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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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時節，萬裏無雲，花香馥郁，夏樹蒼翠，任誰看到了這天氣都要感嘆到今天是個好日子。
然而對於一名人民警察來說，最好的日子並不是有宜人風景，而是風調雨順，相安無事，是轄區穩定，無人報警，最重要的是天下太平。
蘭懿開車到了局裏，手裏的冰美式只剩下三分之一。
來來去去的警員向他打招呼問好，他都點頭示意。
到了二樓，看到康明低著頭手裏拿著報告，表情凝重往警員辦公室走。
康明感到腳步聲也擡眼看，接著快步向蘭懿趕來，欣喜一閃而過，轉而嚴肅的說：“早晨七點二十七分接到報警電話，根據報案人稱，在近五環處的順水河南側發生命案，一名男子被發現死於車內，根據屍體受傷情況已經確認是謀殺。”
蘭懿把咖啡杯塞到康明手上，同時把法醫報告從康明手中抽出，翻閱查看。
“我和小劉剛從死者單位回來，楊洛菲和姜瀾一起去死者老婆的單位了解情況，剛才通過電話十分左右就能回來。”
“嗯，整理資料線索，十五分鐘後準時開會。”
蘭懿果斷幹脆的說完，推開辦公室的門把康明送進去，一手把報告交還給他，隨即取下他手裏的咖啡杯，扔進垃圾桶，轉身走開徑直上了三樓的辦公室。
警員辦公室。
蘭懿一個人坐在桌子最左側，警員圍坐在桌邊。房間的燈是關閉狀態，只有桌面上的幾盞臺燈用來照明，且沒有談話聲，只有嗓子不舒服的咳嗽聲，挪動椅子與地面摩擦產生的噪音，圓珠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康明在調整投影儀位置，調整到最佳位置時，回頭看向正對著投影幕布的蘭懿，點頭表示已經準備好了的狀態。
“開始吧。”
聽到了蘭懿的指令，警員們紛紛停止了當下的動作，集體將視線轉向白色幕布，康明也開始敘述案件內容。
“死者名叫杜泉，男性，35歲，職業是醫療器械銷售代表，不過已經辭一個多月。屍體於五環內順水河南側的一輛黑色奧迪中發現，報警人王先生是順水河附近打掃的工作人員。搜查中發現死者的錢包還在，裏面的現金銀行卡身份證都在，只有手機不見了，可以排除遇到搶劫的可能。根據現場勘驗死者當晚是喝了酒的，身上五處刀傷，上身三刀，大腿各一刀，但都沒有捅中要害，致命傷在右手手腕動脈被嚴重割破，流血過多死亡。”
幕布上早已顯示出死者屍體發現位置以及提及的幾處傷口照片。
“根據法醫給出的報告裏得知，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左右，死因是流血過多造成失血性休克。根據傷口大小深度，推測兇器為便攜刀具，刺入身體裏有5cm，寬1cm，類似瑞士軍刀的大小，但是根據法醫給的建議並沒有瑞士軍刀那麽鋒利。可以推測兇手並不是有預謀犯罪，應該屬於激情殺人。最重要的一點是，根據死者褲子上的精斑可以判定死前發生過性行為。”
情殺可能性極大，蘭懿心裏有了方向，於是問：“杜泉當天接觸了哪些人？”
康明回答道：“我和小劉去了杜泉以前的公司。離職那天是月初，杜康能力出色，對於他的離職上司和同事都覺得不解，上司提出給他休假，不過杜泉還是執意要辭職，理由是壓力很大。自從離職後就消失了，同事找他喝酒也聯系不到他，所以他接觸的最後一個人並不是同事。”
蘭懿問：“同事對他的婚姻或者感情生活有所評價嗎？”
“同事評價都是婚姻幸福，老婆漂亮賢惠，兩個人很恩愛，有時候大家晚上出去喝酒，杜泉還會想著給老婆買禮物，很會經營感情。”
蘭懿點了點頭，目光移動到困惑中的楊洛菲，他在桌面上輕叩了叩指頭，吸引了楊洛菲的註意，他眉頭微挑問到：“杜泉老婆那邊調查到什麽了嗎？”
楊洛菲站起身來，走向幕布，姜瀾幫她翻動ppt，幕布上放出一名女人的照片，還有一些手機拍攝的朋友圈照片。
“照片裏的女性就是死者的愛人，名字叫孫凡露，今年30歲，職業是高中語文老師。我和姜瀾一起去她所任教的高中，當時她還在上課，所以我們先向她的同事了解了一些情況。兩個人結婚五年了，沒孩子，自稱丁克族，屏幕上的朋友圈內容都是孫凡露所發，她同事主動給我們看的。”
照片裏一共有九條朋友圈，其中有兩張是孫凡露跟一個八九歲小男孩的合照，看起來十分親密，其餘的就是雞湯+自拍+禮物，還有一些豐富的雙人晚餐照。
蘭懿問： “照片裏的孩子是誰？”
“是她姐姐的兒子，有時候她姐工作忙，孩子就由孫凡露照顧，帶到過學校，同事也都認識。”
楊洛菲說完發現隊長沒有下一步提問，便繼續說：“據說兩人婚姻狀況非常好，同事說見過杜泉來接她下班，都說他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且杜泉很浪漫經常會送她各種各樣的禮物，朋友圈顯示的很明顯了，第七條的照片裏那個包包價值8w多，這款包需要配貨 ，都是老顧客才容易買到，送禮物方面杜泉的確是花心思，下功夫。”
“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這麽多講究，一個大老爺們送個這麽墨跡的禮物？”
“你懂什麽叫配貨嗎？配貨不是墨跡，比如這個包8w，你想買它之前必須再花8萬買它家其他商品，這只是1:1配貨，還有的更貴。”
“都說男人只有在做了在外對不起女人的事，就會花大錢討好獻媚，說不定這包是杜泉身邊其他女人幫著買的呢！女人最懂女人心，買包還是女人在行。”
大家紛紛嘖嘖稱奇，在場的女生表示杜泉浪漫，男生表示不得不服。
蘭懿起身，踱步到飲水機旁，彎下腰接了杯水，“孫凡露今天還在上班，說明她並不知道杜泉已經死亡。可是昨天杜泉一夜未歸，孫是怎麽解釋的？”
“是我們告訴她杜泉被殺她才知道，哭的傷心欲絕，我們開車把她送回家了，抽涕一路，腿都是軟的。車上她說過杜泉工作非常忙，有時會出差忙飯局所以昨晚不回家她並沒有重視，杜泉工作方面她是外行人所以從不幹涉…”
“還有呢？”蘭懿看她欲言又止，總是憋著話的感覺。
楊洛菲似乎收到了鼓勵，繼續把話補完：“可是很奇怪，杜泉並不只是出差徹夜不歸這麽簡單，剛才康明說他已經辭職了，可是孫凡露看起來並不知道這件事，一對恩愛的夫妻難道不應該無話不說嗎？”
“男的肯定是有情人，跟小三分道揚鑣，小三怒了。”
“杜泉的工作和生活都不跟孫凡露透露，孫凡露也不在乎，不是心大就是感情名存實亡，暗地裏各玩各的。”
“杜泉的家和公司都在二環內，跑那麽遠為了啥？”
眾人議論紛紛，思潮起伏。
康明問：“杜泉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左右，那個時候孫凡露在哪裏？在做什麽？”
楊洛菲說： “孫凡露同事說昨天是整個年級老師一起聚會，因為快期末考試了，老師壓力都比較大一起放松心情，只聚到很晚，一幫人喝了不少團建結束大概在後半夜12前後，不過那位老師提到一點孫凡露以前從來沒參加過集體活動，這次是第一次。”
康明激動的對蘭懿說：“隊長，這個孫凡露很值得突破啊！”
“走吧！”
只見蘭懿率先起身，活動了下脖子，示意康明起身。
“去哪？”康明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看賢妻美女。”蘭懿對著幻燈片擡了擡下巴。
不由分說，蘭懿對著組員分布任務：“楊洛菲和康明跟我去孫凡露家。小劉跟姜瀾去查杜泉最近在住的酒店，重點是同住人。杜泉的手機是重要線索，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話音一落大家都有了目標開始行動。
到達杜泉和孫凡露的家已經十點二十分。
孫凡露看起來筋疲力竭，又紅又腫的眼睛裏布滿血絲，對比於楊洛菲提供的朋友圈自拍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皮膚和身段保養的極好，講起話來柔聲細語，重重的鼻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孫凡露對待他們猶如登門拜訪的來客，問他們喝些什麽，沒把他們當作來調查她的警察。
楊洛菲幹脆利落的說：“不用麻煩了，我們待不久，只是調查中需要你的幫忙。”
孫凡露還是執意去廚房取了三個細膩美觀的冰裂瓷紋杯，單是看起來就讓人感覺到心曠神怡，翻出櫥櫃裏的茶葉忙在廚房中。
似乎是感覺到家裏來了陌生人，小房間裏發出陣陣犬吠聲。
聲音也吸引到客廳裏的三個人，楊洛菲主動問向廚房裏的孫凡露：“家裏還養了一只狗嗎？”
“家裏有一只薩摩，不過我先生不喜歡動物，所以會把它關在房間裏，他平時很乖的不會叫。”
孫凡露說話永遠溫柔似水，可是楊洛菲和康明聽到了她的回答倍感吃驚交換了眼神。
說到房間，蘭懿進門就發現這個家裝修風格極為大氣，居住面積很大，房門對於兩口之家出奇的多，不免好奇。
孫凡露沏好了茶，姿態優雅的緩緩倒好了三杯茶。
三個人也不約而同的喝了一口茶。
“方便參觀一下杜先生的房間嗎？”蘭懿註視著孫凡露的表情，似乎在她面前誰都會自覺降低音調。
“可以，我領著你們吧。”
參觀的時候發現他們家有兩間臥室，然而一般家庭裏另一間都是孩子的臥室，孫凡露說有一間臥室其實也是工作室，杜泉有時候在工作室裏工作到很晚，怕回到主臥影響她睡眠，所以在裏面放張床，偶爾會睡在那裏。
蘭懿在抽屜裏發現幾盒藥，其中一個是氟伏沙明，問了孫凡露她說杜泉有時候工作壓力很大會服用這類藥幫助睡眠，話音剛落她就示意去另一個房間了，看上去不容耽擱。
蘭懿輕點抽屜裏的藥盒，同時給康明遞了個眼神，好似眼神就替代了語言，康明立刻會意點頭，蘭懿就快步跟著孫凡露和楊洛菲去下一個房間。
還有一間對比起來比較小的房間，有一只薩摩住在裏面，房間內也是精心裝扮過的，風格非常可愛。
除此之外杜泉還有一個收納藏書和高爾夫桿的屋子，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寶貝，按孫凡露的說法就是一間收藏間。
簡單參觀過後四人又回到了最初的沙發上，蘭懿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夫妻感情這麽融洽，為什麽不考慮要孩子呢？我看孫女士朋友圈發的狀態，似乎是非常喜歡小孩子的。”
“我是非常喜歡小孩子，可是喜歡孩子並不一定就要生孩子，這個決定也是和我先生溝通好的，我們都享受沒有孩子的二人世界，我先生也是非常浪漫的人，我們過得很幸福。而且我的職業就是老師，每天接觸許許多多的孩子，也就足夠了。”
極富道理的話，被她說出來卻充滿不真實感，無比空洞，像她的眼睛。
“孫女士是否知道你先生已經離職一個多月？”
蘭懿試探的提問，眼神卻逐漸鋒利起來，緊盯著孫凡露，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
孫凡露失了神，陷入回憶中，不由自主的搖了下頭：“沒有說過……”
她的手機連續傳來幾條微信，手機放在茶幾上所以格外矚目，目光變得緊張起來，卻沒有理會。
蘭懿示意她， “可以看。”
孫凡露依舊搖了搖頭，不去理會。
蘭懿的位置側對著手機屏幕，他照著屏幕念起發信人名字：“姜 馮元。”
楊洛菲說：“姜馮元，是孫女士的同事。昨晚好像是他送你回家的吧？”
孫凡露收起茶幾上的，表情嚴肅的說：“順路而已，他叫了代駕，順路把我和隔壁三班的王老師捎回家。”
“因為我們在所以不方便看微信嗎？”蘭懿故意輕佻的說，還挑了挑眉。
孫凡露細聲說：“我現在心情很差，不想理任何人，沒有什麽方不方便。”
蘭懿扁了扁嘴，聳著肩回應了她的回答。
孫凡露卻像被激怒一般，為自己爭辯：“我們昨晚是第一次聊天，就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今天發的也只是客套的問好。”
蘭懿問： “你怎麽知道是客套的問好？”
誰都看得出她很怕和其他人纏上瓜葛，甚至會性情大變， “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看。”
孫凡露直接把手機塞到了蘭懿手上，這一舉動把身邊的康明和楊洛菲嚇了一跳，蘭懿順勢向上翻了兩下，就把手機還給她了。
“看來孫女士對自己的婚姻非常信任？”
“當然。”
“對杜先生也是？”
“當然。”
孫凡露篤定的說完，蘭懿的問題都得到了答案，感謝她的招待，三人便離開。
回去路上康明開車，直接問坐在副駕駛的蘭懿：“沒問她事發時間在哪啊。”
楊洛菲回答他：“不是說了嗎，聚會都聚到十二點。”
康明說：“十二點就算回到家需要半個小時，她家離案件事發地開車只需要四十分鐘左右，也不是沒可能。”
“我翻了她的微信，昨晚兩點還在跟那個男同事聊工事，她雖然有點神經質，但是沒有殺了人還能跟別人談天談地的心態。可是提到姜馮元她又變得舉動異常，尤為緊張。”
蘭懿回憶，聊天記錄都是些客套話，用詞造句看起來兩人毫無親密可言，男生通過昨晚的聊天，似乎受到了鼓勵，所以今天問候下孫凡露的身體情況，一廂情願的靠近罷了。
楊洛菲點點頭說：“一會再去孫凡露學校查查她和這個姓姜的什麽關系，看孫凡露的樣子根本沒懷疑過杜泉可能會有情人。”
康明說：“孫凡露倒是真難過，但她的情緒裏也只有難過這一種情緒，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兇手是誰，只是單純為了杜泉的死而難過。”
楊洛菲說：“說不定兇手是孫凡露也認識的人！”
康明說：“有道理。”
蘭懿說：“也許孫凡露並不想讓人知道兇手是誰。”
康明和楊洛菲目光同時瞥向蘭懿，康明小眼睛眨的飛起，“不是一個意思嗎。”
蘭懿搖搖頭，問向康明：“抽屜裏的藥都拍照了嗎。”
康明連連點頭，把手機裏的照片翻出遞給蘭懿。
回到局裏將近中午十二點，案件陷入僵局，大家都饑腸轆轆，無精打采。
為了振奮士氣，蘭懿這個警局販賣機又重出江湖。
“大家辛苦了，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麽隨便點。”
大家一陣歡呼，康明諂媚的問：“老大，真的隨便點嗎？”
蘭懿坐在椅子上始終悠然的說：“當然！我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嗎？給…隨便點…”
撇過一個冊子，康明興奮的接過來。
酒紅色冊子金色字體映入眼簾—— Gold Restaurant。
……
行吧，早該猜到。
隊長已經中了她家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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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去去的警員向他打招呼問好，他都點頭示意。
到了二樓，看到康明低著頭手裏拿著報告，表情凝重往警員辦公室走。
康明感到腳步聲也擡眼看，接著快步向蘭懿趕來，欣喜一閃而過，轉而嚴肅的說：“早晨七點二十七分接到報警電話，根據報案人稱，在近五環處的順水河南側發生命案，一名男子被發現死於車內，根據屍體受傷情況已經確認是謀殺。”
蘭懿把咖啡杯塞到康明手上，同時把法醫報告從康明手中抽出，翻閱查看。
“我和小劉剛從死者單位回來，楊洛菲和姜瀾一起去死者老婆的單位了解情況，剛才通過電話十分左右就能回來。”
“嗯，整理資料線索，十五分鐘後準時開會。”
蘭懿果斷幹脆的說完，推開辦公室的門把康明送進去，一手把報告交還給他，隨即取下他手裏的咖啡杯，扔進垃圾桶，轉身走開徑直上了三樓的辦公室。
警員辦公室。
蘭懿一個人坐在桌子最左側，警員圍坐在桌邊。房間的燈是關閉狀態，只有桌面上的幾盞臺燈用來照明，且沒有談話聲，只有嗓子不舒服的咳嗽聲，挪動椅子與地面摩擦產生的噪音，圓珠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康明在調整投影儀位置，調整到最佳位置時，回頭看向正對著投影幕布的蘭懿，點頭表示已經準備好了的狀態。
“開始吧。”
聽到了蘭懿的指令，警員們紛紛停止了當下的動作，集體將視線轉向白色幕布，康明也開始敘述案件內容。
“死者名叫杜泉，男性，35歲，職業是醫療器械銷售代表，不過已經辭一個多月。屍體於五環內順水河南側的一輛黑色奧迪中發現，報警人王先生是順水河附近打掃的工作人員。搜查中發現死者的錢包還在，裏面的現金銀行卡身份證都在，只有手機不見了，可以排除遇到搶劫的可能。根據現場勘驗死者當晚是喝了酒的，身上五處刀傷，上身三刀，大腿各一刀，但都沒有捅中要害，致命傷在右手手腕動脈被嚴重割破，流血過多死亡。”
幕布上早已顯示出死者屍體發現位置以及提及的幾處傷口照片。
“根據法醫給出的報告裏得知，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左右，死因是流血過多造成失血性休克。根據傷口大小深度，推測兇器為便攜刀具，刺入身體裏有5cm，寬1cm，類似瑞士軍刀的大小，但是根據法醫給的建議並沒有瑞士軍刀那麽鋒利。可以推測兇手並不是有預謀犯罪，應該屬於激情殺人。最重要的一點是，根據死者褲子上的精斑可以判定死前發生過性行為。”
情殺可能性極大，蘭懿心裏有了方向，於是問：“杜泉當天接觸了哪些人？”
康明回答道：“我和小劉去了杜泉以前的公司。離職那天是月初，杜康能力出色，對於他的離職上司和同事都覺得不解，上司提出給他休假，不過杜泉還是執意要辭職，理由是壓力很大。自從離職後就消失了，同事找他喝酒也聯系不到他，所以他接觸的最後一個人並不是同事。”
蘭懿問：“同事對他的婚姻或者感情生活有所評價嗎？”
“同事評價都是婚姻幸福，老婆漂亮賢惠，兩個人很恩愛，有時候大家晚上出去喝酒，杜泉還會想著給老婆買禮物，很會經營感情。”
蘭懿點了點頭，目光移動到困惑中的楊洛菲，他在桌面上輕叩了叩指頭，吸引了楊洛菲的註意，他眉頭微挑問到：“杜泉老婆那邊調查到什麽了嗎？”
楊洛菲站起身來，走向幕布，姜瀾幫她翻動ppt，幕布上放出一名女人的照片，還有一些手機拍攝的朋友圈照片。
“照片裏的女性就是死者的愛人，名字叫孫凡露，今年30歲，職業是高中語文老師。我和姜瀾一起去她所任教的高中，當時她還在上課，所以我們先向她的同事了解了一些情況。兩個人結婚五年了，沒孩子，自稱丁克族，屏幕上的朋友圈內容都是孫凡露所發，她同事主動給我們看的。”
照片裏一共有九條朋友圈，其中有兩張是孫凡露跟一個八九歲小男孩的合照，看起來十分親密，其餘的就是雞湯+自拍+禮物，還有一些豐富的雙人晚餐照。
蘭懿問： “照片裏的孩子是誰？”
“是她姐姐的兒子，有時候她姐工作忙，孩子就由孫凡露照顧，帶到過學校，同事也都認識。”
楊洛菲說完發現隊長沒有下一步提問，便繼續說：“據說兩人婚姻狀況非常好，同事說見過杜泉來接她下班，都說他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且杜泉很浪漫經常會送她各種各樣的禮物，朋友圈顯示的很明顯了，第七條的照片裏那個包包價值8w多，這款包需要配貨 ，都是老顧客才容易買到，送禮物方面杜泉的確是花心思，下功夫。”
“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這麽多講究，一個大老爺們送個這麽墨跡的禮物？”
“你懂什麽叫配貨嗎？配貨不是墨跡，比如這個包8w，你想買它之前必須再花8萬買它家其他商品，這只是1:1配貨，還有的更貴。”
“都說男人只有在做了在外對不起女人的事，就會花大錢討好獻媚，說不定這包是杜泉身邊其他女人幫著買的呢！女人最懂女人心，買包還是女人在行。”
大家紛紛嘖嘖稱奇，在場的女生表示杜泉浪漫，男生表示不得不服。
蘭懿起身，踱步到飲水機旁，彎下腰接了杯水，“孫凡露今天還在上班，說明她並不知道杜泉已經死亡。可是昨天杜泉一夜未歸，孫是怎麽解釋的？”
“是我們告訴她杜泉被殺她才知道，哭的傷心欲絕，我們開車把她送回家了，抽涕一路，腿都是軟的。車上她說過杜泉工作非常忙，有時會出差忙飯局所以昨晚不回家她並沒有重視，杜泉工作方面她是外行人所以從不幹涉…”
“還有呢？”蘭懿看她欲言又止，總是憋著話的感覺。
楊洛菲似乎收到了鼓勵，繼續把話補完：“可是很奇怪，杜泉並不只是出差徹夜不歸這麽簡單，剛才康明說他已經辭職了，可是孫凡露看起來並不知道這件事，一對恩愛的夫妻難道不應該無話不說嗎？”
“男的肯定是有情人，跟小三分道揚鑣，小三怒了。”
“杜泉的工作和生活都不跟孫凡露透露，孫凡露也不在乎，不是心大就是感情名存實亡，暗地裏各玩各的。”
“杜泉的家和公司都在二環內，跑那麽遠為了啥？”
眾人議論紛紛，思潮起伏。
康明問：“杜泉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左右，那個時候孫凡露在哪裏？在做什麽？”
楊洛菲說： “孫凡露同事說昨天是整個年級老師一起聚會，因為快期末考試了，老師壓力都比較大一起放松心情，只聚到很晚，一幫人喝了不少團建結束大概在後半夜12前後，不過那位老師提到一點孫凡露以前從來沒參加過集體活動，這次是第一次。”
康明激動的對蘭懿說：“隊長，這個孫凡露很值得突破啊！”
“走吧！”
只見蘭懿率先起身，活動了下脖子，示意康明起身。
“去哪？”康明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看賢妻美女。”蘭懿對著幻燈片擡了擡下巴。
不由分說，蘭懿對著組員分布任務：“楊洛菲和康明跟我去孫凡露家。小劉跟姜瀾去查杜泉最近在住的酒店，重點是同住人。杜泉的手機是重要線索，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話音一落大家都有了目標開始行動。
到達杜泉和孫凡露的家已經十點二十分。
孫凡露看起來筋疲力竭，又紅又腫的眼睛裏布滿血絲，對比於楊洛菲提供的朋友圈自拍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皮膚和身段保養的極好，講起話來柔聲細語，重重的鼻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孫凡露對待他們猶如登門拜訪的來客，問他們喝些什麽，沒把他們當作來調查她的警察。
楊洛菲幹脆利落的說：“不用麻煩了，我們待不久，只是調查中需要你的幫忙。”
孫凡露還是執意去廚房取了三個細膩美觀的冰裂瓷紋杯，單是看起來就讓人感覺到心曠神怡，翻出櫥櫃裏的茶葉忙在廚房中。
似乎是感覺到家裏來了陌生人，小房間裏發出陣陣犬吠聲。
聲音也吸引到客廳裏的三個人，楊洛菲主動問向廚房裏的孫凡露：“家裏還養了一只狗嗎？”
“家裏有一只薩摩，不過我先生不喜歡動物，所以會把它關在房間裏，他平時很乖的不會叫。”
孫凡露說話永遠溫柔似水，可是楊洛菲和康明聽到了她的回答倍感吃驚交換了眼神。
說到房間，蘭懿進門就發現這個家裝修風格極為大氣，居住面積很大，房門對於兩口之家出奇的多，不免好奇。
孫凡露沏好了茶，姿態優雅的緩緩倒好了三杯茶。
三個人也不約而同的喝了一口茶。
“方便參觀一下杜先生的房間嗎？”蘭懿註視著孫凡露的表情，似乎在她面前誰都會自覺降低音調。
“可以，我領著你們吧。”
參觀的時候發現他們家有兩間臥室，然而一般家庭裏另一間都是孩子的臥室，孫凡露說有一間臥室其實也是工作室，杜泉有時候在工作室裏工作到很晚，怕回到主臥影響她睡眠，所以在裏面放張床，偶爾會睡在那裏。
蘭懿在抽屜裏發現幾盒藥，其中一個是氟伏沙明，問了孫凡露她說杜泉有時候工作壓力很大會服用這類藥幫助睡眠，話音剛落她就示意去另一個房間了，看上去不容耽擱。
蘭懿輕點抽屜裏的藥盒，同時給康明遞了個眼神，好似眼神就替代了語言，康明立刻會意點頭，蘭懿就快步跟著孫凡露和楊洛菲去下一個房間。
還有一間對比起來比較小的房間，有一只薩摩住在裏面，房間內也是精心裝扮過的，風格非常可愛。
除此之外杜泉還有一個收納藏書和高爾夫桿的屋子，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寶貝，按孫凡露的說法就是一間收藏間。
簡單參觀過後四人又回到了最初的沙發上，蘭懿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夫妻感情這麽融洽，為什麽不考慮要孩子呢？我看孫女士朋友圈發的狀態，似乎是非常喜歡小孩子的。”
“我是非常喜歡小孩子，可是喜歡孩子並不一定就要生孩子，這個決定也是和我先生溝通好的，我們都享受沒有孩子的二人世界，我先生也是非常浪漫的人，我們過得很幸福。而且我的職業就是老師，每天接觸許許多多的孩子，也就足夠了。”
極富道理的話，被她說出來卻充滿不真實感，無比空洞，像她的眼睛。
“孫女士是否知道你先生已經離職一個多月？”
蘭懿試探的提問，眼神卻逐漸鋒利起來，緊盯著孫凡露，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
孫凡露失了神，陷入回憶中，不由自主的搖了下頭：“沒有說過……”
她的手機連續傳來幾條微信，手機放在茶幾上所以格外矚目，目光變得緊張起來，卻沒有理會。
蘭懿示意她， “可以看。”
孫凡露依舊搖了搖頭，不去理會。
蘭懿的位置側對著手機屏幕，他照著屏幕念起發信人名字：“姜 馮元。”
楊洛菲說：“姜馮元，是孫女士的同事。昨晚好像是他送你回家的吧？”
孫凡露收起茶幾上的，表情嚴肅的說：“順路而已，他叫了代駕，順路把我和隔壁三班的王老師捎回家。”
“因為我們在所以不方便看微信嗎？”蘭懿故意輕佻的說，還挑了挑眉。
孫凡露細聲說：“我現在心情很差，不想理任何人，沒有什麽方不方便。”
蘭懿扁了扁嘴，聳著肩回應了她的回答。
孫凡露卻像被激怒一般，為自己爭辯：“我們昨晚是第一次聊天，就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今天發的也只是客套的問好。”
蘭懿問： “你怎麽知道是客套的問好？”
誰都看得出她很怕和其他人纏上瓜葛，甚至會性情大變， “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看。”
孫凡露直接把手機塞到了蘭懿手上，這一舉動把身邊的康明和楊洛菲嚇了一跳，蘭懿順勢向上翻了兩下，就把手機還給她了。
“看來孫女士對自己的婚姻非常信任？”
“當然。”
“對杜先生也是？”
“當然。”
孫凡露篤定的說完，蘭懿的問題都得到了答案，感謝她的招待，三人便離開。
回去路上康明開車，直接問坐在副駕駛的蘭懿：“沒問她事發時間在哪啊。”
楊洛菲回答他：“不是說了嗎，聚會都聚到十二點。”
康明說：“十二點就算回到家需要半個小時，她家離案件事發地開車只需要四十分鐘左右，也不是沒可能。”
“我翻了她的微信，昨晚兩點還在跟那個男同事聊工事，她雖然有點神經質，但是沒有殺了人還能跟別人談天談地的心態。可是提到姜馮元她又變得舉動異常，尤為緊張。”
蘭懿回憶，聊天記錄都是些客套話，用詞造句看起來兩人毫無親密可言，男生通過昨晚的聊天，似乎受到了鼓勵，所以今天問候下孫凡露的身體情況，一廂情願的靠近罷了。
楊洛菲點點頭說：“一會再去孫凡露學校查查她和這個姓姜的什麽關系，看孫凡露的樣子根本沒懷疑過杜泉可能會有情人。”
康明說：“孫凡露倒是真難過，但她的情緒裏也只有難過這一種情緒，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兇手是誰，只是單純為了杜泉的死而難過。”
楊洛菲說：“說不定兇手是孫凡露也認識的人！”
康明說：“有道理。”
蘭懿說：“也許孫凡露並不想讓人知道兇手是誰。”
康明和楊洛菲目光同時瞥向蘭懿，康明小眼睛眨的飛起，“不是一個意思嗎。”
蘭懿搖搖頭，問向康明：“抽屜裏的藥都拍照了嗎。”
康明連連點頭，把手機裏的照片翻出遞給蘭懿。
回到局裏將近中午十二點，案件陷入僵局，大家都饑腸轆轆，無精打采。
為了振奮士氣，蘭懿這個警局販賣機又重出江湖。
“大家辛苦了，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麽隨便點。”
大家一陣歡呼，康明諂媚的問：“老大，真的隨便點嗎？”
蘭懿坐在椅子上始終悠然的說：“當然！我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嗎？給…隨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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