺,但她看不見咒靈。‘對自己沒有敵意’的個體也不會被戰鬥直覺檢測到),就是為了現在。

“不過還真是好險啊。”夏油傑說。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動作能比緒方梨枝更快的,但現在看來,如果不是因為她察覺到了不對而本能停手的話,自己現在就真的要完蛋了。

這一點還是比不過她啊。他的臉上帶著微笑,一點都沒有嫉妒痛苦的意思,只是和緒方梨枝一起望著外側——爆炸開始的地方。

夏油傑的確召喚出了有史以來最強的□□。還記得雪崩時負責燃燒火焰加熱空氣的咒靈嗎?它也是當時就存在後來一直隱藏起來的殺手鐧。整場戰鬥中夏油傑連給自己延緩傷勢的咒力都省出來了只保證存活,其他全部都用來強化它。爆炸本身的化學定義就是極為迅速的燃燒。它的火焰並沒有如緒方梨枝所想出現在她的身上或者近處來間接傷害她——而是出現在了他們後方的所有車廂上。

之前夏油傑放棄直接攻擊列車。甚至都不敢讓咒靈太靠近它就是因為列車上全部都是炸彈。火花一靠近它就會開始呼應的小型爆炸啊!但是現在他已經全部都不在意了。他們所在的車廂是列車的中部,前面的車頭還有一分鐘不到的車程就可以墜下懸崖,而後面的車廂受到了火焰的刺激,在燃燒之餘裏面的炸彈紛紛炸開。

緒方梨枝的按鈕只是按下去而已。她說過自己有【恐怖分子計劃書】。很可能是一開始就對炸彈布置做了手腳。確認炸彈炸開的時候會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她此前還特地讓尾端車廂爆炸來使列車走向正軌。現在也是同樣的狀況。不管後面車廂再怎麽爆炸前面的他們都穩穩的運行在既定道路上。夏油傑沒有因此側翻摔下去——而梨枝就更加不可能了。她可是全身懸空都可以踩踏空氣來個二段跳的怪物。

她的臉色很難看當時沒有空理會夏油傑,只是操控著鐵軌金屬向上包裹住火焰滅火。但這也是為什麽夏油傑一直要給咒靈灌輸咒力,如果只是想引爆炸彈的話來幾個小火花就可以了——金屬具有同化的功效可以熄滅火焰。但最優先同化的是咒力(可能是因為緒方梨枝的無咒力體質吧)。夏油傑之前就是利用這一招保全身體的。他盡可能把咒力餵給鐵軌讓它們繼續燃燒,而緒方梨枝很快也沒有空管這個了——她現在要做的是切斷後面的車廂連接處避免火焰燒到這裏來。緒方梨枝免疫咒力但是對真實的火焰沒辦法,她很害怕高溫。

“這樣子到底是要做什麽?“她用非常怨恨的眼神望著夏油傑,而他則只是對她微笑。她到這個時候都沒有殺掉他真的是不可思議。他自己是這麽覺得的。

”是為了【大義】。“夏油傑說。被丟到後面之後鐵軌就不再試圖撲滅火焰,而是自暴自棄的任由其燃燒。那可是三十多米裝滿了炸藥的車廂啊。一旦爆炸真的是地動山搖。

列車的自動行駛裝置是檢測到高溫/雪災/過度搖晃就會停止的設定(之前雪崩時也停下來了)。這一點緒方梨枝自己也沒辦法。她最後甚至開始控制下面的鐵軌看能不能像行李傳送帶一樣幹運著列車前進,實際上也卓有成效。

不過之前金屬的速度(抓捕車廂外抽吸空氣咒靈時)就有上限。現在雖然力量非凡可以讓列車繼續前進,但也只相當於一個人快跑的速度,比起時速兩百五十公裏的列車還是差了太多。列車頭原本距離懸崖只有一分鐘不到的車程,被爆炸推進後還更靠近了,但現在也幾乎停住,夏油傑能望見遠處的黑色峽谷。但他沒有看那邊太久。因為緒方梨枝已經已經在考慮要不要下車了,只要她能到下方親自操控金屬感染大地再熄滅火焰,溫度很快就會降下來,列車也可以繼續燃燒…但她之前說過自己不會離開列車。這句話似乎是真的。她的腳明明都已經動起來了卻又放下去,只是咬著嘴唇望著遠處的火光。

她看向了群山之中的某處。

就是這個時候。夏油傑想。地洞山搖的爆炸、持續加熱並且融化周圍雪水的火焰、甚至還有此前夏油傑讓咒靈在上方爆炸的舉動都是為了現在。緒方梨枝看不見咒靈但這個星球上論起武藝不會有人比她更強,武藝也包括對周邊環境的掌控。她通過計算可以知道怎樣布置爆炸怎樣讓列車平穩行駛。之前的雪崩只是因為這孩子一直在學校經驗不足完全沒有把這點寫進計劃書而已。

那次之後她臨時改進了自己的演算模型,開始對雪崩很敏感。此前戰鬥中夏油傑有試著讓咒靈在不同的地方爆炸,他發現它們在某些位置的時候緒方梨枝會顯得很緊張並且在它們炸開之前就消滅它們。那些地方就是她覺得會有雪崩危險的地方。基本看她的眼睛能知道她在在意哪裏(商場爆炸案後她改掉了在npc面前自言自語的毛病,但是該看地圖還是會直接看),她之前也有過雙目失神或者突然在面前點來點去的情況。精神分裂者都是這樣的。

此前列車一直在向前行駛把雪崩拋在身後,而夏油傑的咒靈無論是頻率還是威力,和緒方梨枝的火/箭/筒都稍微差了一點(她之前可能也是碰巧引發的)。所以沒有發生——但是現在列車停下來了。火焰一直在燒而且已經有爆炸了。

夏油傑讓咒靈抵達緒方梨枝在看的那個地方,她沒看見它但是已經察覺到了所以試圖讓匕首變形,但這一次是夏油傑更快一點,一場和此前別無二致的爆炸在空中綻放開來——她的臉色卻前所未有的蒼白。

所有咒力都已經耗空但這很值得,夏油傑站起來並且握住了緒方梨枝的手。碰到她身體的瞬間體內變得更加幹涸但他並不在乎。他聽見輕微的聲音從群山間傳來,一開始很小,然後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等到白色的洪流從四面八方出現的時候。夏油傑吹了聲口哨。他上次這麽做還是在高專的時候呢。

之前是上方直接雪崩只能看見白色的天空。現在好像突然發生了白色的大海嘯而他們是站在沙灘上的人。“如果之前是人工湖的話現在至少有瀨戶內海那麽大。“他說。梨枝妹妹明明已經在發抖了卻還是瞪了他一眼。

他看見雪流淹沒爆炸,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停都沒停的繼續向他們撲來。大概是幾微秒發生的事情,上一次夏油傑還可以召喚出薄膜咒靈包裹住他們但這次的規模可不是能擋得住的而且剛剛它就被緒方梨枝捅死了。緒方梨枝不知道這一次做何感想反正她什麽都沒說,雪已經抵達他們的面前了她還是沒有跳車逃跑,看來是真的決定和列車共存亡(這孩子戀物癖有點嚴重了!)在第一縷雪花飄落到她腳邊的時候夏油傑聽見她速度很快的說了一句“我討厭死你了。“不過他也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說了,因為在聲音的後半段他就已經被雪淹沒了。

他依然牽著緒方梨枝的手。

沒有咒力就沒有咒靈,夏油傑這次是真的要靠身體去抗了。他緊緊閉著眼睛防止被冰錐或者雪流裏夾雜的其他什麽東西刺進眼窩直接攪拌大腦。不過幸好現在他的身體不僅僅是他自己的:金屬已經侵染了他的百分之八十。它們讓他免於寒冷並且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放棄了繼續感染裏面的內臟,表現的效果就是好像它們是一層盔甲反而幫他保護了脆弱的內部。途中夏油傑的手的確有松開,但他和緒方梨枝之間被鎖鏈牽引著而且全部的金屬都想要回到緒方梨枝(它們的家人)身邊所以反而能起到牽引作用。

夏油傑知道緒方梨枝唯獨對這種天災沒有辦法知道她的身體很弱很可能會死在這一次但他依然這麽做——為什麽?

之前的束縛緒方梨枝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作為交換還說了他失敗的條件是【HP歸零】。但她失敗的條件是什麽?夏油傑知道她希望打敗他然後讓他改信她的宗教(成為家人)。她之前封印他能力的時候也說過要優雅的戰鬥。那雙方條件就一定是平等的。甚至她那邊還會更苛刻。

她可能從上列車之前就對神許下過誓言(立下束縛)。她此前被打出去都沒有離開列車,也一直說自己不可以下去的。夏油傑本來以為她在說哪裏都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但他邀請她的時候梨枝明明很開心卻還是沒有選擇加入。之後也只是希望他一個人逃走。夏油傑就猜到了——之前那些孩子們為什麽會‘犧牲’?因為她們都在恐怖襲擊之前就發過誓自己不會離開那個場所。而炸彈又是定時爆炸的(在原定到達的時候爆炸)梨枝無法控制。所以這一趟旅途註定是她的最後一次旅途。

她那個時候說‘我不想讓這趟旅途那麽快結束。’,又說“但還是讓我們結束它吧。”就是這個意思啊。緒方梨枝其實希望死在夏油傑的手中而不是這麽灰溜溜的死在普通人的連帶爆炸上。但他之前的話語讓她誤會了,所以她舉起匕首希望讓他解脫。那時她把他的意志淩駕於自己的夙願。

可能對於這女孩來說選擇死法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他當時制造了雪崩讓她看見了計劃外的變故,那之後她才改變行駛方向的。她是工具是‘被制造出來的’。遲早有一天會壞掉但希望能夠在最後稍微背叛一下自己的‘主人’。

雪崩已經暫時平靜,金屬帶著他向上方浮動,夏油傑此前也被鎖鏈拽來拽去的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拖曳感如此溫馨。他此時真的好想笑。緒方梨枝的確和他不一樣,他還可以選擇變壞,但她一開始就是在最壞的教育下長大的——即便如此,她還是顯示了自己的叛逆精神。

他之前就說嘛!在那種學校還會打耳釘穿靴子的女生,絕對不會那麽受人欺負。

夏油傑判斷她自己無法跳下列車因為這是【束縛】。但在這個束縛外又引入了她和夏油傑的戰鬥勝利。勝利者可以支配失敗者。所以夏油傑才引發了大雪崩讓她被雪卷入從而離開列車(普通的方法做不到,武藝尤其做不到)。這下子就是他勝利了。在戰鬥的時候除了對夏油傑的束縛,緒方梨枝也對自己做了‘只能使用一米鎖鏈’的束縛。看剛剛她頭上一直有咒靈爆炸,她耳膜都快破了但卻沒法防禦就知道了:一米鎖鏈太少了不夠構築防禦罩。

但一旦戰鬥結束,無論勝利還是失敗,都不會再有這個束縛了。

夏油傑知道她的反應要比自己快很多,而且現在金屬也沒有失效,想必一離開列車就可以構築防護罩保護自己了。

這麽想著,在氧氣耗盡之前,夏油傑總算被運送到了岸上。途中金屬還變成花紋貼心幫他擋住了要刺進眼睛裏面的樹枝(說真的太貼心了,總覺得它之前也這麽幹過)。說是上岸其實他們現在趴在一點列車殘骸上面,周圍是無窮無盡的雪海。

夏油傑沒有想錯,在他旁邊的一米鎖鏈上連接著一個銀白色球體,從大小來看剛好足夠梨枝妹妹抱著膝蓋蜷縮著坐在裏面。唔不過雖然這麽說她是不是還是太小只了?這樣不行啊。美美子她們好像在研究著什麽‘發育期快速長高’,回去找她們要一下菜譜好了。

這麽想著,夏油傑坐起來,敲了敲球體的表面。他渾身狼狽的要死剛剛帶出來的雪還在融化並且往下滴,但他的臉上帶著微笑“梨枝妹妹,起床了哦。“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叫這個稱呼。哎呀感覺真輕浮。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年輕了。

之前夏油傑一直【大義】大義的說著。其實比起殺死所有普通人制造咒術師的樂園這種超級大義,它在之前還有一個小小的前身——那就是第一次見到籠子裏面兩個少女的時候,夏油傑想的。

他想我要保護她們(弱者)。我要從普通人的惡意中保護她們。

敲到第三下的時候球體終於不情不願的開始溶解。已經可以看見梨枝黑色的發頂了。哎呀這孩子其實真的有點可憐之前頭發被燒焦了現在又被打濕…夏油傑已經伸出手來想要摸一下她的頭(被拒絕的話就假裝是劫後餘生的擊掌)。但他的手在伸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了。

他臉上的笑容也凝滯了。

緒方梨枝抱著膝蓋坐在球體中,在這裏面她被保護的很好,身上的傷也全部都恢覆完畢——但她的身體此時呈現半透明。好像她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一個3d游戲投影一樣。

“輸掉了。”緒方梨枝說。“我不太能下車...不過無所謂。”

“還剩下五分鐘,你有什麽要和我說的嗎?”

作者有話說:

一萬字

不是加更,就是自己想寫w

感覺還ok這章...?我是想努力寫的溫暖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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