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臟水

本來真是有打退堂鼓不想幹的想法，但聽徐天提到“潑了一身的臟水”時，齊燦流著淚回到電腦跟前，自己在錦城的一切他原來是知道的，切！

賭氣似的點開百度，輸入價格錨點，第一次還把“錨“打成了”貓“，出來的關鍵詞是”價格錨點“時，齊燦有點想笑，自己好像真的有點無知了，也難怪徐天生氣。

認真學習了解了之後，好像也沒有那麽生氣了啊。

下午的時候，徐天發現平面的銷售頁面已經換了，又上線了一款單價更高的產品，並且在主推的這款產品中特意加上了對比說明，齊燦的反應速度還算快，執行力也還差不多，這一點徐天是滿意的。

由托奧斯基提出來的價格錨點，他認為消費者在對產品價格不確定的時候，會采取避免極端和權衡對比這兩個原則來判斷這個產品的價格是否合適。就是在有三個或者更多選擇的時候，很多人不會選擇最低或者最高價格的那個，而是更傾向於選擇中間的那個商品。所以齊燦她們很快就調整了打法，並在新價格上線的當天夜晚時平臺就開始有了成交量。

流量也不是很多，客流也不是很多，她們的客服並不是是電腦跟前守著旺旺，而到了9點以後都轉到手機回覆客咨詢了。

因為總是和徐天鬧矛盾，徐天回來了，齊燦也總是沒好氣的回他，兩人都窩著一肚子火。

齊燦認為，既然你讓我做，你就應該多教教。

一讓徐天教，三句兩句徐天就開始吵齊燦太笨，又開始惡語相向。其實徐天也不想朝她發火，他總是想讓她更快的成長，他的時間成本太高了，每天要忙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讓小助理成長的事情他已經做不來了，徐天已經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了。

總是不歡而散。倒是在所有的周末徐天全部給齊燦安排了商學院的培訓，時間排的滿當當的，培訓還是找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雖然齊燦每個周末都會偷偷去上課，雖然嘴上對徐天說著，你錢都交了，我要是不去那麽多錢都打了水漂，我是在心疼錢，絕對不是在領你的情。連續幾個月的培訓下來兩人關系也並沒有改觀，沒有改觀是因為齊燦真正意義上覺察到了自己的不足，而覺得實在沒臉面見他，她有點躲著他。不管是學習不覺是工作，齊燦都越來越投入了，網絡銷售平臺也漸漸步入正軌了，時不時的會讓她忘記和徐天的那一層關系。兩個各自忙各自的模式還避免了吵架。

有一天，徐天又在出差不在麗景，夜晚的時候他打電話過來說阿姨兒子結婚，這幾天都不在家裏，讓齊燦在阿姨不在的這幾天裏下了班回徐藝哲那邊住，那邊房子太大有些空，比較冷清。

齊燦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同意了。

結果徐藝哲見到齊燦時直接稱呼齊燦為媽媽了，齊燦楞了一下，也沒有想到怎麽找拒絕，就隨口“嗯”了一聲。上次來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了她是徐藝哲的媽媽，看來也讓這個孩子記住了。

通過幾天的相處，齊燦發現徐藝哲的世界很簡單，說不了太長的句子，簡單的基本對話還是可以的，但是這個小姑娘平時也不怎麽愛說話，但是每當齊燦吃零食時，她會默默的把垃圾桶放到齊燦的腳邊，齊燦坐在那的時候，她也會拿杯子給齊燦倒一杯水，這兩個舉動讓齊燦有時候都覺這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但是眼神一對接，話語一溝通就又變味了，直接又生生的把齊燦打回了現實。

這天正好是星期天，不上班，徐天打電話說他今天回來，已經到麗景了，讓齊燦在家裏等她。齊燦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時，徐藝哲也挨著過來，靜靜的看著齊燦的一舉一動，她看人的眼神是直鉤鉤的，這讓齊燦覺得很不舒服，看的齊燦心裏直發毛，齊燦打徐天電話一直未聯系上，齊燦心裏一刻也耽擱不下去似的就直接帶徐藝哲去了醫院。

去了錦城好的兒童醫院，問了導醫護生，掛了兒童特殊門診的專家號，齊燦帶著徐藝哲上了四樓，當四樓電梯門打開時，齊燦有些傻眼，整個樓道裏到處都是待診的兒童，看眼神看舉止個個都有問題，甚至還有好多似乎是腦癱留下來的後遺癥，面部不協調，腿腳不靈便的孩子，齊燦也看到了看起來正常的孩子，但是聽到家屬們的相互聊天中，齊燦才明白這些看似正常的孩子都被確診為多動癥了。

河裏無魚市上看。

齊燦平時很少遇到這些有問題的孩子，她沒有孩子，也沒有機會接解觸各種各樣別人家的孩子，今天一到醫院卻見到了這麽多這樣子的孩子，齊燦甚至於不敢想像在過去的十年裏，徐天是怎樣和這樣的孩子一天天相處過來的，想到這裏齊燦有些心酸。

齊燦的掛號單子上顯示，自己的號碼是43號，也就意味著在此她的號碼之前還要等等42個病號，從叫號屏上看齊燦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才是進行了到了22號，齊燦問了導醫還得等多久，導醫面無表情的回了句：“一看你就是第一次來，今天有專家坐診，很多人都是特意等到這一天來的，慢慢等吧，專家在這裏一天，上午輪不到就下午接著排吧。

徐藝哲倒是很安靜，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裏，一直等不到坐位，好不容易有個人離開了，齊燦趕緊讓徐藝哲坐下等。

輪到齊燦時已經是中午快12點的時候，那個據說是國內專家的女大夫，先是量了徐藝哲的頭圍，然後讓徐藝哲做了一些簡單的肢體動作看肢體是否協調，然後問了她幾個小問題，徐藝哲回答的並不好，最後詢問了一些齊燦孩子出生時有沒有缺氧或難產，齊燦表示這個孩子是小時候人家擱在自己家門口的，然後養到這麽大的，孩子出生時的情況自己並不清楚。

女大夫嘆了一口氣，先開了個腦部CT的單子，先看下腦部有沒有受外傷導致的，因為徐藝哲的頭圍明顯是小於同齡的孩子，也就意味著有腦部發育不好的可能，但也不排除也有很多孩子的頭圍是偏小於常值的，但智力是正常的。徐藝哲的四肢協調性沒有問題，語言及智力發良明顯落後於正常孩子。

齊燦第一次知道拍CT還要預約，來不及吃飯先去CT室預約CT，被排到了下午3：15，齊燦也不敢走遠，只好在醫院的食堂帶徐藝哲隨便吃了點飯，中間徐天打了電話，得知齊燦自己一個帶徐藝哲來了醫院，有些吃驚，也有些不滿，但還是表示一會兒趕過來。

輪到徐藝哲做CT時並不順利，因為要一個人躺到那個床上，徐藝哲像瘋了一的一樣抗拒，哭鬧，大聲尖叫，又踢又打的不配合，齊燦和徐天兩人人都按不住，最後接受了醫生的建議，註射了鎮定劑。

半個小時後徐藝哲睡著了，徐天抱著她，她的頭枕在齊燦的腿上，齊燦的眼淚無聲的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自己和徐藝哲才相處幾天啊，自己都覺得在心理上難以承受，更何況徐天還沒有養育一個這樣孩子的經濟壓力，可世間還有那麽多普通家庭裏這樣的孩子，他們都是怎麽過來熬過來的呢。那當初被自己扔掉不要的那個孩子呢，如今怎麽樣了呢，齊燦滿腦子裏都是那個孩子。

“你是不是在想我們自己的那個孩子？“徐天似有讀心術，問了齊燦一句。

“我只希望她是一個健康的孩子，不管她聰明不聰明，長得好看不她看，是個胖子還是個瘦子這些都不重要，哪怕別的都不奢望，只要她是一個智力上正常的孩子。“

徐天無聲的摟了摟齊燦。

因為怕鎮靜劑的藥效過了，護士很快就給睡著了的徐藝哲排上了號，遺憾的是腦部CT顯示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問題，這也是徐天和齊燦最為失望的結果，如果CT顯示有問題也就知道找了來病因，也不至於現在醫生說兒童智力發育遲緩是一個很覆雜的成因，徐藝哲的這種狀況不排除是孕期受到了汙染、營養不良導致胎兒先天的發育不足，沒有什麽冶療的方案。

齊燦和徐天都聽懂了醫生意思，這孩子這輩子就這樣子了，帶回去自己養著吧，不用再看了。不過徐天也特別感謝齊燦，從他接手徐藝哲，他也就一直認為傻孩子就是傻孩子，從未想過帶她到醫院來檢查下，沒想到導致兒童智力低下的成因很多，但很不幸，徐藝哲有可能是先天的，不管怎樣，確診了以後也就沒有念想了。

徐藝哲也聽到了醫生了話語，但她沒有任何反應，一直還是那樣靜靜的樣子，一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雜念，沒有未來，這或許也是另一種人生的解脫吧？

但至醫院回來，徐藝哲的去向問題也就正式擺到了桌面，家裏有兩種聲音，一種是以徐天的經濟狀況，讓徐藝哲留在家裏，但同時又出現了一個事實，徐天沒有孩子，等徐天老了不在了，徐藝哲怎麽辦？另一種聲音就是我們本來就是個受害者，也已經向公安機關報過案，自己又養了這麽多年，可不可以將這個孩子送到國家福利部門，將來由國家承擔。

然後討論的話題又偏了，逐漸討論到徐天和齊燦盡快生一個孩子的問題上，然後大家的意見又不統一了，為什麽要讓齊燦肚子裏還沒影的孩子一出生就肩負起來這個有問題的姐姐的責任，再說齊燦有沒有打算再和徐天生一個孩子也是沒影兒的事情。

家裏的人意見各不相同，互相爭論著，似乎都忘卻了聽聽徐天和齊燦兩個當事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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