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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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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杜鵑

回去之後, 姜浮也是一直悶悶不樂,蘇嫦問道:“這是怎麽了?”

出去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回來的時候眼角卻帶著紅痕。

當時在氣頭上, 現在冷靜下來, 似乎也覺得沒什麽了, 但說話還是忍不住帶了些鼻音, 不像以前清脆。

“沒什麽。”

蘇嫦看她不說,也不追問, 照舊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假寐。

姜浮問道:“蘇姐姐你昨晚沒睡好嗎?”她覺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是不是太害怕了?”

蘇嫦眼睛都沒睜開, 笑道:“你不知道, 你有一睡著就往人懷裏鉆的習慣嗎?我覺輕,有點兒動靜就睡不著。”

姜浮“啊”了一聲,真的不知道有這個習慣。她很久沒和別人睡過一張床了。

看蘇嫦困倦的模樣,她有些自責:“你怎麽不去床上睡?今晚我不打擾你了。”

蘇嫦道:“不害怕了?”

姜浮道:“……還是有點。”

蘇嫦:“……那你還是在這睡吧, 萬一真出了什麽事情, 我可擔待不起。”

她睜開眼睛, 從躺椅上起來,馬上該到晚飯的點兒了。

姜浮在茶樓吃了不少點心, 還未消化完畢,晚飯實在吃不下。刺史夫人周凝, 就讓貼身女使帶她去院子裏逛逛, 消消食。

女使名叫茗玉, 二十歲上下的模樣, 笑起來很甜,一看就是個活潑開朗的娘子。

姜浮和她說了一會兒子話, 心中一動,不如問問昨日的事情。

“茗玉,你們府裏,是真的有鬼嗎?”

茗玉嚇了一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驚叫出聲,“娘子也看到了?”

昨日鬧鬼的事情,刺史夫人身邊的茗玉竟然還不知道。

姜浮:“昨夜我親眼見到的,嚇了我一跳呢。”

茗玉:“……好可怕,”她話都說出口,才想起來不對,支支吾吾道,“刺史不讓我們在府裏討論這個,說這個都是無稽之談。”

姜浮看有戲,故意引著她說話,“這怎麽能算無稽之談呢,明明我也看到了!太可怕了,在那之前,我還聽到了一陣歌聲。聽別的女使說,是海棠的歌聲,杜鵑是誰呢?”

茗玉臉色慘白:“杜鵑是夫人的陪嫁,已經死了幾年了……她真的變成鬼回來了,好可怕。之前她當一等女使的時候,我還背地裏罵過她,完了,她不會來報覆我吧……”

姜浮道:“你沒見過白影子嗎?”

茗玉道:“沒有,我睡覺比較沈,從來聽不到歌聲。但夫人就常常聽到,還撞見過幾次……因為這個,夫人老做噩夢,憂思過度,才身體不好的。”

姜浮道:“那位杜鵑,她去世多久了呢?鬧鬼的事情,又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茗玉有些擔憂:“娘子,我偷偷跟你說這些,可千萬不能和刺史說,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一定會被趕出去的。”

得到了姜浮的保證,她才繼續道:“杜鵑姐姐是四年前沒得,但是不是在我們刺史府去世的……她做了不光彩的事情,被夫人趕回了娘家,郁郁而終。鬧鬼這幾年,斷斷續續的都有,夫人已經好幾年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姜浮道:“不光彩的事情?”

茗玉紅著臉,小聲道:“就是偷男人。這件事娘子更不能告訴別人,貼身的人做出了這等醜事,夫人的名聲可就要壞啦。”

姜浮點點頭,確保自己一定不會告訴別人,從茗玉這裏套不到有用信息了,告辭離開。

回到客房的時候,她特意在周邊看了看。因為下雨的緣故,腳印什麽的自然是不可能留下,但還是有些痕跡,被保留了下來。

她已經知道是誰了。

但要和別人說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觀望。

之前常之華的事情,姜漸守口如瓶,她卻從謝聞那裏打聽到了。

雖說常之華是為了長寧公主頂嘴,但若不是自己和阿兄的一番話,她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姜浮不討厭常之華,得知她是個女子之後,更是敬佩。能一舉奪魁,在朝中周旋數年,可見她的能力。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扮鬼嚇人的事情,她雖然知道是誰所為,但為了避免重蹈覆轍,還是先吞在肚子裏。等她和那人好好談一談,再決定如何做。

女鬼的事情是假的,也就沒什麽好怕得了。姜浮想回自己房間,今夜總不好再打擾蘇嫦,但蘇嫦卻以為她在自責,不由分說把她按在床上熄燈。

這時候,姜浮真正認識到自己的柔弱可欺。

明明都是女子,蘇嫦看著比她還要瘦弱,力氣怎麽就那麽大呢?

這還遠遠沒到她該睡的時間,但想著昨夜裏,蘇嫦就沒睡好,正好她現在還醒著,能控制住自己的行為。

她平穩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胸口,回憶起來今天,情緒似乎太過激動了。

好像逼著謝聞給一個承諾一樣。他自願給得,和用眼淚換來的,能一樣嗎?

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在他面前哭了。

隔壁謝聞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阿浮今天連晚飯都沒吃,肯定是傷心狠了。◆

燈火明亮,姜漸發現了不對兩人回來後,神情都不正常。

在姜漸的逼問下,謝聞吞吞吐吐地說出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旁聽者還有滕光意和趙登臨。

滕光意摸了摸下巴,發表自己的意見,“阿浮不太懂事。”說實話,他覺得馮采容若能進東宮,是個不錯的選擇。

姜漸聽了,氣得要死,蹦跶著從床上下來,就要去踹他,但出師未捷,被滕光意靈敏得躲過去,摔倒在地上。

趙登臨把他拎回床上。

滕光意不無幸災樂禍:“你可悠著點吧,就一條好腿了,還不老實。”

姜漸罵道:“你個狼心狗肺的茍東西,怪不得連姜漁那個瘋丫頭都看不上你呢,你可真不是人。”

滕光意道:“唉唉唉,公事公辦,禁止私仇公報。我說得難道不對嗎?殿下可是儲君,有幾個妃子,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阿浮醋勁兒這麽大可不行。”

姜漸道:“正常個屁。”若是這樣,還不如那個沈子寫呢。他回到玉京就要好好打聽打聽,沈子寫有沒有訂親。

謝聞道:“馮采容不會入東宮。”阿浮吃醋,他反而很高興。

為什麽吃醋,難道不是心裏有他嗎?阿浮平日裏表現得總是太游刃有餘,讓他都懷疑,她的喜歡到底有多少。

因為一個馮采容,阿浮生氣了兩次,這不就說明,阿浮還是很在意他的嗎?

滕光意呵呵笑了兩聲,拍著趙登臨的肩膀:“你看,女人就是刮骨刀,我們可要離女人遠一點兒。”

他眼神八卦起來,問道:“對了,登臨兄成婚了沒有,有沒有意中人?”

趙登臨楞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話題突然到他這兒來了。他老實回答:“沒有。”

沒有成婚,意中人嘛,不知道算不算……

滕光意還要再問,謝聞無奈道:“他才十七歲,你少和他談這些。”

幸好滕光意沒有喝水,要不然真的怕自己嗆死,他指著趙登臨,不太能接受,“你真的十七歲?”

看這體格,他是吃什麽長大的,這麽高這麽壯?

姜漸也吃了一驚。

趙登臨是應逐星舉薦的,和他們這些原來的東宮老人都不是很熟。

姜漸最近不像以前一樣天天往東宮跑了,滕光意屬於內率府,趙登臨在衛率府當差,短時間不熟悉也是正常。

趙登臨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滕光意不住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姜漸翻了個白眼:“你沒文化就別亂用成語。”

滕光意和趙登臨過了一會兒就走了,屋裏只剩下兩個人,姜漸也不必再在人前給他面子,不客氣地呲牙咧嘴警告:“你要是敢娶那個馮采容當側妃,我一定有辦法悔婚!”

大不了,帶著姜浮跑到別國去。

謝聞斬釘截鐵道:“不會。”

他躺在床上,心情激蕩,怎麽也睡不著,不由想起,阿浮今天哭的模樣,好可愛,眼角發紅,像只可愛的小兔子,讓人忍不住欺負。

可阿浮不是兔子,如果非要比較的話,她更像是一只我行我素的小貓,永遠高傲地昂著頭,允許摸一下就是她的獎賞,還會偶爾使壞。

謝聞喜歡的,就是這樣不恭敬、不柔順、滿肚子自己想法的阿浮,他希望她可以一直這麽下去。

不開心了撓他兩下也是可以的。

可是阿浮生氣了,明天該怎麽哄呢?她今晚都沒有吃晚飯……

謝聞剛想起來去給姜浮送些吃的,姜漸的目光就瞪了過來,他只能認命地再次躺下。

姜漸真的變了,以前他可是完全站在自己這邊的,無論什麽事情。不過也好理解,親疏有別,阿浮是他的親妹妹。

更何況,阿浮那麽招人疼。

他覺得不太能理解舅舅,在阿娘還在世的時候,阿耶的那些妃子,舅舅明明也很不滿,但到了他要娶妻,卻又想著讓他也多娶幾個。

舅舅和姜漸一樣,都變了。

舅舅對他還是很好,可經過權利的洗禮,已經不是原先的想法了,婚姻不過是一種手段,妻妾成為棋子。

舅舅不知道,可他知道,阿耶有的那些妃子,哪有幾個真正的貴女呢?當年害了阿娘的德妃算一個,但她的家族可都覆滅了。

說到底,至高無上的只有皇權,順者昌逆者亡。

謝聞接到舅舅的信,第一反應不是猶豫要不要娶馮采容,而是害怕。

爺娘的悲劇不會再次在他和阿浮身上上演吧?他現在能保持清醒,那以後呢?等到他當了皇帝,是不是一切就沒這麽簡單了?

算了,多想無益,他不是阿耶,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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