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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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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是這麽想的啊…”家入硝子的聲音有點低。她現在是終於明白為什麽夏油傑一大清早就會想把她叫過去了。

昨天夜蛾跟夏油傑應該也談了很多吧,今天在上課的時候她也有發現兩個人時不時的會有眼神交換,並且對於緒方梨枝都有些在意的樣子,如果他們是說了這個,那就完全說的通了。

關於緒方梨枝以前的校園生活,硝子也只知道她經受了校園暴力,但是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是這一種程度的…她說的太過於詳細了,以至於根本不可能去質疑,你一聽就知道這真的是她經過很長時間才能夠總結出來的‘生活智慧’。

有誰會需要這樣子的智慧呢?有誰會想要過這種的生活,而且還能夠堅持一年以上不自/殺?

她什麽都沒說。

如果說夏油傑是聽到了這些,那也難怪他對緒方梨枝會有所改觀。他一開始就中和了五條悟與硝子兩個人的性格:首先是因為自己很強,所以一開始就沒有把緒方梨枝當成完全的怪物來警惕,至少他就算認為她是怪物,也覺得兩個人的敵對是之後的事情,只要現在她不露出獠牙,那麽大家就能好好相處——要敵對的話就再說嘛。

反正他不覺得緒方梨枝是一個需要現在就去鏟除‘以絕後患’的威脅,這也算是一種傲慢吧。

同時硝子的溫柔在他的身上又變成了一種更奇怪的樣子…硝子也不是對每一個人都溫柔的。她只關愛自己想要關愛的對象,某種意義上甚至連兩位同學兼戰友都沒能讓她敞開心扉。但對於病人或者弱者這個大群體,硝子有必要時刻就算犧牲自己…這麽說會不會太傻了?總之南丁格爾誓言她沒有真正的發出過,但是在她小時候覺醒術式後第1次看到的時候,就已經銘刻在心了。

但是那個人(夏油傑)不同,硝子第1次知道原來他進入咒術界是因為‘想要幫助普通人’這個理由的時候都嚇傻了,她心裏面想這種人一定會墮落的很快的。他的願望太過於宏大,而現實又太糟糕了。

不過一年過去了,這個人卻還是好好的,在所有時刻自己都可以信任他,放心的把後背托付給他。夏油傑也真的變得很強,如果他知道這些經歷,他可能真的會把緒方梨枝當成一個弱者去憐愛和保護。

硝子不知道所謂的潛意識和前端意識的事情。她只是單純的把緒方梨枝當成了一個有過不幸遭遇的精神病患者。她此前強烈反對她和自己成為同學,倒不一定要把她處死,就是說至少不要讓自己跟她待在同一個地方——你難道可以跟一個可以自行活動的核/彈待在一起嗎?要知道甚至都沒有這種核/彈的維修人員,倒是有一個動不動就想要把她給撩到爆炸的白/色恐/怖/分/子(五條悟)。

但是現在的話…她的眼睛微微閃爍著。

比起憐憫或者對校/園/暴/力的憤怒。硝子第一個想到的卻是‘為什麽她會是這個反應?’

她原本以為緒方梨枝是因為學校的事情所以準備報/覆/社/會了。她剛剛說的話其實只是‘程度’的問題。被別人殺了父母所以想要報覆和被別人殺了全家(包括妹妹和狗)所以想要報覆其實差不特別多。但是為什麽緒方梨枝仍然在痛苦?她不是已經比有史以來任何一個校園槍/擊/案校園投/毒/案的罪犯都更爽快的報覆了嗎?

硝子其實從頭到尾都有在聽她在講游戲的事情,她之前認為這個游戲是緒方梨枝故意做出來的一種姿態,意思就是‘你看,我和你們可不一樣哦,你們全部都是NPC,但是我卻是玩家(人類),所以我當然有權利對你們做所有的壞事。‘

但是她在後來的對話中發現緒方梨枝在認真的考慮怎麽逃過夏油傑(npc)的惡意,並且希望保護她這個NPC,她就有一點混亂了。

游戲當然是不存在的,證據就是他們誰也沒有聽見過她聽到的電子音,沒有看見過她能看見的屏幕和按鈕。如果實在一個普通的世界裏面她就會真的相信緒方梨枝有系統了,但是現在發生在眼睛裏的事情,即便不全部符合科學,也全都可以用咒術來解釋(緒方梨枝的確是曠古爍今的天才,不管她的精神能不能駕馭這種才能都是一樣)。但是可能她編造出系統這一個概念的理由是…是不這樣她就無法正確接受世界。

更加重要的就是‘為什麽緒方梨枝仍然在痛苦?’的確是有那種在報覆之後想起原來的事情還是會痛苦的人,可是感覺她並不是這麽小家子氣的女生。剛剛對自己這個‘敵人’,緒方梨枝也很爽快的伸出了援手。

她說起過去的事情,似乎覺得自己不會再回去了,或者那些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不是覺得那些人全部已經死了。證據就是她毫不在意的在硝子面前說了,如果她認為那個學校還在並且硝子也知道學校的事情(其實大半個咒術界都知道),是不會這麽讓她看自己的傷口的。這一點上她可能還是覺得硝子是npc吧。所以很多事可以毫不在意的說。

硝子其實有點好奇她引入了游戲設定,但到底是怎麽解釋原來學校的消失的?難道是覺得是上一個資料片的事情,新版本沒有嗎?

但這些都無所謂。硝子反正不至於再詳細問一下‘以前學校的那些人,你知道她們現在大部分都已經家破人亡或者至少也是東京火災中受重傷,在醫院躺了幾個月,出來的時候也身體殘疾了嗎?’那樣子只會勾起她不好的回憶,或者只會得到她疑惑的回應吧。

她的心裏面想,自己之前的構思是‘因為緒方梨枝的願望,所以穿刺樂園做了那些事情,但是因為穿刺樂園本身的純潔性,所以沒有造成太大傷害’,但現在是否應該把【有惡意】的人和【無惡意】的怪物,兩者的性質再置換一下?

或者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惡意,有的只是明晃晃的力量和天賦。只是自己這個凡人在旁邊隨便給她附加上了各種各樣的情緒價值呢?

硝子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她現在知道了緒方梨枝在痛苦,她的心裏面有到現在也沒有辦法愈合的傷口。這個傷口引起了硝子‘想要去治愈’的本能,同時因為看見了她的痛苦,硝子盡管覺得自己很卑鄙,但還是松了一口氣。

這個人和我一樣,也是會受傷的人類

#

經過剛剛的對話,她可以知道緒方梨枝從一開始就誤會了,而且搞不好是對硝子有利的誤會。盡管自己一直都不主動挑釁她,但如果緒方梨枝真的是一開始自己想的那個‘□□者’,也多的是不需要言語沖突,只是因為對方的態度不敬,就把她給殺死的例子。

夏油傑第一次搭話的時候緒方梨枝絕對誤會了,並且那個時候她是把夏油傑當成了加害者,所以維護了她。也許不能夠把這個當成王者的賞罰分明吧,在緒方梨枝(那女孩)看來她自己也是一個弱者,看她現在會跟她一起躲到廁所吃東西就知道了。

硝子看著抓著自己手腕的瘦骨嶙峋的手。也回想著緒方梨枝今天早上拿槍指著他們兩個的樣子。當時只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現在看來卻完全是另外的樣子。

她稍微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明白夏油傑的想法,並且也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一旦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跟硝子講明來龍去脈,硝子就會加入他的陣營了’。

記住哦,這裏是硝子明白夏油傑的想法,而不是說她自己真的會被此打動。那男的想法也太傻了吧?他根本不懂要怎麽和女孩子說話。聽說這家夥以前在班上擔任班長,估計他的競選宣言根本沒人聽,她們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才投給他的吧?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有點覆雜的看著緒方梨枝,而緒方梨枝則因為硝子有點耽誤時間,而稍微有點焦急在地上轉動著鞋尖。

“……”硝子嘆了一口氣。

“你明明很強大,為什麽總是表現的這麽弱小的樣子呢?”

“是希望降低別人對你的警戒心嗎?”

“哎?”緒方梨枝有點楞住。

這種‘你在裝可憐吧’的話,對於愛偽裝的女孩子和間諜都有奇效,硝子自己也做好了準備:如果真的是跟一個新同學說出這句話,當場被人家扇一巴掌都是輕的。但是她等了三秒鐘,緒方梨枝最後卻只是皺了皺眉,說“那個…你發現了嗎?”

“啊?”

“我的繃帶。繃帶。”緒方梨枝說。“了不起啊。你也和白毛男一樣有六眼嗎?”

【白色繃帶(我受傷了,我很無害!能夠降低敵人的仇恨值,但在發動攻擊時無效)】

這個是她一開始從醫院那裏得到的掉落物。但由於這個班級的三名同學都被她攻擊過,所以“對同學全都是無效的,唯一一個有效的也就是夜蛾而已。”不過那個老師可能有沒有繃帶,都會對她很好吧。

“有點搞不懂你。”過了好幾秒鐘,硝子才這麽慢慢的說。

她依舊低著眼睛,說“不過。就讓我現在根據表象去決定自己的態度吧。”

她還是沒有對緒方梨枝放下警惕心,也深知現在握著自己手的這個少女,她的身體裏潛藏著可能是整個星球最恐怖的怪物(高等生物)。但是如果現在她只是要帶自己去吃完一頓完整的飯,和自己【一起享受午餐】的話…

“可以哦。我和你一起吃也行。我不討厭。”

只是現在的話…

“不過也不用去廁所。你好像完全誤會那個人了。”硝子說“中途打翻餐盒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他討人厭的地方不在這裏,作為我個人只是覺得他太傲慢又總是想背負一切還總把別人當傻瓜。”

“…什麽?”緒方梨枝楞了一下,硝子就利用她這一個楞神的時間,依舊保持的手被她牽著的有些別扭的姿態,簡短說明了夏油傑“其實是一個好人,搞不好還是整個學校最好的。起碼按照社會規範如此。就像…”

嗯,沒錯。硝子有點壞心眼的瞇了瞇眼睛“就像是佛/陀一樣。”

“啊?”

緒方梨枝卻是因為沒有朋友,根本聽不懂這是在開玩笑。(說真的,女生之間能夠開玩笑都得是關系比較友好的。)只是覺得怎麽之前還說他討人厭後來就說他是個好人再後來就變成佛/陀了?

而且幹嘛會管同學叫佛陀啊?那個瞇瞇眼不良少年家裏難道是開寺/廟的嗎?…哦他的確穿闊腿褲來著。之前覺得是叛逆期的證明,現在覺得…莫非是袈/裟的變種?是他在校服與信/仰之間艱難取得的平衡嗎?

完全陷入‘那自己之前到底是做了什麽啊’的想法。莫非原本自己完全猜測錯了,整個班級裏面只有白毛那一個反派角色?

這麽說起來其實也對,因為其他三個角色全部都是黑發的,只有五條悟一個顯得特別,那可能就只有他是特例吧。

等一下…!可自己也是白發啊?

她的想法很混亂,並在一起的膝蓋相互摩擦,繃帶也隨著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音。之前硝子曾經看過那裏一次,覺得護士沒有給她包紮得很好,但是現在就算是再一次摩擦,繃帶也沒有更加往旁邊歪扭,那可能真的是有奇異之處。

但她包著繃帶微微露出傷口的樣子真的很可憐,聯想到剛剛緒方梨枝所說的這東西有著讓人降低警惕心的效果…硝子有點傻眼的嘆了一口氣。想說原來這個原理這麽簡單的嗎?

原本以為她所孕育的孩子和道具都有著很特別的效果,不過可能這個也跟她的便當盒一樣,都只是‘日常用品’吧。

不過就是在這一種笨拙上面,她看到了緒方梨枝的可愛之處。

“?”緒方梨枝察覺到不對。

硝子把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但卻沒有走掉,而是半蹲下去,幫她調整好了膝蓋上面的繃帶。

這下子就不會再有傷口露出來,也沒有紅腫露在外面,起碼好好的遮住了。那東西應該是有特別之處的,摸上去的時候感覺那繃帶冰涼的嚇人。

盡管系統界面上沒有介紹它有HP恢覆效果,但是至少‘傷口被遮住之後就不會再疼痛’這一點,如果緒方梨枝當時把痛覺設定打開就會發現了。

“這樣子就可以了。”家入硝子說。然後又回過頭去看了看教室。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緒方梨枝自己是覺得完全安全了。但是對於耳聰目明的咒術師來說,他們不可能聽不到這裏的對話。

夏油傑那邊應該也很困擾吧,也不知道他發現自己竟然被看成是校園霸/淩的瞇瞇眼怪人會怎麽想。硝子這麽想嗎,看到陽光在教室窗戶表面匯聚成,然後閃爍了一瞬。

#

“我們…”夏油傑說“我們是不是徹底的被討厭了?”

他一邊說一邊轉回頭去對著五條悟苦笑。反正現在緒方梨枝已經走了,悟也沒有必要再繼續裝睡了,他從挺久之前就已經把臉從手臂中擡了起來,只是還仿佛還處於困倦之中,心情不好的皺著眉。

外面的聲音應該也傳到了他的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夏油傑的錯覺,總感覺他變得更加不高興了。

夏油傑自己聽了那些話,心裏面也不知道應該作何感想。他對於自己被當成了壞人倒是沒有什麽好生氣的,只是又有一點想苦笑,想原來自己第1天真的做得這麽絕啊?她真的這麽討厭他嗎?

算是自己自作自受。真的要反省的話,也應該去反省之前的自己。站在她的角度只能夠得出這個結論,並且應該歸咎於一些運氣不好。

關於緒方梨枝的經歷,他也沒有再生氣:要生氣之前已經氣夠了。但是現在那5人組都已經在醫院的地下接受懲罰,而剩下的那些人…當時的東京大火災應該也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吧,在經濟和種種地方。

穿刺樂園因為是從學校那裏出發的,所以給周邊地區造成了很多損失。而那個學校的學生很多是周邊地區的孩子們。而且之後咒術界要收集情報,肯定會一直追溯到緒方梨枝從前被校園暴力的這一件事情上…當時按照夏油傑的記憶,是政府都會派專門的人來給他們發放心理調查問卷,每一個學校也要設立一個心理咨詢室,並且大力整治校園暴力的重視程度。

那麽那些學生們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就算不用這些正義的說法,那些醫院的家夥們也真的是被緒方梨枝整的很慘,他們如果無法報覆緒方梨枝的話,就會想要去報覆那些制造出這個怪物的始作俑者了。

如果之後還覺得不滿的話,在出外勤的時候就稍微關照一下那邊就可以了。夏油傑是這麽想的,不過也有可能不要讓緒方梨枝再想起他們會比較好吧。緒方梨枝自己說的時候,好像根本就不覺得那些人還和她在同一個世界上。她好像是用上一輩子的口吻說這個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自我保護機制。

硝子又是怎麽想的?她好像一直都沒有對緒方梨枝說‘你真的覺得這個世界是游戲嗎?’的話,夏油傑當初倒是拼命在戳她傷口。這應該是因為硝子作為女性心思細膩,也是因為她作為醫生絕對不會在這裏讓病人的‘傷口’惡化吧。

他是知道‘模仿人類’的事情,但硝子聽著緒方梨枝說的那些話,應該也只覺得她只能夠用玩游戲的想法理解這一切吧。不過就算硝子不懂也沒有關系,他想,只要她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就可以了。

“我們好像被討厭了。”他又一次跟五條悟說,這一次的語氣倒是比之前稍微加重了一點。

其實他這種時候有點想要刺一下悟的,因為他昨天實在做得太過分,而且如果不限制,之後會做得越來越過分。

但他沒想到會從身後得到這樣的答覆,“她討厭的是你吧。”

五條悟非常冷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又把臉埋在自己的胳膊裏面,好像又是要裝睡。

沒有人的時候還要裝些什麽啊?夏油傑有點好笑,甚至想要出聲叫他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走廊傳來的腳步聲,他也明白了為什麽悟要裝睡——硝子和緒方梨枝一起從走廊往教室走回來,而且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是硝子牽著緒方梨枝的手。

雖然跟今天過來的時候一樣,是緒方梨枝走在後面,但這種被別人握住手牽著走的樣子,給了她一種支持感和安全感。她的眼睛微微睜大,幾乎有點新奇的看著這一切。

在透過窗戶看到夏油傑的時候,緒方梨枝抿抿嘴唇,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她自己出於矜持,不會對NPC道歉吧。反正自己這邊也對她做了不少壞事…所以夏油傑隔著大半個教室對那邊露出一個微笑,表示自己仍舊對她持有友好的態度。意思是不用太在意。

“餵。”硝子卻仍然不滿足,她在窗戶外面毫不客氣的叫他。夏油傑想這家夥平常是這麽拽的性格嗎?但還是順從了她的聲音過去。

過去的時候緒方梨枝有點瑟縮。但這種時候逼她道歉事情只會更糟:她還沒堅強到這種程度。硝子似乎也完全沒有這種意思,只是向他征用了現金“我身上沒有帶,快點拿給我吧,我們要去買東西。”

夏油傑楞了一下,沒搞懂現在要這個幹什麽,但還是掏掏口袋,又去自己的桌子那裏翻找了一下,然後拿出了一疊福/澤/諭/吉給她。

咒術界發放任務獎金一般都是直接打到銀行卡裏面,從那裏面取出來的就只能夠是這種最高面額的紙幣,就拿去給自動售貨機而言,倒是有一點份額太大了。不過他總不好把口袋裏的硬幣和零錢拿給女生吧?

硝子接過了,隨便數了十張,一點都不給緒方梨枝選擇餘地的塞給了她。

“……!”緒方梨枝稍微有一點睜大眼睛。

“你什麽都沒帶。”硝子說的不是‘你沒錢’,“可以先用一下。”

明明是夏油傑的錢,她給的倒是很爽快嘛……夏油傑有點‘呃…’的看著她,硝子完全無視他了(而且她是不是比了個‘閉嘴’的口型?),她只看著緒方梨枝,後者也完全無視了夏油傑,只是握著紙幣幾秒,才小聲說了“謝謝…”

說完,她的眼睛好像又在看著面前什麽都沒有的區域。

夏油傑跟硝子都能夠理解,緒方梨枝又在看她的‘游戲面板’了,他自己是覺得日常生活都得這樣有點太累了,但是沒有這種演技(心理暗示),她的確生活不下去。

這種時候,她的腦中應該是【獲得了貨幣xxxx元】的提示吧。

在她的眼睛恢覆焦點之後,她手中的錢幣也消失不見了,這種超自然現象倒是沒有引起旁邊兩個人的警覺,想來那個錢幣應該也‘重新孕育’,跟那個大的要命的雙層便當盒一樣藏在她的包裏面吧。

就算把東西拿到手裏也不能給她安全感。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確認自己的所有權。

“嗯…”緒方梨枝轉而看向夏油傑。

她雖然還是有一點弱氣,但還是跟他說了“謝謝你。”

“啊,沒事沒事。”夏油傑這麽對她說,自己得到的並不是‘對不起’,自己也沒有跟她說對不起,取而代之的是謝謝你啊…他自己覺得這樣子也不錯。

可能這樣子才是同學之間相處的方式,自己不是加害者,她也不是受害者。反過來也不是。自己不會…【我們】都不會讓她變成怪物的。他說“下一次你請回來就可以了。”

緒方梨枝點了點頭,她說“再一次得到任務的話…”

任務的獎勵應該會有錢幣。游戲貨幣又總是幾萬幾萬的花。那就是挺多的了“我會還你的”

“啊,不對。”緒方梨枝稍微抿了抿嘴唇,“我也會再請回你的。”

並不是要補償,而是要更多的結下緣分,這樣子就挺可以的了。

硝子去樓梯那裏買了飲料,又帶著緒方梨枝去到了走廊的護欄圍墻那裏。兩個人靠著圍墻眺望著外面。高專的風景其實很單調,兩旁種的樹木、地面、咒具倉庫都給人陰沈的印象。

兩個人視線向上,眺望了幾秒鐘遙遠的天空。硝子其實閑暇的時候,除了醫術書籍也會去看和歌。這種時候對著寂寥的藍色天空詠唱一句也不是不可以。事實上她想起來了挺不錯的句子,不過眼下似乎沒有能夠理解她這份風雅之人,而且她自己也覺得這樣子挺傻的。

所以她只是看了看緒方梨枝,然後說“一起享受午餐的話…你要跟我交換嗎?”

“…可以嗎?”緒方梨枝問得有點慌張。不過她很快的就把雙層便當盒從包裏面拿了出來,並且在墻邊擺好了。

她明明一只手上面還纏著針管,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則破破爛爛的,但做起這件事情來卻出乎意料的靈巧。她真的很想要交換吧?

因為怕她嫌棄,所以緒方梨枝在自己沒有使用的情況下把筷子拿給了她。硝子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瞇了瞇眼睛。

不過她倒是沒有說些什麽,只是說“等一下”就先拿出了自己已經咬了一點了炒面面包。用袋子隔著自己的手把它拿了出來,並且翻了一個個,把自己沒有咬過的那一面對準了緒方梨枝,讓她“嘗嘗看”。

緒方梨枝小心的,或者說幾乎有點戰戰兢兢的把臉湊了過去。

她湊過來的時候因為發絲有點垂下來,所以用手把頭發往耳朵那裏撩,從發絲間露出的肌膚宛如透過樹影搖曳的光線一樣惹人憐愛…不過也有可能越是這樣子就越想要弄壞吧。看著她手指上的傷口,硝子垂下了眼睛想。

緒方梨枝小小的咬了一口。“…好吃。”

你不這麽說也可以的哦。我在便利店隨便買的。這種時候真的很想這麽說,但是她聽到之後應該不會變得大方,反而會更加誠惶誠恐…所以她什麽都沒說,只是終於接過筷子,從整個便當盒的菜色中挑中了一個香菇,然後用手護著下面放進了嘴裏。

之前夏油傑猜過該不會她的所有物品都是孕育出來的吧?同時竟然還想到母子相食。硝子自己也不是白癡,她都說過‘你什麽都沒帶’,那現在這個菜色豐富的便當盒是從哪裏來的?不過她不管是夾起來還是放入口中的樣子都很平淡,看不出任何勉強之色。

緒方梨枝有點不安的看著她,尤其註意不錯過她的任何表情,她也不知道系統準備的便當味道如何畢竟她又沒有味覺…但是最後她看到硝子咀嚼了七次之後咽了下去。之後說了一句“好吃”(這句話聽起來比緒方梨枝之前的那句真多了!),然後才去拿圍墻上的飲料喝,她就放下心來。

實際上一點都不好吃。或者根本沒有味道。口感倒是普通香菇的口感,但是好像在咀嚼膠狀的水所以有點恐怖。但硝子還是吞了下去,並且給了好的反饋,完成了這一交換午餐的步驟。

不然怎麽說呢?而且其實這也是投桃報李——緒方梨枝根本不需要進食的。今天不也很努力很努力,就是希望和她【一起享受午餐】嗎?

這麽想著的時候,她卻在中途睜大雙眼。

在所有的游戲裏面,雖然說玩家不一定有味覺設置,但如果食物被認為是【可消耗物】的話,那麽食物就一定會有能夠增強生命值或者增強法力值之類的屬性加成效果。

緒方梨枝現在擁有的是最普通的便當盒,從這裏面出產出來的便當也只是最普通的回覆HP,而對於緒方梨枝來說的HP,能夠填充到槍裏面變成咒力彈,那麽表現在外界就是咒力。

如果硝子這種時候受傷的話,她吞下的那一個香菇應該足以讓她的傷口愈合吧,但是如果她沒有受傷的話,那麽…她在喝飲料的時候,突然睜大雙眼握住易拉罐,施加的力氣幾乎要讓那個易拉罐幹癟下去。就是因為感覺到了磅礴的咒力註入了她的身體。

她的手很用力,指尖幾乎都有一點發白,身體也微微半弓下去。耳邊好像傳來了緒方梨枝有些焦急的聲音,並且她的手也伸了過來,但是她暫時管不了。

等到數秒鐘之後,她從這一種狀態中脫離出來,之後就轉過頭對緒方梨枝微笑了一下。

其實她的性格是不會露出這種笑容的,不過才第2天跟她認識,如果指雙方都毫無偏見去跟對方交流的話那應該就是第1天的緒方梨枝應該完全沒有意識到吧。

她說“嚇到你了?”

這句話說起來就是有點像惡作劇。剛剛成為朋友的人來做這個惡作劇,其實有一點沒分寸。緒方梨枝自己似乎也有點困惑,但是在她的表情中看不到被戲耍的憤怒,更多只是擔心的望著她,“沒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不如說完全是好事。

剛剛那個咒力通過自己的身體,補充了自己缺乏的一部分。因為昨天在感覺到整個宿舍樓層傳來不自然的震動的時候,硝子其實有努力過用之前學到的陣法來在自己的門上布置一下,也是消耗了一定量的咒力。但是現在那些全部都被補充完成,並且甚至有所超過,多餘的咒力流遍自己的四肢百骸,並且從自己踩在地上的雙腳流瀉出去,消失不見。

雖然說它們沒有留下,但是那一種通過的感覺已經讓她的細胞有所反應了,長此以往下去自己的身體強度應該會有很大的增加吧,對於咒力的感應也會更加清晰一點,就是所謂的天賦提高。

原來有這種效果啊,她心裏面想,有些奇特的看了一眼便當盒。的確是了不起的東西,不過對於緒方梨枝來說也許只是用來過家家的玩具吧。

即便是玩具都有這種超規格,這也才是她作弊的地方。

她的異狀也引起了教室內那兩位少年的註意,五條悟這個時候已經把臉從手臂裏面擡出來了,皺著眉看著這邊,也不知道他究竟看穿了多少,反正硝子自己是不會好心的跟他說的。

夏油傑也有走出來的趨勢,硝子往那邊看了一眼說“我沒有事情”,她這麽說的時候,夏油傑就停下來了,他沒有問特別多——兩人雖然是同伴,但其實算不上朋友。都認可對方應該保有他/她自己的秘密。

她之後轉過頭去看緒方梨枝。硝子心裏面知道這種東西如果被別人發現了會引起什麽樣的軒然大波。這一點她的移動點滴架也是一樣的,但是那個當時看到的人不會亂說,而且也沒沒人會閑著沒事幹去拔緒方梨枝的針管——你活不活了?

但是便當盒就不一樣。因為看起來是不重要的東西,情報反而更加容易洩露。一方面對她的東西咒術界應該挺好奇的,那邊也覺得只是個便當盒緒方梨枝不至於小題大做。另一方面她自己似乎也很喜歡分享!

她最後是跟緒方梨枝說:“你會跟其他人一起…不,今天和你一起享用午餐我很開心。之後也可以和我一起嗎?”

“…倒是可以。”緒方梨枝自己說的也不是很確定,不過學院日常任務也能會出現很多次,硝子願意做自己的綁定對象那也很好——雖然說跟黑發男生解決了誤會,但是她也不太好意思在現在就去拜托他。或者說她有一點男性恐懼癥,跟別人坐的太近的話,會稍微有點呼吸困難。

但首先還是得確認一下這個任務是不是綁定式的,“是只能夠跟硝子吃嗎?”(從這一句話就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沒朋友了,女生之間哪裏有對方表達了對你的獨占欲之後說這個的…)

“哦…也不是吧。”硝子想了想,在自己的腦中過濾著可以信任的人。雖然咒術界就是一個垃圾場,但在這裏面也有很多人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可以信任的人就硝子的視角來講也有那麽十幾個(她畢竟是醫生。有自己的擁躉),但是對於緒方梨枝也能夠信任的話……

她說“教室裏面的那兩個男生也可以。”

“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想要跟他們一起吧,他們哪一個都能氣死人,如果下一次的話…啊對。”她對緒方梨枝笑著點了點頭“就叫老師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

兩個人在走廊那裏安安靜靜的吃東西,在教室裏面的五條悟卻比之前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煩躁。

硝子那邊已經成為了緒方梨枝的朋友,並且那女孩自己心中應該也是想要保護緒方梨枝的…至少是想保護現在在和她對話的那個少女。

硝子雖然在大多數時候給人一種冷眼旁觀明哲保身的印象,但心裏面隱藏著比火焰更加熾熱的激情,在該獻/身的時候也會獻/身…只是五條悟因為完全搞不懂她這種想法,只能夠歸結於女性的歇斯底裏,所以完全無視就是了。

按照道理來說,夏油傑跟自己應該是一塊被討厭的,但是現在那家夥也已經開罪了。

而自己呢…如果閉上眼睛的話,好像還能夠想起來昨天做的那些夢。

重覆了一百多次的戰鬥。

其實自己被打倒的時候,他倒不是特別在意。

只是有幾次夢境中仿佛是察覺到了他想要勝利的心情,會出現她戰敗的畫面。這些夢都假的可以,總體符合邏輯,她戰敗的起因都是一些小疏漏…但是她怎麽可能出現疏漏?

導致五條悟醒來之後有很長一陣陷入‘我竟然得做這種白日夢來安撫自己的自尊心嗎?’的挫敗感中。

夢裏緒方梨枝一只手握著另外一只手的手臂,愕然地跪坐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麽,在她的臉頰染死灰色的時候,他的心情尤其煩躁。

他希望打倒她,但是並不希望她死啊。

夢已經夠煩的了。而現實是現在只有他融入不到那個群體。換做平常五條悟會來一句“哈哈已經圍繞著新來的組成新三人組了?別只把我丟下嘛。”但剛剛緒方梨枝的話則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是...起碼在她眼中一個人渣。

他自己以為只是戰鬥。可是對於緒方梨枝來說,事情應該完全不是這樣子吧。

“好,這下是老子變成下三濫了。”五條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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